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黑暗
「恩,就是被你電過的白斬雞那幾個,一到交易中心就看到了,被大媽痛扁了一頓,我看著不知有多高興呢。」紀夕又興奮了,聲音提高了幾個分貝,是大激動的前奏。
於是,小胖紙冷淡的『哦』了一聲,再不吭聲了,免得她真激動起來又沒完沒了。
聽她那沒見識的激動大叫聲,對他來說實在是很折磨…唉,身邊有這麼個慫貨,實在是無比空虛寂寞冷啊!那被揍幾下的疼算什麼,他都不稀罕聽,等她知道他的厲害,才知道什麼才是最厲害的。
等等,她還是不知道的好,不然他的耳朵又得遭殃,小胖紙懶洋洋看了一眼紀夕,如是想。
帳篷內,一人看書一人整理,紀夕不時發出歡呼聲,斷斷續續的說話聲后,紀夕被壓著進入冥想。冥想完畢后,紀夕睡得四仰八叉無比香甜,小胖紙卻慢慢睜開了雙眼,將紀夕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腳輕輕放到一邊坐起身來。在黑暗中,對著紀夕圓嘟嘟呼呼大睡的小臉幼稚揮了揮拳,手伸出去好幾次要掐最後又忍住,折騰了半響才離開了帳篷,往小區門口走去。
他知道傻蛋為什麼這麼喜歡豬豬的原因,這是他十餘年來最好最親密的玩伴,經歷了這些生死經歷,那喜愛之情就更不用提了。而紀夕意外變回了人類,對於傻蛋來說,是上天帶給他的最大驚喜。
所以,他興高采烈視若珍寶的將比他小的豬豬照顧了起來,義無反顧,這是他短暫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在他十一年的生命時光里,因為他自己的緣故,除了幼時記憶模糊深處那溫暖溫柔的母親之外,就只剩下寡言的父親。
曾經,他一個人在每日喧鬧的上學后,在無比空曠寂靜的家中長大,家裡所有的東西物件都是他說話的對象。卻唯獨沒有會跳會說話的活生生的朋友,豬豬算是彌補了他的這一份空白。這事說來也覺得奇怪,如果紀夕當初不是小魔豬狀態,他萬不可能留下她,而等到她變成人後,卻是因為傻蛋再丟不掉了,身邊也就從有一隻豬相伴變成有一個人相伴。
傻蛋孤獨的日子終於告終。
傻蛋高興了,可多了這麼個人,他真的很煩很煩,天天折騰來折騰去的。動不動就驚心動魄。還是麻煩精。煩不勝煩,也就傻蛋才喜歡,才那麼白痴的寶貝著!他是完全無法理解的!
黑暗中,小胖紙撇著嘴面露嫌疑。由如白日一般,步子悠閑,慢慢走向小區外。黑暗中,那肉眼無法看見的,淡而不散的黑色絲線盤旋著一直圍繞在側,那晚歸的魔猩猩從他身邊走過幾乎碰到,卻絲毫沒有反應——它們看不到他,甚至感覺不到他,只因他想如此。
在這黑夜裡。他是主宰。
這是小胖紙最大的秘密,不止因為夜晚的他與白天的傻蛋性格差異,更因為他們本質的區別,這也是他一直一個人註定一個人的原因。
想想,才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嬰兒。突然就那麼明顯的表現了白天黑夜的不同,除了父母還有誰能接受,所以,他出生不久后家裡的僕人全部被請走。後來,即便他長大了,那個家也再沒外人,因為隨著長大發現的秘密更需要注意保密了。
再於是,出來歷練,那不也得一個人,除了半道意外出現被傻蛋綁來的紀夕。
小胖紙無聲無息的進了魔猩猩小區門口的交易會,交易會一般只開一天,前來參加的人類在交易會開始前和交易會當天是允許住在這裡過夜的。因為住在交易會,是保障安全的,所以除了一部分原本就住中部城市人類小區的溝通大師和光系魔法師外,基本所有人都在裡面。
包括交易會一開始就被打傷的白斬雞五人組,也是被抬到這裡的,此刻剛醒過來不久的他們,正咬牙切齒低聲罵著,「這麼多年了,還沒受過這個罪呢,要不是因為那頭豬,也不會落到這地步,在魔猩猩的地盤,原本有還手能力都不能還手!早知道那天直接把那魔猩猩殺了再處理那魔豬…」
有些人,不管一直以來多麼理智,受的刺激多了,就會失去理智,變得偏激。此刻,在冒險界也算有面子自認是人物的白斬雞幾個,出師不利沒抓到紀夕不說,還被*無比的電了一場。
被那麼一電,後遺症很可怕,連續好幾天都一直哆哆嗦嗦,全身無力,傷口好了也沒用,這一耽擱,導致他們任務超時要賠錢。後來聽說魔猩猩交易會,想著運氣好說不定能賺回一筆,想不到才進交易會,就落得了這樣的下場。
「那魔豬也不知被抓到了沒有,還有那個男娃,找機會得收拾收拾…」罵聲繼續著,無聲無息站在一旁看著他們罵的小胖紙,嘴角一挑,露出諷刺的笑,果然不出他所料。
手緩緩抬起,一陣陣複雜難辨的咒語中,那一直纏繞著他的黑絲突然翻騰起來,翻騰又聚攏,一陣陣翻滾,猛地散開。
空氣中,一陣扭曲,無聲無息,卻讓人感覺脊背發涼,突然有了一種陰森森的感覺,猶如處於地獄之地,「這是怎麼回事?」五人停了話,不安的對視。
「不知道…」回答的人突然住了嘴,眼睛直直看著前方,滿是驚異。
「怎麼回事…」白斬雞脾氣正臭,才呵斥自己也看到了,同樣變了臉色。
只見屋內他們的所有東西,迅速又緩慢的變黑、腐爛,然後,那腐爛迅速向他們逼近。這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他們無法動彈,也無法出聲,從剛才一直不停的嘴,此刻再發不出一絲聲音。
原本只是驚異的眼神變成了恐懼。
腐爛沒有如他們祈禱一般停止,而是不緊不慢持續蔓延,從最外圍的一個人開始,從腳開始,全身變黑然後慢慢腐爛,好好的人全部變成了爛肉,一點點塌下去,黑黑的血水和著一塊一塊爛肉從身體各處流出來,向四周蔓延。
只片刻,一個活生生的人就變成了只有骨頭加一灘流著黑水的爛肉。
眼睜睜看著這一切,再沒有比這更恐懼瘋狂的事,而更瘋狂的是,這只是開始。
身邊的人一個個腐爛后,那腐爛就輪到自己,一寸寸,一點點,眼睜睜無比清晰的看著感受著自己的腐爛,動彈不得,且連最基本的驚叫聲都發不出。
耳邊除了同伴以及自己恐懼的喘息聲,再無其他,滿室寂靜。
這樣安靜的環境,彷彿全世界只有了他們,絕望開始蔓延,瘋狂的絕望,恐懼加倍,包括白斬雞,瞳孔都已放大,心理防線奔潰,徹底陷入了癲狂狀態中。
他們的世界此刻只剩下恐懼,猶如處在彌留之際,這時候的他們,或處於自己無法面對的曾經最可怕的記憶里,或處在最怕發生的卻已經發生的絕望中,無可自拔。
每一個人經歷不同,處境不同,其最在乎最恐懼的均不同,有些人怕失去生命,有些人怕失去權力、親情、愛人、財富,都各不相同。
白斬雞五人從平民出身走到如今的地位,毫不誇張的說,都是把腦袋別在腰上的人,他們從一次次的危險中脫險,比任何人都懂得生命的珍貴,都愛惜生命,可他們卻不是最怕死的人。
他們最怕的,內心深處最恐懼的是其他。
小胖紙最擅長的就是看透他們,輕而易舉的,最大限度的激發他們心底深處的陰暗,讓他們一輩子都記得這片刻間的可怕經歷。
很多時候,這樣的經歷一生一次足矣,一次便足矣讓人記住一生,影響一生。
小胖紙靜靜站立在屋內,一動不動平靜看著五張臉露出讓人毛骨悚然的恐懼,看著他們慢慢瞪圓眼睛,看著他們面如死灰,才滿意離開了房間。
經此一劫,即便他們醒來發現他們身體的腐爛只是一場猶如噩夢的經歷,也足矣構成他們精神方面的影響,且足夠讓謹慎多疑慣了的他們想到一切都是因為他們談論的話題,那樣的話題會讓他們一輩子規避。
小胖紙要的就是這樣的結果,殺人不過頭點地,輕易殺了他們,便宜了他們不說,也不利於自己,他們,還不值得他動殺戮。
相連的房間里,每一個房間都住著人,一半以上都和紀夕帶著的魔猩猩做過交易,此刻,這些人,基本就沒睡著的。
一半是純激動,另一半也是激動,不過激動方向不一樣,大半都在打著紀夕的主意。
「…那女娃雖小,卻得魔猩猩信任,如果可以,倒是可以收買,以後也可為我們賣命…」說得高興,又寶貝捧出新得的魔果,想看看,不想這一看,魔果竟迅速變黑腐爛,好好的魔果就突然變腐爛了。
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的此人差點心疼得瘋魔。
「…得先將出現天才魔獸溝通大師的消息傳回魔都,這一頭也得盯緊了,能拉攏過來就拉攏,拉不過來,就…除了,千萬不能便宜別人。」話才落,人已經哄然倒地,面上烏黑,毫無預兆的中了毒——生命垂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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