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天才剛蒙蒙亮,周世瑛抽出放在王檀腦袋下的手,然後輕手輕腳的從床上起來，拿了衣服到屏風後面更換。
等他從屏風後面出來時，王檀也已經醒了，坐在床上眼睛要睜不睜，睡眼惺忪的模樣，極是惹人憐愛。
周世瑛輕聲對她道：「時候還早，你繼續睡一會。」
王檀問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周世瑛看了看屋中的沙漏,然後答道：「卯時剛過。」
王檀打了個哈欠，又揉了揉眼睛，這才讓自己清醒了些,接著掀了被子從床上起來。
周世瑛見她起來,再次開口道：「你不用起來送我,繼續睡一會。」
王檀打哈欠打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一邊哈欠連天一邊道：「我哪裡是起來送你，我得去給你繼母立規矩。」
這個時辰起來立規矩？
周世瑛不用想都知道必是白氏故意磋磨人的手段，心中不由怒氣頓生。他皺了皺眉頭，然後對王檀道：「你不要去了，等我上朝回來，我會去跟她說。」
王檀拿了外衣披上，然後搖搖頭道：「不用了，這是后宅女人們的事情，你一個大男人還是不要攙和的好。何況委屈也不過委屈這幾天，我自有法子對付她。」
躲在男人背後的妻子不是好妻子，該女人做的事，自然要用女人的手段去做。
周世瑛嘆了口氣，拉過王檀伸手抱了抱，道：「委屈你了。」
王檀笑道：「既然知道委屈了我，那以後就要加倍的對我好。」
周世瑛不由笑了笑，然後捏了捏她的鼻子，道：「就算沒有委屈你，我也一樣會對你好。」
周世瑛的婚假已經結束，從今天開始就要上朝和去軍衙上班。
王檀送走了周世瑛之後，接著又回了房間，喊來蓮霧吩咐道：「去大少奶奶的院子問問大少奶奶起來了沒有，跟大少奶奶說，我等著跟她一起去夫人的院子立規矩。」
既然要折騰那就一起折騰好了，沒道理她早起立規矩，留著其她人高枕而卧的道理。
蓮霧自然知道該怎麼做，去的時候還多叫上了幾個嗓門大的丫鬟，到時候萬一大少奶奶睡得沉，不怕叫不醒她。
等蓮霧走後，王檀在百葉等人的服侍下更衣整妝容。之後蕪菁端了幾碟點心上來，對王檀道：「少奶奶，立規矩還不知道要立到什麼時候，您先吃幾塊點心填填肚子吧。」
點心冷硬冷硬的，一點熱氣都沒有，一看就是昨天的，王檀看了便覺得沒有胃口。只是想到等會的立規矩怕是個力氣活，只好勉強自己吃了幾塊。
等吃飽喝足之後，王檀帶上百葉和蕪菁等人出了景瀾院，先去了杜氏的院子。
王檀到的時候，杜氏正匆匆的帶著丫鬟從院子出來。可能是因為匆忙的緣故，頭髮和衣裳顯得有些許凌亂，彷彿是沒有整理整齊。
王檀笑著與她打招呼道：「大嫂，早。」
杜氏看著王檀，心中不知是什麼感覺。她平時雖也要去給白氏請安，但從來沒有這麼早起來過。白氏一般是辰時起來，她一般在那之前去到就好。昨天她不過是為了奉承白氏，才會幫著擠兌王檀。
她本打算辰時再過去，然後拿笍哥兒生病要她照顧才來晚為理由搪塞過去的。哪知道王檀一大清早會讓丫鬟過來吵她，昨晚大爺是歇在她的屋子裡，結果被丫鬟吵得發了好一頓脾氣，因為這個，大爺怕得好一陣子不進她的屋子了。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杜氏好一會才擠出笑容來，道：「二弟妹，早。」
王檀挽上杜氏的手，笑著道：「大嫂，我們快走吧，不然可要去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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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棲院里，白氏如往常一樣在辰時醒來。丫鬟進來撩起帳子，然後扶著她起來，又拿了衣裳替她更衣。
白氏一邊伸手穿衣一邊問旁邊的綠雲道：「那丫頭來了？」
綠雲自然知道白氏指的是誰，抬起頭來回答道：「是，二少奶奶是和大少奶奶一起在卯時一刻到的。」
白氏又問道：「讓她在門外等，那丫頭可有說什麼？」
綠雲道：「不曾，二少奶奶一直很恭順。紅雲姐姐去給夫人準備熱水洗漱時，二少奶奶還主動提出要去幫忙。」
白氏有些意外王檀的乖順，但接著卻又高興起來。娘家再有能耐又如何，一個「孝」字便能大過天，便是王家也不能說什麼。
等穿戴完畢，正好看到王檀用銅盆端了一盆熱水進來。
白氏看了看她，笑著道：「辛苦瑛哥兒媳婦了。」
王檀也跟著笑了笑，道：「伺候太太是媳婦的本分，何來辛苦。」說著便將銅盤放到小几上，拿了帕子正準備放到熱水下面去擰，旁邊的紅雲卻突然攔住她道：「二少奶奶，讓奴婢先試試水溫。」
王檀保持著笑容，依言站到旁邊。
紅雲伸手到銅盆裡面試了試，然後驚呼道：「哎呀，這水太燙了，等一下燙到了夫人怎麼辦。」
王檀笑著道：「那我去換過一盆。」
等王檀換了第二盆來，紅雲試了試，又道：「太冷了些。」
等換過了五六盆之後，才終於端來了「適合」水溫的熱水。
王檀擰了帕子服侍白氏洗了臉，接著杜氏在屋裡服侍白氏梳妝，王檀則要去廚房替白氏張羅早膳。
等白氏梳洗完畢，早膳也剛剛好上來。
王檀將早膳在桌子上擺開，然後便和杜氏一起持了筷子站在白氏身後準備布膳。
白氏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後的王檀，心中滿意。王檀保持著微笑，同樣沒有不滿。
白氏看了一眼桌上的玉米羹，王檀放下筷子，幫白氏盛了半碗的玉米羹。白氏嘗了一口，接著蹙了蹙眉，道：「這玉米羹怎麼跟平時的味道有些不一樣？」
王檀道：「哦，是這樣，兒媳婦讓人在玉米羹里放了一些藥材，所以味道會有些不一樣。」
白氏皺了皺眉，將筷子放了下來。
杜氏看了王檀一眼，責備道：「二弟妹，這葯怎麼可以亂吃，萬一會損傷身體怎麼辦。」
王檀笑著道：「太太和大嫂放心，我已經請教過大夫了，這些藥材對人絕對是百利無一害的。」說著對白氏關心道：「我最近聽說太太有些火氣旺，兒媳也是關心太太，所以才想著找了這些下火的藥材放在羹里。兒媳一片孝心，盼望著能治下太太的火氣。」
白氏不由覺得胸口翻湧，什麼治火氣，她現在只覺得火氣更大。她說她怎麼這麼乖覺，原來都等在這裡。
杜氏道：「二弟妹，雖說你是好心，但也不能不經婆婆的同意，在吃食里隨便放東西。」
王檀不由道：「太太可是不喜歡，我還以為太太看著我一片孝心，定會十分高興呢。」說著頓了會，又道：「太太既然不喜歡玉米羹，那不如吃個包子吧。」說著夾了一個龍眼包子放到白氏的碟子里。
白氏怎麼敢吃經過王檀加了料的東西，她惜命得很，還怕被人不知不覺的毒死。
白氏聲音冷淡的道：「不吃了，將這些東西撤下去。」
王檀關切的道：「太太，可是早餐不合胃口？」
白氏瞪著她，怒道：「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王檀裝傻道：「太太，可是我哪裡做錯了，還是服侍得您不滿意，您告訴我，我下次一定改正。您知道我是第一次做人媳婦，許多事不懂，望您能多擔待些，多教教我。」
白氏罵道：「你在家是沒學過規矩是不是，親家母沒教過你為人媳婦的本分。」
王檀道：「我母親教我為人媳婦要孝順公婆，要將公婆當親生爹娘來對待。我見太太上火，心裡比太太還急，辛辛苦苦找了下火的藥材來，又怕太太吃藥會嫌苦，便夾在了湯羹里。對太太可算是盡心儘力，太太可是覺得我做得不對。」
白氏氣得說不出話來，指著她「你」了個半天，卻半句話也說不出來。而王檀卻是一臉無辜的看著她。
杜氏連忙倒了一杯茶，遞給白氏道：「婆婆，您先喝口茶，消消氣。二弟妹不懂事，您以後慢慢教她。」
白氏緩了好一會，才讓自己胸口翻湧的怒氣稍稍平息下來，然後接過杜氏手上的茶喝了一口。
王檀則又伸長了脖子看著白氏，問道：「太太，您覺得這茶味道怎麼樣，這茶可是我剛剛親自去煮的。」
茶碗「鈧鐺」一聲摔在地上，蔣氏接著是一陣「咳咳」聲。
杜氏幫著白氏順著背，急切道：「婆婆，您沒事吧。」
王檀繼續道：「我在這茶水裡也加了些藥材，不過這些藥材是美容養顏的，我問過大夫了，這個最適合您這個年紀的人用。不過這葯的藥性比較激烈一點，剛喝下去會讓人全身燥熱。等過一二個時辰，等藥性過去了也就好了。」
白氏突然覺得有一股熱氣在肚子里湧出來，像是肚子里燃了一把火，那火像是把她的五臟六腑都點燃了，又燙又熱，全身都難受得很。
白氏突然抬起頭來怒問道：「你給我喝了什麼，你是不是給我下了毒。」
王檀一副受驚的模樣，連忙道：「太太，您可冤枉我了，我孝順您還來不及，怎麼會給您下毒。」說著又道：「您若不相信，您不如請個大夫看一下，等大夫看過之後，您便知道，我一片孝心天地可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