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歐陽行簡

「老兄不要叫喊，回屋吃酒吧！」那名文質彬彬的白衣士子終於說話了，胖子好像很聽他的話，在惡狠狠地瞪了王邵和石耀先一眼氣鼓鼓的轉身離去后，他才頗有禮數地拱手道：「在下蘇州舉子歐陽潁字行簡，兄長方才不敬之處還請海涵。」

「歐陽公子客氣！在下王邵字晉卿，幸會、幸會。」王邵再看歐陽潁的時候，忽然有某種不知名的好感，一股強烈的潛意識驅使他去結識這個人。

歐陽潁瀟洒的笑了笑，對王邵拱手道：「晉卿兄，在下幾人進京趕考，剛才這位兄長對於汴梁人情世故一竅不通，得罪之處還望晉卿兄海涵。」

「行簡兄客氣了！」王邵淡淡地笑了笑，給予善意的回應，但他斷定胖子就是個地方上的小惡霸，肯定在小縣城裡橫行慣了，在群星薈萃的汴梁城也就算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

「晉卿兄，難道這事就這麼算了，咱們可從沒有吃過這樣的鳥氣。」石耀先嘀咕一句，卻看到王邵拿到瞥向他凌厲的目光，他從來沒有見到過王邵用這麼嚇人的目光看他，忍不住打了個冷戰，連忙閉口不言了。

「若是行簡兄不棄，進來吃杯水酒如何？」王邵發出了盛情的邀請，儘管不是他請客。

當眾人的目光集中在歐陽潁身上的時候，卻見他意外地笑了笑，道：「恭敬不如從命，那在下就不客氣了。」

「行簡，我先去了。」那名高個白衣士子連看也不看王邵他們一眼，在和歐陽潁拱了拱手後轉身進屋。

王邵對高個白衣士人的傲氣不置可否，這年頭這種鳥太多了，不足為奇，至於那人姓名也不屑多問，但他也明白歐陽潁爽快的應約，多少和化解雙方衝突有關。

他熱情地請歐陽潁進來入座后才笑呵呵地道：「不知行簡兄的功課準備的怎樣？這次貢舉是官家即位之後第二次常科，北方各地士子人才濟濟啊！」

「多謝晉卿兄好意！」歐陽潁明白王邵之意，大宋朝廷主要是由北方士人把握，他們對南人並不信任，不要說寇準對南人持有偏見，就是他老爹何嘗不是拿南人說事情，每次錄用都儘可能錄取北方士子或是川陝子弟，南方士子能中進士就不錯了，很少有人能奢望一甲。

「衙內也要參加今科的貢舉？」柳秋煙冷不防來了一句，紅唇上掛著一抹淡淡的譏笑。

在座除了王邵臉色尷尬，連呂從簡、石耀先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了，他們四人中除了馮平是開封府的舉子外，其他都沒有功名在身。

「晉卿兄也有意今科奪魁？」

王邵頗為尷尬地看了看呂從簡和石耀先，見他們兩人臉上也有深淺不同的慚愧，石耀先雖然有父輩蔭封爵位，但作為石家長子長孫，平時也有幾分抱負，所以才喜歡和他在一起遊玩、順便探討古今軍事。而呂從簡的愧色顯然淺薄許多，這可是個真正的玩家，雖然也嚮往功名利祿，但瀟洒一生是他的座右銘。

「慚愧、慚愧，在下由於詩賦不精，一直沒有功名在身。」

「原來如此！」歐陽潁不可置否地笑了笑道：「人無全人，晉卿兄自謙詩賦不精，卻必有其它所長。」

王邵暗自一嘆，心中對歐陽潁好感倍增，作為有功名的士人面對他們這些所謂的浮誇子弟，能保持平衡的心態就不簡單，看來他沒有看錯人，不禁起了強烈的結交之心。

「晉卿兄對古今策論頗為精通，若上次開封府鄉試不重詩賦，必然高中。」石耀先又來了一句。

「原來如此，那在下和晉卿兄趣味想通了。」歐陽潁眼珠子一轉，道：「在下常思前朝開國括土萬里，而國朝局面甚是局限，北有契丹雄踞、西有党項叛亂，卻一直不得其解，不知晉卿兄如何看？」

王邵品味歐陽潁的意思，如果要是北方士子絕對不會提這麼敏感的問題，南方士子之所以被北方排斥就在於他們思想過於活躍，有些時候他們的聲音是公然和朝廷相悖。再說北人主要是農耕士子、思想上傾向於皇統正朔，而南人靠著海洋、貿易、經濟發達，思想非常活躍，且天下承平短短數十年，五代十國烙印仍存，一些不願歸順的南唐、南漢士人猶在，這都是朝廷大臣忌諱南人的根本所在。南方士子提出這種問題顯然在情理之中，但他卻陷入兩難之中，再怎麼說也是涉及本朝太祖、太宗的事情，說輕了顯示不出自己水平、說重了恐怕觸犯了朝廷忌諱。

「晉卿兄，區區策論還能難倒你。。。。。。」馮平冷眼看了看歐陽潁，暗道你小子今天可算遇到高人了。

「衙內喝一杯再說。」非煙美目流光，乖巧地端上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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