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心思

第453章 心思

昌樂來了,又走了。

來的時候臉色尚算豐腴,走的時候,臉色卻不大好,但也不至於太難看。

可阮菡雁已經看出,這其中必有古怪了。

昌樂一共來了十五天,除了頭兩日出來走動了一回,從第三天開始閉門不出,說是著了涼,然後也不見請大夫,就這麼熬了三天,她才出來匆匆露了一面。

那時的她,臉色蒼白,臉色虛浮,活跟見了鬼似的。而後幾天,她每天也就早晚出來散個步,露一面,氣色雖是一天比一天好了,可實在不象是著涼,倒象是失血過多的樣子。

而她這樣病著,平王一家一次也沒有過去探望,甚至連最基本的敷衍也沒有,連一日三餐都是昌樂自帶的宮婢料理。可就是這樣,昌樂走的時候,身邊的管事嬤嬤還千恩萬謝。

而接下來,更不對勁的事出現了。

送走了昌樂,沐劭勤直接下令把那所宅子給拆了,所有的磚石全部丟棄,裡面的桌椅被褥全部付之一炬。

阮菡雁不太敢去想,卻又不得不想,昌樂莫非是在這裡墮胎了?

如果是的話,那個男的是誰?

當然,她與其關心那個,不如想想,要怎麼利用這件事,重新得回阮家的助力。否則,她在平王府的日子可怎麼過?

阮菡雁是真的有點後悔了。

要是早知如此,她當初就應該答應沐劭勤。走另外的一條路。或許不能嫁得那麼好,但沐劭勤說過,一定會是個才貌匹配的正經人家。但是如今,她哪有後悔葯吃?只能儘力去改變自己的處境了。

宮中。

昌樂才回來,就是一肚子怨氣,「母妃,你都不知道,平王一家好過分,連飯也不給我做,虧咱們還送那麼重的禮……」

啪!

一隻茶盞重重的砸在昌樂腿上。幸好是喝過一半的並不燙。可這也把昌樂打得痛哼一聲,並嚇壞了。

賢妃氣得腦子一陣陣抽疼,「你還有臉說?要不是你做出這樣的醜事,用得著我拿那些好東西替你收拾爛攤子么?你還真當自己是上門作客的呀。你這是去求人好吧?人家肯容你住下就不錯了。你還怪上人家了。那是不是要敲鑼打鼓的宣揚得滿天下都知道?」

昌樂又羞又氣,反正肚子里的孽種已經打掉,她也多了幾分底氣。哭道,「那門親事說到底也不是我樂意的!母妃你好歹也是我親娘吧,哪有當娘的不向著自己女兒,反而向著旁人的?就算是我做錯了,可你打也打了,罵也罵了,還要怎樣?」

「你!」賢妃沒想到她居然還敢頂嘴,氣得眼前一陣陣的發黑。宮婢忙將她扶住,勸道,「公主,你就少說一句吧,娘娘就是再打你罵你,可有扔下你不管?」

可昌樂卻嘟囔著道,「說什麼管我的事,還不是拿著我自己的東西做人情?哼!」

她一甩袖子,竟是走了。把賢妃留在這裡,只覺心中冰涼。養這麼個女兒,是來討債的么?那她將來的事,她還真不想管了!

昌樂離了賢妃這裡,在園中走了一時,悶氣消散,打算去給父皇請個安了。

她腦子還沒完全壞掉,知道這個宮裡說話真正算數的是誰。將來她要再嫁,也得這個人點頭才行。

才走到御書房的外頭,就見一個年輕男子也往這邊走來,雖是長相俊秀,不過眉目之間卻帶著份凜冽,給他那張原本有些圓的娃娃臉添了幾分別樣的陰冷。似乎有些眼熟,一時卻又想不起來。

看他要截自己的道,昌樂不悅的問,「那人是誰?」

旁邊小太監忙悄悄道,「這位徐子騫徐公子原是晉王身邊的人,不過這回就是他告密,才把晉王給抓回來的。」

昌樂頓時露出幾分鄙夷,一個男寵,還是個背主求榮的男寵,有什麼值得誇耀的?不過立了這樣些許功勞,想來前途也是有限。

於是冷哼一聲,明明看到徐子騫先走過去,卻高喊了一聲,「站住!」

徐子騫停腳,略掃了她一眼,便彎腰行禮。

昌樂趾高氣昂的走到他身邊,不輕不重的罵了一句話,「好狗不擋道,連狗都不如!」

徐子騫神色未變,看著她搶在前頭,命太監通傳。

只可惜傳話太監很快出來,卻道,「皇上眼下正忙著,說讓公主好生回去歇著,您的孝心他知道了。徐公子,您進來吧。」

怎麼父皇連自己都不見,卻要見一個賣主的下賤之人?

昌樂滿心忿懣,可她再犟也不敢跟皇上犟,只得悻悻然走了。

而御書房裡,高顯也冷了臉,「她不好好在宮裡呆著,還有臉四處走動?哪象個失了丈夫的樣子!她要實在閑著,就跟皇后說,給她找點事做。」

有些事,高顯心裡清楚,卻只能當作不知。本就憋著把火,哪裡還經得起昌樂傻頭傻腦的來撩撥?

承平什麼也不問,迅速把命令傳達下去。等昌樂進了自己宮門,再想出來,可就難了。

這邊徐子騫來到御書房,面色平平的下跪行禮,絲毫沒有半點惱怒或是告狀之意。

皇上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前些天朕一直忙著,也沒工夫來料理你的事,按理說,你立下這樣大功,理當封賞。唔,聽說你也曾經在國子監學習過,跟隨的是哪一位名師?」

徐子騫靜靜道,「草民不才,在國子監時曾仗著晉王之勢,妄自尊大,得罪了恩師,被逐出門牆,以至於後來在國子監無人肯收,連學業也未能完成,實在慚愧。」

聽他這樣自揭其丑,高顯微有些詫異,看著徐子騫的目光也變得審慎起來。沉吟一時才道,「那你檢舉晉王,所求為何?」

徐子騫又磕了一個頭,「草民從前曾想過借晉王之勢成就功名,後來發現只是自己的痴心妄想。但晉王作亂,實在是駭人聽聞,草民自知無力阻止,便想著如何能助皇上一臂之力,將其帶回。故此才借晉王兵敗混亂之際,換了侍衛衣裳跟隨上去。幸得陛下英明,容草民立此小小功勛,以贖罪過,實在不敢再有任何非分之想。」

略頓了頓,在高顯玩味的目光里,他伏拜道,「草民曾為佞幸,又背主求榮,這一世罵名是背定了。若陛下不嫌棄,草民縱是粉身碎骨,肝腦塗地,也要報陛下大恩。」

沉默了良久,高顯才道,「你去刑部找耿大人,讓他給你安排個差事,先慢慢歷練著吧。」

「謝主隆恩!」

徐子騫再拜退下,平靜的外表下,心中卻是激蕩不已。

沒人知道他為了這一天,等了多久,做了多久的準備。

在被國子監開除,在被晉王冷落,在被無數人譏笑漫罵甚至羞辱的時候,他突然懂了許多事。

這世上,真的沒有絕對靠得住的人。你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沒有真本事,不管你傍上了誰,遲早都是要被打落下來的。

所以那段日子裡,他瘋了一樣把自己關在房間里。看書,看書,還是看書。

從前他從沒留意到,原來書上講的那些道理,竟是這樣的有道理。

真正把些好書讀進去了,腦子就慢慢明晰起來。當晉王作亂時,他在心裡冷笑,已經料定這是兔子的尾巴長不了。

晉王此人,志大才疏,打仗可以,可於治理國家上還差得遠。且不看別的,光看府中,僅他知道的就有不少漏洞,若這樣的人都能當上皇帝,那才是老天沒眼了。

幸好,晉王沒成事,而那時的他,早就開始給自己謀一條出路。

要跟亂黨劃清界限,最好的法子不是一走了之,而是勇敢的去跟他斗。所以徐子騫拿命博了一把,幸喜博贏了。

可光是這樣還不夠,他要是沒點什麼,高顯只會給他點金銀打發了事。

金銀總有用完的一天,到那時他要怎麼辦?

跟晉王的關係,已經讓他這輩子都註定要背負罵名了,既然如此,他為什麼不狠下心來,做皇上的一把刀?

按官場上的說法,就是孤臣。

沒有朋友,沒有親人,甚至沒有自己的思想和感情。皇上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心裡只有皇上,只效忠於皇上。

這條路並不好走,結局也未見得好。

但他徐子騫還有什麼出路?

連昌樂公主那樣一個婦人家都敢罵他連狗都不如,他還有什麼好在乎的?

不就是做狗么?反正他這輩子也沒機會好好做人了,那就讓他做條瘋狗,替皇上去咬人。

皇上在,他在,皇上不在,他死。

能掙得幾年的風光就幾年,總之再也不能讓人小瞧就是!

當湖裡的蓮子老得只能煮來當甜湯,夏天過去了。

當念福第一次欣賞到平王府那大片晚桂花的美景,冬天快要到了。

草原上持續將近一年的戰亂,終於在卓日烈強有力的打擊和大梁王朝持續不斷的支持下,漸漸平息了。

卓日烈領導的乞顏部族一躍成為草原上最強大的部族,沒有之一。

而大梁王朝也在這個秋天迎來一場盛大的豐收季,總算是從去年冬天那樣沉重的雪災中恢復了元氣。

京城的繁華更勝往昔,只是那遠去的人兒呢,怎麼還沒有消息?

(下一章,上康少及土特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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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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