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夜行

深秋的夜色顯得寂寥而空曠，並隱隱地彌散著一種只屬於這個季節的傷感。

夜裡十一點多，秦風開著他的路虎，載著皓琪和紫桐，正行走在偏僻的市郊小路上。q市的郊區一帶基本上沒有高層建築，然而卻整齊地坐落著不少帶小院的小平房，類似於北京的四合院，有一種古樸的感覺。

郊區一帶自然比不上市裡繁華，各種店面門頭也極小，所以郊區一帶的住戶和市裡的住戶形成了兩極分化的生活模式。若是在市裡面，這個時間點還會有不少店面依舊在營業中，馬路兩旁的車輛雖然不會川流不息了，但是來來往往的車輛還是不少。正如「星期八」酒吧，這個時間還是營業時間，而且酒吧內依然賓客滿座。

郊區一帶和市裡比起來，簡直太安靜了，而且一路走來都看不到幾處燈火。

小路兩旁的路燈都有些舊了，大部分都不亮，完全成了一個擺設。

今晚天色倒算清朗，但是月亮一整晚都沒露個頭，只有幾顆稀稀拉拉的星星殘掛在黑色的夜幕之上，孤單地俯視著大地。

「我說，為何我們每次執行任務都會遇到這種烏漆麻黑的天色？」秦風一邊小心地看著前面的路，一邊問副駕駛上的皓琪：「話說......今晚來得這麼倉促，你不需要準備什麼嗎？」

「黑暗是危險最好的偽裝。人類恐懼黑暗的原因正是因為恐懼它的未知。」皓琪答非所問地答了一句，隨即淡淡地補充道：「我們現在還不完全確定此行一定能找到女鬼的屍身，何況，屍身其實就是一副皮囊而已，沒有什麼可怕的。」

「那可不一定。」秦風道：「萬一那隻厲害的男鬼一直守在女鬼的屍身前呢？我們此行不久麻煩了么。」

「這種情況也不排除。」皓琪抄起手，望著前方車燈下的小路說道：「不過這種情況發生的概率不會很大。」

「為什麼？」

「從冤鬼路那隻男鬼的口氣來看，他比較自負。他不會相信我們有能力查到他們的身份。而且......儘管那隻男鬼很厲害，可以很好的隱藏鬼氣，但是至少我不會完全感覺不到。這麼說吧，市裡的鬼氣明顯更多一些，而進入郊區一帶后，我卻完全感覺不到那種厲鬼散發的鬼氣存在了。當然，郊區一帶由於人流量少，比較偏遠，所以難免陰氣會重一些。」

「難道這一代就這麼太平，連個小鬼都沒有？」秦風開始鑽牛角尖了：「不然也不至於讓你完全感覺不到一絲鬼氣啊。」

「你要搞清楚，我剛才說的是厲鬼的鬼氣。它們身上那種強大的鬼氣是和一般小鬼留下的鬼氣完全不同的。還記得『鬼畫』里白衣女鬼修鍊的『疊影術』吧，通過操控它自身的鬼氣而演變為各種形態來效命於它。只有厲鬼才能做到這些，普通小鬼是沒有這種能力的。」

「哦，原來如此。」秦風唏噓不已：「那......這個郊區一帶到底有沒有鬼啊？」

「有。」皓琪回答相當簡練。然而他這一個字蹦出來以後，倒是把坐在車後座的紫桐嚇出了一身冷汗。

「真的有？在哪裡？」秦風環顧了一圈沒有發現，便再次將注意力轉到開車上來。

「剛才被你撞飛了一個。」皓琪說道：「還有，你剛才朝窗外吐痰的時候剛好吐到了一個『乞丐鬼』的身上。」

「啊？？？你這是和我鬧著玩么？」

「誰有工夫和你鬧著玩。」皓琪冷著張臉，道：「你只是看不見而已。」

「那怎麼辦！！」秦風轉頭看向皓琪，「他不會報復我剛才的行為吧？事實上，我沒有吐痰，只是吐了口口水......」

「有區別么？」皓琪將腦袋靠在車座靠背上，半眯著眼睛，道：「放心吧，除非它們想要對你下手，不然一般情況下它們沒有實體，而且也不會輕易現身。所以你那口口水並沒有吐到它。」

「那就好......」秦風道：「我們下次就不能換個時間行動么？似乎每次行動都是在午夜前後......剛好趕上周圍的『好兄弟』出來散個步，約個會，抽顆煙什麼的......長夜漫漫，它們閑來無聊，順便泡個妹子......而我們這個時候出來行動不是打擾了人家花前月下嘛。」

「午夜是陰氣最重的時候不假，鬼魂活動比較活躍也不假，但是這個時間段也有對我們有利的因素存在。比如，施展某種法術的時候會比白天奏效，而且能暴露給我們的信息也越多。更何況，這個時間不容易暴露我們的行動，總不能在光天化日下溜門撬鎖去人家冷庫吧？」

「這倒是，不然難免被當成『偷肉賊』。不過，此刻，正常人都在泡妹子，你倒好，一到這個時間段就泡小鬼。」秦風玩笑地嘟囔了一句。

皓琪索性不理秦風，將頭扭向了窗外的黑暗。

「這時候了還貧嘴。」一直在車後座聽著兩人談話的紫桐突然坐直了身子，將腦袋伸出窗外瞅了瞅，然後提醒道：「秦風，到了！找個地方先停車吧。前面拐個彎有條小路直通那個冷庫，但是路太窄了，我們只能走過去。」

通往冷庫的小路相當窄，僅容兩個人並肩走，而兩旁便是茂密的樹林。他們此行擁有一個便利的條件，那就是冷庫被一片小樹林包裹在最深處，周圍沒有任何住戶。這或許是除了「安息路」附近一帶最偏遠，最荒涼的地方了。

「搞不懂那個肉食場為什麼要把冷庫建在這裡。」秦風完全是個話嘮子：「既沒有發達的交通，也沒有便利的水源，哪有人會這樣選址的！」

「這個我也查過。」紫桐走在秦風的旁邊，皓琪原本走在兩人的前面，後來則慢悠悠地磨蹭著，逐漸落到了兩人的後面。他知道人對於視覺盲區有著本能的恐懼心理。正如你走夜路，總會不由自主擔心自己的身後，而不是前方，或者左右。原因就在於，身後是視覺盲區，無法用眼睛捕捉到身後的未知。而未知的，往往就是讓人害怕的。

他知道，他守在後面，會讓紫桐安心不少。而且，他也可以更好地捕捉到紫桐身邊的危險，以便保護好她。誰敢預料，今晚就必定是個太平之夜呢。

他不能讓她有絲毫損傷，一點都不可以。她可以誤會他，可以埋怨他，可以疏遠他，可以恨他，甚至......可以忘了他，但是，只要他還活著一天，就不會讓她受到傷害。

雖然紫桐在秦風身邊他很放心，但是往壞處想，秦風身手再好，陽氣再旺，也終究沒有能力對抗厲鬼。所以他希望這件事結束后，她就永遠不要再捲入靈異事件裡面了，只有這樣，他才可以安心地離開她，也許就能融化心底那份想愛卻不能愛的辛酸疼痛了。

然後，獨自去面對命運對他的考驗。而這次考驗，事關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