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 安排(下)
經過幾天的奔走籌備,李烈已經初步統計出近幾個月來的收入,扣除大伯李會臣和岳父崔慶生的分紅,收入仍達到驚人的二百萬兩,這些都要秘密轉移到宿州去,兩千名各具精湛手藝的工匠及幾千家屬也將隨同前往,同時仙靈山莊秘密儲備的硝石,硫磺等大量物資也都要一同運走。仙靈山莊如今已經成為李烈獲取硝石的重要基地,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一批物資被偷運回兩淮,這一次不過是量更多些而已。
八月十五,全家過了個團圓的中秋節,第二日,李烈便親自送走了若兮三女和呂賢、史達祖,隨同前往的是劉洵安排的前往泉州的商隊,他們將從杭州坐船直達泉州。
而崔婉和黃盈還有梅映雪及百名精挑細選的女員工則隨同工匠、資金和物資前往宿州,同時由田壽帶領三百名特戰營士兵沿途護送。
一切安排妥當,李烈這才告別父母,帶領二十名貼身護衛前往西北。
臨安城外,十里長亭,鶯歌燕舞,柳綠花紅,不但劉洵和仙靈山莊總管李文齊、飛虎幫幫主福伯前來送行,接踵而來的大小官員竟有近百人也來送行,史彌遠、張鎡和姜夔也赫然在列。
喝罷踐行酒,史彌遠故作親熱的拉住李烈的手道:「此次赴西夏,兄弟萬萬小心,為兄甚為挂念,此次一別,不知何時再見,希望威武公旗開得勝,早傳佳音!」
「切!」李烈心中冷哼,你巴不得我再不回來才好,從此朝中再無顧忌,不過你有你的打算,我也有我的盤算,咱們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臉上卻表露出依依不捨之態,「兄長也請保重,小弟一定不負兄長所望!」
「哈哈!那是一定的,咱們的威武公什麼時候讓人失望過!」張鎡大笑著說道。
李烈抱拳一禮,笑著說道:「功甫兄長謬讚了,不過小弟自當儘力辦事,當不負皇恩浩蕩!」
姜夔上前一步,抱拳道:「送君千里,終有一別,大人,珍重!」
李烈哈哈一笑,團團一禮,然後躍身上馬,領著侍衛絕塵而去,只聽一陣清越歌聲飄來,久久不散: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難得是歡聚,唯有別離多!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問君此去幾時還,來時莫徘徊。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壺濁灑盡余歡,今宵別夢寒……
李烈知道,西北戰事已經進入相持階段,宋軍其實並非沒有進攻能力,憑藉著先進的武器,完備的後勤系統,要保障六七萬大軍的後勤還是能夠完成的,問題是他並不想現在就攻破西夏,從而失去和蒙古的緩衝,他要的是河套地區富饒的土地,還有強健的戰馬,夏州的失誤導致了整個計劃差點功虧一簣,實在僥倖,如果不是蕭恆於危急關頭及時趕到,可能現在已經是另一番光景了,雖然不能說會壞到哪裡,卻也很被動。現在的西夏皇帝一定心驚膽戰吧!那就讓他去慢慢擔心去吧,李烈現在反而不急著議和,打得對方疼了,他們才會害怕,拖得越久,能夠得到的利益也將越大,李烈絕對不會讓四萬將士的鮮血白白流淌。
李烈既然打定了這個主意,一路上便緩緩而行,一邊遊覽山水風光,一面盤算著還是順道去太平看一看,自從辛棄疾到太平州赴任,李烈還從來沒去過那裡,不知道陳彥東把馬鞍山開發的怎麼樣了,應該取得了一定的進展了吧!
一路連行幾日,李烈一行終於來到了六朝古都金陵,南宋時期這裡名為建康,是南宋陪都,地理位置極為重要,自古「天下財富出於東南,而金陵為其會」,南京又是十代都會,「衣冠文物盛於東南和都市大氣之特色,有深厚的文化內涵,透露出幾分儒雅之氣,豪傑之風,斯文秀美,亢朗沖融。六朝古都,龍盤虎踞的南京,戰略位置突出,而李烈最在乎的卻是鼎鼎大名的十里秦淮了。
秦淮河河身寬闊,水源充沛,六朝以來一直都把它作為都城禦敵、防洪的天然屏障以及對外交流的天然通道。從六朝時起,夫子廟一帶的秦淮河畔己是商業居住之地。東晉以後便成為達官貴人的天堂,烏衣巷、朱雀街、桃葉渡等處,都是當時高門大族所居。此時秦淮河畔商賈雲集、文人薈萃、儒學鼎盛。秦淮河兩岸,歌樓酒肆林立,河房水閣爭奇鬥豔,歌舞昇平,河中舟船穿梭,遊船畫舫燈火通明,有十里珠簾之稱,成為江南佳麗之地。秦淮河人煙稠密,金粉樓台,艷幟高舉,笙歌人家,畫舫凌波,槳聲燈影構成一幅幅如夢如幻的畸形繁華,詮釋出「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的悲哀。
「梨花似雪草如煙,春在秦淮兩岸邊,一帶妝樓臨水蓋,家家粉影照嬋娟」。十里秦淮最美時實在夜色將臨時,秋色夜裡的十里秦淮,天空清澈湛藍,月亮蓮步姍姍,星星深意閃爍,夜鶯低飛往返,淮女胭脂飄香,足以使南來北往的遊人流連忘返。遊船去去來來,周折其間,篷船相銜,篷燈聯珠。謨歌弦管,騰騰如沸。船上的燈、岸上的燈,還有遠處的月光,把十里秦淮染得昏眩迷離,彷彿籠上一層薄薄的光霧。河邊的房,河中的船,水上的、河水裡的,已分不清哪邊才是真實的世界。船和水,在水面相接,彷彿陷入了長久的擁抱,燈和影,卻像是月光下的樹和霧裡的花,給夜晚的秦淮河點起串串明珠。無論清晰與朦朧,都讓人生出很多幽思來。金粉樓台,竹簾帷幔;畫舫凌波,漿聲燈影構成一幅如夢如幻的美景奇觀。
李烈久久不語,半壁江山盡落他人之手,可這裡卻依然繁華如昔,醉生夢死,有誰想過國家的興亡,百姓的苦難?想到這些,李烈嘴中充滿苦澀,六朝金粉彷彿也一下子失了顏色,還是走吧!離開這裡,或許有一天我會再來這裡,到那時將會是怎樣的光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