第二十八章 年底

程英心下一激靈，大意了「那天晚上看奶倒騰，就會了」

程英盡量用老太太的語言表達出來，心中多少有點緊張。

怎麼就忘了把這東西給藏起來了。

老太太三角眼，眯的都看不到縫了「還是額家英子手巧，看兩眼就會了。看看織的多密實呀」

這是誇獎程英呢，老太太笑起來，都要看不到睜不看眼了。

程英汗顏呀，大學宿舍里就知道打毛圍脖，送給心儀的男生了。

那個真的早就是熟練工了。臉紅呀，

好在程英的皮膚本來就是比較健康的顏色，臉紅也看不出來「奶，不是看一會，我看了多半宿呢」

程英就看到自家老太太的臉色，變了又變，怎麼看都是糾結的。

程英想自己沒說什麼呀，怎麼老太太就不高興了呢。

老太太「遭罪呦，奶想起來就心疼，點了大半袖的燈，煤油都燒了半瓶，英子往後別跟奶提這個。奶才忘了。想起來一次，心疼一次」

程英扭臉，忍住笑。原來老太太的臉色變來變去的是因為這個。

勉強清清喉嚨「奶，往後咱們這裡都要通電的，都跟大隊那個喇叭是的。咱們都不用煤油了，可亮堂了。」

大隊要是搞夜戰的話，晚上會點上一個六十度的大燈泡。

那時候男女老少都到大隊呆著去。當然了還要幹活掙公分。不過依然熱鬧非常就是了。

所以對於點燈。老太太知道。

雙眼冒著精光「還是額們英子會安慰人，不過奶奶可不敢用，聽說那個更費錢，英子你說咱們點煤油燈，用煤油票，到時候是不是也要用電票呀」

好吧，老太太會過日子，而且會思考。

程英看著自家老太太，嘴巴就那麼半張著。不知道怎麼回答好。

她交過電費，真的沒有交過電票。

不過老太太倒是提醒了她，按自己知道的，社會制度就要變了，這些票，什麼的都要過時了。

雖然他們這裡偏僻。實行起來會比較晚。

可可隊長不是也說了嗎，就要有變動了。

要是能讓自家老太太把手裡的各種票，拿出來換成東西，那就保險了。

在程英看來，國家即便給這些票一定的補償，肯定也不會太高。

他們家現在手裡有錢，只要再有票。都能換成東西呀。

湊近自家奶身邊「奶，過年的時候，咱們是不是要到縣城裡去逛逛呀」

老太太用牙，把縫衣服的線繩給磕斷了。

不經心的問道「英子想去呀」

程英點頭，雖然有點遠，雖然真的不願意勞動自己的兩條大腿。可進城一趟，看看縣城的情況，勢在必行。

可憐巴巴的跟著點頭「奶呀，我真想看看，聽說縣城裡面可漂亮了」

程英不能多說別的，因為她不知道這裡的縣城到底有什麼特色。

老太太騰出手來，摸摸孫女的頭髮「想去就去，等年根下的時候，奶給你兩塊錢，跟你媽到縣城裡面去辦點年貨好了。就是一樣，城裡大了去了，可別走丟了」

程英高興，自家老太太怎麼那麼開通呀「奶，你給我點那個什麼票吧，聽說縣城裡面不要錢的，都要票」

這個真的聽人說過，真假就不知道了。

老太太「額的傻英子呀，啥時候都得要錢，有一天票不好用了，錢都不會不好用」

程英看著自家老太太，又一次刷新了紀錄，這還真是一個有見識的老人「奶，你說真的」

老太太，看了一眼孫女，在看看外面，確定不會讓別人聽到，才跟自家孫女說道，

就當是教育孫女好了「英子，奶這輩子，活的歲數大，經歷的多，活了快六十年，換了幾撥人當家了。錢都是好用的東西」

好吧，要不說人老成精呢。

程英覺得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這話說的太對了，

自家親媽果然還需要在努力呀，難怪被老太太奴役，跟老太太比起來，那就不是一個級別的。

程英「奶呀，那你能多給我點沒用的票子不」

老太太在孫女張著的小手上，拍了一下「臭丫頭」

也沒說給，也沒說不給，不過看樣子有商量的餘地，

程英想，說是進城不過還是沒影的事情呢，這個不急，還是等到進城的頭天在做努力好了。

不過自家奶奶對自己真大方，家裡明面上就十七塊錢的家底，

竟然說給自己兩塊就給兩塊。真是親奶奶。

程英心裡美滋滋的。不在於錢多少，這能說明自己在老太太心裡的分量。

程英沒有多長時間，就知道心中認定的這個分量是多少了。

老太太開口，聲音壓得比較低「英子回頭出屋進屋的時候，把門給鎖好了，今天奶跟你媽，在隊里，把一半的共分換成了錢了，都鎖在柜子裡面呢」

程英望著自家奶奶，好吧，難怪老太太今天這麼大方，原來有收入。

程英低聲詢問「奶，多少錢呀」

老太太看了一眼孫女，不說話。

程英蹭過去「奶，奶，多少錢呀」

老太太看著孫女的小女兒態，嘴笑容張開的大了一點，嘴巴都咧開了，

程英到這裡這麼長時間，自家奶奶，那都是笑不漏齒的。

頭一次笑容這麼燦爛呀，不知道是自己的魅力，還是錢的魅力。

不過程英也看到自家奶奶不那麼暢快笑的原因，老太太年歲大了，嘴裡缺牙。

好在不是缺門牙。沒有影響門面。

要不是老太太張著嘴巴笑。還真是看不出來。

老太太只是笑了那麼一兩下，就把嘴巴重新給閉緊了。想必知道自己的牙，不太好看。

沖著自家孫女伸出來兩個手指。

程英眼睛大亮「二十」

老太太三角眼瞪了孫女一眼「二百多，別看池武他爸不頂用，不過這人三百六十五天天天有公分，也不是個小數」

這是奶**一次誇獎自家后爸，還有一句不頂用在前面。

不過顯然自家后爸的共分，看來還是讓老太太滿意的。

程英心說，難怪自家后爸那麼有錢。

然後老太太就跟孫女掰扯「這人過日子，手裡總要留倆活錢，英子記著點，往後自己過日子也一樣，昨天要不是趕在年底，一年的積蓄都用光了。正式緊巴時候。哪能讓英子手那罪。要是奶手裡有錢，英子哪用受罪呀。往後咱們家一半的共分都換成錢，在家裡放著」

老太太說道孫女受罪的時候，情緒還是比較激動的，連續說了兩邊。

程英點頭，老太太怎麼就那麼英明呢。

這世上最可靠的，除了老太太，就是錢呀。

程英在老太太身邊，給老太太穿針引線。「奶，英子往後都聽你的」這麼一個有遠見的老太太，程英覺得，自己要是不聽話，那是傻子。

能遇上一個處處為自己著想的人，那是福氣。

老太太一邊給孫女做實踐教育，一邊把手邊的破衣服給補好了。

程英驚訝於老太太的速度，還有技術。

自家奶奶的眼神好像一直看著自己的，怎麼就把衣服給補好了呢，太讓人詫異了。

拿起衣服仔細觀看，那麼粗糙的布，在老太太的巧手之下，那補丁竟然不是太突兀。

程英看到過村裡人，膝蓋上的補丁，跟自家的不一樣，真的一點都不一樣。

程英看看自己的襖袖子，原來也是打著補丁的，不仔細看竟然都沒有發現。

由衷的對著老太太「奶你這是本事呀」

這個無疑說的就是老太太這手打補丁的手藝。

老太太挑眉「那是，十里八鄉的，你奶我這手藝，那是沒人能比得上的，也就是現在的年頭不好，沒人穿的起細布。不然就奶奶這手藝，都能讓額孫女不愁吃穿。」

老太太這話說的相當的自信。

程英再次對老太太刷新了記錄。這是一個神奇的老太太。

程英摸索著粗糙的布料，這要是換成絲緞，自家奶奶這份手藝，可是更牛氣了。

可惜呀，生的時候不對，這要是放在古代，自家老太太就是織女呀。

呸，怎麼還是受累的。自家老太太在程英的心中，那是要做王母娘娘的。

程英趕緊的把腦子清空「奶回頭你教教我唄」

老太太摸摸孫女的小手「學這東西幹嘛呀，多受點累，看的出來好賴就成」

程英摟過老太太，在老太太的一臉褶子的臉上親了一口。

真是親奶奶呀。幸好自己年歲在這裡擺著，心性已然成型，不然不定被老太太給嬌慣成什麼樣呢。

想到這裡程英有些驕傲。咱們是天生地養的好呀。跟上就好。

老太太用手摸摸臉「那學來的亂七八糟的玩意，快點坐穩了，丫頭家，可不行這樣，穩重，要穩重懂不懂」

程英對著老太太「好，穩重，我要穩重，奶放心吧」

老太太滿意的點點頭，然後對著孫女強調「穩重」

程英再次慎重的點頭，就差說ok了。

老太太才滿意的開始下炕規整東西。

程英能看到自家老太太羞紅的老臉。

這個時代，真的沒有程英這麼奔放的孩子，人們表達很含蓄。所以老太太適應不了孫女的吻。

老太太被孫女給刺激到了。真的，程英看到過，村裡的年輕人。走個對頭面，都要臉紅好半天。

程英當時那真是驚奇的很。這有什麼可以臉紅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