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 點撥
章節名:155點撥
「娘娘請坐。」蓉卿虛抬了手請單氏落座,單氏有些尷尬,微微頷首在羅漢床上坐了下來,明期奉茶上來,眼角餘光飛快的掃了單氏一眼,又垂了眼眸翻了個白眼,蓉卿見她這樣就出聲道,「你們下去吧。」
明期夾了茶托哦一聲退了出去,卻拽著明蘭守在門口,單媽媽看著兩個丫頭一臉戒備的樣子不由無奈,從懷裡拿了兩個煙霞色荷包出來,笑眯眯的遞給她們:「昨兒的事情實屬意外,讓兩位姑娘受委屈了。」
明蘭心裡冷笑,面上卻是客氣的道:「媽媽折煞我們兩個了,昨兒回來我們奶奶就說了,這事兒是我們自己大意了,媽媽真不用這樣。」單媽媽一愣,笑著道,「總歸是王府的事,是我們疏忽所致。這也是我們娘娘的意思,兩位姑娘千萬不要客氣。」
明蘭還要再推辭,明期卻是一把接過兩個荷包,笑眯眯的道:「那我和姐姐就謝謝媽媽了,也請媽媽代我們向王妃娘娘道謝。」
單媽媽鬆了一口氣,這兩個丫頭是齊五奶奶貼身的丫頭,收拾妥帖了總歸不是壞事,再說,這件事確實是她們有愧在先,做周全了也是她們向齊督都府表個態,也能讓齊五奶奶知道,她們王妃這是真的想和她化干戈為玉帛。
明蘭就瞪了明期一眼,明期用腳踢踢她,又眨了眨眼睛,這銀子送上門來了,不要白不要!
房裡頭,蓉卿指了桌上的茶盅,微笑道:「娘娘請用茶。」單氏有些恍惚點了頭卻沒有端茶盅,蓉卿看了她一眼也不說話,等著單氏開口。
單氏面露猶豫,過了許久她轉目過來看著蓉卿,道:「昨天的事,對不起!」面頰微紅,有些難堪的樣子。
「娘娘不必如此。」蓉卿微愣,單氏的態度轉變的還真是挺快的,難道是宋國公規勸的結果?
不過,他這個樣子分明就是還沒有想通,她雖是趙鈞逸的髮妻,卻也是誠王府的主母,是聖上的兒媳,是宋國公府與皇室聯姻的一個態度,關係的不僅是她自己幸福,而涉及到誠王府的興旺,皇室的臉面,宋國公府在聖上面前的信任和朝堂中的地位。
她若是一直這樣小女兒心態,只記得自己的得失,那麼與她說再多也是枉然。
「你……」單氏微愣看著蓉卿,「不怪我?」她昨天沒有說她半句不是。
蓉卿眉梢微挑,笑道:「臣妾怎敢對娘娘存有不敬,娘娘多慮了。」
單氏泄了氣的樣子,無奈的道:「你其實還是怪我的,我知道。」說著話一頓,她又道,「我若是知道會出這樣的事情,無論如何也不會請你去後院。」比起蓉卿,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以前王爺與她說話還是客氣的,如今呢,連看都不願看多看她一眼了。
「現在說這些也沒有用。」蓉卿笑道,「娘娘還是想想以後的事情吧。」單氏微愣想到昨天母親和她私下裡說的話,母親道,「五夫人是什麼樣的人我不了解,但你瞧齊宵那樣,原也不是好相與的,可卻是對五夫人服服帖帖的,便是連誠王也心心念念的挂念,你不要一味的吃醋,男人誰沒有個家裡的,外面的,心裡頭的女子……別的事情有你父親為你做主,你自己好好想想,怎麼樣才能把王爺的心收了,往後你們要一輩子,說長不長這日子要怎麼熬?!」想到這裡,單氏看向蓉卿,問道,「你說,我該怎麼做?」說著一頓,又怕蓉卿不理解,「我不想以後再有這樣的事發生,所以……」
蓉卿哦了一聲,想了想道:「我到覺得,最重要還是娘娘能和王爺冰釋前嫌,若你們夫妻恩愛事事想到一處,往後這樣的事也不會再有。」
「你和我母親說的一樣。」單氏點著頭,道,「可是……」她說著一頓,有些泄氣的樣子,「王爺心裡只有你。」
這頁能翻過去嗎!蓉卿無奈的看了她一眼,單氏朝她尷尬的笑笑,蓉卿放了茶盅,道:「說句娘娘不愛聽的,王爺心裡有沒有您,和別人著實無關,娘娘不必一直糾結著這件事。」
單氏卻有些不同意蓉卿的話,但今兒來不是為了和蓉卿爭辯的,她忍了下去沒有表示,蓉卿看出她的意思,笑道:「想要推開一個人拆散一段婚姻很簡單,可若你還抱有希望,那麼就要去努力,一直畏首畏尾自哀自憐,那麼最終後悔的也只是你自己。其實,人都是一個獨立的個體,在成親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習慣和環境,可一旦成親,就不得不去相互適應遷就彼此,娘娘想著自己的時候,也去想想王爺,這件事其實就好辦了。」蓉卿忽然覺得此刻的感覺很有趣,她不由想到前世里,她無數次面對這樣的場景,和當事人聊婚姻,聊夫妻間的事,作為一個律師雖希望賓客盈門訂單不斷,但談話之前她還是要守著道德底線,勸慰寬解一番。
有時候勸慰卻換來對方的一陣嘲諷,有時候則是無休止的訴苦,通常都沒有用,因為一般當事人尋上了律師,寧願花錢費周折上法庭,也不願夫妻當面商議寫離婚協議,就證明兩個人已經到了無法心平氣和的交流的地步,感情破裂難再和緩,所以她的勸解也就過個面場罷了。
當然,也有成功的時候,雖最後她丟了案子損失了錢,也被上司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但她心裡還是覺得很有成就感的!
只是,單氏和趙鈞逸不可能離婚,他們沒有選擇除非一方成了喪偶,否則,這段婚姻必須維持下去。
單氏似懂非懂的看著蓉卿,想了想凝眉問道:「你的意思是,讓我事事從王爺的角度去考慮?」
蓉卿笑笑,和單氏道:「這個要娘娘自己去想,臣妾畢竟只是旁觀者,說多了反而有些亂指揮的嫌疑,娘娘自己想通了,有體會了方才作數。」
單氏滿臉的迷茫,蓉卿也不催她,她要是這一刻半刻的想清楚了,她和趙鈞逸也不會到如今的地步了。
過了許久單氏嘆了口氣,看著蓉卿道:「昨天王爺回去與馬側妃動了手。」蓉卿聽著一愣,想到趙鈞逸的脾氣,倒也不意外,單氏又道,「方才來的路上,聽說馬夫人去王府了。」
「娘娘如何想的?」蓉卿微笑著看著她,「昨兒妾身問娘娘的事兒,娘娘可知道答案了?」
單氏點點頭,道:「父親和我說了,這件事不是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的,牽扯的事情頗多,若不然昨兒皇後娘娘也不會將這件事壓下去不提了。」蓉卿聽完回道,「那娘娘可知道,聖上要將毓敏公主許給歐侍郎?」
單氏點點頭,道:「今兒一早聽說了。」一頓,「聖上和娘娘都退讓了,我……能有什麼辦法。」
「也不是沒有辦法。」蓉卿笑看著她……
過了許久,單氏自齊督都府出來,單媽媽隔著帘子問道:「娘娘,可是要回王府?」單氏頓了頓,道,「先回家去。」
單媽媽點頭應是,吩咐了趕車的婆子將車拐去了宋國公府。
單氏一走,蓉卿打個哈欠:「我去睡一會兒,中午喊我起來。」明期上去扶著她往房裡去,笑眯眯的道,「奶奶,方才單媽媽給了我們這個。」就把荷包拿出來給蓉卿瞧,蓉卿就敲了她的額頭,假意怒道,「膽子越發大了,誰給的東西你都敢要。」
明蘭點著頭附和道:「可不是,我說不收,她還說不收白不收!」明期嘟了嘴,回道,「我們去王府是做客的,卻莫名其妙被人害了一通,若對方再狠點,說不定小命都沒了,若不是對方是王府的,我們實不該這麼輕易的揭過去。」這點銀子算什麼。
「那你去王府前頭哭訴去。」蓉卿失笑,「看看可有人為你討公道。」
明期嘻嘻笑著,悄悄將荷包塞進懷裡,蓉卿無奈的搖搖頭進了房裡。
剛睡了一刻,齊宵便回來了,蓉卿睜開眼就瞧見他坐在床頭正盯著她看,也不知在想什麼,不由問道:「你怎麼中午回來了,可是有什麼事?」
齊宵摸了摸她的額頭,問道:「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要不要請太醫來瞧瞧?」
「沒事。」蓉卿換了個姿勢拱出來攬著他的腰將頭放在他的腿上,「我就是睡個回籠覺罷了。」一頓抬眸看他,問道,「你還沒說你怎麼大中午的回來了,也不事先打個招呼,到被你撞見我在偷懶了。」
他一回來就聽見明蘭說她正在睡覺,心裡頓時提了起來,還以為她身體不適,這會兒她被三言兩語的打著趣,不由鬆了一口氣失笑道:「我回來看看你,一會兒還要去衙門。」
蓉卿哦了一聲,拿了懷錶出來看,哎呀一聲道:「都中午了啊。」一骨碌爬起來,問道,「你吃午飯了沒有?」
「我吃過了,你也起來吃些東西,若是累下午再睡。」齊宵拿了她搭在一邊的衣裳給她穿上,蓉卿嗯了一聲,和他道,「上午誠王妃娘娘來了。」
齊宵眉頭一皺,不悅道:「她來做什麼。」蓉卿笑眯眯的道,「你別聽到她就殺氣騰騰的,昨兒的事她其實也沒有想到。」
齊宵冷哼一聲沒有說話,蓉卿就巴著他將單氏來說的話都和他說了一遍,齊宵聽著皺眉,問道:「這是王府的事,何必為他們費心思。」
「是王府的事沒錯,可總被人惦記著,我多難受。」蓉卿一臉的苦惱,「就跟看話本一樣,總希望大團圓結局嘛。」
齊宵想到趙鈞逸惦記著她媳婦兒,臉也沉了下來,以前他當做不知道,處事上還會讓著趙鈞逸幾分,心裡存著愧疚,可如今因為他的事傷著蓉卿了,他那點愧疚也就不再了,恨不得再把他揪出來揍一頓才好。
「你苦著臉作什麼。」蓉卿笑著道,「你該感到得意啊,這說明你媳婦兒我很優秀,你眼光好啊。」齊宵被她氣笑了,低頭就咬在她脖子上,恨恨的道,「我寧願不要這份得意。」
蓉卿哈哈大笑,抱著他愛戀的親了親:「所以啊,我得想辦法平了這事兒,往後他們夫妻再鬧騰,就不會扯上咱們了,對吧。」
齊宵抿了抿唇不說話。
蓉卿就坐正了身體,一本正經的問他:「今兒聖上可提了捐款的事?」齊宵聽著頷首,回道,「提了。」
「那可說了讓誰負責?」蓉卿腦子裡轉了轉,這款項上大抵在戶部操作,想必應該是董閣老的事,不過……她就看著齊宵笑,齊宵捏了捏她的臉,笑道,「這事兒聖上讓董,馬兩位閣老協作。」
他們想到一起去了,蓉卿就吃吃笑了起來,昨兒馬清荷被趙鈞逸打了,聖上為了安撫馬閣老,當然要想辦法給他個甜頭……
「那章程大約什麼時候能定下來。」蓉卿肚子餓的咕咕叫,下床穿鞋,齊宵見她光了腳就抓了床頭的襪子,扳了她的腳架在自己腿上,給她穿襪子斥責道,「這麼不會照顧自己。」蓉卿嘻嘻笑著,齊宵又道,「約莫冬至前吧,年前這件事必須有個結果。」
蓉卿翹了翹自己的穿著襪子的腳,捧著他的臉親了一口,道:「謝謝。」隨後穿了鞋喊了明蘭進來給她梳頭,夫妻兩人一起吃了午飯,齊宵剛端了茶這邊衛進來回道,「爺,永平侯來了。」
「知道了。」齊宵就放了茶盅,和蓉卿道,「我出去看看。」蓉卿哦一聲,吩咐衛進,「侯爺愛喝老君眉,給他泡上。」
衛進應是,跟著齊宵去了外院。
蘇珉穿著朝服正端坐在椅子,見齊宵進來他道,「我有事和你商量。」齊宵大步進去,反問道:「內閣那邊散了?」
「嗯。」蘇珉看著齊宵,問道,「宮裡傳出,聖上要將毓敏公主許給歐鳴,你可聽說了?」齊宵點頭,回道,「聖上登基,太後娘娘原以為歐澤庸能得一個內務府總管的職,卻沒有料到聖上用了單竟,去年太後娘娘的壽誕也含糊過去,她心裡沒了底,自是著急要拉攏一番。」
「你說的沒錯。」蘇珉皺眉道,「今天馬閣老在西華門外和歐澤庸不知在說什麼,見著我來,兩個人就散了,鬼鬼祟祟的。」定然是為了昨天誠王府的事情。
齊宵冷笑一聲,道:「捐款的事他得了好處,歐鳴的婚事聖上也鬆了口,他若是不知進退,也怪不得旁人。」
「你有什麼打算。」蘇珉看著齊宵,這件事原本輪不到馬閣老操辦,可聖上卻是交給了他,蘇珉有理由認為齊宵從中做了什麼,汪公公今兒也神秘兮兮的和他說了半句留了半句,「你和汪慳打了招呼?」
齊宵低低的嗯了一聲,蘇珉眉梢一挑,道:「你這是打算給聖上遞個梯子?」齊宵端了茶盅,低頭吹著上頭的浮沫,「總要有個說法。」齊宵說完看著蘇珉,「你要和我商量什麼事?」
「你已經動手了,也不用我多此一舉了。」蘇珉擺擺手,他來也是和齊宵商量這件事,不過既然齊宵動了手,他也不必多此一舉了,便端了茶來吃,微挑了眉頭,「老君眉?」
齊宵就撇了眼他的茶盅,又看看自己的茶盅里普通的龍井,回道:「你不愛喝的話讓人給你換一盅。」
「不用。」蘇珉又喝了一口,正要說話外頭就聽人回道,「宋國公來了。」
蘇珉就朝齊宵看去,問道:「你請他來的?」齊宵輕笑了起來,回道,「上午誠王妃來尋過蓉卿。」就將兩個人的對話大概說了一遍,蘇珉哈哈笑了起來,道,「這丫頭,鬼點子可真是多。」卻是與有榮焉的,蓉卿的聰明是旁人教不來的,彷彿與生俱來的一般,他有時候也難免疑惑,父親雖聰明但也談不上睿智,母親亦是普通的女子,家裡頭從來沒有人教過她這些,譬如他和五妹都是普通人,怎麼就有了個蓉卿這樣的鬼靈精。
這邊單竟進了門,齊宵和蘇珉一起起身迎他,單竟朝兩人抱拳,看著蘇珉道:「沒想到你也在。」蘇珉頷首,「正巧路過這裡,來瞧瞧。」
「我也有事找你們商量。」單竟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齊宵和蘇珉對視一眼,兩人都沒有說話。
小廝上了茶,單竟接了喝了一口放了茶盅,待房門重新合上,他開門見山的和齊宵道:「聖上要將公主許給歐鳴,你們怎麼看。」他當然不能看著歐氏的勢力坐大,看著馬閣老覬覦內閣首輔的位置許久,和董閣老爭的難分高下,若是馬閣老上位那馬側妃在誠王府里不知又會惹出什麼事來。
「聖上已然點頭,這件事怕是不好辦。」蘇珉看著單竟,問道,「你是什麼意思。」
單竟皺著眉頭:「我的意思,借董閣老的手……」蘇珉和齊宵都看著他,單竟有些尷尬的笑了笑,無奈道,「小女自小在家中被夫人寵壞了,不諳世事,不懂人心,我是她的父親也是失責,可如今事已至此,我若不替她籌謀,總不能眼見她受苦受屈……」說完搖了搖頭,看向齊宵,無奈的道,「小女上午尋了五夫人,五夫人點撥了她幾句,她就急趕著回家與她母親說,她母親又請了我回去,前前後後我聽了一通方才明白,貴夫人之心思,便是連我也佩服不已啊。」她想到單氏和她說的話,齊蘇氏言及了朝堂,又從朝堂延伸到內宅,處處都考慮到了,真可謂心思細膩。
「不敢當誇獎。」齊宵放了茶盅,問單竟,「借董閣老的之手自是萬無一失,只是太後娘娘那邊,你要如何善後?」
單竟想了想,就道:「歐澤庸在廣儲司這麼多年,不可能沒有半點痕迹,只要去查定然會有收穫。」歐澤庸自太祖在世時就管著廣儲司,歷經三任帝王十幾年的光景。
齊宵鄭重頷首道:「那你要多加留心,歐澤庸向來謹慎,若有動靜難免不被他察覺。」單竟就露出很有自信的樣子,道,「放心,我心裡有數。」
這件事就算是商議的差不多了,單竟就看著兩人又道:「今晚我做東,在福香樓設宴,二位一定要到。」他請了太子,誠王,肖淵和德慶侯曹參……大家都在,想著讓齊宵和趙鈞逸把話說開了,免得往後見面還是尷尬。
齊宵是主角,蘇珉去看齊宵,齊宵則是回道:「國公爺客氣了。」過了一刻送走蘇珉和單竟,齊宵回了內院,蓉卿正坐在廊下給幾盆牡丹花施肥,見他進來就用帕子擦了手,笑問道,「四哥和宋國公爺走了?」
齊宵頷首,回道:「晚上我不在家裡用飯,你自己吃。」蓉卿哦了一聲跟著他進門,邊走邊問道,「他們找你說什麼。」
齊宵就將談話的內容大概說了一遍,蓉卿就笑眯眯的點頭:「能得宋國公的誇獎,真是榮幸啊。」齊宵失笑拉著她的手坐在自己腿上,又假意掐了她的腰,道,「就知道你是吃不了虧的性子。」卻是高興蓉卿這樣。
蓉卿笑著道:「我是齊督都的夫人,若是怯怯弱弱的,豈不是給你丟了人。」夫妻兩人沒邊兒的閑扯,蓉卿巴著齊宵說朝堂里的事,齊宵就事無巨細和她前後皆說了一遍,這邊就有人道,「奶奶,蘇醫女來了。」
「七姐來了?」蓉卿聽著一喜,和齊宵道,「大約是聽說了昨天的事,來看我的。」她笑著起來,齊宵跟著她出門,低聲道,「那你們好好聊聊,我去外院。」
蓉卿點頭,叮囑道:「你晚上少吃點酒,見著誠王也別太端著,他可是堂堂的王爺,咱們不能得寸進尺了。」
「知道了。」齊宵負手而去,這邊蘇容君進了門,蓉卿迎上她,蘇容君就拉著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拉著她進門,「讓我號脈看看,你身子可還好。」
蓉卿笑著道:「我沒事,就是被麻夫桑迷了一下,藥性過了就沒事了。」蘇容君不放心,依舊捏著她的手切了脈,半晌鬆了一口氣道,「還好,沒事,王醫正開的寧神的葯你記得吃。」
蓉卿點頭:「早上剛吃了,你就放心吧。」又問蘇容君,「你怎麼出宮來了?」
「早上在正德宮外碰見了太子爺,他與我說了你的事,我就求了皇後娘娘……」一頓憤憤的道,「怎麼就出了這樣的事,聽著意思娘娘是不算追究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蓉卿卻是被她前半句話吸引,問道:「太子爺與你說的?」蘇容君點頭,蓉卿又道,「你們在宮中常見面?」
蘇容君一頓明白了她的意思,就道:「你別胡思亂想,我們不常見面,再說太子又不知道我的心思,這分寸我還是懂的。」又道,「太子妃娘娘對我那麼好,我怎麼也不能……再說,我的身份再這裡,沒有結果的事,你不要擔心我,能偶爾見他一面我已經很滿足了。」
蓉卿嘆了口氣,心疼的道:「你怎麼這麼傻。」蘇容君反過來寬慰她,「你別擔心我,我這樣挺好的,只想跟著師父把醫術精漸些。」又道,「你和我說說,昨兒到底怎麼回事。」
蓉卿就把經過大概說了一遍,蘇容君驚訝萬分,又忍不住生氣:「他們府里的事還扯到你身上來,那馬氏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然做出這等事情來!」忽然想起什麼事來,「難怪昨兒晚上王醫正被請過去了,回來直搖頭,原來是為馬氏診治。」
「我們是姐妹,往後你在宮裡得處處小心一些。」蘇容君和她是姐妹,就怕有的人拿她出氣,「不相干的事千萬不要多管。」
蘇容君點著頭:「我知道的,平日里我也不出去走動,若不是太醫院就是在自己房裡,惹不著別人,不會有事的。」
誠王府中,馬夫人朝單氏行了禮,道:「……來的時候娘娘正出了門,臣妾就自作主張的去看望了側妃……」單氏很大度的擺手道,「夫人客氣了,你是妹妹的母親,妹妹如今身子不爽利,你來看望她照顧她也是幫我的忙,我感激還來不及呢。」
馬夫人心頭一驚,這誠王妃今兒怎麼不一樣了,這樣的話都能說的出來,心裡飛快的轉了轉,馬夫人就道:「有一事想求娘娘。」
「夫人請說。」單氏笑看著馬夫人,馬夫人就恭敬的道,「正如娘娘所言,臣妾也想替娘娘分憂,如今側妃娘娘身子虛,今兒早上吃了點葯也都吐了出來,臣妾就想求娘娘,讓臣妾帶她回去養病,等病養好了再將她送回來,望娘娘恩准。」
單氏眉頭微微一挑,忽是道:「可是下人服侍的不利,還是人手不夠用?」她聲音嚴肅了一分,「王爺如今惱了她,就怕有沒有眼色的下人捧高踩低趁機做些見不得光的事,但凡有這些事,我斷是不能輕饒的。」
馬夫人一愣,連忙道:「娘娘治下嚴謹,沒有這樣的事。」單氏鬆了一口氣,就道,「那就好,妹妹在這裡養病夫人儘管放心,稍後我就多派些人過去服侍她,就不給夫人添麻煩了,你若是不放心,也大可閑了就過來瞧瞧。」
馬夫人滿嘴裡苦澀正要辯解,單氏就端了茶:「夫人可還有別的事?」
馬夫人心裡再怒,可單氏是誠王妃,她哪裡還能說什麼,只得躬身告辭退了出去。
等馬夫人一走,單氏就吩咐了單媽媽幾句,單媽媽笑著應是帶著人就去了馬側妃的院子,將馬清荷的四個貼身丫頭一併拖出來打了十個板子,喝道:「定是你們幾個沒有盡心伺候,若不然馬夫人又怎麼會告狀告到娘娘那邊去,今兒給你們警個醒,若還有下一次,定一個個的打死!」
幾個丫頭哪裡敢說半個字,紛紛應是。
單媽媽又道:「你們都帶著傷難免服侍不利,這些日子就好好歇著吧。」就隨手在院子里指了四個王府里的婆子,「往後你們就貼身服侍側妃娘娘,吃的用的仔細照料了,若有差池我拿你們是問。」
四個婆子立刻應是。
等單媽媽讓人將馬清荷的四個丫頭拖下去,那四個婆子就新官上任似的進了房裡,馬清荷早就聽見了院子里的動靜,氣的咬碎了一口銀牙,無奈她身上帶著傷,但凡動怒胸口便一陣窒悶的痛,喘不過起來,她咳嗽了數聲瞧見幾個婆子進來,眼睛一轉笑對領頭的媽媽道,「往後要勞煩幾位媽媽了,我這裡有些碎銀子,幾位媽媽拿去吃酒。」就從枕頭底下拿出個荷包來遞給她們。
領頭的媽媽笑呵呵的過去接了,在手裡顛了顛,立刻道:「多些側妃娘娘打賞,往後您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奴婢們。」
馬清荷笑笑。
剛開始幾日到是不錯,馬清荷有事幾個婆子辦事也麻利的很,雖不如自己的丫頭貼心,但也沒有缺了少了什麼,但過了兩日那幾個婆子就露出了本來的面目,端來的葯不是冷了就是熱的,給她擦洗的帕子不是昨兒髒的未換,就是水冷的她直打哆嗦,馬清荷氣的說不出話來,卻深知道她什麼也說不得,如今趙鈞逸不管府里的事,單氏這分明就是要整治她。
她尋了機會想要託人去給她母親帶信,費了一支鑲了指甲蓋大小藍寶石的釵,可信拐了彎就到了單氏手裡,當天下午她吃飯的時候,就在菜里吃出一根繡花針來,馬清荷驚出一身冷汗來,方才意識到單氏這是要她的命!
「娘娘。」單媽媽進了門,低聲道,「馬氏絕食了。」葯也不吃,水也不喝,晚上送去的飯更是一口未動。
單氏一愣,看著單媽媽問道:「那……怎麼辦?」她沒想馬清荷會絕食,單媽媽皺眉道,「原不是商量好的,慢慢讓她熬著,斷不能讓她這個時候死了,怎麼也要拖到朝廷里有消息才行。」
「可她不吃飯,怎麼辦?」單氏擔憂的看著單媽媽,單媽媽想了想就道,「您不用怕,奴婢有辦法。」
單氏放心的點了點頭。
馬清荷絕食了兩天半,她又傷未愈這樣熬著,不吃不喝的實在是餓慌了,難道單氏真的打算要她的命,她這會兒一個人躺著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母親已經六日沒有過來了,單氏這分明就是軟禁她了。
晚上她便喝了半碗水,喊了晚膳來,婆子就將一碗拌了豬油的飯擺在她面前,馬氏微愣婆子就冷笑著道:「廚房裡這會兒都收拾了,也沒有別的吃食,娘娘就著用些吧。」
馬氏沒有辦法,就端了碗壓著噁心吃了半碗的豬油拌飯。
第二日依舊如此,她砸了碗罵道:「你們存了什麼心,就天天給我吃這種連豬都不願吃的東西?我怎麼說也是誠王府的側妃,你們就不怕誅九族?」
沒有人應她的話,各人該磕瓜子還磕瓜子,該吃酒的吃酒,馬氏就忍著痛衝出去要找趙鈞逸,婆子就冷笑著回道:「王爺已經五天沒有回來了。」
馬清荷咬著嘴唇,怒道:「那我就去宮中找皇後娘娘評個理。」連皇後娘娘都沒有過問的事,她單氏竟然私自罰她,憑什麼!
婆子將院門一關,抱臂看著她,就道:「娘娘還是回去吧,今兒可是太醫來請脈的日子。」馬清荷氣指著她們,可滿院里的粗使婆子她想出去談何容易,眼睛一轉就回房裡翻了銀票出來,打算動太醫的心思,可中午單氏親自陪著太醫過來,太醫連脈都沒有號,隔著帳子看了她一眼,就走了……
冬至那日,宮裡辦了國宴,單氏進宮給皇後娘娘請安,馬清荷撐著坐起來,揣了火摺子在身上,今兒她一定要出去,若不然就一把火燒了這裡,她就不相信鬧僵不出去,她自個兒穿戴了衣裳,低頭扣著扣子,可扣了半日也沒有扣上,猛然間她才發現,原來穿著剛一身的衣裳,這會兒竟是連扣子也系不上。
她瘋了一樣翻出鏡子來,頓時露出滿臉的驚悚……
這鏡子里圓圓的臉隱隱約約的雙下巴,往日的清透的肌膚,秀麗的五官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憔悴的膚色和變了形的眉眼。
這是她?
馬清荷愕然癱在地上,腰腹方才費力繫上的一粒盤扣便哧一聲崩開了,馬清荷捂著臉尖叫了一聲……
而此刻宮中,馬閣老正左右逢源的與同僚吃酒,眾人都來與他道賀:「那些商賈有了財就想博個好名頭,馬閣老這一次出手定能旗開得勝,充盈國庫。」
「不敢,不敢,這主意可是齊督都出了,我和董閣老也不過是跑跑腿罷了。」馬閣老笑著飲盡杯中酒,又有人道,「這主意是齊督都想的確實沒錯,可這具體的章程卻是您和董閣老費了半個多月的功夫擬出來的,連聖上都贊了您老思慮周全,步步穩妥,這功勞您當得頭一份才是。」
馬閣老推辭說不敢。
本該鬧騰的武官這邊卻是出奇的安靜下來,皆因督軍府的幾位督都個個心不在焉的,大家也就不敢造次,規規矩矩的吃著酒,兩廂一比較反而是對面越發的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