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拍馬溜須
但在公平競爭的商業環境中,人家能夠拿出質優價廉的書籍就是本事,就能夠搶佔商機,你只能幹瞪眼、沒有辦法,書商們也曾經合謀過降價抵制,但終不是長久之計,時間長了誰也受不了虧本的買賣。於是這些印刷商甚至書商無不千方百計的去打聽,很快就知道『子午書鋪』是呂蒙正兒子呂從簡聯合一些官宦子弟辦的,書鋪單獨設置了印刷工場,他們並不畏懼官宦子弟從商和他們分一杯羹,因為朝廷對這些官宦子弟的管束還是很嚴的,這些官宦子弟在經商上還算是規矩,要命就要命在書的價格上,價格可是實實在在的東西。
那些老於世故的書商和印刷商不相信這群官宦子弟會折本賣書,天下沒有那樣的傻瓜,他們斷定一定是印刷術有所改良,不然沒有理由書價是市面上的六成,所以他們在得知書鋪股東之後就把偵探目標放在了印刷環節上。
金銀開路、有錢能使鬼推磨的道理萬事不變,沒有用多長時間,他們用了二十貫錢的代價從一名印刷工匠的口中得知了王邵改良了印刷術,用廉價的活字代替了成本高昂的雕版印刷,同時又不需要大量識字的工匠,費用當然大大的減低,他們在驚嘆之餘也立即行動起來,又花了幾貫錢偷偷。
人的力量是無窮的、智慧更是無邊的,這些書商聘用了很多有經驗的老印刷工匠,在一起研究銅活字,技術上並沒有任何困難,只不過是工藝的問題,幾經研究之後終於高出了自己活字。
晚了並不代表沒有錢賺,書行集中力量聯合起來,聘用了大規模的印刷工匠連夜加班加點趕製活字,儘可能把失去的時間給補回來。
子午書鋪並沒有在意印刷行業的瘋狂舉動,甚至連一點回應也沒有,他們反而在其他印刷工場趕製活字的時候,大量販賣銅活字。同行是冤家不假,人越多越不心齊更真切,一些唯利是圖的印刷商人等不及趕製活字,私下裡購進了大量活字開始印刷書籍,進而導致了行業內的的一場大動亂,之間相互指責,要求行會給予那些偷偷印刷的印刷商重重的懲罰,但這種指責往往是雷聲大、雨點小,大家都沒有時間攪嘴皮子,掙錢要緊啊!
得利最大的算是王邵,汴梁的商家和士林盛傳他改良了印刷術,一些老工匠對於銅活字印刷技術和創意讚賞不已,士林中也對這種能夠保證書頁質量、大量刊行書籍的方法感到滿意,儘管王邵他們第一本書印的不過是前唐小說,但這已經無關緊要,重要的是對傳播儒學大有裨益,所以他的名聲得到很大程度的扭轉,儘管士林中還有一些旁門左道的聲音,但至少不再是一個平庸的官宦子弟。
客人雖然不多了,但王邵仍然來到子午書鋪盤算著下一步的計劃,他和馮平二人來到了店鋪,剛剛進門就看到一位三十餘歲的絲袍中年人在書架邊慢慢地挑書,當時沒有注意就進去了。
「呂居仁在嗎?」王邵當先就問掌柜一句。
「衙內稍等,大官人還沒有來,王衙內稍後片刻。」
「都這個點了。。。。。。」王邵心中有點生氣,這個呂從簡真是扶不上牆的爛泥,到了關鍵轉折點上還是不上心,分錢的時候倒是來精神。
「難道這位是士林傳言的王公府上的公子王晉卿?」那名中年人轉過身來,大大方方地問話。
「正是、敢問官人是。。。。。。。」王邵見那位中年人相貌雖不佳、生了一雙斜眼,但舉止有隱隱的貴氣,不敢託大。
「本官新近進京述職,耳聞公子造福斯林,卻不想在此遇到。」
王邵有點懵了,暗道你這夥計也太冒失了,還是一個官紳就無緣故的上來套近乎,這叫什麼事啊!
正在有點沉默的尷尬時候,呂從簡從外面走了進來,他眼前一亮,連忙趨上兩步作揖道:「原來是丁大人,久違、久違,聽說大人前天剛剛進京,不想今日就光臨敝店,在下實在榮幸。」
「好說、好說。」
「晉卿,這位是工部員外郎丁謂丁公言大人。」呂從簡連忙給王邵介紹,
王邵的腦袋當時就大了,心中閃出一個歷史上絕對的奸臣形象——拍馬溜須的丁謂,感覺一下子不好了起來。
「剛才看了看店裡的書籍,銅字印刷竟然勝於雕版,公子有此才華令人敬佩。」那人正是丁謂,他剛剛從川訕路轉運使任上回京,被除工部員外郎,他閑來無事出來溜達、溜達,就來到了子午書店。
「雕蟲小技,不入大人法眼。」王邵應付著丁謂,他實在不太想和這位歷史上有污跡的傢伙套近乎,畢竟有先生為主的惡劣形象,心中的不斷排斥這位大名鼎鼎的人物。
「大人請後面用茶,要拿什麼書,吩咐下去就是了。」呂從簡的態度熱情到肉麻的程度,一臉肥肉亂顫。
王邵卻蹙了蹙眉頭,心中暗自不爽,丁謂給他的印象實在太惡劣,雖說才華橫溢但為人卻十分卑鄙,這種人他從心裡看不上。
「不了,就是隨便看看,也該走了,告辭。」丁謂很隨意的拱了拱手,他異樣的目光卻掃到王邵臉上,似乎發覺王邵態度的冷淡,閃過了一抹不可捉摸的味道。
「丁大人好走。」王邵被這種目光掃的心中微微發慌,盡量保持淡然的態度,但他隱隱感覺自己是不是太形而上學了,一直以來為不盡信書、有自己的一套觀點而自豪,但今天卻固執的以書本上的斷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