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趙客縵胡纓
卻說李烈此時心懷大暢,帶著李忠在街上閑逛,想到再過六七天就能見到崔婉,到時互訴衷腸,再成就好事,不禁笑了起來。
忽聽有人大呼「抓住他,抓兇犯吶!」
李烈抬頭一看,見前邊一片混亂,一名渾身鮮血的壯漢手持鋼刀在人群中發了瘋似的奔跑,躲閃不及的行人被撞得東倒西歪,街邊小攤稀里嘩啦倒了一片。那壯漢凶神惡煞般,哪個敢攔?後邊六七個捕快高聲吆喝,卻始終跟在五七步之外,不敢太過靠近,怕那漢子暴起傷人。
就在短短時間,那凶漢已跑近李烈身旁,李烈靈機一動,伸出腿來去拌,哪想到那凶漢竟然身負武功,將將拌倒之時,以一腿為軸,身形滴溜溜一轉,竟穩穩站住身形。那凶漢見竟然有人不知死活給自己下絆子,惡向膽邊生,一刀向李烈頭上砍去。李烈沒想到對方竟能在混亂中躲過自己暗算,鋼刀帶著勁風兜頭砍下,卻哪裡躲得過?眼見就要被劈中頭臉,李烈內心一片空白,心中直道:「完了!」閉目等死。卻聽耳邊清叱一聲,一條人影飛起一腳,正中凶漢執刀手腕,那刀幾乎擦著李烈麵皮飛向空中。
李烈睜眼一看,卻是個年輕人在千鈞一髮之際救了自己一命,那青年絲毫不停,一拳向凶漢臉上打去,那凶漢大吼一聲,飛腳向來人小腹踢去,正是兩敗俱傷的打法。青年不慌不忙,豎起膝蓋向對方小腿磕去,只聽「啪」的一聲,凶漢已經哀嚎著倒在地上,抱著小腿在地上翻滾嘶叫,卻是小腿迎面骨被那人磕得粉碎。
說時遲那時快,眼前這一幕只在瞬間發生。李烈大吃一驚,只一下就將對方小腿磕廢,這得多大的力道,見那青年卓立當場,絲毫沒有損傷,知道自己碰到了傳說中的武林高手,心中歡喜不已。
後面捕快此時已跑到近前,看出便宜,同時撲上將那凶漢壓在下面,「嘩啦」一聲將鐐銬鎖在凶漢頸間。那青年見制住兇犯,也不言語,轉身就走。
李烈抹了把額頭冷汗,在後邊遙遙跟上,那人行走極快,也不見他如何用力,轉眼間就走出老遠,李烈只好發足狂奔追趕。那人轉入一條小巷便不見了身影,李烈連忙奔了過去,剛一轉入小巷,那人已站在李烈面前。李烈嚇了一跳,想要停下腳步,卻那裡收得住腳,直向他撞去。眼見就要撞上,那人一伸手就將李烈衣領抓住,將他整個身子都提了起來。「為什麼要跟著我?」
李烈連忙喘了口氣,拉住對方的手,「壯士快鬆手,勒死我了!」
那青年將李烈放下,李烈連忙深施一禮,「剛才多虧壯士出手相救,不然只怕在下已成刀下之鬼,所以小弟過來向你道謝,而且小弟最是敬仰閣下這種英雄豪傑,如不嫌棄,小弟和大哥喝杯水酒如何?」
李烈心存拉攏之意,話說得越來越近乎,好話說了一大堆,這才請動對方到酒樓吃酒。
此人二十歲上下,一身粗布衣裳難掩壯碩身軀,面容方正,微有風塵之色,兩道劍眉斜插入鬢,一雙虎目冉冉生輝。酒桌上李烈刻意奉承交好,兩人漸漸相熟,青年將自己的身世來歷說了出來。
原來這青年叫蕭恆,本是河北武林世家出身,因得罪官府,家中父母被金人殺害,謀奪了他家的家產,兄妹二人將那金人大官聯手擊殺,逃離金境,一路輾轉來到臨安,不想身上盤纏花光,客棧幾次討要,蕭恆無法,只得到街上逛逛,想要找份活計乾乾,也好過活。
李烈聞聽大喜,向蕭恆躬身一禮道:「小弟久想習武強身,就是找不到好師傅,今日見到大哥武藝高強,還救了小弟一命,大哥如果不嫌棄小弟魯鈍,就教小弟習武如何?大哥兄妹就搬到小弟府上如何?」
蕭恆沉吟半晌答應下來,畢竟自己兄妹二人已經走投無路,能有個安身立命之所也好。
李烈見蕭恆答應下來,十分高興,結了酒錢,二人走下酒樓,要一起到蕭恆所住客棧去接他的妹妹。此時李忠已在樓下等候,三人向城東鴻運客棧走去。
來到客棧,剛進得門來,小兒已迎了上來,見是蕭恆,臉色冷了下來,「我說客官,你可欠了好幾天的房錢了,今天總該還了吧!」
蕭恆一窘,剛要說話,李烈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足有二兩重,啪的一聲拍在桌上,「這些夠了嗎?」
小兒立即眉開眼笑,「夠了夠了,大爺還有什麼吩咐?」
「滾一邊去,狗眼看人低的東西!」
小二吶吶不敢多言,躲到了一邊。
李烈隨蕭恆走進客房,見房中桌前正有一個少女在縫補衣裳,看到蕭恆進來,歡顏道:「哥哥可回來啦!剛才掌柜過來說咱們再交不上房錢就要趕咱們走呢!」
那少女巧笑嫣然,秋波似水,體態婀娜,嬌小玲瓏,一笑間彷彿整個房間都在剎那明亮了許多。忽然看到大哥身後的李烈,瞪著烏溜溜的大眼睛問道:「哥哥,這人是誰?」
「這位是李公子,今天咱們就要搬到公子府上居住,由哥哥教授公子武藝。」蕭恆給李烈介紹道:「這是舍妹若兮。」
蕭若兮聽說哥哥找到工作,竟連住處都有了,終於不用再受店家的鳥氣,十分高興,連忙給李烈見禮。
李烈笑道:「若兮妹妹不要客氣,我與蕭大哥一見投緣,你們就是我的朋友,咱們兄妹相稱便是。」
蕭若兮見李烈相貌英俊,一表人才,態度溫和,彬彬有禮,臉上一紅,盈盈一福道:「小妹見過李大哥。」
李烈趕忙抱拳回禮。
李烈和蕭恆相視一笑,笑著說道:「我看咱們還是趕緊收拾一下吧!」
兄妹二人沒有什麼多餘的東西,只有兩個小包裹,是些換洗的衣物。收拾停當,叫了李忠拿著行李,四人向李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