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城西迨

第04章:城西迨

叉開個小題兒,且看這裡,大街上,涼棚下,一座茶廖,來來往往歇腳的人很多,有布衣藍衫,有荊釵麻裙,有樵夫,有耕農,有領妻,有攜子,進進出出,吃些茶點,算是一個歇腳的地方。

就在此時,有位算命先生路過這裡,這裡正好有位老婦人有點煩心事,便把他請了過來——問卜。

『半仙』的職責是「奉天指令,為蒼生疾苦的人們排憂解難,順便再撈點人什(人間的什物,這裡指錢的意思)」。

於是乎,倆人你一言我一語,起勁兒的聊了起來。

「老身是一個本本分分的婦人,夫君英年早逝,撇下了我孤兒寡母,含辛茹苦,兒子終於長大成人,本以為我可以舒舒心心的過些安穩日子,誰知道,誰知道……」。

說話的是一個『老』婦人穿一身淺綠色孺裙,腰不彎,背不坨,臉上多些皺紋,娥眉稀疏見白,一雙明眸中流溢著一股精明,頭上插著一支用絹布做成『槐花』模樣的髮釵。

婦人說話有些古怪,看她說的『可憐兮兮』、差點要悲痛欲絕的樣子,那雙犀利的眸子里一滴眼淚都沒有掉下來。

至於算命先生,扮相『楚楚』,頭戴方士帽,身穿鮮亮的道長衣,手裡拿著一把貌似孔明的羽扇,輕輕搖動,舉止大方得體,真有道骨遺風的味道。

談及五官,真驚坐四方,聽好了,此人雙眸如鼠目,臉頰沒肉,齙牙突出,留著一縷山羊鬍兒,神態甚是猥瑣。

一個『古怪』,一個猥瑣,正好對到一塊兒。

婦人講的具體情況算命先生已經聽了個大概,真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婦人希望能安穩的過活,可兒子偏偏要闖蕩江湖。

「一支桃花西南來,杏雨有意心念轉,若能兩情相悅時,恩愛纏綿到林山」。

這便是所謂的『天機』了,老婦人頓時愣在了當地,靜靜地聆聽,更不自禁的看向了西南方,似乎西南方正在發生著什麼。

西南方,簡稱『城西』,有一家字畫攤位,沒有門面,一架簡陋的小棚子,里裡外外掛滿了山水字畫,畫師先生臉上鬍鬚花白,略顯滄桑,一身發黃的白色儒服更襯托出他生活的拮据,坐在店鋪中間的桌子旁,專註地繪著筆下的山水。

「有人嗎?」

「誰在這兒?」

「來客人了……」。

吆五喝六,一陣嘈雜的說話聲,畫師先生見有七八個強壯的漢子進了他的畫棚,看模樣,各個都顯得粗獷、豪放,想來是目不識丁的。

「幾位客官,有什麼需要的嗎?儘管隨便看,小店任何名家的模擬都有,……」。來者是客,畫師先生趕忙放下手中的筆,站起身,拱手相迎。

畫師先生眼光不低,這些人真的目不識丁,而且還是龐大龍一夥兒,帶頭的是強盜中的老二,名叫田鏈,綽號:「恬不知恥」。

「少廢話,俺不識字,俺們不買字畫,……」。

田鏈先不耐煩地說道:

「既不買字畫,但不知來小店有何貴幹?」

畫師先生心裡犯了幾分嘀咕,

田鏈和他的嘍??廊皇且還勺鱸艫鈉?3??肱鎰雍螅???*打量、踅摸,似乎在找尋什麼值錢的物品一樣,聽畫師先生詢問,田鏈說道:「俺們是找你幫俺們畫幅畫的」。

不買字畫,現畫也是買賣,畫師先生很是樂意,笑了笑說道:「可以,……」。頓了一下「但不知是哪種圖畫,是水墨還是彩繪……」。

「你說的這些俺們不懂,我們就是要畫一副小美人的畫像,……」。田鏈一擺手,顯得更加不耐煩,說著咂了咂嘴,顯得有些犯愁「可是,她現在不在這裡……」。

「口述可否詳細?……」。

畫師先生接著問了一句,又道:「只要特徵相貌講得仔細,老朽還是有把握的,……」。

「行,好好!」

田鏈笑了,翹起了大拇哥,說道:「厲害,厲害,……」。左右看看「兄弟們,都好好回憶下,那小美人長得什麼樣子?……」。

「好,…」。

「行,…」。

「沒問題,…」。

他的幾個兄弟吆喝著,隨聲附和著,開始比劃起來。

畫師先生趕忙回坐到桌前,取出一些草紙,聽這些人七嘴八舌地描述著,

「她長發,柳眉!」

「圓臉,笑的樣子很迷人,還有兩個酒窩」

「大眼睛,不是特大的那種,和她臉襯在一起非常的均勻,口唇像櫻桃一樣。」

……

根據口述,不一會兒功夫,女子的大致相貌在畫師先生的筆下畫出來了,畫師先生指著那張紙問道:「可是這樣?……」。

觀看外觀,田鏈等人頻頻點頭,畫師先生又詢問了要畫的體形,和身處的背景,這才取出精緻的宣紙,拿了畫筆,沾了水彩,認真的,仔細的勾勒起來。

如此忙活了一個上午,少女的畫像畫好了,畫師先生將畫卷展開,讓田鏈他們看,

「幾位客官,可滿意?」

田鏈頻頻點頭,一抹笑意淺露在臉上,說道:「滿意滿意!」

他的幾個弟兄也七嘴八舌的贊道:「太像了,真好看!」「難怪大哥念念不忘這小丫頭,我心裡也痒痒」。說著,嘻嘻笑著。

畫畫好了,田鏈也就不客氣了,捲起那幅畫,拿在手中,一揮手說道:「兄弟們,走了!」說罷,轉過身,大搖大擺地就要離開這裡。

「各位留步!各位留步!……」。

田鏈他們要走,畫師先生不答應了,疾走兩步,雙臂張開,趕忙攔住去路,有些苦澀地說道:「你們就這樣要走了嗎?……」。

「?」

田鏈等人發愣起來,不明白什麼意思,畫師先生又非常婉轉地說道:「好歹留下一點,小鋪也不容易……」。

「?」

奇了怪了,畫師先生說的是什麼意思?田鏈雖然長得精細,卻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主兒,哪兒懂得他人什麼『不容易』?

「二哥,他是不是要找咱們要銀子?」

身旁的小嘍??偷偷納?簦?蛺鍃次柿艘瘓洹?p>這一句,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田鏈斜楞著眼兒看向了畫師先生,

「你是想要錢?……」。

畫師先生依然和和氣氣地,面帶笑容地說道:「您看,這都一大上午了,小老兒也不容易……」。

「去你媽的……!」

畫師先生一語未了,田鏈勃然大怒,抬腿一腳,把畫師先生踹了個仰面朝天,接著罵道:「找你畫畫,是給你臉了,你還給臉不要臉了?」

畫師先生被田鏈踹到在地,跌得全身疼痛,滿肚子的委屈,怨道:「僱人作畫,給潤筆費是天經地義的……」。

「在我這兒就沒這一說……」。

「講講理行不行?……」。

「我就不講理了,……」。

「嗚嗚……」。

「跟我要錢,還天經地義了?老子就告訴你什麼叫天經地義,……」。田鏈一揮手「兄弟們,給我砸,……」。

話聲一落,餘下的那幾個壯漢開始動手,字畫扯爛,桌子踢翻,丁玲咣當,畫筆散落一地,墨水潑灑一灘。

真遇『惡霸』了,畫師先生叫苦不迭,趕忙起身制止,哪兒阻止得了,一會的功夫,這裡紙屑滿天飛,狼藉一片。

「呸,……」。

田鏈揚起脖頸,一口重重的濃痰啐在畫師先生的臉上,罵道:「老不要臉,找我要錢?真是活得膩歪了,……」。

「沒天理了,沒天理!……」。

畫師先生在心中吶喊,哭的心都有了,這何止是不講理?這簡直就是不講理,畫師先生苦澀著說道:「你們怎麼能這樣?怎麼能這樣呢?……」。

「您看,我這幫弟兄們也出力了,把你這些破爛弄得也更破爛兒了,你是不是也意思點?給個『潤腳費』?」

「嗚嗚……」。

畫師先生只有抱頭痛哭。

「太不像話了,怎麼能打人呢?」

「真是的,天下怎麼有這樣的人?」

「畫師先生真可憐!」

……

此時,街頭圍上來好多人,幾乎都是看熱鬧的,有的也指責幾句,斥責他們行為過分,恃強凌弱,雖然沒有見義勇為的,但眾口鑠金,七嘴八舌議論,田鏈聽得也心煩,

「嘮叨什麼?嘮叨什麼?看什麼看?看什麼看?……」。

田鏈突然向大街呵斥起來,呵斥那些圍觀者,有一位老人家,背影婆娑,一臉的皺紋和鶴髮,仗著膽子,從人群中站出來,老氣橫秋地說道:「就是說你了,你這小夥子也太不像話了,怎麼……」。

「錚」地一聲,田鏈拔出了腰間的佩刀,寒光一閃,在老頭面前一晃,老頭嚇得頓時目瞪口呆,『怎麼』不下去了,

「老東西,找死嗎?」田鏈惡狠狠地說道:

老人家嚇得連忙退後幾步,田鏈更得意洋洋起來,哼笑了一聲。

「哎呦,……」。

田鏈脖子突然一縮,額頭劇烈的發疼起來,

難道這是所謂的『天譴』,

不,是見義勇為的人出現了,

他,在字畫攤兒的對面兒,那兒有堵粉牆,

田鏈吃了一記,腦門登時腫出個大包,低頭一看,竟是一塊肉骨頭打的他,

「誰?是哪個王八羔子偷襲老子?給我滾出來?……」。田鏈破口大罵起來,更用精細透明的掃視著周圍的所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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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命奇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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