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3章 人頭城牆

「……琳法師，您的意思呢？」

不知是不是巧合，這一句話，恰恰和賴斯大師之前詢問林安時一模一樣，只是前一句是假意，后一句就是真心了。

如果賴斯大師當面，林安便能看到他平靜的神色。

他篤定林安會同意。

事實也是如此。

林安沉吟片刻，「千年盟誓雖然由我執掌，但與它有直接關係的卻不是我，」她問比長老團，「……比尤萊大師，你們的意思呢？」

「只要賴斯大師遵循盟誓的內容，我不介意賴斯大師加入盟約，」比尤萊大師說，「當然，公不公開傳送術，這由您決定。」

「我和比尤萊大師的想法一樣。」格蘭特大師道。

「我也是。」布魯克大師索性同意。

「我沒有意見。」

「我也是。」

……

長老團成員通過氣，有的直接同意，有點則選擇棄權，最終十位大師七人同意，三人棄權。

結果不出林安意料，林安意味深長，「……看來，大家都十分歡迎您的加入，如果您已經考慮好，現在就可以發誓。」

盟誓之所以是盟誓，就是以契約式的誓言作為媒介，只要是在繆斯大陸上發下正確的盟誓內容，千年盟誓都會感應到。

既然都做到這一步了，賴斯大師並不在乎再給正在猶豫不決的其他大師的天平上增加一個砝碼。

「我，賴斯-斯佩羅-凡迪尼亞-桑卡多-瑟斯，在位面見證下，在此以靈魂發誓，必將以驅逐魔族、守護人族為己任，並與一同許下此誓言的人締結同盟，守望互助……」

當賴斯大師開始宣誓時，比尤萊大師等人心中同時出現一幅畫面：

賴斯大師正站在一顆水晶球前面，面容嚴肅地一開一合，金色的法則之絲從虛空而來。延伸到賴斯大師身體內部的靈魂上，那金色隱隱約約彷彿有點虛幻，隨著賴斯大師誓言的最後一個字落下，虛幻的法則之絲驟然凝結。

林安印記空間一震。感覺到無形的誓言約束形成的法則之絲從不知名的虛空而來，連接到了位於印記空間中的的某樣東西上。

那正是守護盟約捲軸。

林安拿出守護盟約，上面已經出現了賴斯大師的全名和印記，隱隱帶著靈魂氣息。

她收起捲軸，「盟誓已經達成了。」

塵埃落定。圍觀了整個過程的眾位大師反而平靜下來。

林安在一片寂靜中說：「之前比尤萊大師他們兌換法術書，都是用皇家秘法團的貢獻度，賴斯大師您已經不是秘法團成員，便按照慣例來吧。」

所謂慣例，就是等價交換，賴斯大師毫不猶豫道：「好的。」

「對了，除了傳送術之外，大長老還公開了任意門的法術書。」李李翔大師提醒道。

「任意門，是魔法王朝時期號稱戰鬥法師必備的任意門？我怎麼不知道？」卡迪拉克大師吃驚，

「我們都在專攻傳送術。還沒有一個人開始學習任意門，您當然不知情。」

「傳送術和任意門……哎，我現在都有些心動了。」拉里大師道。

這是句顯而易見的試探，所有人都聽出來了。

林安和賴斯大師都沒有出聲，海恩茨大師半真半假地調侃，「如果您能下決心的話，為什麼不呢？」

「您能做決定嗎？」

「至少我不會反對，」海恩茨大師道，「這場戰爭關乎生死存亡，盟友當然越多越好。」

這句話說動了不少人。

拉里大師、科迪亞克大師等人都表示出了意向。林安並不意外，賴斯大師敢公開當眾加入盟誓，私底下肯定已經說動了不少人，如果僅有他一個。那才令林安驚訝。

再三詢問，拉里大師和科迪亞克大師最堅決，表示不需要再考慮，梵高大師和羅比尼奧大師則比較謹慎，希望再考慮一下，而後拉里大師和科迪亞克大師當場發下誓言。

一下增加了三位大師。是隱世傳承的三分之一，這對眾位親自見證的大師來說是不小的衝擊。

後面的談話自然變得潦草，還好正題在前面已經都說完了，結束談話后，林安對仍亮著的比尤萊大師等幾位長老說：「給我一個解釋。」

比尤萊大師和格蘭特大師很快出現在林安的塔層。

他們這麼做可不是為了觸怒林安，理應當面親自解釋。

「這件事，是賴斯主動聯絡我們的。」比尤萊大師苦笑，「在這種時候，我們也沒有餘暇去想這些事。」

格蘭特大師補充道：「他好像已經計劃了很久。」

「原因呢？」林安蹙眉，「賴斯不可能是為了傳送術，即使有法術書，傳送術的學習至少也要半年，如果賴斯能活過這半年，那麼即使沒有傳送術，他也能活下去，」

半年遠遠說得少了。

五級法術研析半年，是在研究時間充裕、沒有外力影響的前提下，如果是當前這種隨時面臨襲擊的狀況，三五年都是尋常。

「——你們該不會讓我相信，在沒有外力驅使下，賴斯大師會無緣無故主動靠攏。」

「事實的確如此，在賴斯主動聯繫我們之前，我們沒有對他有過任何暗示。」比尤萊大師道，「但我們大概能猜到他的想法。」

這點不用他們說，林安也能猜出來。

無法是看好林安的未來。

當然，法師一般不會將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里。

退一步想，即便林安不能成為女皇，在這場魔災之中，如果一個盟誓能夠將自己與林安、隱世傳承甚至是林安身後的傳奇們綁在一起，生存幾率就會大得多。

不說別的，但是林安身上如傳送術和任意門這樣的資源，又或者是林安的信息優勢，在這場魔災中都能有重要作用。

正如賴斯之前所說，連生死都不能自決，還談什麼自由。

賴斯大師不會不知道更早站隊，成功后獲得的紅利越大。他在這個時候才下定決心，而不是更早之前，也說明他自身的矛盾，是魔災局勢的惡化導致他做出了選擇。

總的來說。沒有任何**師自願被約束，哪怕比尤萊大師等人說破嘴皮子都沒用，歸根結底這還是賴斯大師自身意願，和比尤萊大師等人關係不大。

說到底，林安之所以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和她之前太忙有直接關係，比尤萊大師就算告訴了她這件事，她也找不出空閑去處理。

林安嘆了口氣，「算了。」

這場魔災中能活下來多少人都不確定，現在爭論這件事沒有意義。

林安只是想不通，這些大師們的腦迴路是怎麼長的，魔災當前，他們還有心思想到魔災之後攫取勝利果實的事。

兩位大師離開后，兩個雅典娜在林安心裡問：「主人，他們是誰？」

神殿之靈是靈體。她們可以通過林安額頭的菱晶看到林安身邊正在發生的事，只是雅典娜沉睡太久了，完全不認識比尤萊大師兩人。

林安簡單解釋了一下。

兩個雅典娜聽完后，白雅典娜興奮道：「哇，這麼說，他們是想讓主人當女皇？」

「可是女皇是什麼？」黑雅典娜問。

「就是所有人的主人，和皇帝差不多。」

「聽起來很不錯，為什麼主人不願意當？」黑雅典娜疑惑。

「嗯……因為要管太多人了，主人覺得煩。」白雅典娜想了一下說。

「那就換人當吧，我也覺得有點煩。我們兩個已經夠擠了，再來更多人就住不下了。」

「笨蛋！菱晶是我們住的，那些人不會進來！」白雅典娜斥責，「做所有人的主人好處很多。以後我們想離開菱晶去外面玩，就不用顧忌有人想抓我們了。」

林安被兩個雅典娜的對話弄得哭笑不得。

事情要是都像她們說的那麼簡單就好了。

但她還是被兩個神殿之靈逗笑了，只淡淡解釋了一句，「背負期望是很沉重的一件事，如果局勢變化，這種期望可能會成為我的催命符。」

「誰敢！」

「看我們不泯滅了他！」

兩個雅典娜當即怒氣沖衝起來。「有我們在，主人肯定不會有危險。」

黑雅典娜還補充了一句，「除非來的是半神。」

……

三天後，丹東。

感覺到蒂蒂在心靈中的傳訊，林安從地底深處出現。

地表是一片常見的黑松林，無人打理的針葉落了不算薄的一層，不知道的人見了，恐怕要以為這是哪片深山老林，全然想不到這片黑松林距離佩雷帝都才不到五六里。

幾乎就在林安出現的同時，她就看到了從通往森林外的小徑上走來的賴斯大師幾人。

時間倉促，這裡並不是久留之地，一個儲物袋浮起來，被林安用精神力送到賴斯大師手中。

賴斯大師也同樣拿出一個儲物袋，林安接過後，也沒有打開，對他們點點頭，「如果沒其他事，我就走了。」

她的態度和以前完全一樣，並未因為盟誓而變化，這令三位大師有些不習慣，頓了一下，賴斯大師才道：

「請稍等，琳法師，關於靈魂惡蟲的防禦，之前在傳訊中不方便說，我們想知道您有什麼辦法預防。」

「預防靈魂惡蟲的方法，我已經放進儲物袋裡了。」

林安說完，稍等片刻，見三位大師沒有再問什麼，便點點頭，念咒開啟傳送門。

三位大師目送林安進入傳送門中，也沒有久留，迅速返回丹東。

……

回到琥珀之塔，整個過程中靈魂警鐘始終沒有響起，林安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紅寶石戒指，見上面的晶紅寶石色澤如常，鬆了口氣。

「看來魔族的沉寂並不是偽裝，如果他們只是麻痹我們，至少會先提前讓靈魂惡蟲種下污染之種，丹東和龐培都沒有被污染的現象，敦爾刻那邊傳來的訊息也是一切正常。」

林安皺著眉，「冕下他們到現在還沒音訊，難道魔族還在搜尋他們？」

除了這個解釋，林安找不出更合理的原因了。

「既然魔族這麼久還沒有把注意力轉移到戰爭上，我是不是該偷偷前往紅河高原一次，觀望魔族動向？」林安猶豫不決。

三天的等待，猶如三年那麼長，第二隻靴子始終沒落下，別說是其他，林安自己的耐心都快要到極限了。

「不，不行！令牌還是正常的，在沒有得到冕下他們的訊息前，我不能自作主張！」

自言自語一句，林安將剛剛升起的蠢蠢欲動按捺下去。

她不知道的是，遠在幾十萬里之遙，有人將她和賴斯大師等人的碰面全程看在眼裡。

甚至連林安回到琥珀之塔后的畫面，也在一塊水鏡中浮現了幾秒，雖然沒有聲音，但林安唇部的動作足以令觀看者明白她話語的大部分內容。

「她知道我在監視她了。」

伴隨空靈優雅的聲音，宛若少年的人族傳奇揮手，水鏡驟然分解，化為純粹的水元素。

「人族，你不是說，她不可能感知到你的監視嗎？」說話的魔族傳奇陰沉矮小，渾身籠罩在一片黑霧之中，看不清面目，黑暗如同水流在他身邊流淌。

「她的確沒有感知到，但她能夠猜得出。」空森之子並未惱怒，平靜道，「我說過，她並不容易對付。」

「那你為什麼要阻止我們出手，直接出手抓住她，就不信她落到我們手裡，還能反抗我們！」

另一個渾厚的聲音插入，說話的雄壯魔族肌肉賁張，眼中卻閃爍惡意的質疑，「人族，你是不是還記著舊情，別忘了你現在站在哪一邊！」

「閉嘴，你的腦子都都被糞便塞滿了嗎！」

籠罩在黑霧中的魔族傳奇冷斥：

「他之前已經解釋過了，命運之女身上有觸發傳送，我們捉不住她——用你的腦子想想！命運之女曾經把魔界攪得天翻地覆，而且她是這一千多年來，和『那位』接觸之後，一根汗毛都不少的活了下來的第一人！」

他斥責完，也不理魔龍騎士，隔空對空森之子道：

「你確定，人族傳奇一定會聯繫她？」

空森之子淡淡點頭。

黑霧微微波動，似乎那個黑暗魔族在裡面點了點頭，陰森森的聲音從中傳出：

「結束搜索吧，全面開戰，我要壘一座人頭城牆，把他們逼出來！」

（未完待續）(未完待續。)

PS：最近睡眠不足，總犯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