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CH.21

艦艇即將降落，蓋爾透過舷窗看到了下方廣闊無邊的基地，幾乎是全金屬的構造，十分剛硬肅穆。

軍方派了專人來迎接學生，派恩少將當然不會親自來，為首的是諾比特基地的指揮官羅莎大校，她是一名看著有些年紀的女性，眼角已經有了細紋，但容貌仍然美麗，笑起來也很有親和力，任誰都看不出這是一位以治軍嚴謹著稱的高級指揮官。

羅莎大校是很多學生的偶像，本人又很幽默風趣，自然能夠打消很多學生的忐忑心理，即便如此，看到排排站的戰鬥機甲列隊，仍然讓人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壓迫感。

「……她真的是那個羅莎？」蓋爾悄悄問。

范倫丁點點頭。

蓋爾有些無語，好吧，來之前他也是惡補了一下第七軍部的重要人員的，其中諾比特基地的指揮官羅莎當然是不可或缺的角色，而蓋爾記得很清楚，這位羅莎大校當年就是在某次剿滅最大的星際海盜團伙的戰爭中一戰成名，而且當時，她鐵血的治軍頗為人稱道，更別說那時候引起一定非議的「海盜屠殺令」了。

可現在看來，她卻是一位風韻猶存氣質上佳的女人，哪怕穿著軍裝都沒法蓋過她那溫柔親切的魅力。

薇薇安也是很喜歡羅莎的，她笑著說，「這樣才好，不到戰爭的時候，何必體現鐵血的一面？生活中也這樣的話，難免不近人情。」

她說這個話的時候，並沒有壓低聲音，而剛好走到她旁邊的赫莉立刻臉色有點難看起來。

赫莉就是完完全全的鷹派作風，不管是生活還是學習中，對自己嚴苛，對別人也嚴苛，自然認為薇薇安這個話是意有所指。

不僅僅是薇薇安知道他們一組有些什麼人，赫莉自然也知道，自己和那個星網上相當有名的茉鳶小隊分在了一組。

其他他們這個小隊的人中，最出名的不是別人，恰恰是蓋爾、范倫丁和薇薇安三人，他們的身份曝光之後，在星網上也引起了熱烈的討論，但如今遍布四個星系的人口多到令人難以想象，他們那數十萬的粉絲分散開來，在奧斯維德的喜歡他們的就只是寥寥無幾了，大部分人還是會去選擇喜歡虛擬機甲平台上實力排名前百的那些熱門機甲小隊的。

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在整個奧斯維德的名氣，而茉鳶小隊的成員是奧斯維德的學生反而為他們增加了網路上的人氣，如果不是不能侵犯他們的肖像權，早就有人往論壇上發他們的照片了，而現在，只是有人形容過三人出眾的長相而已。

「既然來了這裡，那就不是來旅行的，而是要體驗真正的軍人生活。」羅莎的聲音通過傳導器傳到每個人的耳中，「那一面是正組的營區，對面是負組，中間隔著一段安全區，但是從進入營地之後，你們就將進入敵對狀態。」

范倫丁也沒有經歷過這種程度的特訓，微微一笑說：「有點兒意思。」

羅莎作了一個簡短的訓前動員，「我不想說什麼大道理，軍人的職責實際上很簡單，僅以血肉之軀守護我們應守護的，盡我所能，堅決不後退一步！我們出身在銀河系，守衛銀河系的和平未來是我們的義務。不管能力的大小，要相信同伴，聽從命令，做到令行禁止，軍人的天性就是服從！」

蓋爾覺得，這絕壁不是軍訓啊！比起這，軍訓才是真正的小兒科……

薇薇安看向不遠處的營地，正負兩組自然是完全隔開，甚至連信息也是互相阻隔，而他們正組的ABC三類之間，營地的劃分也很有意思，A類的他們九人住的地方與B類C類的地方差不多大，這就說明給他們準備的資源遠比其他人要充裕要好，但同時，也容易引起被分到BC的同學的不平衡心理。

看來，這種訓練要看的不僅僅是互相之間的作戰，他們雖然被選為資質最好的學生，但要在整個正組對抗負組的時候取得先手，就先要取得指揮權，可麻煩的是，幾乎所有不大靠譜的「優秀人才」，都分在了他們這一組。

毋庸置疑，他們都是最出色的，但是，絕對不像對方那九位精英那樣在艦艇上就已經有商有量。

蓋爾聽到過一耳朵，他們當時就已經在商量怎樣收服分到BC兩營的同學了。

唉，他們這邊讓蓋爾有種不太美妙的「烏合之眾」的感覺啊……

等到了營地的門口，蓋爾就聽到自己耳邊那個米粒大小的無線電微型耳麥中傳來第一道指令：「從今日起，七天內攻佔31號基地。」

蓋爾看了一眼范倫丁和薇薇安，他們都緩緩點了點頭，而看向不遠處的赫莉和摩西，顯然他們也在同一時間收到了這條指令。

「七天？」喬知崇停下了腳步，喃喃說，然後神色古怪地看向給他們準備的一艘軍事艦艇。

沒錯，他們只有九個人，不比B營地C營地那邊一處就一百多人，尤其是C營地，足足有接近兩百人。

奧斯維德高級學校是銀河系最好的學校，幾乎所有的學生都是萬里挑一的精英，而這一屆的學生加起來足足有三千多人，但真正核心的與奧斯維德的中心學科相關的學生卻不過只有七百多人，這才是當初薇薇安這樣的天才都需要找一位真正的老師來教授更高深的知識才有可能考進奧斯維德的原因。

參加這一次特訓的，也就只有這七百多人而已，七百人中，能被分到A類的只有十八個，所以這十八個人，無一不是真正值得驕傲的人才。

可是這個數字不是一成不變的，例如他們十八人現在接到了任務，B營C營的同樣可以接到，在接下來的任務中被評定為潛質優秀，就可以升到A營來，競爭與晉陞，合作與對抗，才是這種特訓的真正主旨。

「九個人七天攻佔一座基地……這是開玩笑吧？」喬知崇忍不住往後看了一眼，然後，其他人的神色至少表面上都很鎮定。

其實……蓋爾是對基地什麼的，壓根兒沒概念。

范倫丁在思考用他的筆記本將基地的防護系統弄癱瘓的話風險會不會太大，因為有一定可能會暴露。

薇薇安——她在捲袖子，咳咳，總要先把他們這邊其他六個人先擼順了才能開始幹活兒啊！

時間只有七天，他們都看到了分發給每個人的護目鏡一側有著時間的倒計時，從接到任務的那一刻起，就顯現出了168小時的倒計時間。

「我想，我們需要談一談。」一進門，第一個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霍奇森。

他和薇薇安都是指揮系的學生，而這樣一場小型戰，肯定不需要兩個指揮，而首先要爭奪的，就是指揮權。

薇薇安卻並不如他的意，冷笑一聲說，「有什麼好談，誰的拳頭大就聽誰的！」

蓋爾：「……」那個，會不會太直接？

哪知道朗費羅直接大笑起來，「這個主意不錯！」

九個人中，唯一多少掌握點兒眾人心理的無疑就是心理系尤其是專修戰爭心理的朗費羅。

「我想，在這裡的大家，應該不會有誰想輸。」范倫丁緩緩說，「當然，如果你們不想用拳頭，或者想到了什麼其他辦法不妨說出來，恐怕你們都已經看到了倒計時，所以我覺得我們不必用『商討』這個法子來浪費時間了。」

「打架？難道我還怕了你們不成！」摩西冷笑起來。

他是九人中看著最高大健碩的一個，奧斯維德有入學的年齡限制，這年頭，星網上的教學水平就很高，除非是需要大量實踐課的高級學校，否則一般的初級教程都可以在星網上學習完畢，所以只會限定高級學校的入學年紀。

奧斯維德的入學年紀限制就是十五到十七歲，而蓋爾、范倫丁和薇薇安的入學資料上，填寫的年紀都是十五歲。

也就是說，今年他們才剛「十六歲」，照理，摩西差不多也只是十六七的少年人。

但他看著完全不像。

蓋爾猜測這位應該是有黑人的血統？皮膚略黝黑不說，個子接近一米九，偏偏還有一身健碩的肌肉，那雙大手一看就十分有力，而且，估計和薇薇安一樣，有練過武技。

赫莉看著那邊戰意熾烈，不禁臉色有點難看，她的專長從來不在於戰鬥力方面，不僅僅是他，季懷元也是一樣。

而霍奇森和喬知崇皺著眉，既沒有同意也沒有反對。

他們都很清楚，9個人在七天內攻佔一座基地，范倫丁說得沒有錯，他們沒有太多的時間去商討來商討去，甚至因為人數太少，不能承受一個方案的失敗，機會對於他們而言，只有一次而已。

「我棄權，不管是誰指揮，我都不會拖後腿，當然，結果是一定要勝利的，否則，呵呵。」朗費羅收斂了剛剛的笑意，面無表情地說，這種陰晴不定的性格叫人感覺很不好，甚至他整個人的氣質都帶著那麼點兒陰森森的，怪不得是那種平素沒有朋友的問題學生。

不過，這是他相當聰明的選擇，因為朗費羅根本就不擅長打架，讓他操作機甲都比打架來得實際。

赫莉冷笑一聲，「這種方法我絕對不會同意——」略尖銳的聲音在讓她心頭一顫的碰撞聲中戛然而止。

他們在上艦艇之前，都經過了掃描，身上絕對不會帶有任何武器，所以，所謂的打架，只能純粹是肉體的碰撞。

出手的不是蓋爾，而是薇薇安，她和摩西狠狠撞在了一起。

比起摩西，薇薇安嬌小而脆弱，瞧著像是一朵隨時會被彎折的白色月鈴花。

但是，就是這樣看似弱小的她，卻綻放出了令人驚異的芳華！

「不許動。」蓋爾冷冷說，攔住了想上前的喬知崇和霍奇森。

不管他們上前是想加入哪一方，蓋爾都不會讓他們如願。

不說其他，蓋爾如今這副俊朗的面容一旦板起來，還是有點兒威懾力的，喬知崇因為和蓋爾在模擬對戰室里交手過，倒是停住了腳步，霍奇森卻不會給他這個面子。

既然如此，蓋爾也不會給他面子。

手頭上沒有棍子事實上也無所謂，反正他也不能用丐幫技能，會將這些人打死的，傷害太高了。

他用的是只要是進了遊戲哪個職業都天生就會的——長拳，雖然技能描述是「這套拳法一般只用來練體強身」，但用來對付這些人卻足夠了，再加上迴風掃葉、橫掃千軍，配合凌霄攬勝、瑤台枕鶴、迎風回浪和躡雲逐月幾個小輕功，就足以完完全全震懾他們了。

於是，眾人看到的就是霍奇森還沒碰到蓋爾，就直接被他打飛出去……

呃，真不好意思，蓋爾如今滿級的攻擊加成，哪怕只是長拳，攻擊力都很可觀。

赫莉十分識時務地閉上了嘴，她是極其厭惡這種方式，卻不代表她願意挨打。

這種程度的挨打肯定是很痛的，但是以這裡醫療機器人的水準，加上專業的醫療隊伍，肯定不會打出問題，何必去受那份罪？

於是，正組A營九人，於1月11日晚8點09分在六營之中第一個出發，屬於正組A營的艦艇緩緩升空，暫時操作這艘軍事艦艇的是一邊被揍出黑眼圈的季懷元，顯然，他的技術還不是很熟練，配合專用的艦艇自動操作系統，都不是十分順利。

除了他之外，坐在指揮官位置的是唇角微青的薇薇安。

不得不說，摩西的水準還是很不錯的，至少能讓薇薇安受傷，不過，他顯然要更慘一些，走路的時候不時還歪著腿，他堅持不肯找醫療隊的人來看，只是讓醫療機器人給他診斷了一下，沒有太大問題，但是薇薇安的那一腳實在太陰狠，使得他這會兒看向薇薇安的眼神都有點兒閃避。

男人嘛，沒有哪個不害怕這種完全有能力踢斷你要害部位的女人。

范倫丁看似稍稍瘦弱，事實上沒有誰比蓋爾更清楚他制服下身材的結實有力，論打架，例如想偷偷沾點兒便宜的季懷元，那純粹就是自找苦吃。

蓋爾更是毫髮未傷。

除此之外，連赫莉束得整整齊齊的紅髮都亂了，她甚至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加入到混戰里去的。

更別說是兩眼烏青好似蓋爾記憶中的吉祥物胖達君的朗費羅和衣服都被撕掉半條袖子的喬知崇了。

霍奇森也比他們好不到哪兒去，只是勉強維持著一張英俊面容沒有受到打擊，手一放到膝蓋上就忍不住「嘶」了一聲。

一眾教授都在驚嘆：「啊，竟然是正組的A營出發最早？這怎麼可能！」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這群人里那些心高氣傲的傢伙到底有多難搞，越是天才，越是容易恃才傲物，就連教授的話他們都不一定能聽得進去。

然後，當然是忍不住要看艦艇內部的情況，監視器鏡頭拉近——

或鼻青臉腫或髮絲散亂或衣冠不整的場景一下子進入了所有教授的視線。

眾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