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一百二十三. 法蘭克!

一千一百二十三. 法蘭克!

只有在地獄里法蘭克才能找到自己的位置。

加拿大第52步兵師的崩潰已經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大量蜂擁而上的軸心**和普通的英格蘭人所爆發出的怒火,已經足以將所有的加拿大人完全的淹沒了。

機槍聲和一枚枚扔出來的手榴彈的爆炸聲,響徹著整個戰場。硝煙瀰漫之下,空氣中充斥著的死亡氣味讓人窒息。死神就在加拿大人的守衛飄動著,手裡的鐮刀不時的揮起,每一次落下的時候,總能夠收割走一片的生命。

法蘭克從來就沒有想過放棄,他很清楚的一件事是,即便現在自己放棄了,那些英國人也絕對不會放過自己的。他們的憤怒足以將自己撕裂,他們的仇恨能夠輕易的將自己葬送到無底的深淵中。

任何人都可以投降,只有自己不可以。所以此時此刻自己唯一能夠做的,就是死戰到底。哪怕敵人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自己能夠做出的抉擇也只有要麼自殺,要麼和他同歸於盡。

可是,一個將軍走到這個地步大概也是一種悲哀了。

他很奇怪戰爭為什麼會發展到了這個地步,很奇怪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南安普頓並且淪落到這樣的一個局面。該怪誰呢?不,誰也不能怪,所有的道路都是自己選擇的。

敵人又沖了上來,密密麻麻的,臨時構築的第一道陣線全部落到了敵人的手裡。一些被俘的加拿大士兵一如既往的遭到了憤怒的英格蘭人用憤怒的方式對待。如果不是女王軍的士兵們竭力勸阻,只怕所有的俘虜都會變成屍體的。

進攻方一點點的壓縮著敵人的生存空間。對於這個城市他們在當地人的幫助下擁有著絕對的優勢,他們總能夠在最合適的地點選擇最合適的進攻方式,也總能夠在加拿大人完全意想不到的情況下發起一場突如其來的奇襲。然後加拿大人會非常沮喪的發現。敵人似乎並沒有花費多大的力氣,自己便莫名其妙的遭到了失敗。

三個小時的時間,加拿大步兵第52師已經損失了超過一半的力量,這是讓人絕望沮喪的結果。在偶爾的戰鬥空隙,那些到目前為止還勉強活著的加拿大士兵,會悲傷的聚集在一起,默默的等待著。默默的忍受著。

當下一次戰鬥開始的時候,他們還有多少人會活在這裡呢?

停了沒有幾分鐘的細雨又淅瀝瀝的飄落下來,一滴一滴的落在陣地上、落在士兵們的身上。冷、徹骨的寒冷。從身體里一直冷到心裡。那是對戰爭的絕望,那是對自己前途命運的絕望。

法蘭克沒有再和唐坦納通電話,因為此時唐坦納的司令部同樣也在遭受著猛烈的攻擊,唐坦納已經無法給予他任何的幫助了。生。要靠自己。死,也同樣要靠自己!

「打起精神來,小夥子們!」法蘭克大聲告訴自己的部下:「嘿,戰鬥還並沒有結束,才剛剛開始而已,我們會得到增援的,唐坦納將軍絕對不會放棄我們的。」

這種連他自己都不相信的鬼話,又怎麼可能再騙到士兵們呢?士兵們麻木的聽著。就好像在聽一場脫口秀。偶爾會有人抬起頭來看上法蘭克一眼,但那眼神中投射出的只有冰涼、冷漠、鄙夷。

正是眼前的這個將軍才把他們帶到了如此被動的局面。如果沒有他的話。他們不會像現在這樣只能被動的等死的......

兩聲手榴彈的爆炸傳來,那是軸心**的進攻重新開始了。大量的軸心國士兵出現在了加拿大人的視線里,迫使他們勉強的重新進入到了陣地。現在,這些加拿大人可不是為了什麼盟軍而戰,更加不是為了什麼法蘭克而戰,他們只是為了自己而戰。

如果有可能的話他們真的願意立刻放下武器投降......

「恩斯特元帥。」當看到恩斯特元帥出現在了戰場,羅密歐、斯特魯普少校和安諾急忙將他迎進了臨時指揮部里:「我們已經控制住了戰場的主動權,戰鬥最遲到今天晚上就會結束,絕大多數的加拿大人都會在這裡被消滅。」

「太慢了。」王維屹皺了一下眉頭:「必須要儘快結束這裡的戰鬥。安諾先生,我聽說你拒絕了加拿大多次投降的請求,並且還殺死了一些被俘的俘虜?」

一直到現在軸心**進城,安諾才知道「莫約爾中校」居然就是神奇的亞力克森男爵,此時面對男爵的問題,安諾急忙回答道:「是的,元帥閣下。那些加拿大人殘酷的殺害了我們的同胞,我只是在讓他們付出應得的代價!」

王維屹沉默了下:「安諾先生,我很明白你此刻內心的憤怒,但是我想我必須要告訴你,戰爭並不僅僅是依靠憤怒就能夠取得勝利的。加拿大人抵抗的決心已經非常低沉了,他們之所以到現在為止一直沒有出現大規模投降,就是因為你們對俘虜的殺害。戰鬥是死,投降也是死,我想一個正常人都知道該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安諾沉默在了那裡,儘管他承認男爵的話是對的,但心裡總是還有那麼一些的不甘心......

「接受敵人的投降,並且所有的俘虜不許被傷害。」王維屹下達了自己的命令:「自由軍和平民武裝全部撤離主戰場,擔任輔助工作。給我多安裝一些高音喇叭,不停的播放,我要讓每個加拿大人都知道戰爭必須要結束了。」

自由軍和平民武裝不是很好控制,一旦出現加拿大俘虜的話,也許很快又會引起他們無比的憤怒,王維屹可不想冒這樣的危險。

很快。按照他的命令,戰場上出現了重大的轉變。那些在戰鬥中表現的最瘋狂的自由軍和平民武裝開始撤離戰場,這些都落到了加拿大人的耳朵里。然後。新架設起來的高音喇叭不斷發出了呼籲,他們要求加拿大士兵在一個小時之內立刻放下武器,他們的生命將得到充分的尊重,他們會被送到戰俘營里受到一個戰俘應得的待遇,軸心國將嚴格遵從「日內瓦公約」所要求的。對於受傷的加拿大士兵,也同樣會得到充分的治療。

以亞力克森男爵的名義——高音喇叭特彆強調了這點——以亞力克森男爵的名義,加拿大士兵必須立刻投降。南安普頓不需要再流無謂的鮮血,名義人應該繼續在這該遭到詛咒的戰爭中死去。以亞力克森男爵的名義——軸心國所有承諾的一切都會兌現!

這個帶來的殺傷力是巨大的,無疑於在加拿大中投擲下了一枚重磅炸彈。如果這是別人說的。或許還不足以讓加拿大人完全相信,但這卻是亞力克森男爵親口做出的承諾。那是誰?那是一個戰場上現在已經很少的紳士,那是一個可以冒著危險將敵人的指揮官送到敵人軍營的元帥。

他的話足以讓所有的人都信服......

加拿大人完全的動搖了。一個小時,留給他們的時間並不是很多。他們必須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抉擇。他們中一些大膽的士兵。開始與敵人取得了聯繫,從陣地里送出了一些傷重的士兵,結果正如亞力克森男爵所承諾的那樣,傷兵迅速得到了有效的治療。這麼一來,加拿大人心中的一塊石頭頓時落地了。

陸續有士兵離開了自己的陣地,他們甚至沒有和自己的長官說一聲。他們的要求其實非常簡單,活著,他們只是想好好的活著。等到戰爭結束的時候能夠活著從戰俘營離開而已。

活著——這是一個人最基本的要求而已!

軍官們並沒有阻攔,他們知道這是一場毫無希望的戰爭。而且他們中的許多人也默默的離開了陣地,加入到了投降的行列中。他們和士兵一樣,其實脫下了軍裝也只是一個普通的人而已。

法蘭克已經知道了,他同樣沒有進行任何阻止。有什麼可以阻止的呢?軍心早就渙散了。如果不是之前英國人的殘酷報復嚇到了自己的部下,也許52步兵師早就完蛋了。可是,現在敵人改變了策略,讓原本還有一些抵抗決心的士兵完全徹底的選擇了放棄。

讓他們去,都讓他們離開,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阻止這樣事情的發生了......

「法蘭克將軍,我的部隊完了。」那是法蘭克的部下奇特准將,他面色焦慮:「我一整個旅還活著的,幾乎全部投降了。我沒有辦法阻止,我剛剛想要開口訓斥,居然有幾個槍口已經對準了我!」

法蘭克苦笑了一下:「奇特,我這裡的情況和你那裡完全一樣,現在,就連憲兵隊都已經開始失控了。失敗了,我們失敗了。」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儘管外面的槍炮聲變得稀疏起來,但這卻反而讓奇特感受到了害怕:「敵人只留給了我們一個小時,當時間到后,我相信我們身邊的士兵不會超過一百個人了。」

法蘭克似笑非笑的看了奇特一眼,他完全明白自己的部下內心在想什麼:「奇特,我不會去阻止那些士兵,我同樣也不會阻止我的軍官,每個人在這樣的時候都有權力做出自己的選擇。」

奇特默默的點了點頭:「你呢?將軍?」

「我?」法蘭克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這是他的最後一瓶酒了:「誰都可以投降,只有我不可以。」

奇特嘆息了一聲,他能夠理解法蘭克此時的心情,可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又能夠做些什麼呢?不,他什麼也都做不了,除了離開他再沒有別的選擇了。

奇特走了,儘管已經有了這樣的心理準備,但法蘭克卻還是覺得自己被拋棄了。他和奇特不但在一個部隊里服役,而且還是同鄉。現在,就連自己最信任的人也離開了自己。

他端著酒杯看了一下外面,陣地里亂成了一團。一個接著一個,一批接著一批的士兵扔掉了手裡的武器,揮動著白旗向敵人的方向走去。甚至都沒有一個人願意在這該遭到詛咒的陣地上多停留哪怕一秒鐘的。

眾叛親離?法蘭克第一次體味到了眾叛親離的滋味。

他喝光了杯子里的酒。然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瓶子里還剩下半瓶酒,當最後一口酒喝完的時候,也是自己卸下肩膀上包袱的時間了。

他想給自己的家人留下幾句話,可是當他拿出紙筆的時候,腦子裡卻是一片的空白,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應該寫些什麼。有什麼意義呢?無論怎樣起碼自己的死訊還是能夠傳到家人的耳中,既然這樣。為什麼還要寫一封信讓自己的家人傷心呢?

算了,就把這份痛苦和悲哀讓自己一個人來承擔......

瓶子里的酒在迅速的減少著,法蘭克一口一口喝著。真是一瓶不錯的酒,這瓶酒還是在自己剛到達南安普頓的時候唐坦納送給自己的,啊,現在唐坦納在做什麼呢?

他覺得有必須再給唐坦納打一個電話。起碼算是分別。可是當他拿起電話的時候。卻發現電話居然打不通了。

他苦笑著扔掉了電話,把杯子里的最後一口酒一飲而盡,然後拿出了一把精巧的手槍。該向哪裡開槍才能快速而沒有痛苦的離開?把槍口塞到嘴裡還是對著腦袋扣動扳機?法蘭克可沒有這方面的經驗。

最終,他還是採取了大多數人都會採用的方式,將槍塞進了自己的嘴巴里......

......

加拿大步兵第52師完蛋了,他們中超過一半的人陣亡、負傷,僥倖存活下來的幾乎全部成為了俘虜。就連他們的指揮官法蘭克,最後也用一枚子彈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起碼死的像個軍人。」看著法蘭克的屍體。斯特魯普少校冷冷地說道。

「不是他死的像個軍人,而是他除了自殺已經沒有別的任何選擇了。」王維屹淡淡笑了一下:「他害怕自己會落到憤怒的英國人手裡。真的到了那個時候也許他會覺得自殺才是最好的。」

斯特魯普少校聳了聳肩。這能夠怪誰呢?

「天佑女王,祝她萬壽無疆,天佑女王!常勝利,沐榮光;孚民望,心歡暢;天佑女王!揚神威,張天網,保王室,殲敵人,一鼓滌盪。破陰謀,滅奸黨,把亂盟一掃光;讓我們齊仰望,天佑女王!願上帝恩澤長,選精品,傾寶囊,萬歲女王!願她保護法律,使民心齊歸向,

天佑女王!」

外面傳來了這樣的歌聲,整齊劃一,接著,所有的英格蘭士兵和英格蘭民眾都加入到了這樣的合唱中。

「一支可以利用的力量。」王維屹平靜的聽著:「這個民族在某些方面和日耳曼民族很想象,他們擁有著堅韌的品質,哪怕在最危險的時候也絕不輕言放棄。選擇他們作為盟友也許是最合適的。」

「我們可以戰敗他們。」斯特魯普少校信心十足地說道。

「少校,戰爭並不僅僅只有戰鬥。」王維屹微笑著說道:「如果僅僅只有戰鬥,那麼德國即便再強大,我們甚至都無法真正的征服歐洲。有的時候不斷的勝利,反而會讓我們的敵人拋棄一切成見緊密的團結在一起。長時間的消耗,就算我們能夠贏得每一場戰鬥的勝利,也會讓我們的資源和人力耗竭,最終走向失敗。」

斯特魯普少校只是一個純粹的軍人,他並不是特別明白男爵話里的意思。

男爵似乎若有所思,他走到法蘭克的屍體便,從地上撿起了一個已經喝空的酒瓶:「一瓶酒只有這麼多,一口一口的抿,哪怕喝的再慢,遲早也總會喝光的。要讓這個酒瓶里一直都有充足的酒,怎麼辦?我們需要糧食,需要釀酒師,如果說德國是這個瓶子,那麼英國和法國,包括所有的歐洲國家,都是我們需要的糧食和釀酒師......」

斯特魯普少校大概有些明白了,男爵或許是在為未來做考慮?

在這點上斯特魯普少校並沒有猜錯,王維屹此時已經在為未來做著考慮了。戰爭最終的結果,勢必會以軸心國的勝利而結束,那麼在勝利之後呢?一些被戰爭掩蓋的矛盾很快就會暴露,如何化解這樣的矛盾,如何建立起一個由德國領導的統一的歐洲聯盟?這才是他必須要考慮的。

他堅信,一個統一的歐洲聯盟,足以讓美國顫抖,這是一個最強大的組織。起碼現在,一切都在按照自己的設想進行著。經過了三次世界大戰的德國,當務之急是休養調整,而不是繼續投入到新的可怕的戰爭之中。

許多士兵都不是靠戰爭的手段能夠解決的。

「斯特魯普少校,你是一個合格的軍人。」王維屹忽然說道:「但是只有這樣還是不夠的,我希望你將來還能夠成為一名合格的外交家,一名合格的政治家。」

斯特魯普少校嘴裡嘀咕了聲,相比之下他還是更喜歡當軍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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