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另眼相看
園內微風拂面,一陣陣淡淡花香隨著陽光的熱烈而益發濃郁起來,偶有柳絮飄飛,輕輕裊裊,淡薄如雲,幾隻孔雀忽起忽落,尾拖綵線,金色的陽光穿過雲層的罅隙灑落花園,點點金光照耀在翱翔藍天的孔雀身上,半是陰翳半是明媚。
春光如此甚好,卻不知這甚好里有多少驚艷,孔雀紛然而落於地上,彩翼忽張忽合,只齊齊望著那觀音圖鳴叫,眾人陡地再次被此奇景吸引,好一副法妙難思的孔雀拜觀音。
「妙極,妙極!」眾人脫口溢出讚美之詞。
眾皇子更是看的目不轉睛,莫離楚笑著打趣他身旁的莫塵希道:「塵希,此女子可還特別?」
莫塵希目光直視著立在園中,身姿嬌楚的沈如意身上,見她一雙眸子如一汪澄湖,卻深不可測,那墨色眸仁里是含著看不清摸不透的清輝,倒是他看錯了她,原來是這樣一個最最特別的女子,雖然長得黃瘦了些,但那一雙眸子足以綻放她所有的光彩。
莫離楚眼珠一轉,笑嘻嘻的打趣道:「只怕你的魂兒早已被那病美人兒勾走了吧?」
「哪裡就少了你的看的,安心看你的綠衣美人便是了。」莫塵希低沉含笑道。
「有了此病美人,本王倒覺得那綠衣美人遜色了許多,若塵希你對那病美人無意,本王少不得要多費點心思了,花兒多了才芬芳嘛!本王倒不介意多幾個美人。」
「四殿下,你瞧大哥的臉色都變了,只可惜他已說定了寧遠侯府家的嫡長女,與這三小姐恐怕無緣了。」莫塵寰笑道。
莫塵希眉峰一凜,語氣卻冷了幾份下來:「連定禮都還未下,何曾定了?」
莫離楚和莫塵寰想視而笑道:「倒是很少看見他急的樣子,有趣有趣。」
正議論著,忽見那美麗孔雀騰地而起,繞著沈如意旋舞鳴叫,沈如意淡淡一笑,一抬手,那手中絲絹迎風飛去,孔雀迴旋再三,徘徊幾次,方迎著日光漸漸飛遠。
沈如意對著王爺,王妃即公主盈盈一拜:「小女雕蟲小計,但求博眾位一笑。」
花園內再次落針可聞,就連瑞親王爺心中也震憾無比,他自身體不好之後便時常舞文弄墨,亦好題詩作畫,到此時他終於明白此女為何要將雌孔雀羽毛捻入線中之中,自然之雌孔雀之氣味方能吸引府里的那幾隻雄孔雀翩然而至,如此女這般心思精妙,再加上她獨一無二的紙綉與繪畫才藝,哪裡是尋常才女可比,他俊朗的臉上溢出淡淡笑意。
「你這紙上作綉師從何處?是何技法?」王爺眉清目朗,雖然人至中年,但從他眉眼之間亦可看出他少年定是個極清俊的男子。
「回稟王爺,臣女稱此綉為雪浪紙綉,臣女自幼養在深閨,亦知女兒家多以針線女紅為要,臣女娘親在世時素喜理葯與女紅,此事說來也巧,一日臣女娘親在旁作刺繡,臣女正在習畫,臣女忽想若以針線在紙上作綉會如何,臣女將此事告訴娘親,本以為娘親會笑臣女異想天開,卻未料娘親卻誇讚臣女立意新穎,後來臣女屢次試驗失敗,娘親心疼臣女用心,隧助臣女一同研習,到底是娘親刺繡技藝不凡,終在紙上刺成了綉品。」
王爺坐直身子,點頭讚歎道:「當真是位奇女子。」說著,他頗有興趣的又問道,「可曾念過什麼書?」
沈如意依言微微一笑依言答道:「臣女愚鈍,微識得幾個字,只看過《四書》《女則》《女訓》。」
王爺「嗯」了一聲笑道:「謙和有禮,不錯。」
瑞親王妃和顏悅色的笑道:「女兒家多以針線為主,女孩子能識些字作些畫已是很好,最難能可貴的是你心思巧妙。」
沈如意微笑道:「多謝王爺王妃謬讚。」
平陽公主亦笑道:「這孩子有如此技法,暫且不論那雪浪紙綉,單單是以畫繪出觀音慈悲一笑,凈瓶柳枝甘灑人間,就足以令人大開眼界,真真是個不可多得的妙人兒。」
老太太手指輕輕扣了扣扶椅,猛一用力,小手指甲一扭,那指甲縫裡卻滲出微微血絲,她臉上作出得意與欣喜的笑,彷彿如意出自侯府,身為如意祖母,臉上得光一般。
誰都沒有察覺到,她的視線卻微微落向沈如萱和沈如芝,沈如萱臉色難看,到是沈如芝臉色如常,今兒她特地將親孫女帶來,還費心儘力有意讓沈如萱和沈如芝大方異彩,這會子卻自知二女才藝已無法與沈如意相提評論,幸好她早有準備,也不至於竹籃打水一場空。
素日里平陽公主府里喜歡養一起歌女舞伎,不過是想借著這些個美人親近皇上與皇子之意,一年前,公主府曾出了個叫衛蝶舞的女子,皇上見了大為喜歡,如今已被封妃,皇帝為此待公主自然不同,極是重視與尊敬。
她想著讓平陽公主栽培沈如芝,這樣沈如芝離被皇上寵幸的日子就不遠了,為此,她先前就帶著沈如芝拜見了公主,偏生今日被這賤蹄子佔盡了風頭,她的心血算是白費了。
旁邊的眾位貴婦人開始不停的向老太太道喜,說她家又出了個才女,指不定哪日京城四美就要變成京城五美了,老太太臉上不由的溢著喜慶的笑,那笑容好似被風化了似的幹了,僵了,那心裡卻滴出了血般的痛,面上不由附合道:「如意這孩子的確心靈手巧,今天能博得眾位喝彩,老身深感欣慰,想來在紙上刺繡是極費功夫的,如意用畫也替代情有可原。」
沈如意聽老太太如此誇讚於她,心內早已有了對付,老太太是想告訴眾人她沈如意不過是無法在短時間完成綉品,轉而投機取巧以畫代替。
果不其然有人介面道:「為何不全部以畫作觀音圖,何苦還要做紙綉,莫不是想……」言外之意,是想說如意有賣弄紙綉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