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發生了什麼
自西鷹戰爭最後的使徒戰役落下帷幕，再到西龐投降，兩國簽署投降協議以及諸多事宜，身為王女，諾蘭每天都陷入無止境的會議中。
隨著西龐各戰區陸續進入投降程序，諾蘭才真正得到時間上的空餘，兩人終於有了單獨相處的時間。
說是單獨相處，實際也不盡然，至少此時機艙裡面的一個衛隊，就是一雙雙的眼睛。
然而即便如此，他們也不想再放開牽著的雙手。
那隻手很柔膩很纖細，像是握著一件精美的藝術品，以林海對任何珍貴事物都敝帚自珍恨不得據為己有的心態，又怎麼願意放開？
而他那隻手很寬闊很溫暖很修長，握著就很安心，彷彿這段時間的擔憂落了地，疲憊時有了肩頭，她又怎麼捨得放開？
她身為王女，身份天然尊貴，也天然承擔著重大的責任，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代表著鷹國的形象，所以無論在公開場合還是在戰地，她都尊貴，優雅，英勇無畏。但其實她也有不想這麼正經的時候，也有膽怯的時候。
於是在清遠學院，面對不識她身份的林海，她才會想著以另一種身份「甜妞」和他相交，去體會剝離了王女身份后的普通人生活。
誰知道又遇上的是林海這樣的奇葩，簡直也太不把她當正常人了。
不過想著兩人之間的交集，最重要的是那一份即便地位懸殊，即便隔著兩個世界，也毫無條件的彼此信任。那是很難解釋的信任，直到後來，當她明白到林海就是當時那架在52號行星遇刺時解救他的人，她才終於清楚到這份親切和信任究竟來源於何處。
原來人與人之間的交集真的有因果，這很是一件奇妙無比的事。
而最重要的，是她覺得自己是幸運的。
幸運的不是在最美好的時節遇上最好的人。而是即便在最不適時宜的時候，她也從來沒有懷疑和動搖過自己的選擇。
旋翼機翱翔在數千米的高空，陽光灑落在這片平息了戰火的山河之上，光柱透過舷窗映照在諾蘭的身上。
「真好。」諾蘭長而細密的睫毛舒展著，瞳子在光影中透著一灣棕湖，輕聲道。
林海問，「什麼？」
諾蘭看著兩人牽著的手，「這樣挺好。」
不被破壞的大美世界真好，身處亂世而沒有失去彼此真好，人世間有這麼多不完美，而我仍然有你可傾訴真好。
林海哪還不知道她看著眼前的安寧，其實是在憂慮於局勢和未來，作為舉世矚目的鷹國王女，這段時間，她操的心夠多的了。
微有遲疑的神情浮現於林海的臉上，他低頭看了看握著的那隻手，道，「還能更好。」
諾蘭怔了怔，似乎明白過來他真正的含義，那張臉龐不知道該是麗如桃花的「甜妞」，還是冷如冰山的王女，但她的那絲慌亂和羞澀的異樣只是曇花一現，隨後的定力讓她只是面朝正前方，長長的睫毛和眼瞼半閉，輕描淡寫。
「不準胡思亂想。」
***
儘管在旋翼機上兩人似乎可以不顧其他的牽手，但是在進入太空，走下冬雪號舷梯，面對鷹國眾多將領之時，兩人還是保持了一前一後的禮儀。
人們紛紛向他們致禮。
「西龐新皇蘇克因和何塞絲公主傳來公訊，西龐方面的盟軍艦隊將在十二天以後出發，將在洛剋星加入我們的軍隊！並預祝我們此行順利！」
奧姆羅道，「林海將軍。風暴渡鴉編隊集結完畢，請下命令吧。」
林海對奧姆羅中將回禮，「出發！」
觀景窗看出去，浮在太空上的林字軍風暴渡鴉戰艦群的等離子發動機陸續點火，緊接著是冬雪號甲板的一陣由船尾傳導向更深處船艏的低嗡聲，冬雪號的引擎也開始啟動，隨著窗外景物的變換，艦船行進。
「殿下，盟軍聯合作戰司令部今天早上向我們發來了照會，他們向我們表達了贏得西鷹戰爭勝利的激動和振奮，還有現在吉尼亞戰線上的軸心國大軍有所異動，希望鷹國的軍隊能夠儘快從西龐戰區抽身，前往加入吉尼亞大星門線的作戰。」
諾蘭點點頭，「我明白了，開會！」
***
會議室中，眾林字軍高層將領皆盡列席。
沙塔斯手裡拿著一部電子資料檔，道，「我們和西龐的科研攻關力量合作，對黑袖章的整個作戰體系進行了分析，他們在夕暮星雲，在天京星太空防線殲滅數以倍計於自身西龐衛戍艦隊所使用的武器能量級數極高，應該是達到宇宙分級第七級的能量，也就是說……」
「宇普西龍級的能量。意味著無比巨大的能源損耗，那也就是黑袖章艦隊數目不多的制約因素……」聖殿騎士田印椎沉聲道，「乍一看西龐人在夕暮星雲和天京星是大敗……可黑袖章在這一戰上所消耗的能量，恐怕足以生產出西龐人戰敗的這些戰艦了。能用這種能量級數的武器，只能說太奢侈了……」
沙塔斯點頭，「正是如此，第七級宇普西龍級的能量，只能通過高純度的戰略釩晶石提煉得到，而這種高純的釩晶石，在哪個國家都是工業的血液，是最高戰略儲備，即便是在這樣的戰爭中，超級大國也不捨得這樣消耗。黑袖章能用這種壓倒性的能量級別作戰，只能說他們的背後擁有非常雄厚的支撐。」
江植冷哼道，「哼，還能是誰……除了蘇薩，宇宙間再找不出第二個超級大國有能力和立場支持黑袖章的行為。」
「這是一個猜測，但這也是一個有很大可能的猜測。」雷迪爾道，「蘇薩人擁有這樣的部隊，卻從未見過投入到正面戰場，究竟是什麼原因？」
徐騰沉聲道，「恐怕也是因為他們的科技……既然是戰場，絕對無敵的存在是不會有的，那麼就一定會有損耗，會留下痕迹……就像是這次黑袖章的出現一樣，他們同樣有戰損，也會留下許多有價值的線索，而這些，是他們領先的秘密……如果這些秘密被破解，或者被我們想出了對策，那麼他們這樣這次這樣如火的侵掠恐怕就再也辦不到了。而且，也會讓戰爭變得不可預計。」
徐騰的身邊站著他的姐姐，西龐的前皇妃。
前皇妃如今已經正式恢復了自己鷹國身份，她叫做徐嵐，此時點頭附言道，「在這場天京星的作戰中，黑袖章這支背後的力量，的確擁有顛覆局勢的能力，這大概也是曹師道一直以來有恃無恐的底氣，如果不是你們及時阻止，曹師道完全可能達成他們竊奪西龐的計劃。」
諾蘭點頭道，「這是一盤很大的謀算，黑默丁地下室所保存的那些機密文件，顯示這是一個嚴謹細密，但卻以宇宙版圖為背景，編織的宏大蛛網。他們扶植黑默丁弒兄弒父，從而通過黑默丁操控西龐，發動戰爭。而一旦黑默丁失去控制，他們便用另一種手段，以曹師道寄生於黑默丁時代攫取的聲望，再加上黑袖章這支伏兵，意圖掌握西龐……由此推知，在卡奇諾，害死了唐璜，大肆培植翎衛勢力，滲透各個星邦國家，並且打算把少昊培養成他傀儡的拓跋圭，是否也是這張大網的節點之一？」
林海道，「他們如此處心積慮，最終的目的，就是竊奪天下。要讓這片宇宙版圖的萬國，都盡歸他們的統治。」
他環顧眾人，「這是一個從一開始，就是以宇宙為目的的陰謀。這個陰謀的發起人，恐怕就是那位蘇薩皇帝薩菲摩斯了。」
在場的每一個人，當竄起這些線索的時候，都感受到了那位蘇薩皇帝薩菲摩斯的恐怖之處。
這樣的人，一旦成為了萬邦之主，很難想象會發生什麼。
所有這片宇宙那些國度所標榜的自由和民注，那些信仰和意志，都將被碾碎，一文不值。
他們首次感覺到，面對著的敵人的分量和隔著宇宙傳來的壓力。
突如其來，戰艦公訊傳出等級極高的安塞波通訊音。
帶著耳機的通訊官臉色驟然劇變，他摘下了耳機，同時信息已經同步到了眾人面前的大屏幕上面。
同時通訊官帶著惶惑和難以置信的聲音響起。
「得到盟軍指揮部的情報！聯盟的後方戰略資源中轉地庫布國的樟宜星港，被突然出現的蘇薩艦隊襲擊，星港守備部隊全軍覆沒，格蘭美名將塞萬提斯陣亡！樟宜星港被摧毀，星港內的四十萬軍民和星港一同沉亡！」
「盟軍五大港口之一的都林戰艦補給基地，同時遭到三支不知何時潛入的蘇薩航母艦群進攻，都林基地淪陷！一千三百艘盟軍主力戰艦化為火團！」
「同時盟軍耗費了大量物資建造的齊馬諾防線後方，也出現了蘇薩軍為主力的軸心國艦群！盟軍在吉尼亞大星門線以北的重要防護工事之一的齊馬諾防線形同虛設！一切的努力都化作泡影！敵人取得了齊馬諾往後三個星區的控制權！」
一條條如同驚雷般的消息炸起於指揮室之中。
相信也同樣驚動整個盟國世界。
星圖之上，顯示出盟軍精心構築的吉尼亞大星門防禦線，那條橫跨四十多個宇宙邦國和星區的廣袤戰線，此時很多處至關重要的防禦重地，被突然出現在自己防禦空虛後方的軸心國艦隊給擊破。
一個又一個的盟軍戰略地區，就這麼在星圖上被抹平了！
這個短短几天時間內，就爆發的劇變，實在讓人措手不及。
看著那盟軍吉尼亞大星門線的版圖，奧姆羅的聲音嘶啞而顫抖起來，「混賬……混賬啊……」
「那可是四分之一的大星門線啊……就這樣被蘇薩人吞噬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