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CH.22

顯然，所有的教授都沒想到這九個傢伙用了這樣簡單暴力的方法。

姜堔芝很客觀地說：「只是肉搏而已，沒有太大關係，這種方式是最容易消除隔膜的，他們其實比另一組要聰明一些。」

沒錯，另外一邊的A營接到的任務是相同的，不過是攻佔79號基地，但是直到現在，他們仍然在進行商討推舉，同樣是兩名指揮系的學生，互相之間都有那麼點兒別苗頭的意思，到現在還沒完全確定下指揮官。

而蓋爾他們那一邊，靠著暴力壓制，薇薇安已經確定了她指揮官的權利，不管這個位置現在穩不穩，至少是將這個位置拿到手了，霍奇森作為她的副手，苦著臉在研究地圖。

范倫丁沒有去操作艦艇，他的手指飛快在虛擬鍵盤上敲動，淡淡的幽藍的光芒映著他面無表情的臉。

上頭給的信息很少，基本上還是完全要靠他們自己來獲取各種信息，他們之中擅長分析情報的除了他之外只有一個朗費羅，他學的是戰爭心理，包括各種軍事布局心理，當然，一個學期的學習並不能讓他完全掌握這門學科。

不過，他們九個人，都是這一學年最優秀的天才，不能以常理論之，朗費羅就是這樣的人。

31號基地的地圖范倫丁已經搞到手了，朗費羅開始畫各種複雜的紅線藍線，一塊塊不同地劃分圈隔出來。

季懷元漸漸上了手，行進到范倫丁給他設定好的軌道上來，「還有四十七分鐘到達31號基地！」然後又嘀咕，「為什麼讓我操作艦艇而不是他……」

范倫丁的耳朵很靈，坐得離他又不遠，冷笑了一聲說：「既然你打不過我，就好好做你的事兒！」

季懷元：「……」這種憋屈的感覺該怎麼形容啊！

蓋爾和喬知崇坐在機甲配件室里裝配機甲，這艘軍事艦艇是很大的，原來靠著季懷元一個人，要操作這樣一艘艦艇實在是太困難，所以上頭很貼心地給他準備了專門的自動操作系統，真正的軍事艦艇是不可能有這種玩意兒的，因為操作艦艇的複雜性，要弄出這樣的自動操作系統來就要涵蓋所有的路線和設定精確的維度，這種工作量太大了，還不如直接用精神力強的人來操作艦艇。

而為了這一次的特訓，軍部才為這些初學者準備了這種自動操作系統，只是涵蓋的範圍也就只有諾比特前線基地這一片區域而已。

如果沒有這個系統，僅僅憑藉著季懷元，連讓這艘艦艇升空都成問題。

換成范倫丁的話倒是可以做到，但是難免暴露了他的底牌之一，季懷元不知道的是，在這方面，實際上薇薇安都比他要稍強一些。

最後，卻決定由季懷元來操作艦艇，當然，比起其他人，季懷元的水平已經是高出一大截了，僅僅十幾分鐘，他就熟悉了這個系統，並將艦艇弄上了正確的軌道，但是操作艦艇這件事，對於他而言，仍然算是相當具有挑戰性的負擔。

「裝備X-90型號梭光彈比這個要更好一些！」摩西說著。

喬知崇和他討論，「可是31號基地的外圍戒備森嚴，如果沒有GT-3巡航彈，恐怕不行……」

蓋爾無聊地蹲在原地想著要不要拿點東西出來吃？他們還沒有吃晚飯啊……中午沙拉吃得太多，好容易餓的……

「蓋爾，你覺得呢？」喬知崇忽然問。

「呃，什麼？」

摩西鄙視地看向蓋爾，「問他做什麼，能選擇UE-21這種型號機甲的傢伙，知道什麼武器裝配學？」

蓋爾：「……」卧槽，就算我不懂，也不是來給你鄙視的好嗎？性格這麼討厭，怪不得沒朋友！

沒錯，如果說朗費羅是因為陰晴不定難相處而沒朋友，喬知崇是因為冷漠寡言不說話，那麼摩西就是長得凶神惡煞說話還特別容易得罪人。

「要打一架嗎？」蓋爾齜了齜牙。

摩西高傲地說：「我才不是你那樣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傢伙！」

四肢發達？蓋爾眼神古怪地看了看摩西的身材，要說四肢發達，他們這兒沒有人能比得上你好嗎？

喬知崇蹙著眉，「好了，我們可沒有多少時間浪費，蓋爾，你決定駕駛TT7型軍用機甲？」

「對。」蓋爾早就選完了，他試過，只有這種型號的機甲和他融合度最高，「裝備上有能量棍，光刃、合金磁極槍……」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裝備「冷兵器」的機甲，當然，事實上這種磁極槍並不算是真正的冷兵器，雖然外形上像是他記憶中的那種長槍，但是是用一種特殊的金屬做的，具有通過磁場破壞對方武器感能系統的作用——對任何機器和器械殺傷力都挺大。

當然，蓋爾選擇它是因為必要的時候，這個長溜溜像是根棍子的「磁極槍」可以被當成棍子來用。

其他的武器，他是真的無所謂。

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所以確實是沒什麼時間吵架，赫莉將所有的機甲都充滿能源，九個人中，只有她來管後勤了。

一共要準備七架機甲，除了駕駛艦艇的季懷元和負責後勤準備補給配備的赫莉，其他人至少要將機甲準備好。

不過，真正的攻擊手只有三個，蓋爾、喬知崇、摩西。沒辦法，他們只有這麼丁點兒人，像薇薇安作為總指揮，哪怕帶著個副手霍奇森，卻仍然要親自兼任輔攻手的，她、霍奇森和朗費羅是輔攻手，就算不需要打前鋒，卻也不是個輕鬆的活兒。

在這種時候，時間過得總是很快，他們到達31號基地附近的隱蔽地點，通過艦艇的舷窗，已經可以遠遠看到一片明亮的基地。

而那些戒備森嚴的機器巡邏隊和高高的偵測塔，以及密密麻麻的巡航飛船讓他們從心底里湧現出無盡的寒意。

哪怕這只是一個空無一人的基地，擁有的只是這些堅硬且沒有絲毫思考能力的機器，但這並不是一座破敗的基地，恰恰相反，這樣一座基地，如果是星際海盜或者是星際蟲族來了，要防禦一時絕對是沒有問題的。

「這要怎麼打？」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赫莉才吶吶說。

她確實是一貫的強硬作風，但是，面對這樣一座基地，她覺得僅僅憑藉他們九人，怎麼都像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霍奇森，你可以擬定作戰了，」薇薇安冷靜地說，「朗費羅，你來輔助他，范倫丁，儘快記錄全部基地情況，形成立體地圖，按照之前初擬計劃，我們三小時後進行第一次推演。」

因為她的發號施令太理所當然，大家又被這樣一座基地震懾，一時無言，都立刻投入到緊張的準備工作中去。

只有三個小時，霍奇森還是第一次緊張地手心都出汗了。

作為主帥的副手，他是有擬定整個作戰計劃的任務的，甚至在推演中，也是他先提出計劃，再由主帥按照自己的思路進行修改補足，所以一般的主帥，都不會選擇和自己的作戰風格差距太大的副手。

霍奇森不想讓薇薇安看輕，同時，他也想看一下薇薇安的水準到底是怎樣的，如果只是照著他的計劃來用，那麼，可別怪他來奪去這個第一指揮官的位置。

——他霍奇森，可不是這麼容易認輸的人。

「我們使用梯字策略，第一梯隊，蓋爾、喬知崇和摩西，第二梯隊，朗費羅和霍奇森，第三梯隊是我，」薇薇安說著，然後看向范倫丁，「你是位置也很重要，偵查、策應、聯絡，並且要儘力多截取對方的信息。」在這方面她對范倫丁還是有信心的，「季懷元、赫莉，你們要保證我們後方的安全，以便情況危急我們撤退的時候能第一時間回到安全區。」

在下達命令的時候，薇薇安的神色嚴肅，威嚴程度完全出乎了眾人的意料。她的長相原不是有多少威懾力的模樣，但是從她的眼神和堅定的神色，完全表達了另一種強大的意志，就連對她最不服氣的霍奇森，都神色鄭重起來。

「暫時從獲取的信息和初步推演，要拿下31號基地，至少要有四步，雖然說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機會只有一次，」薇薇安壓低了聲音，「但是，我不想打沒有把握的仗，我需要給『萬一失敗』留下一定的餘地。」她的口吻無比冷靜，「所以，我的設想是在四天內拿下這座基地！」

「四天？」霍奇森神情震動，「這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薇薇安反問，「剛剛你的推演我看過了，其中不確定的因素太多了，雖然已經是最穩妥的方案，但是你能說成功率達到百分之百嗎？」

霍奇森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搖了搖頭。

別說是百分之百，他和薇薇安都很清楚，他的這個計劃，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七十，這還是不發生任何意外的情況。

作為98屆指揮系最優秀的學生之一，霍奇森出身著實可以算得上是不凡，並不比布尼爾·派恩差，他的父親沃克中將甚至軍階比派恩少將還高一階，同樣是銀星軍團中的實權派人物，而且人緣要比派恩少將好多了，屬於左右逢源的中立黨派，更別說他的母親是柯頓元帥的親侄女。

銀河系軍方的各種關係錯綜複雜，要論家世，比霍奇森好的還真不多，所以造成了霍奇森完完全全被寵壞了的少爺脾氣，可是說天分，他的指揮天分絕對是比布尼爾強多了，例如布尼爾就只被分在了B營，哪怕家世硬，卻也沒法將他的資質水平硬提上來。

幸好布尼爾有一位相當出色而且已經在軍部任職的長兄，所以派恩少將倒也不大介意這個兒子不太成才。

「戰爭上，從來沒有百分百獲勝的把握。」霍奇森堅持說。

薇薇安點點頭，「我知道，所以，我想進行第二次推演，」她直接站了起來，利落地將一頭長發全部盤到了頭頂，「我的擬定計劃是這樣的，不從中軸線，從這裡——難度會提高百分之二十，但是我相信憑藉我們的能力可以克服，時間上卻可以縮短一小半，成功率同樣差不多在七成。爭取在四天內拿下31號基地，一旦失敗，立即撤退，然後執行B計劃。」她輕輕一點，虛空之間出現了31號基地的立體縮影，「看這裡。」

霍奇森抬起頭來，連手都開始顫抖。

「B計劃是沒有退路的冒險計劃，一旦開始，就要做好全軍覆沒的心理準備。」薇薇安的聲音一如之前的平穩，「當然，我們都知道，這是特訓，只是虛假的演習，但是，如果真的面對這樣的選擇，我還是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就不知道你們有沒有勇氣。從這裡，直接啟動軍事艦艇的自爆程序，季懷元和赫莉全部上機甲，全員如一道利刃，直接刺穿31號基地的防禦壁壘，我想，上頭既然發布了這個任務，自然是要計算到一些意外發生的可能，外部防備如此森嚴，那就只有賭一把，從內部把它絞碎，最後兩天，最後一次與它同歸於盡的機會，就看最後是我們快還是這些愚蠢的機器快，奪取它，毀滅它！」

教授室里，拉近的立體影像無比清晰，姜堔芝十分客觀地評價：「霍奇森很不錯，擬定的這份計劃和推演雖然還稍顯稚嫩，但已經比現在軍部里很多年輕軍官水準都高了。」

站在他身邊的另一位指揮系教授阿德萊緩緩說：「這個薇薇安確實是個人才，手段有正有奇，最難得的是她這份眼光和性格上的果敢，以她的年紀和閱歷，這才是真正的天賦。」

這種天賦與生俱來，可遇而不可求。

而看著立體投影，她的從容冷靜讓人印象深刻，更別說那彷彿從骨子裡透出來的旱不畏懼、狠辣剛猛的氣勢。

好兵易有，良將難得。

連微笑著只是看著卻並未點評的羅莎大校都有點兒眼熱，可惜，只是一個一年級的姑娘，要等的時間未免太久，真是有點兒讓人心裡躁亂，但這事兒偏偏急不得。

而艦艇上的眾人震驚地看著薇薇安，久久沒有人說話。

直到這個時候，這些心高氣傲的天之驕子們，才真正為薇薇安的氣勢所折服，鼻青臉腫的暴力壓制之下，些許的暗潮湧動，在這一刻忽然消失殆盡。

他們只有一個想法——

我們，要贏！

不計一切代價，要、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