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章 大戰始
一月一日,決戰之日。
天光青黑,暮色與晨曦將要交替之間,隱隱約約有透亮逼人的冰晶在昏暗的天光之下蔓延開來,釋放著迫人的寒氣和光亮。
隱約間,可以看到昏暗中透亮的冰晶之上有著黑壓壓的一片,同青黑的天幕相接。冰晶之內山林靜寂,鳥獸盡絕,帶著一股不同尋常的肅殺和凌厲之感。
而在冰晶之下則是突然燃起一點火星,而後便如同燃草之火一般迅速瀰漫開來,在晶瑩剔透的冰晶之下升騰起耀眼的火光,霍然張開,仿若遠古凶獸的羽翅一般鋪陳在茫茫無邊的山脈之上,幾乎照亮了整片的天空,而後猛然收縮,那光芒便再也不見了蹤影。
那裹在冰晶之下的紅色火焰彷彿一團新生的日輪,同泠泠冰冷的冰晶對比之下反而更加熱烈富含生機。
倏忽間一輪火紅的日輪撕破了黑暗的天際,用明亮的光輝將天色一點一點填充起來,下方的情景也顯露在了世間。
極為壯闊的冰晶世界堂堂皇皇地展露在日光之下,一排橫貫大陸高聳如山般的冰晶城牆沿著雲霧山脈的伸展收攏蔓延開來,極為貼合,彷彿無堅不摧的守衛一般。而整個雲霧山脈則是被冰晶覆蓋,整個化作是透明晶瑩的冰晶世界,而在漫天的冰晶之下則是隱藏著點點閃爍的紅光,在如此廣闊的面積之下一點都不起眼。
無人不驚嘆,只因這蓋世般的工程只在一夕之間完成,當所有人站出來的同時,這冰晶城牆便頃刻間形成了,又該當是何等偉力才能築起這城牆。
城牆之上,則是站立著無數道如同標槍一般筆直的身影。他們統一著著紅袍,不是同血一般,而是如同東方升起的朝陽一般紅的熱烈、紅的朝氣、紅的有生命的暖紅之色。
不知為何。站在這群修士中間,耳邊是呼嘯的風聲。腳下踩著堅硬的冰牆,本是寒冷的季節,周身卻暖融融的讓人嘆息,石荇突然沒有了先前的緊張忐忑之意,凜凜的戰意愈升愈高,幾乎快要衝破胸膛,呼嘯而出。
望著遠方漸漸出現的一團黑色,石荇目光微凜。深呼一口氣,便將戰意壓在心底,只待時機到來再噴薄而出,到那時必將是酣暢淋漓!
周圍寂靜無聲,沒有一絲聲音,甚至連蟲鳴聲都不曾響起。在如此肅穆莊嚴的環境之下,所有人盡皆無畏地望著到來的敵人,有壓抑的興奮,有刻骨的殺意,有無法控制的忐忑不安。有隱藏在心底的緊張,但無一例外,沒有退縮!沒有屈服!沒有軟弱!沒有害怕!
黑雲壓城。那一團凝重濃黑讓人感覺分外壓抑陰沉的黑雲緩緩停在城牆之前,融雜了世間最惡的濃黑,同不染塵埃無暇的透亮,是多麼鮮明的對比啊!
倏忽,一聲烈風拂過衣帶的聲音響起,一個人影便出現在冰晶城牆之前,只餘一個蒼松般挺直可靠的背影。身姿挺拔堅毅,玉冠在如墨般的黑髮間顯得尤為溫潤動人,一如他本人的的氣質一般。沉靜內斂。
石荇目光一凝,玄默師伯!來人正是天一宗的宗主。玄默道君!
而那團黑雲之中同樣也飛出了一個高大的身影,正是一個同人類極為相似的魔族。他身上穿著黑衣,卻有些不倫不類的感覺。這魔族手中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團黑水晶一般的液體,沖著對面的冰晶城牆咧嘴笑了一下,滿是嘲弄和惡意。而後就雙手一撤,黑色液體驟然降落,彷彿隕石撞擊地面一般砸在了地上。
觸到地面的同時,黑色液體鋪展而開,一瞬間便蔓延了數萬里之遙,將雲霧山脈以外的大片土地染成了最惡的黑色。
而後那團黑雲降落而下,便有一棵極高極大的大樹墜落地面,直接紮根在了那黑色液體之上。
這大樹石荇再熟悉不過了,不管是曾經的地下空間之中搗毀的那棵,還有魔族巢穴之中的那棵,比起這一棵來說都有些小了。這棵怪樹身上讓她極為熟悉的是一個一個彷彿黑色疙瘩一般小型巢穴,尤其在光潔無染的冰晶城牆對比之下更顯得醜陋之極。
面對面對峙著,一方是在巢穴之中露頭的魔族,一方是站在冰晶城牆之上的修士們。
雙方都不掩殺意和惡意注視著對方,卻沒有一個人開口,出奇的安靜,周圍的氣氛彷彿由著一根弦緊緊繃著,隨時都有斷裂的危險,到那時便是金戈鐵馬的廝殺和悲烈的戰歌響起。
石荇的目光有如實質一般掃過對面怪樹上的每一個魔族,到了這個時候,她反而變得十分平靜,目光不帶一絲別的意味,只是將他們都看做是死人罷了!
甚至有魔族同她的目光對視上之後,還挑釁地回看過來,石荇只是回之一笑,淡淡的一笑。
而在戰場的上空,一片不知名空間之中,數道身影對立著。
一個青絲白袍巍然而立的男人站在最前方,他目光之中滿是悲憫,純黑的眸子里彷彿含著流逝的歲月一般深邃,面目卻是冷然之極,帶著不加掩飾的厭惡。
「開始吧!魔君血殺!」
對面走出一個同人類一般無二隻是眼睛卻是血色的男人,那血色並不是原本的瞳色,而是真正鮮血浸染而成的血色,渾身帶著一股腐爛和血腥的感覺。
「桀桀!雲崖子,你又何必如此著急送死呢!」
雲崖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帶一絲溫度,手中握著一根只有手臂長短的青色木頭,這青木生的頗為奇異,明明只有光禿禿的圓潤樹榦,上面卻不斷演化著枝繁葉茂開花結果以及凋零之態,真實的就彷彿這全部是在它身上發生的一般。
雲崖子輕啟嘴唇,吟起了一股奇怪但是極為自然的歌吟,在場沒有一個人能夠聽懂,但是他身後的修士們卻彷彿沉醉了一般,都閉上眼睛沉浸在這不知名的韻律之中。
隨著空間之中的波動越來越濃,雲崖子手中的青木忽地投射出一道明亮的虛影,那是一棵通天的巨木!
巍峨壯哉!屹立不倒!這是真正直通天意的巨木!
若是石荇在此,或許會發現這巨木同通天樹有那麼一些相似之處。
在那巨木虛影一出,便有更加清晰的念頭和波動降臨到空間之中,帶著一股不容人忽視的威嚴和壓迫之力,對於那些魔族尤為深重。
雲崖子彷彿不受影響一般,極為流暢自然地俯身一拜,身後的修士同樣十分整齊地俯身一拜,對面的魔族卻是大多黑了臉,用儘力量抵擋著這股威壓,卻終是無法抵擋,十分僵硬地行了一禮。
雲崖子伸手,指尖滾動著一枚珍珠大小晶瑩如寶石般的血滴,甩到空中。
「請!」
血殺皮笑肉不笑地逼出一滴精血,同樣甩了出去。
空間之內所有的修士以及魔族盡皆逼出一滴精血,將其浮於空中。
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將精血聚集在一起,擺成了一個極為奇怪繁雜的陣法,而後雲崖子和血殺一同開口說道:「以天道為證,我雲崖子/血殺……」
在兩人話音剛落,便是一同響起的聲音,在誓言進行的時候,雲崖子又逼出一滴精血,指尖一彈,便將其彈進了那巨木虛影之中。
彷彿吞噬了什麼可口的能量一般,巨木虛影再次漲大,突破了先前的高度,雖然仍舊處在空間之中,卻讓人感覺似乎突破了這片空間的束縛同那更加至高無上的時空溝通起來一般。
血殺臉色黑沉如鍋底,看向雲崖子是毫不掩飾的殺意,雲崖子完全無視,而是目含希冀地看向那巨木虛影之端。
過了許久,就在誓言就要結束的時候,血煞譏諷一笑,就要準備開口,突然一股更加強烈的波動降臨這處空間。
這是完全不同於先前的波動,這股後來的波動浩瀚無邊卻不帶有一絲壓力,就彷彿和睦的春風一般,只是讓人感覺如沐春風的同時每個人都感覺到那股潛藏的危險和壓力,一旦違背,便是鋪天蓋地天塌地陷一般的衝擊到來,無人能擋!
雲崖子嘴角微勾,顯然心情十分愉悅,在念完最後一句的時候,他又將之前的誓言再次重複了一遍。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血殺只好沉著臉咬牙切齒地念完了,而後雲崖子手中的青木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攫取,倏然間便消失在眾人眼前。
而下方,怪樹巢穴中,城牆上,所有人都彷彿被什麼控制著一般嘴唇喃動著。
最後一股無形的約束便越過最開始降臨的那道波動束縛在所有人身上,只要不違背便完好無缺,而若是違背的話……雲崖子看了一眼臉色如同吞了蒼蠅一般難堪的血殺,那就是自尋死路!
「很好!雲崖子!你很好!竟然如此奸詐,倒是沒想到你們竟然連天柱都有!我倒要看看你們還有什麼底牌沒有使出來,再百般算計,你們也只有死路一條!」
雲崖子偏頭一看,只啟唇說了一句:「聒噪!」(未完待續)
ps:最終決戰正式開始,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