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刀芒、登門
第五十七章：刀芒、登門
地球，z市。
小別勝新婚，恍惚間，三日已過。
久別十幾年，若非黎祭都要衝進來砍人，只怕三人還得纏綿十天半個月方能一解心中相思之苦。
「休息夠了的話，不介意跟我們說說你這些年的經歷吧。」黎祭皮笑肉不笑地哼哼幾聲，目光在對面三人身上來回掃過。步漓晨也就算了，自家小妹那容光煥發滿臉光彩的模樣讓她有種轉身就走的衝動。
落在自己身上目光好似剔骨刀刃，張參喉頭聳動，縮了縮脖子訕笑道：「祭姐……」
「別！」黎祭陰陽怪氣地擺擺手，「張大隊長，小女子當不起啊。您還是直奔主題吧。」
對面的女人儼然是丈母娘+岳父+大嫂的集合體，張參心知前者此刻就好像隨時都要爆發的火山，哪裡還敢多言，連忙正襟危坐，老老實實地將自己在戰神世界的經歷一一道來。
「……」
「你被命運三女神和奎托斯聯手偷襲打落深淵……之後呢？之後發生了什麼？」三女見張參神色有異，追問道。
黎祭也不是胡攪蠻纏的人，發泄了一陣之後便恢復了正常——至少在表面上如此。
張參眼底浮現一絲陰翳，腦海中回憶起當日的情景。
「那時候，我本以為自己死定了，沒想到……」
——時間迴轉——
奎托斯和命運三女神意在徹底毀滅攪亂命運長河的張參，下手極盡狠辣，張參當即被打入塔耳塔洛斯深淵最深處。
前文說過，深淵魔靈的來源為數萬億年來無數死去生靈最後一絲不甘執念，但只有靈魂強大到一定程度者才可成功衍化成型。儘管從深淵湧出了數以萬億計的深淵魔靈，深淵中依然存在更多的虛靈，它們沒有自我意志，力量也非常弱小，但巨大的數量基數決定了它們才是深淵的主體。
張參墜入深淵，無窮虛靈在本能的趨勢下涌了上來。
他真切地感覺到了，在虛靈力量的侵蝕下，自己的肉身一點點消失！
毛髮、皮膚、脂肪、血肉、筋絡、骨骼、內臟……雖然雙眼早已消失，張參卻能夠清楚地「看見」這一切，它真真實實地發生在自己身上。
肉身消亡之後，便是靈魂。
修鍊到張參這種境界，靈魂早已凝結成近乎實體一般的存在，能夠自由離開肉身環遊世界。肉身消亡后，和張參本身高達八成相似的靈魂出現，腦袋「內」真理之門緩緩旋轉。
命運三女神和奎托斯的力量深入靈魂最深層，加上深淵特殊的環境壓力，縱然肉身消亡，張參的靈魂依然無法掙扎，儼然案上魚肉。
靈魂散發出來的香味讓深淵內的虛靈垂涎三尺，瘋狂朝這邊涌過來，撲向張參。
他能夠很清晰地感覺到那種奇特的侵蝕力量正一點點瓦解自己的靈魂之軀，侵蝕、剝離、吞噬，很快，靈魂之軀便只剩下最「硬」的頭顱。
真理之門作為張參的本命之物，性命交修，本能地感應到危險，光華大作，然而除了讓周圍的虛靈更加「興奮」地往這邊蜂擁而至外沒有任何作用。
真理之門也開始出現損傷！
真理之門徹底毀滅，「理」之符文好似無頭蒼蠅般一通亂轉，張參最後一絲元靈就附著在上面。
向來與張參若即若離只是將他當做「容器」的理之符文甚至主動與他融合。
可惜這也只能緩解最後時刻的到來。
張參早已做好了死亡的準備，此刻心靜如水——事實上只剩最後一絲元靈的他已經無法思考了。
然而，就在最後一刻，異變陡生！
一縷刀芒，從張參元靈深處，猛然爆發，貫穿深淵！
開天闢地般，刀芒斬破無量虛空，連同了某個無法形容的世界。
旋即，浩瀚的黑暗力量從裂縫中湧出，沖入張參元靈之中。
張參的元靈瞬時好似吹氣球一般脹大，變成一個黑漆漆的巨人，眉心完美鑲嵌了一枚理之符文。
裂縫來得快消失得也快，但此時張參已經膨脹到一定程度，頭頂天（深淵與地獄的屏障）腳踏地（深淵底層，世界邊緣），巍峨不可名狀。
在他體內充盈的黑暗力量與深淵力量有相似之處，但是程度和純凈度完全不在一個界面上。正因如此，深淵內的黑暗之力頓時好似聞到了臭味的蒼蠅一般，瘋狂地湧入他的體內。
以質量而言，張參體內的黑暗力量勝過深淵之力，然而論及數量卻儼然顛倒過來。
在好似沒有盡頭的深淵力量的充塞下，張參的身軀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大概由於是靈魂之體，不，連靈魂之體都算不上，因為構成靈魂之軀的靈魂力量早就被虛靈本啃食一空了……
——總而言之，張參現在這具莫名其妙的軀體繼續膨脹，很快充滿了整個深淵，隨即繼續朝「外」朝「上」擴展，直至膨脹至與這個世界相同大小！
他好似這個世界的影子一般，與之重合。
此方世界的一切，逐漸展現在張參面前，尤其是那張巨大的法則之網。
張參眉心的理之符文閃耀起來。
它瘋狂吸收這個世界的一切，補充自身。
原本殘缺的符文在這個過程中快速完善起來，並朝張參整個身軀蔓延，與他徹底合為一體。
之前說過，張參的身軀已經與這個世界「重合」，因而理之符文朝全身蔓延的過程展現在世界之中奎托斯等生靈眼中的便是九彩龍形鎖鏈封鎖整個世界的模樣。
理之符文很快將這個世界的一切都「複製」了過來。
驀地，好似雷鳴激揚，張參「醒」過來。
在此之前——只剩元靈到前一刻——他只是一個記錄儀，沒有思考能力的機器。直到這一刻才恢復了意識、記憶、情感等等。
他自然而然地接管了一切，明白了一切。
不過，以「世界」的眼光觀察一切，大概是這特殊的狀態讓他變得與以往有所不同。
他沒有再搭理之前陷害自己的奎托斯和命運三女神。
他望向起伏不定的虛空海，彷彿看到不知多遠之外的地球。
整個世界開始加速！
…………
…………
「這麼說，你的本體其實是一整個世界？！」黎祭嘴巴毫無形象地張開，都能看見咽喉深處的小舌。
「那你現在是什麼狀態？」步漓晨神色一冷，目露殺氣，「以能量塑造的身軀？」
黎鏡旋即反應過來，同樣面目不善。
張參一愣，扶額哀嘆：「你們想到哪去了……」
「這是我的身體，那個世界從某種意義上也是我的身體……呃，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麼解釋啦，你們就當是傳說中的斬三屍好了……哪一個都是我！」
「三屍，你的意思是還有一個？」黎祭察覺到張參語氣、神情的細微變化，追問道。
張參坐直，神色一肅，一股肅殺之氣驀然充斥房間，三女也不由得收斂情緒。
「沒錯！我說的麻煩，就是他！」
…………分…………割…………線…………
某玄妙空間內。
大意志。
此時「他」顯出形體，是人形生物，從外表看不出性別，更奇怪的是他沒有臉。
不，準確的說，他的臉太多了，每一秒變幻很多張，正因為時刻處於高速「換臉」狀態，反而看起來就像無臉人一般，就好似啟動的電風扇，模糊一片。
大概是因為藏得太好，這個空間與地球主世界存在「隔閡」，信號「延遲」，在戰神世界以及張參降臨之後的第二天，大意志才注意到。
此刻高文、斷紅塵和奧利奧三世還在組合空間參悟大道法則，地球只剩下無明子三人。
無明子閉關，大意志琢磨片刻，給祖樹羅納林朴和最終之腦發去信息。
他不敢貿然出去。
沒錯，就是——不敢！
大意志心知自己的存在方式並非「合法」，只是採取了相當取巧的方式保持住自己的存在，偏偏這種取巧對於任何一個世界來說都是不「兼容」的，而且還是相當嚴重的不兼容，一旦露面，就會遭受到整個世界的排斥以及各種方式的攻擊。
間接的就好像被死神盯上遭遇到各種意外，直接的便是雷劫一類的天地靈力匯聚攻擊，總之是不死不休的那種。
大意志雖然有方法暫時屏蔽自身存在，蒙蔽天道，但他深知夜路走多了總會遇見鬼的道理，除非必要，否則是絕對不肯離開這個狹小*逼仄（小、逼這個違禁詞讓我笑尿了）但絕對安全的棲身之所的。
就在大意志靜靜等待羅納林朴和最終之腦的回信之時，有客上門了。
登門之客，赫然是張參一行四人。
在聽說「大意志」還活著的時候，張參馬上就決定過來與他一會。
雖然從三女處得知今日的大意志已非當初的那個，但就好似成年人聽說童年時候的偶像要搬來隔壁一樣，那種想要與之會面的衝動是發自內心的本能。
於是他暫時扔下那個「有絲分裂」的中二版張參，拉著步漓晨三個就跑過來了。
兩人隔「空」相望。
張參神色一變。
「這他喵的是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