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韌勁

這話說得，跟外面站著的英子，有啥大事一樣。

程英心中長嘆，這是一個沒有個人空間的時代呀，你說不就是燉個魚嗎，怎麼就大夥都聞著味的往外走呢，

程英是不知道，這小村子，從河面封開始，到現在，那就沒有吃過葷腥。

不願人們淺薄，是時代把人給困住了。

程英走到自家老太太身邊「我是知道為什麼非得等著過年的時候燉魚了」

而且認識深刻。

老太太看著孫女，那麼小的年紀，能有這個感慨，不容易，孫女是個明白人。

楊枝聽著外面的鬧騰的時候，早就站在門口上了，一樣看著自家閨女。

池武就不用說了，時刻注意著程英，在憋什麼壞水。

程英嘆口氣「過年的時候，家家都燉肉，那不是自家味都聞不過來，少生事端嗎」

經典呀，這認識就是不一般。

老太太滿意，在自家孫女肩膀上敲打一下「瞎說，回屋收拾收拾，等著吃飯了」

幾口人正在門口說話呢，外面池勇放羊回來了，肩膀上扛著一大捆柴火。

在程英看來，就后爸那單薄的身子，都要被柴火給壓垮了。

還不如自家親媽看著壯實呢。

楊枝出門幫著后爸把柴禾放下來「你不是放養嗎」

池勇看著自家媳婦，臉上細微的稍有變化，「順便撿幾根柴花，積少成多，省的年頭在請人了」

程英聽著自家后爸，還有親媽的對話，能知道，自家后爸是個有成算的人，這種人有主意。

而且這人的情緒相當的內斂。會過日子。

楊枝「那也不要累到了，要不然你放羊的時候，撿成堆，回頭我上山去背」

程英搖頭，自家親媽倒是體貼人。

池勇「不用，我量力而行，多跑兩趟的事，總是見天的在山上放羊的」

老太太大概看不得兩人這麼膩糊「還吃不吃飯了』」

雖然語氣不好，到底沒有罵人，

老太太看著池勇背著柴火進來，不是不欣慰的，有個男人就是有算計。

不過心中也有氣，原來一起過的時候，池勇可沒有這麼自動自覺，

這是分家了，過自己的小日子了，立刻就知道算計了，立刻就開始顧家了。

要說老太太這個心思那是絕對的矛盾的。

楊枝低頭，走在池勇的後面「吃飯吧」

程英摟著自家老太太，她是理解老太太的，看不得自家兒媳婦，跟后招贅的男人好，心裡肯定不痛快。

程英覺得自己有點為難呀「奶，我要喝兩碗魚湯」

老太太的眼光果然給吸引過來了「饞丫頭，都讓人家說嘴了，還喝什麼魚湯呀，吃魚肉，要不然我孫女多虧得慌呀」

程英看著老太太的反應就一個表示，伸手張開懷抱「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吧」

可惜老太太欣賞不了後現代的說話藝術，伸手摸摸孫女的額頭「真發燒了，怎麼竟說胡話呀」

程英摸臉，太丟人了。竟然讓人當成精神病了。

不好意思的欠欠嘴角「我就是魚肉饞的，呵呵」

然後把手給收回來，不大自在的進屋了，當然了沒有忘了放桌子拿碗筷。

人家池武才分家，就知道拾柴火了，怎麼著自己也得有點勞動意向不是。

而且程英有一種打擂台的感覺，沒道理自己跟親媽的家，讓后爸跟池武給壓過去，

怎麼說咱們還是當家做主的。

別管戶口本上誰的名字在第一篇，當家做主的，都是家裡說話算話的。有點底氣的，

什麼事底氣呀，錢，不對，這個時候，叫公分，公分就是底氣。

程英想了往後自己要把底氣這東西，多攢點。後備力量呀。

要說自從到了這個地方，程英就一隻在跟流食打交道。

經常性吃的東西是粥，唯一一次開小灶，吃的是湯，還是流食。

今天家裡燉魚，竟然換了主食，程英心潮澎湃，遺憾的是，從棒子粥，變成了棒子米乾飯，

雖然都是棒子粒改版的，可這東西，他抗餓呀。

而且適合吃燉魚，棒米飯泡魚湯，那也不是一般的享受。

程英一邊放桌子，都要一邊流口水了。

楊枝從鍋里舀出魚湯「娘，要不要給大伯，二伯家送過去」

老太太抿嘴看看兒媳婦，傻貨，誰家顧忌過你孩子呀。

不過不能這麼說「家家都有，吃吧」

程英點頭，一家分一條魚呢，誰捨得送人呀，

自家親媽太不可愛了。連池武聽了老太太的話，臉色都好看了不少。

一家人放上桌子，端起飯碗，雖然桌子上很久沒有葷腥了，可並不是急不可耐的往魚肉上動筷子，

在程英看來，自家人還是很含蓄的。

當然了，大概是后爸的修養到家。

自家老媽那是長期受氣，受出來的品質。

自己天生的能裝腔作勢。

池武那不是有老太太的淫威照耀著呢嗎。

老太太「好了，都吃吧，難得開回葷」

說著，當先給孫女加快魚肉。

池武看著老太太的態度，才開始伸筷子。

可惜呀，一家人沒一人吃上香噴噴的魚肉呢，自家大門就被打開了。

門帘一掀「娘，墩子這兩天吃的不好，吃啥都不香，我估摸著是吃不慣我做的飯，讓他在您這吃吃看吧」

說著話，自家二伯母就進來了。

而且相當的當家做主，比自家親媽還不外道呢「弟妹呀，往裡挪挪，我就坐這，喂墩子一口飯就成」

老太太臉色不好看，要說心疼吃的，那肯定不可能，

自家親孫子，老太太自己不吃，也得給墩子吃。

肯定是看二伯母不順眼。

楊枝「二嫂，我去給你拿碗」

說著，楊枝臉色通紅的下地，去廚房了，

程英嘆氣，自家親媽哎，不知道的以為你偷人家東西吃呢，你說蹭飯的都不臉紅，你臉紅個什麼勁呀，。

可惜有些人蹬鼻子上臉「弟妹呀，我在這吃，家裡還有你二哥還有，老大呢」

話頭不說明了，不過意思很明白，去吧你二哥叫來一塊吃。

楊枝「哎，我就」還沒說完呢，老太太把筷子撂下了，「老二家的，分家是你張羅的，現在你端的是，你弟妹的飯碗，你怎麼那麼仗義呀，你不是奔著好日子走了嗎，你吃的下去呀」

老太太這是要殺殺不正之風呀。

程英想著，有一次，就有第二次，自家親媽要是給二伯母留下慣例，估計往後飯桌上甭想消停。

拽著老太太的衣裳襟，神情哀怨，還有一股子怕怕的樣子。

怎麼看怎麼可憐。什麼話都不用說，就是在給二伯母上眼藥，

老太太看看自家孫女，語氣更嚴厲了「既然分家了，就各吃各的的，誰們家的糧食都是公分換來的，佔便宜的事，少干」

二伯母臉色青紅「媽，那不是一家人嗎，我說分家，那也不是為了我呀，那不是還有墩還有兩個孩子嗎，再說了英子這不是也沒事嗎」

這種不要臉的人少見，不過程英到是挺佩服二伯母的，

這年頭，生活艱難，為了讓孩子多吃一口，沒臉沒臊的，只要孩子健康，到是沒什麼，

不過你也不能當我家是軟柿子呀。

為母則強，可不是這麼用的。你這韌勁，真的不應當用到這裡來呀。

老太太不聽她提起英子的病，不來氣。

當初二伯母那是見死不救的氣勢，為了那麼兩毛錢，良心都不要了，

怕英子真的得了造錢的病，那是楞要分家呀。

老太太一口氣算是讓二媳婦給拱起來了「呸，你個沒良心的，你還想著額們英子怎麼著呀，你看她沒事，你不舒坦了不是，告訴你，都是你個敗家娘們仿的，給我滾」

老太太這是心火起來了，程英想，估計這魚是吃不香了。

二伯母看著盛怒中要抄笤帚嘎達的老太太，抱著孩子，端著剛剛快手快腳挑出來的魚肉就走了「憑什麼呀，憑什麼剛分家，你們就吃香的喝辣的，誰知道家底到底怎麼回事呀，你張嘴閉嘴就把家分好了，怎麼我們才走，你們就能吃這個呀」

楊枝臉色不高興，二嫂在院子吵吵想什麼話呀，

再說了，自家真的沒有佔便宜「二嫂，分家的時候，你都看著的，這家裡，還有能藏住東西的地方嗎」

這個二伯母倒是憋住了，當初自己挑筷子碗的時候可是把犄角旮旯都給翻遍了。

真的沒看到啥，不過誰知道老太太留了多少私房呀「說的好聽」

楊枝「二嫂，你家今天不是也分了魚嗎」

二伯母「我可不敢這麼吃，我那是留著過年吃的」

程英站在自家門口，親媽邊上「二伯母，你手裡端著的，就是我家過年吃的東西，奶沒錢給我看病，就只能給我吃點好的了，吃一口落一口，至少對得起肚子，二伯母我還想多吃幾年魚肉呢，要不你把錢，借給我們吧，媽好帶著我到城裡看病」

楊枝手伸到到後面在閨女的屁股上擰了一把，說啥呢，大年根的，多晦氣呀。

二伯母聽了程英的話，倒是真的沒有話說了，不過就這，都端著魚肉沒撒開。

你說到底你這母親當得多稱職呀。

為了兒子一口吃的呀，二伯母這品質，算是堅持出特色來了。

程英真的不介意，讓孩子吃一口，可討厭二伯母嘴欠，吃人家嘴短，二伯母沒有這個認識呀，

吃著你恨著你，都不帶承情的，啥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