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謝 靖
景心帶著無名,不敢留戀,一路飛翔逃出了小山莊,在庄外疲於奔命,突然腳下一陷,二人同時掉了下去。
「哎呦!」
居高臨下,摔了下去,摔得景心雙腿生疼,蹲坐在地,
慢慢地坐起身,景心環顧四周,四周的牆壁上插著熊熊燃燒的火把,「這是什麼地方?」景心感到奇怪起來,
洞口的上方突然有人大喝道:「他們在下面!」
「快跑!」
無名拽起景心,慌不擇路的奪路便跑,身後的五六個人紛紛跳下『井口』緊追不捨,轉過一道岔口竟然進退無路,前方只有一道被鐵鏈緊鎖的鐵門。
「怎麼辦?沒路了!」
無名緊張起來,景心腦筋一轉,「有辦法!」
隨著心中的想念,百變神器出現在景心的手中,「鐺」地一聲,鐵門上的鐵鏈被斫斷,景心拉起無名便鑽到了裡面,將鐵門緊閉,身抵在上面。
無名的心惴惴不安,「這樣能行嗎?」
景心的心裡也很緊張,因為真的很玄乎,心裡只有一個信念,不能讓來人發現她,不管是天下第一家的家規,還是項家的家規,她第二次擅闖練功房禁地,真的已經罪不可赦了。
「沒有斷,沒有斷!」
景心在心裡渴望的想著門口的鎖鏈沒有被她斫斷,玄妙的大欲輪迴,門外掉在地上的鐵鏈和鐵鎖緩緩地升了起來,完好無損的結合,恢復原來。
緊接著門口的腳步聲已至,
「人呢?怎麼突然沒有了?」
「是不是進牢房裡了?」
「笨蛋!門口的鎖好好的,你說怎麼進去?」
「……」。
「四處找找!」
「是!」
不多時,那五六個人離開了這裡,景心從牢門的窗口向外張望,追捕他們的人果然走了,她的身後卻有人緩緩地向他走近,那人的眼神是如此的差異。
「心姑娘!」
好耳熟的聲音,景心砰然心跳,驀然回身,她的身後有一個破衣爛衫,蓬頭垢面,胡茬滿臉,不知道有多久沒有清洗過的人。
「真的是你嗎心姑娘?」那個邋遢的人又再不肯相信的問道,
「尤游?」
景心更不可思議起來,
聽到這兩個字,那個邋遢的人激動萬分,眼中嗪出了淚花,不住的頜首,說道:「是我,是我,心姑娘,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
景心的心情,突然感到太複雜了,這裡是她項叔叔的秘密住處,為什麼尤游會在這裡?尤游突然又興奮地說道:「心姑娘,你看,你看這個人是誰?你一定認識他!」
隨著尤遊走去的方向,原來這間石室還有一個人,這個人,比尤游更凄涼,尤游至少可以在石室中隨意行走,他卻鐵鏈加身,局限在一角之地。
隨著尤游的介紹,那人抬起了頭,打量起景心。
「他是誰?」
景心不禁皺起了眉頭,要說尤游幾個月沒有洗澡,那這個人就有幾年沒有洗澡,囚首垢面,髒兮兮,唯一稀奇的是,尤游都鬍鬚滿臉了,他的臉上竟然一根鬍鬚都沒有。
「像,太像了,游兒,這位女孩子是誰?」
看到景心的面孔,這個被鎖住的人眼中露出了驚訝之色,不自覺地站起身,慢慢的向前走著,想近前看個仔細,可是,身上的鐵鏈一扯,讓他停在了當地。
「師父,我跟您說過的,這位就是我在飄雲山認識的那位小姑娘」。尤游的神情顯得激動,顯得如在夢中。
鎖鏈加身的人更像做夢。
被困囚室十餘年,在半年前,項天『突發善心』,給他送來一個做伴兒的,同樣被困囚室,二人百無聊賴,促膝談心,無話不談。
枯寂無聊的生活,更讓二人的關係更進一步。
有一天,尤游突然發現這個被鎖鏈鎖著的人用一根稻草扎死一隻壁虎,真是絕頂高手,想到母親的大仇未報,尤游期盼有朝一日,離開這裡得以手刃仇人,尤游便下定決心向這個鎖鏈加身的人拜師學藝。
而這個鎖鏈加身的人思忖,被人囚禁十八年,用盡了各種辦法都不能逃脫,說不定這是上天的恩賜,萬一僥倖讓這小子離開了這裡,給他的師父送個信兒也是彌足珍貴的。
「你,認識東方寒雪嗎?」
尤游師父的聲音很尖銳,沒有男人渾厚粗重的味道,景心聽著渾身都不舒服,當『東方寒雪』四個字進入耳中后,景心更是驚訝在當地。
「你怎麼會知道我娘親的名諱」。
一句話,鎖鏈加身的人開始悲喜交集,他的身體在顫抖,似是那種激動的顫抖,景心更覺得莫名其妙起來。
「尤游,這個人是誰?」景心問道,
尤游非常興奮地說道:「你忘了你離家出走要找的人了嗎?這個人的名諱姓謝名靖,你說要找的大仇人呀」。
景心頓時目瞪口呆,不可思議。
大仇人?囚首垢面?
「你是謝靖?」
太突然了,景心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人是她的大仇人謝靖?這個人真是謝靖?謝靖不住地頜首說道:「是,我是謝靖,我是寒雪的丈夫」。
「我殺了你!」景心突然大叱一聲,
「不要啊!」
景心激動異常,歷經千辛萬苦,遭受九死一生,為得不是找尋謝靖的下落嗎?尤遊說他是謝靖,他承認他是謝靖,多少日子以來,幾千個夜晚冥想,不就是手刃這個仇人嗎?
白光一閃,景心手中緊攥住了百變神器所幻化的匕首,腳一點地,騰地凌空而起,直刺謝靖的心窩。
突然的舉動,是尤游萬沒有想到的,
「我是你的父親!」謝靖聲音高亢的喊道,
三個人,三句話,首尾相連,像同時說出一般,景心愣在了當地,
噠噠,
是謝靖心口流出鮮血的『聲音』,景心的匕首卻沒有用力的刺下去,景心突然停在當地,不是因為尤游的叫聲,不是謝靖所說的話,是景心想到了一件事。
她的姐姐東方景月呢?這是景心想問的話。
在這猶豫的一剎間,景心沒有殺死謝靖,更為謝靖的一句話茫然到忘乎所有,看著這個人,這個蓬頭垢面,毫不反抗的人。
「你說什麼?」
「我是你的親生父親!」
謝靖更是一字一字,語重心長地肯定著他的話,身旁的尤游和無名比景心更驚訝到目瞪口呆,變得像塑像一樣立在當地。
幾次夢回,多少次想象,景心在心目中『刻畫』著父親的樣子,會和項天龍一樣嗎?會風度翩翩,氣度不凡嗎?
再不堪點,平庸、碌碌無為的人,
此時此刻,她立誓一生都要殺死的大仇人說『我是你的親生父親』,這樣一句不可思議的話讓景心如何相信?
「你撒謊,你在騙我」。
「那阿雪可曾告訴你,你的父親是誰了嗎?」
景心無語起來,從她記事以來,她的字眼裡沒有父親,在玉溪宮只有娘親、爺爺,起初以為,這些單一的稱呼不覺得奇怪,自從步入中原后,她便開始深深地為『父親』這兩個字痴迷,甚至對項天龍迷戀。
我的父親是誰?
娘親沒有說,爺爺也沒有說,甚至曾祖母,大曾爺爺滄海都沒有告訴過她,一個一直都不肯提到的『父親』,竟然在這裡出現了。
暈暈乎乎,如同做夢般出現了。
「你因何逃出玉溪宮的?你的爺爺為什麼不讓你為玉溪宮報仇?」謝靖又再不住的反問,景心更是一愣,不明白這個人為什麼知道她的底細,知道她在為娘尋仇。
景心又大意了,她疏忽了尤游,疏忽了尤游的寂寞,在這個只有和謝靖兩個人的石牢,他是無話不談的,尤其是尤游心儀的那位女孩子的事。
謝靖又道:「試問,天下間哪位長親願意看到他的子孫親手做出『弒父』的事來?那是天理不容的,那是會遭天譴的」。
「你胡說!」
景心大叱起來,說道:「爺爺不讓我報仇不可能是這個原因的,爺爺是怕我在報仇這條路上有危險,他老人家怕我受到傷害」。
景心的匕首依然插在謝靖的胸膛,鮮血更是流個不停……。
「你信這些話嗎?」謝靖又一次反問。
怎能相信?景心已經錐心不已了,徘徊在迷茫中,這是『長輩時代』一段怎樣的糾葛恩怨,為什麼她一直苦尋的大仇人會說是她的父親?
「心姑娘你要冷靜,……」。
尤游開始惶惶不安起來,告訴景心眼前這個人是謝靖,尤游是想讓景心知道玉溪宮的大仇人是項天而不是謝靖。
謝靖是李代桃僵。
可是,景心太激動,景心突然要殺謝靖,是任何人都始料不及的事,謝靖的幾句話更讓在場的人反應不過來。
真的太突然了。
尤游又勸說地說道:「把匕首收起來,他不是你要找的仇人,……」。
「我不會相信他的話」。
景心看著謝靖,不敢相信這些話,她是一個那麼愛想幻的人,她接受不了她的父親會是謝靖,接受不了他的爺爺曾讓她立誓『殺死父親』。
「這不是你不相信就能逃避的事實」。
謝靖坦然地說道:「你可以問問你的娘親,問問你的爺爺,問問他們,你的父親是不是我?如果不是,即使你將我千刀萬剮,我也無怨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