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九 鼎革(6)

一百一十九 鼎革(6)

正想得入神,黃盈輕輕一推李烈,「該下車了!」李烈回過神來,向三女笑了笑,「你們先回去吧,我還要和那兩人談談!」

崔婉一笑,「夫君去吧,正事要緊,我們姐妹回去說說話,晚上等你回來用餐!」

李烈點頭答應一聲,帶著田壽迎上後面低頭跟隨的陳宓和真德秀面前,二人見他走近,連忙施禮,李烈擺手道:「不必多禮,你們怎麼會來到宿州呢?好像二位都是福建人吶!」

陳宓連忙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雙手呈上,「國公,這是泉州知府郭大人的書信,在下現在任泉州南安鹽稅,主管南外睦宗院,和郭大人私交甚厚,這次也是下官聞聽兩淮變化極大,所以才和景元抽空同到宿州遊歷,順便將郭大人托我帶來的書信轉交給您。」

李烈將信接過納入懷中,這才對二人說道:「二位既然來到宿州,便在府中先住下來吧,好好看看這裡的情況,可能將來對你們有用處!」

兩人連忙答應一聲,李烈轉身將行,忽又回頭向真德秀道:「以你衝撞上官,辱罵當朝國公之事,可有的你受的,不過既然挨了一巴掌,本國公便不再計較,希望你能夠專心治學,戒驕戒躁,不可再魯莽了。」

真德秀滿面羞愧,連忙躬身稱是。

李烈讓田壽將兩人安排妥當,這才牽來一匹快馬,直向城外軍械局而去。

這軍械局就在宿州城北的小山之旁,由於規模不斷擴大,已經與山下的小鎮連接在一起,一條小河從軍械局中間流過,河岸兩側方圓十里劃為軍事禁區,由炮場和火器所在內研究火器,鎮內鎮外已是與城市並無不同。這軍械所現下一共三大塊,分別負責研究火器,製造槍炮和盔甲刀槍等軍械,由於兩年多來不斷擴充建設,光工匠就已經達到五萬人,加上工匠家屬在鎮中聚居,已經變成有十多萬人口的城鎮。

待李烈自鎮外繞路而過,通過守衛軍隊士兵把守的警戒線之後,直入山下的軍械所,整個建築群足有上千間房,其間有小河穿越,由十餘小橋聯接的火器所之內。如此這般的建造方式,當是為了試製武器時方便用水的原故。

「來人,請杜所長過來。」

李烈也不進官廳,直接便到那軍械所內研發火槍的槍房之內。卻因那些匠人各有專攻,分組各自研究,李烈雖召了幾個匠人頭目來問,卻只是不得要領。無奈之下,只得令人去請正在試發火炮的所長杜清過來。

李烈屢立戰功,聲名越發顯赫,地位亦是水漲船高。這杜清本是陳彥東手下一名手巧的工匠,由於對火炮的研發和改造作出了卓越貢獻,所以備受重視,提升其為管理工匠的頭目,後來陳彥東奉命到馬鞍山籌建鐵廠,便將軍械局內主要研發火器的軍械所交給杜清。杜清一個低賤的工匠竟然受此重用,自然感激涕零,每日潛心研發火槍火炮,忙個不休。卻比那老上司陳彥東對火器的一知半解又強了許多,研發工作連連取得重大進展。李烈在聽到張進北的彙報后,念及他連年來辛勞,不但在俸祿補助上多有額外加賞,又特意安排杜清家屬到宿州居住,並有專人侍候他家人的生活起居,到也算的上是關懷備至,春風得意馬蹄疾了。

待杜清穿著六品官服,腳蹬厚底官靴匆匆而來,卻是全無官員威儀。那袖子拉的老高,胳膊上儘是黑灰,臉上黑黑紅紅一片,當真是狼狽之極。

李烈忍不住大笑道:「所長大人,這副尊容讓陳彥東局長見了,只怕輕饒你不得。」

那陳彥東雖然是軍械局一把手,主抓後勤和軍械研究,自身卻是軍人出身,是火器營早期元老。最講究儀容舉止,軍人儀錶最是馬虎不得。如果看到誰儀錶不整,絕對是要訓斥的。現在陳彥東到了太平州,杜清便恢復了本色,成了現在這幅樣子。李烈雖是拿這杜清調笑,他卻只是不理會,因向李烈訴苦道:「這大炮的閉氣和炮管已經改了好多次,有效的射程還是在五里之內,最佳的射程和炸點,還是三里左右,我著實是無法可想了!」

聽得他訴完苦,李烈亦只能點頭道:「無妨,也只能這麼著了,這已經是天下最先進的火器了。那麼,線膛槍又如何?」

「那到好上許多。大人今日過來,想必是想驗槍,咱們這便過去,如何?」

兩人的神色一時間變的愉悅起來,這線膛槍研發不易,光是紙質子彈合用的紙張便選用了南宋各州府的幾百種紙張,再加上打火、閉氣、膛線,種種辛苦當真是不足為外人道也。此時經兩年間的千百次試製,終於將這線膛槍試製成功,兩個當事之人,又如何能不欣喜?

當下由杜清引領李烈,向著火器局內設的靶場而去。那新製成的線膛火槍,早就放置在靶場之內,只待李烈前來查驗。

「隱藏在槍膛內的膛線,凹下去的小槽被稱為陰線,凸起來的則叫陽線,兩條相對陽線之間的垂直距離叫口徑,子彈頭的直徑比口徑稍大一些,這叫過盈,只有這樣才能使子彈頭嵌入膛線而旋轉……」

杜清因見李烈手持那線膛槍,上下翻看卻總是不得其法,並不明白除了兩條膛線之外,與滑膛槍有何不同,因在李烈身邊詳加解釋。

李烈因笑道:「是了,我現在方明白過來。這東西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還不知道多麻煩。」

他望向杜清,誠摯道:「杜兄,這當真是了不起!」

杜清卻是不在意這些世俗虛禮,他一心只知研究火器,報答李烈的知遇之恩,對上下級的關係倒絲毫不明所以,而且為人曠達,只是以報國為已任,研究武器正是他的長項,亦是他的愛好,別人是誇讚或是責怪,他卻是絲毫不放在心上。因向李烈道:「請您試射一槍,如何?」

見李烈點頭,杜清便吩咐身邊隨侍的工匠為李烈清理槍膛,上好子彈,拉下扳機,見一切就緒,乃向李烈道:「大人,請試射。」

李烈雖射術不精,卻也只得勉為其難,向著前方瞄準,扣下扳機。只聽得「砰」一聲響,卻沒有滑膛槍擊發時那般的轟然巨響,清脆槍聲響起,冒出濃濃白煙那紙殼子彈已被撞針引爆,在槍管中迅即飛出,直中百米外的標靶。「慚愧,慚愧!」李烈見對面驗靶兵搖動紅旗,顯是子彈中靶,這當真是難得之極。因向道賀的諸人謙遜幾句,又問杜清道:「這線膛槍的最遠射程為幾何?」

杜清皺眉道:「雖然改進了許多,到底火藥推力不夠。最遠射程當在三百至四百米間,有效射程當在一百米左右。比之滑膛槍雖是進步甚多,卻還是不夠好。」

李烈嘿然一聲,心道:「現在已經逐漸淘汰了激發彈珠的火銃,變成紙質子彈的線膛槍,已經超越現在科技太多了,好像美國獨立戰爭時,還用的是滑膛槍,有效射程百米之內,現下只是距二十一世紀七百多年之前,能夠這般,已經是了不起的成就了。」

因又向杜清問道:「這線膛槍,一月可生產幾支?」

「若是所有的高手匠人停了手頭活計,全數調來做線膛槍,大概一個月可出五十支。」

「這是不成的。匠人還要造滑膛槍,造炮。出一個熟手匠人最少得十幾二十年的功夫,我不能因噎廢食,把滑膛槍停下,專出線膛。如若這樣,我就別指著打仗了。打一仗下來,少說得損失損壞幾千支火槍!」

杜清瞠目道:「那我也無法可想。別的好做,膛線需要熟手匠人慢慢打磨研挫,您著急也是無用。」

說來說去,左右還是不成。以現下軍械局能抽調的熟手匠人加雜工,一個月里最多能出二十支線膛槍,遠遠不敷十幾萬大軍的使用。李烈思來想去,只得道:「既然是這麼著,也罷了。你們正常出產,我用來裝備精銳士兵,或是用來狙擊之用,也就是了。還有,騎兵所用的短管槍支,也需抓緊製造,馬上做戰,先行開上一槍,對敵人甚有威脅,縱是打不死幾個,能驚了馬匹也是好的。」

杜清不清楚李烈的具體想法,也不深問,連聲答應下來。

李烈接著又在杜清的陪同下參觀了製造手雷和拋擲筒的工坊,還有製造盔甲和戰刀的鐵匠坊,火藥製作工坊也看了看,看到他們已經採用李烈在馬鞍上提出的濕法製取火藥,知道自己的那些設想已經由陳彥東帶回宿州,心中十分欣慰。

參觀完軍械局,李烈向杜清提出了一些改進意見,尤其是要他將流水線生產法改進一下,這樣能夠大大加強產能,杜清聽到李烈關於流水線的闡述,眼前不禁一亮,連聲稱讚,李烈不禁有些後悔,三年來南征北戰,忙忙碌碌,竟然這麼簡單的生產方法竟然忘了說了,這不能不說是個失誤。

一切吩咐已畢,李烈看看天色還早,便辭了軍械局大小官員,直向宿州城北行去,他要去找浮塵子,一個十分重要的事一直縈繞在他心頭,看來也只能向這位亦師亦友的老道長去請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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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韻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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