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7車到山前必有路
1167車到山前必有路
安元志走出堂屋,看了這年輕女子的屍體一眼,又看看四下里的軍士們,搖了搖頭,說:「這些女人我們不能碰,聽明白我的話了嗎?」
「是,」軍士們都應聲道。
安元志又看一眼被反綁了雙手的這些女人們,衣衫不整的人不在少數。
曲游這時走到了安元志的跟前,說:「要怎麼帶她們走?就這麼押著走在大街上,不太好吧?」
安元志說:「找幾輛車來,把她們拖到大理寺去。」
「那這兩個呢?」曲游指指白林和白棟。
兩個小王爺被兵卒抱著,白棟還在哭個不停,不過白林已經不哭了,小孩一臉憤怒地瞪著安元志看,恨不得撲過來,把安元志的肉咬一塊下來才好。
「跟韋希聖說,」安元志跟曲游道:「這兩個小的單獨關押,賢王府的大小姐已經被親娘毒死了,別這兩個也跟姐姐一個命。」
曲游雙眼往堂屋裡瞄。
「別看了,」安元志說:「臉都被毒黑了,就是生前再漂亮,這會兒也看不出來了。」
曲遊說:「怎麼會被親娘毒死了呢?」
「還好,」安元志說:「楊氏還沒帶著她們集體去投井。」
「什麼?」不是大戶人家出身的曲游不明白安元志的話,出什麼事了,就得一家人投井?
一個兵卒這時用拖的,把楊氏拖出了堂屋。
曲游仔細看了看賢王府的當家側夫人,只可惜楊氏這會兒披散著頭髮,衣衫沾著灰,還沾著大塊的血,看不出一個貴婦人的樣子來。曲游打量了楊氏半天,跟安元志小聲道:「這就是白承澤最寵的女人?看著一般啊。」
安元志一笑,說:「你把她臉洗乾淨了再看啊。」
曲游又盯著楊氏看了一眼,說:「算了吧,白承澤的女人,我怕折壽。」
安元志笑出了聲來,說:「你還真能想。」
曲游看看被押在走廊里的女人們,跟安元志小聲嘆道:「這些女人沒想過她們會有今天吧?」
安元志說:「我們若是沒有了權勢,我們的女人也會跟她們一樣。」
曲游被安元志說的心神一凜。
「你帶她們走吧,」安元志拍一下曲游的肩膀。
曲游從部下們一揮手,道:「帶走。」
兵卒們一人拎著一個女人往外走。
「她們要是不老實,就把嘴堵了,」安元志吩咐曲游道:「特別是兩個小的,你親自帶著。」
曲游跟安元志應了一聲是,往廊外走了。
楊氏被一個兵卒在地上拖著往走廊外走,她是越掙扎,身上的衣服就越不遮體。
「抬著走,」安元志說道:「還真讓她光著啊?」
又一個兵卒跑上前,跟拖著楊氏的兵卒,一人頭,一人腳的,把楊氏抬了起來。
安元志看著兩個兵卒把楊氏抬了出去,扭頭又命自己的一個中軍官道:「你帶著人把這府給我好好搜搜。」
中軍官說:「五少爺想搜什麼?」
安元志小聲道:「好東西都搬走,再看看府里是不是還藏著人。」
中軍官領了命,又問安元志道:「那這府里的下人們?」
「那些人沒必要留了,」安元志說著話人往走廊外走,跟中軍官道:「用心一點,搜出來的東西,一成歸你。」
中軍官頓時就眉開眼笑了,跟在安元志的身後謝道:「謝五少爺。」
上官睿這時背著手在御書房的高台上,來來回回地踱了一會兒步,然後走進了御書房正殿的廢墟里。廢墟里這會兒明火和濃煙都已經散盡,屍體也已經被人抬走,在大雨的沖刷下,被火燒成了焦色的房梁屋脊已經現出了些原來的顏色,整個廢墟也淹在了積水裡。
上官睿在廢墟里站了一會兒。
白承意的「棺槨」這時已經被抬去離御書房最近的千秋殿里,大臣們也都被押去了千秋殿,給小皇帝守靈去了。
全福和吉和卻被上官睿留在了御書房的高台上,兩個太監看上官睿站在正殿的廢墟里,這心裡都是七上八下的,就覺得有什麼東西壓在頭頂,讓他們喘不過氣來。
「朱校尉,」上官睿這時點手叫過了玄武大營里的一個校尉,用手在御書房正殿的廢墟上畫了一個圈,道:「你帶著人把這地面給我鑿開。」
朱校尉看看上官睿指到的地方,說:「二少爺,這些地方都要挖?」這是要挖整個御書房的正殿啊!
上官睿道:「我不放心,總覺得我們的腳下還藏著人。」
吉和聽了上官睿的話后,渾身顫抖。
全福下了死力氣扶住了自己的師父,小聲道:「師父,這個時候您不能慌啊!」
上官睿扭頭看向了吉和。
吉和雙手浸在積水裡,低頭只看著自己面前的地面。
上官睿又看向了全福。
全福被上官睿盯了一眼后,嚇得鬆開了扶著吉和的手。
「帶人來挖,」上官睿跟朱校尉道:「我指到的地方,都給我挖開。」
「是,」朱校尉大聲領命。
當一隊兵卒開鑿御書房正殿的地面時,慶楠單手捧著一個木盒,從御書房的高台下走了上來,看看正忙活著的這隊兵卒,問上官睿道:「你這是做什麼?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情尋寶嗎?」
上官睿說:「我只是擔心還有叛賊沒有抓住。」
慶楠聳一下肩膀,說:「但願你能抓到人吧。」
上官睿手指一下慶楠手捧著的木盒,說:「這裡面裝著什麼?」
慶楠把木盒的盒蓋打開,跟上官睿說:「你看看吧。」
上官睿往盒中看,木盒裡放著一顆鮮血淋漓的女子人頭,長發遮面,看不清樣貌。
慶楠說:「她自稱是沈妃,白承澤的生母。」
上官睿伸手撩開了遮住這女子面目的頭髮,長發下的人臉,闔著雙眼,也沒沾血,看著倒是死狀安詳。
慶楠說:「她的眼睛是我合上的。」
上官睿說:「我沒有見過沈氏,不知道她是不是。」
慶楠說道:「五少爺一定知道啊,五少爺人呢?」
上官睿說:「她自稱是沈妃?這個女人不怕死?」
慶楠說:「一開始衝進海棠殿的人,嘴裡喊著白承澤才是真命天子,這女人可能是覺得自己的兒子要成皇,她的好日子要到了吧。」
上官睿搖頭笑道:「等著白承澤成皇,是她唯一的指望了。」
慶楠把木盒蓋上了,說:「所以這女人死得很不甘心,沒人認識沈妃,我怕有人會替沈妃死,海棠殿的人,我都沒留。」
上官睿哦了一聲。
慶楠說:「五少爺在哪裡?」
上官睿這才道:「他去賢王府了。」
「殺白承澤全家去了?」
「這個時候他宅心仁厚一些更好,」上官睿小聲道:「隨時都可以殺的人,多留一時,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慶楠掩嘴咳了一聲。
上官睿說:「慶大哥可以把人頭交給我,京城也不能一直就這麼亂下去。」
慶楠把木盒放在了地上,低聲道:「你哥回來后,你跟元志要怎麼跟他解釋這事?」
上官睿一笑。
慶楠說:「你別跟我笑,聖上一死,你覺得太後娘娘會善罷干休?」
上官睿說:「慶大哥……」
「你甭糊弄我,」慶楠衝上官睿一擺手,說:「我不是老戚那個笨蛋。」
上官睿說:「車到山前必有路。」
慶楠瞪著上官睿說:「車到山前必有路?京城燒成這樣,你覺得你能瞞你哥瞞到幾時?」
上官睿嘆氣,說:「事情我和元志已經做下了,我哥還能真殺了我們兩個不成?」
「你!」慶楠想替上官勇給上官睿一巴掌。
上官睿說:「慶大哥,你相信我,我這麼做,對我們大家都好。」
「都好?」慶楠說:「你要讓你哥當皇帝?」
上官睿說:「誰當皇帝,這是以後的事。」
慶楠問道:「那現在的事是什麼?」
「先平亂吧,」上官睿說:「這要勞煩慶大哥了。」
慶楠再看一眼鑿著御書房正殿地面的兵卒們,說:「你想好給你哥的說辭吧。」
上官睿點頭道:「我會的。」
「之前我以為五少爺是個愛權的,」慶楠道:「不過他愛權,沒什麼可大驚小怪的,他是安家人,不過小睿子,你又是為了什麼?」
上官睿小聲道:「我看不到出路,就想著應該為自己另找一條路走了。」
「你能說句我能聽懂的話嗎?」慶楠說道:「你怎麼就沒有出路了?有你哥在,你還能被什麼人欺負了去?」
「一朝天子一朝臣,」上官睿說:「我哥如今在朝中是位高權重,日後聖上親政呢?」
慶楠一下子漲紅了臉,衝上官睿道:「閉嘴!這榮華富貴是你哥用命拼回來的!」
「慶大哥,」上官睿說:「很多事不是拚命了,就能得到的,否則為何自古為人臣子的,都希望遇上知人善用的明君?」
慶楠被上官睿說的愣了半天,然後說:「聖上親政還得十幾年呢!」
上官睿說:「十幾年很長嗎?用十幾年的忠心,最後換來一個爬得越高,跌得越慘的下場?那我寧願不要這十幾年。」
「不是,」慶楠急道:「你怎麼就確定你哥在聖上的手裡討不到好呢?」
哪個皇帝能容忍帶走當朝太后的臣子?上官睿一笑,跟慶楠道:「我一時之間跟慶大哥解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