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受傷
墨離向余歡遞了一個安撫的目光,讓她不要與燕青玄爭執,這裡人多口雜,一旦鬧出不愉快還不知要被說成什麼樣。
余歡現在也根本無心理會燕青玄,她滿腦子想的都是怎樣才能跟楚淮重修於好,可腦子亂鬨哄的也沒有主意。
余歡送墨離到研究室的門口,墨離看她失魂落魄的,嘆了一聲,「王爺應當生氣,如果換做是我,我可能會更氣,我容不得旁人利用我的兵,但我還是很感動,我在這邊沒有親人,以後你和余叔就是我的親人,等余叔回來,我正式認他做義父。」
余歡的眼眶一漲,抿著唇向他點了點頭。
墨離笑著擺手讓她留步,轉身出了研究室。
余歡回過頭,看見燕青玄目光陰鷙地盯著她,好像她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余歡心裡不太舒服,不過考慮著楚淮,她最終無視了燕青玄,既然楚淮覺得對不起燕青玄,那她也夫唱婦隨,對燕青玄負一負責好了。
余歡往自己的工作台走,沒走出幾步就聽外頭傳來墨離的喝斥,「……抓住他!」
研究室里的幾個墨匠聽到動靜全都出去看情況,余歡也擠出去,看見正追著一個黑巾蒙面的人,那人手裡拎著一把弓弩,極快地往機關營的圍牆處跑,可守在四周的衛兵聽到墨離的呼喝已遠遠地將他包圍,那人眼見逃走無望,掉轉方向往研究室跑來,聚在研究室門口的墨匠一鬨而散,余歡卷在其中也避了開去,那人走投無路之下闖進研究室,接著便是一聲驚呼。
已經在衛兵保護下安全撤離的墨匠們聽了那聲音面面相覷,有人叫道:「燕公子沒有出來!」
此時便見已圍至研究室門口的衛兵們一步步地退了開來。那蒙面人抓著燕青玄,手中一支反射精光的銳利小箭緊緊地抵在燕青玄的喉頭處,啞著嗓子朝衛兵喝道:「後退!」
那人的挾持著燕青玄慢慢地走出研究室。衛兵們的腳步也慢慢後退,有人低聲向墨離徵詢辦法。余歡盯著那人手中拿著的小箭,突然地腦中靈光一閃,「是墨追!」
雖然已經是數年前的事情,可余歡確信自己不會認錯,那人遮了臉面,身形也消瘦許多,但那雙露在外頭的陰鬱雙目。就是墨家的叛徒墨追無疑!
墨離聞言目光一閃,他讓人過去詢問墨追的意圖,先穩住他,又低聲問余歡。「營里有弩嗎?」
「有。」余歡拉過一個墨匠,讓他去成品庫里取弩,而後問道:「你受傷了嗎?」
墨追的弩術高超,墨離與他打過照面,有受傷的可能。
墨離搖頭道:「他是追蹤王爺來的。」要不是墨追眼裡只盯著楚淮。也不會被墨離看穿身形。
余歡的臉色瞬時蒼白無比,「他在哪?他受傷了?」她甚至等不及墨離的回答,轉身便往墨離奔過來的方向去。
才轉過身就撞進一個硬實的胸膛里。
「我沒事。」楚淮的目光始終停留在衛兵包圍的墨追與燕青玄身上,將余歡輕輕推到身邊,「多虧墨離及時發現。」
余歡滿心的擔憂瞬時被壓熄了一半。她想再問問他是不是真的沒事,可見他心無旁騖的樣子,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下去,只能以目光在他身上不住搜尋,看他是不是真的完好無損。
被派去成器庫的墨匠氣喘吁吁地取了連臂弩回來,墨離接過熟練地將弩箭裝好,楚淮目光微動,「你不是有把槍?」
「槍傷不好治。」墨離朝他笑了一下,而後抬起連臂弩,在一眾衛兵的掩護下,瞄向正與衛兵對峙的墨追身上。
余歡有點莫名,墨追這個大叛徒先降北狄,又降了瀛人,前段時間還讓墨家蒙受巨大損失,這樣的人受了傷還給他治?不重刑加身都是仁慈的!她的疑問還沒問出口,墨離手中的連臂弩突地被人抓住,楚淮慢慢地壓下機弩,「不行。」
墨離並未堅持,只是勸道:「這是最便捷的方法。」
「還有別的辦法。」楚淮撥開前面的衛兵往包圍中心走去,直到他在墨追與燕青玄不遠處站定,一直盯著他背影的余歡才意識到,原來墨離是想打傷燕青玄牽扯墨追,而楚淮拒絕了。
余歡後來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腦子有點亂,常常有幾年前的畫面閃現,身邊的人來了又去哄鬧得厲害,鬧得她頭暈,她胸口的那處舊傷也隱隱地疼了起來。等她回了神才知道燕青玄得救了,楚淮以自身為餌引開了墨追的注意,就在墨追稍稍移開了抵在燕青玄喉頭的鋼箭時,墨離的箭從人群之後呼嘯而至,巴掌長的精鋼箭由墨追的手肘穿進他的手臂,瞬間便將人給廢了。
最終燕青玄毫髮無傷,楚淮卻被墨追以最後之力發出的暗器所傷,由於他距墨追的距離太近,從墨追胸口藏著的暗器盒中發出的兩隻鐵蒺藜完全打進楚淮的肩頭,楚淮迅速地陷入昏迷之中,初步判斷暗器有毒。
燕青玄扶著楚淮,大聲讓人去找大夫,衛兵將楚淮抬進休息室,她找來剪子就要去剪他肩膀上的衣物。
她才伸出剪子,一股大力將她猛然拉開,余歡神色不明地站在她面前,朝她攤著手,「剪子給我。」
燕青玄怒道:「你讓開!」
余歡一動不動地擋在楚淮面前,「要麼你走,要麼讓他死。」
燕青玄不敢置信地瞪圓了眼睛,墨離已從她手裡搶過剪子遞進余歡手裡,余歡坐到楚淮身邊,手裡的剪子打著顫把多餘的衣物剪開。
燕青玄到底也沒走,不過她也沒有再過來添亂,遠遠地看著大夫割開楚淮的肩頭挖出暗器,又剔去被毒物侵染的廢肉,把楚淮堅實健壯的肩頭生生開了兩個血洞。
余歡一直守在旁邊,被沖鼻的血氣引得腸胃翻騰,濺出的血迸到她的臉上。她不閃不避,一直緊握著楚淮的手。
好在救治得及時,楚淮的呼吸終於平緩起來。只是身上高熱不退,關北城裡醫術最高的老大夫抹著頭上的汗說:「這是正常的。只消退了燒就沒事了。」
墨離把人迎到旁邊開藥,一邊低聲囑咐今天的事情不可泄漏半句。
這老大夫是兩年前開辦的軍護學校的校長,自然明白楚淮受傷對將士士氣的影響,當下連聲答應。
楚淮半夜的時候醒了一次,左邊肩膀痛得幾乎沒了知覺,頭暈得也厲害,嘴裡乾涸得像火燒一樣。他輕輕動了動右手。觸到了一個溫熱的身軀。
余歡睡在他身邊,大概是怕壓著他,規規矩矩地躺著,也沒有滾到他懷裡。也沒有把手腳纏在他身上怎麼撥都撥不開。楚淮無聲地勾了下唇,原來她還是會穩穩噹噹地睡覺的。
楚淮的清醒來得突然而短暫,他甚至沒來得及喚醒她喝一點水,就又昏昏沉沉地迷糊了過去。
余歡醒過來的時候看著被握住的手發了好一會的呆,她試著叫了叫楚淮。楚淮雙目緊閉沒有半點反應,再摸摸他的額頭,燒已經退了。
余歡沒捨得掙開楚淮的手,坐起來還是守在他身邊,她起來的動靜驚醒了另一邊榻上的燕青玄。燕青玄揉了揉眼睛起來,也過來叫楚淮,跟沒看見余歡一樣。跟著她看到楚淮的手緊握在余歡的手上,一下子變了臉色,「他昨晚醒了?」
余歡沒理她,拎過旁邊小几上的茶壺倒了碗水,用紗布沾著水點到楚淮的唇上。
燕青玄氣急敗壞地,一把搶過余歡手裡的紗布,「我問你話你聽見沒有!」
余歡翻了個白眼給她,「我不想跟害他的人說話。」
一句話把燕青玄要說的話全都堵在喉嚨里,燕青玄看著人事不省的楚淮,緊緊地抿著唇,力道大得唇上都失了血色。
燕青玄到底沒有和余歡吵下去,她出去打了水回來預備給楚淮擦臉,余歡抬腿把水盆踢翻,一盆水全都倒在燕青玄的衣服上。
余歡冷聲說:「要麼你就老實待著,要麼就滾。」
燕青玄氣到不行,臉色鐵青地怒視余歡,余歡都懶得看她,要不是顧忌著楚淮的心情,她豈會忍受一個害楚淮身受重傷的女人到現在?她也氣得不行,她覺得自己變成了火輪機,所有的氣都想衝出來,但她也不能真的把燕青玄怎麼樣,楚淮寧可自己受傷也要保燕青玄的周全,那麼是真的很重要了。余歡用力地回握住楚淮的手,強行壓下心頭的酸意,還有從昨天開始就疼個不停的舊傷,簡直讓她煩死了。
燕青玄也忍耐著,似乎想等楚淮醒來再討要公道,她回營房去換了衣服又過來,看余歡喂楚淮喝了葯,這才收回目光,坐到桌旁,從懷裡摸出一樣東西。
余歡的目光很快被她手裡的東西吸引過去,「那是什麼?」
燕青玄瞟她一眼,輕哼一聲沒有說話。
余歡掙開楚淮的手快步走到桌邊,死盯著燕青玄手裡那塊布巾看。
燕青玄見她過來也不閃避,把那布巾展開在桌面上,細細密密的紋案頓時鋪陳開來,小小的一塊布巾上,亭台樓閣飛檐畫柱,宮牆重重,院落比比而是,綴於其間的人物交談頑樂栩栩如生,無數繁花美樹、珍器寶玩、稀禽異獸構成繁複美景。燕青玄傲然地一揚眉,「王爺送我的,天海寶殿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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