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歸宿

「你真的決定這麼做嗎？」

這是一處宮殿，恢宏壯觀卻沒有太多的裝飾。這裡也不需要裝飾，慶雲暮靄，祥雲萬道，瑞氣千條，宮殿本身就是最宏偉的奇迹。

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老人，女孩的心情出奇的平靜，「嗯，大概是我太貪心了。還是說，老頭子你還想要阻止我？」

「現在我還有阻止你的能力嗎？」老人無奈的搖了搖頭，「但有始有終，有開闢洪荒就有歸於混沌，這是天道使然……」

「這些我當然知道，但是就此讓世間眾生終結，這樣的結局我果然還是無法接受！」

老人沉默了，從蒲團上端起一杯清茶啜了一口，此時的他與凡間平常老者沒有什麼差別，良久后他嘆息了一聲。

「罷了，既然是你自己的選擇，如今的我也沒有立場再說什麼。但你要明白，縱然大衍之數五十，天道有遁去的一線生機，可萬事若太過於強求無論是對你還是對世間眾生而言都是劫難。」

「無論何等劫難，難道還有比重歸混沌更糟糕？」

眼看女孩的堅持，老者只能無奈的搖頭，也不再多言。女孩行了一禮，從蒲團上站起身向著宮外走去。早有仙童恭敬地推開宮門，宮外望去是無形無質的混沌。最後看了一眼這漸漸關上大門的行宮，她義無反顧的踏入了混沌之中。

……

大腦漲得發疼，自從進入先天境界之後，小風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類似病痛的感覺了。

但這並不是生病，而是大腦中被迫塞入了大量的信息。和之前一次一樣，這大概是另一個她所留下的回憶。建造在混沌之中的巍峨宮殿，比主神空間更讓人震撼。她還記得夢中的自己最後一次回望宮殿，是那麼的絕決。小風不清楚『她』想去做什麼，但能感覺到當時那毅然的決意的心境。

這段回憶對另一個自己來說無疑是重要的，所以她將之留給了自己。此刻的小風還不能明白其中的含義，既然如此，深究也是沒有意義。

從那不是睡夢的睡夢中醒來，小風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散了架一樣，想必都是之前神力所造成的影響。是了，神力！此時身體空空蕩蕩的，絲毫感覺不到神力的存在，對小風來說這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之前迷糊中因為神力的侵蝕而失去了意識，這本就是極度危險的，無法掌握的力量本身就是最致命的毒藥。

小風本以為是水銀燈救了自己，然後當她睜開眼睛，卻這裡並不是主神空間，而是一片陌生的海灘。這裡是哪裡？茫然四顧，小風很快發現了不遠處的沙灘上躺著的另一個人。

「佐天？」

小風本以為是佐天淚子，但走近后卻發現並不是，一頭緋紅的長發已經和佐天不同，更重要的是那是一個少年。

佐天沒有和自己在一起？對了，小風回想起來，當時自己在最後似乎並沒有能夠拉住佐天，就被帶入了時空的隧道。她竟是把佐天淚子留在那個世界了！這樣的認識讓小風有些失措，直至聽到少年發出了聲音。

「你醒了！」

躺在沙灘上的少年睜開了眼睛，小風發現對方竟有一雙罕見嫣紅色的眼眸，就和他的發色一樣。原本看著只是少年，但當他睜開眼睛小風發現對方的真實年齡或許更年幼一些，大概只有十二三歲。

「主人！」

男孩睜開眼睛后所說的第一個詞就讓小風愕然，在她記憶中絲毫沒有這個男孩的印象。不過雖然沒印象，男孩確實讓她感覺有些熟悉。熟悉的不是樣貌，而是氣息。

「你是火麒麟？是的，你是火麒麟！」第一句是猜測，緊接著不等對方回答小風就肯定了自己的判斷。小風還記得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幕，正是火麒麟拉著她進入了時空隧道。

神獸化形並不奇怪，雖然過去它的修為還稍有不足，但有自己的化形丹的幫助也就水到渠成了。之前為了躲避天劫而不得離開主神空間，如今化形成功當然沒有了這個限制。

「火麒麟，你能夠帶我回去嗎？」

「恩，我們麒麟一族有穿梭空間的能力，但這裡和主神空間壁障依然很堅實，必須等望月法力最充盈的時候……」

「我說的不是主神空間，是之前我們離開的那個世界。」

「誒？」火麒麟沒有想到，小風竟會提出這樣的要求，「您不想回去嗎，可是水銀……」

火麒麟剛想說水銀燈因為小風的失蹤而大動干戈，幾乎將一個個位面都瓜地三尺，卻又想到了水銀燈的告誡趕緊閉上了嘴。

「佐天淚子……我的朋友還被留在那裡，不能丟下她一個人，所以拜託了！」

「可是，就算您這麼說……」火麒麟一臉為難道，「那裡有著法則的禁制，之前打通了時空隧道的是您自己，除非您再一次打通時空禁制，不然就算我們麒麟一族也沒辦法呢！」

這並非託詞，小風知道，之前是因為她用蓋亞留下的神力才打開了時空隧道，但此時神力已經消失了，她又如何能夠回去？話說回來，之前她身上的神力又去了哪裡？

「主人，這是什麼？」

這時，火麒麟從沙灘上撿起了一張卡片，小風一愣神，待看清楚后不由得吃了一驚。

「這是庫洛牌！」是的，這正是小風一直放在儲物空間中的『無牌』，也是當年庫洛里多給她的禮物。

以放棄所有其餘庫洛牌的代價獲得的一張無牌，當時的小風別無選擇，在意識到那是庫洛里多安排給木之本櫻的試煉之後她就明白，若非有意觸怒那位堪稱魔神的**師，那麼放棄就是唯一的途徑。

所有的努力換回的是一張無牌——那還是庫洛里多都對小櫻能夠收復無牌都不抱信心的情況下可有可無的施捨。

傳說一張就能等同於其餘所有庫洛牌魔力總和的力量，但事實上自從拿到『無牌』以後小風一次也沒能將之解放，它就像是普通紙張一樣，對小風任何的嘗試都無動於衷——沒有人能夠真正收服『無牌』，庫洛里多當年就此斷言，因為就算是他也懼怕無牌的力量。多次的嘗試后，即使心有不甘小風也明白，庫洛里多的斷言是有道理的，她只能將之束之高閣。可是現在，這張本該乖乖躺在儲物空間中的『無牌』竟自己跑了出來！

發生了什麼事？在小風伸手去接紙牌，手指觸碰到『無牌』的一剎那她就意識到了——這是魔力，更恰當的說是神力！之前消失的神力竟然都蘊藏在了這張『無牌』之中！

一張就等同於其餘所有庫洛牌的魔力，那是連庫洛里多都傾盡所有才達到的魔力量，小風當然是難以提供，但是神力可以！自從得到這張庫洛牌后，總是保持著一張普通紙牌外貌的它第一次被觸發。

在那一剎那間小風的心弦被觸動，她意識到那是法則的力量。小風學習過法術，卻從沒有碰觸過法則的境界，直到這一刻她終於親身體會到這個世界本源的法則。根源破壞，『無牌』能夠將一切歸於無。

雖然是藉助外物，但這畢竟是真正的法則，那感覺讓人沉醉。手握著這張無牌，小風甚至認為自己能夠輕易掌控整個世界。當然，這僅僅是錯覺，有多少人因為力量的**而迷失，努力了許久去克制力量的**，小風這才成功將無牌收回了儲物空間。

小風知道，現在還不是動用它的時候。

無牌是核心牌，若是庫洛里多沒有妄言的話，以這張牌能夠構築一套屬於自己的庫洛牌——不過，對於現在的小風來說還是太過於勉強了。

小風很擔心佐天，但她也知道現在的自己無法將之尋回，她需要變得更強，強的至少能夠以自己的身軀承擔神力，以蓋亞的神力去打開禁制。不然若是身體無法承擔，最美妙的力量也無異於毒藥。

那麼，現在首要的問題是——

這裡是哪裡？

良久后的現在，小風終於意識到了這個她早該注意的問題。身後是一片浩渺不知邊際的虛海，這片沿海的沙灘又是什麼地方？

「主人，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可以背您去遠處看看。」火麒麟化成了獸型，這片荒涼的海灘實在不像是有人煙的樣子，而麒麟的腳程即使在神獸之中也是矚目的。

「我想還是不用了。」小風說著用視線示意了一下，視線的不遠處是一個衣著襤褸的男子，穿著一身類似破敗的古代服飾，正目瞪口呆的看著這邊。

「好，火麒麟你還是變回來，看來你嚇到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