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尋找水源
找了半天沒找到合適的宿營地。
只得另想他法。
麥冬找了塊巨大的岩石,又從周圍搬了幾塊稍小一些的石頭圍成一圈,壘起一個高約半米的圓圈,無頂無蓋,只能天為被,地做床。
其實她知道,這樣的防衛對於真正兇猛的野獸來說也許根本不堪一擊。
但起碼有些安全感。
她握著小鏟子,背倚巨石,聊以□□地想到。
這個時候,也只能自我安慰了。
她本以為自己會睡不好,誰知也許是白天太累,竟然很快就睡著,之後也一夜無夢。只是醒來時脖子和半邊身子都麻掉了,動動腿發現雙腿也又麻又痛,應該是昨天運動過度的後遺症。
太陽剛剛升起,被山峰擋住半邊紅透的臉頰,艷麗的雲霞布滿整個東方的天空,山腰處湧起薄薄的山嵐,被朝霞一映,反射出迷離的色彩。
鳥兒的鳴叫如潮水般層層疊疊,似近還遠。
麥冬看著眼前美景,靜靜地等著身體恢復。
終於身體不再那麼麻了,坐起身,首先看向小腿處:還好,沒有發炎。她長舒了一口氣。
在這種情況下,生病是最奢侈的事,因為很有可能,她要付出的是整個生命。
動了動腿腳,雖然酸痛,但還不是不能忍受。
既然能動就不能繼續歇著了,昨晚沒有被野獸吃掉是她運氣好,她卻不能指望自己永遠運氣這麼好。
她首先打量了下四周,昨天走出叢林時天色已晚,許多地方都看不清楚,原來那大片叢林也是生長在一個坡度極緩的山坡上,她恰好選擇了正確的下山的方向,否則很可能一天都走不出叢林。
而背後的山峰也不是一峰獨秀,邊緣處還有矮一些的小山,兩山相接處最低的離地面只有十幾米,坡度也不算陡峭,很容易就可以翻越。
她現在所處的是一個亂石堆積的山谷,三面環山,只有對著森林的一面開著口,但這開口極大,約莫有百米長,想據守谷口抵禦野獸是不太可能了。
糟糕的是——這兒沒有水源。
過了一夜,昨天又只啃了幾隻沒多少水分的茄子,麥冬早就渴的要命,嘴唇上都撩起了一圈白色的干皮。
籃子里只剩一隻茄子,一把辣椒,幾棵蔥和一撮花椒。
唯一可以果腹的只有那隻茄子了。
她忍住饑渴,沒有動剩下的最後一隻茄子。
左臂挎籃,右手拿著那根削尖的木棍,向山脈的最邊緣出發。
除了主峰,其他的山頭都比較矮小,但山腳下也滿是落石,還有茂密地纏連成一片的灌木不時擋路,路並不好走,麥冬走了快一個小時才繞過一座小山,而眼前的群山好像無窮無盡一樣。
繞過山頭后,她發現了一個驚喜。在山腰一處陽光充足,亂石堆積,幾乎長不了其他植物的地方,一叢仙人掌一樣葉片肥大的植物傲然屹立其間。外形幾乎與仙人掌毫無二致,一樣肥大的葉狀枝,一樣長長的刺針。
麥冬眼前一亮,幾乎是踉蹌著跑上前。
她記得仙人掌是可以吃的,而且,仙人掌中含有大量水分!
靠近了發現,也許是因為這兒水分充足的原因,這種「仙人掌」的倒刺剛毛並不像一般野生仙人掌那麼堅硬且密集,倒像是麥冬見過的食用仙人掌,剛毛幾乎是肉質的,剛毛周圍的短綿毛也很少。葉狀枝形如倒卵,足有兩個成年人巴掌大小。
麥冬小心翼翼地掰下一片,避開倒刺,用鏟子輕輕一劃,就看到汩汩的綠色汁液流出。
抹了一點汁液在手背上,等了半天沒有什麼異常反應就又沾了一點在舌尖。口感像蜂蜜一樣有點黏,但味道卻差蜂蜜太多,澀澀的且帶著濃重的草腥味。
但好歹沒有毒。
麥冬幾乎將一大叢仙人掌摘光,將竹籃裝了個半滿。一口氣喝了三片仙人掌,感覺力氣回復了一點就繼續走。
太陽漸漸南移,溫度也隨之升高。
她盡量挑陰涼處走,衣服卻仍舊很快濕透。水分的加快排出讓剛剛喝下的一點水分消耗殆盡,不得已,她又喝了兩片葉片。
估摸著太陽升到最高處時,氣溫已經升到了將近三十度。儘管萬般小心,手臂和腿上還是被雜草和灌木刮出一道道血痕,被汗水一浸變得又痛又癢。
再加上昨天的腿傷還沒有完全好,饑渴的折磨,疼痛的襲擊,疲累的堆積,整個身體都在叫囂著罷工。
她在樹蔭下休息了一會兒,不到五分鐘就又站起來,將那根木棍當做拐杖繼續前進。
已經探索過四座不到一百米高的小山邊緣了,地貌大同小異,她甚至還看到一個很適合藏身的山洞,縱深五六米,洞口剛容一人鑽過。如果今天沒有找到水源的話晚上在這兒睡覺倒不錯,洞口一堵,絕對比她那個可笑的、石頭壘成的圓圈安全多了。
太陽移到南偏西天空的時候,麥冬恍惚中聽到了泉水聲。
她以為是自己太渴產生了幻覺,仔細一聽,這幻覺卻一直存在。
風吹樹葉的「娑娑」聲,不時響起的鳥鳴聲,森林中似近還遠的野獸吼叫聲,以及……泉水拍打石頭的叮咚聲。
順著聲音尋來,終於,一條淺淺的,寬不過一米,深不過兩指的山溪出現在眼前。
這條小溪在兩座山峰之間的縫隙中曲折地流淌著,從高處歡歌著隨地勢而下,繞過擋路的岩石,流入陰暗的穴罅,不一會兒又出現在視野中。水流雖小卻很急,撲到石頭上便激起雪白的浪花。雖然不時有落葉等雜物掉落,水質卻仍然清澈,連溪底的鵝卵石形狀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麥冬撲到小溪邊,直接將頭伸入水中,痛痛快快的飽飲了一番。
泉水冷冽甘甜。
她從未發覺水竟然是那麼好喝。
喝過水之後又草草地洗了個澡,衣服沒有洗便直接套上:時間不多了,她必須在太陽下山之前找到今天的藏身之處。
這條小溪兩旁的山谷都不算高大,麥冬沿著岸邊找了幾十米才找到一個勉強能窩進去一個人的山體凹陷處。
她嘗試著用鏟子擴大洞穴,但馬上就發現這完全是徒勞無功,整座山幾乎都是堅硬的岩石,嚴絲合縫的連接在一起,根本不是一把農用小鏟子可以撼動的。
現在再去找其他的洞穴也來不及了,更何況,找不找得到還不一定呢。
該為今天的晚飯發愁了。
之前口渴的感覺壓過了一切,她雖然餓卻沒有覺得多難受,此時喝夠了水,飢餓感便再也無法壓制地翻湧上來。
雖然還有一隻茄子和很多仙人掌,但看看還有一些時間,她決定換換口味。
剛才喝過水后,她找了段水流稍緩處仔細觀察了一會兒,驚喜地發現溪水中竟然有魚。雖然都是長不過一指的小寸釘,但也足夠讓她高興了。
麥冬將竹籃中的仙人掌拿出來,將籃子橫在小溪中,開口朝著上游側放。
竹籃編織的很細密,網眼最多黃豆大小,溪水能從網眼中穿過,稍大一點的魚兒卻不行。
忙活了約半個小時,一共網住了十來條小魚,大多都是一指來長,卻有一條令麥冬很驚喜的,竟然有約二十厘米。
魚捉住了,怎麼吃是個問題。
麥冬找了塊干透發朽的大塊木頭和一根指頭粗的小木棍,打算試試最古老的取火方法。
小木棍轉了十幾分鐘,轉地手心都紅了,兩隻手臂更是又酸又痛,火還是沒生起來。
其間倒是有火星冒出來,卻不知為何總是燒不起來。
麥冬絞盡腦汁地在腦海中搜索著關於鑽木取火的記憶,卻氣餒地發現一無所獲。她知道鑽木取火,但具體操作有什麼訣竅卻一無所知。
不死心地又試了許久,仍舊是只見火星不見火。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她只得放棄今晚就吃上烤魚的想法。
將小鏟子在溪水中洗乾淨,又用一塊粗糲的石頭磨了磨刀口好讓它變得更鋒利一些。
先前網到的魚被放在一個隔出的小水窪里,此時都還活的好好的。麥冬先拎出一條小魚,捏著它的尾巴,小魚用力掙扎著想逃走。
面前放著一塊平滑的石頭,上面的苔蘚等雜物被洗的乾乾淨淨,她看準了石頭的位置,閉上眼,捏著手中的魚往石頭上使勁一甩。
魚暈死過去。
依次如法炮製,拍死了所有魚后,開始刮皮去鱗,清洗內臟。
再將魚頭魚尾斬下,最後一條指把長的小魚能吃的部分少的可憐,幸好還有一條大的,不然今晚能不能填飽肚子就堪憂了。
麥冬吃了幾條就不想再吃了,不知道是她處理的問題還是魚本身的問題,魚腥味重地讓她難以忍受。但腹中仍然飢餓如火,容不得她挑剔,只得捏著鼻子繼續吃。吃得實在噁心了,就用溪水漱了漱口,啃一片仙人掌。
但仙人掌的味道也沒有多好。草腥氣混著嘴裡殘留的魚腥氣,更加難以忍受。
一片仙人掌吃了不到一半,麥冬默默地漱了漱口,將仙人掌扔回竹籃,繼續啃生魚。
結束了這一頓艱難的晚飯,總算感覺肚子中有點東西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不同於昨天吃茄子的感覺,肉食帶來的飽腹感更加讓人安心。
又喝了幾口山泉水,麥冬鑽進洞穴,用幾塊石頭擋住了洞口,頓時將傍晚的天光都拒之於外,只有從石頭上方沒有堵嚴的一塊足球大小的空隙能看到一角蒼藍的天空,上面嵌著幾顆晦暗的星子。
洞穴狹窄逼仄,麥冬只能蜷縮著身子靠在山壁上睡,腿也無法伸直,只能彎曲著腿,雙手抱膝。
現在應該也不過是晚上七八點,平時一家人正圍著飯桌吃晚飯的時候,此時的伴奏通常是萬年不變的新聞聯播。
山裡的夜風明顯比白天要大,吹動樹葉的聲音由溫柔的「娑娑」聲變成狂亂的「嘩嘩」聲,還有小塊的山石被風吹動從山頂滾落的聲音。無數夏夜鳴蟲在石隙間輕輕地鳴叫,遠處森林中野獸的吼叫或夜鴞凄厲的夜嚎不時傳來與之呼應。
明明世界那麼喧鬧,她卻覺得安靜如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