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托盤

就這樣，與父親談判失敗之後，宣告了李成回國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只是沒拿到學位證，回去之後，找工作也成了一個問題，他是參加薩省高考的，也就是說沒有去國內大學，文憑只是高中畢業，儘管在薩省大學讀了兩年，沒有學位證，等於是在加拿大旅遊了幾年而已，起點上比普通的應屆大學生都要低。

不過把這一年的工資轉給了父母，讓母親的病情趨於好轉，也算是一件幸事了，不枉他們含辛茹苦養大李成。

時間就這樣過了半年左右，在何建民這裡工作了一年半的時間，倒是學習到了一招半式，李成也能獨自掌勺了，炒出的剁椒魚頭、毛氏紅燒肉也頗有賣相，雖然味道上比何建民的差點，但是老外那裡明白這其中的微妙變化，因此李成的工作也提高了一些，畢竟偶爾承擔了炒菜的任務，時薪漲到了10加幣。

「回國之後，去專業的廚師技校學習一下，拿到證書之後，去酒店工作也不錯嘛。」李成有了新的想法，既然薩省大學的學位證已經不指望了，那麼只能另選道路了，而且聽何建民說，何麗芬的學分差了不少，還要重修不少的課程，4年是無法順利畢業的，加拿大的大學就是如此，嚴出松進，何況會計學的淘汰率更高。

他自我安慰道：「也許我繼續讀，也免不得重修的命運……」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幾十萬老人頭還真不夠李成揮霍的，重修的話，留學的時間會無限期延長，對李成沒什麼影響，但是遠在國內的父母，真要是變賣了房產，那將是無家可歸的境地。

從中也可以看出李成父母的未雨綢繆，如果真的是2年後能夠畢業，那麼一切都沒問題，可是無法畢業呢？聽說還有人七年未能畢業的。

在眾多留學生中，無法拿到學位證的大有人在，回國之後，造假文憑的人，也不是沒有。

所以說很多人都認為留學生出國，有許多不確定的因素，要順利畢業道路是坎坷的。

「阿成，今天沒什麼客人，你去隔壁街老巴爾的店鋪看看，淘些舊傢具和廚具過來，順道去超市買點食材。

今天的客人數量相對要少，何建民兩夫婦完全可以應付，因此讓李成外出採購，以前閑暇的時候，也是李成獨自去採辦。

而李成也在何建民的授意下，考取了駕照，好開著這輛二手的皮卡車裝卸貨物，別看毛家湘菜館規模不大，但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啊！

如今的李成是這家飯店，必不可少的一大勞力，何建民也清楚，半年之後，李成簽證到期會離開薩省，著實也有點不舍，還跟李成商量過，幫他辦個楓葉卡，但是被李成拒絕了。

這不是李成不願意留在加拿大，而是不想再接受何建民的好意了，人情債是最難還的一種事物，要留下，也要靠自己的能力。

或者說，毅然決然回去，開創一番事業！不過，一想到學位證近在咫尺，卻無力拿下，不免心有不甘，這也是人之常情啊！

駕駛著這輛殘舊的二手道奇皮卡車，很快抵達了這家薩斯卡通唯一的一家舊傢具市場，老巴爾是一名五十多歲的猶太人，年輕時候移民到加拿大，便一直定居在薩斯卡通，這座城市的節奏很慢，但是十分有序，各項基礎設施都很健全，而且生態環境保護的很好，老巴爾很適應這種悠閑自在的生活。

「上帝啊，正應了你們中國的老話，說曹操曹操就到！我剛才還在想你什麼時候來我這裡呢。」老巴爾表情誇張地迎了過來，倒了一杯綠茶，顯然與李成是老朋友了，這一年半左右，李成光顧的次數也蠻多的，老巴爾對這個年輕的華人也特別喜愛，他是搞舊傢具收購的，也會涉及到華國古代傢具，特別是明清時期的古董傢具，所以也算是半個中國通吧。

「老巴爾，我們中國還有一句老話，那就是無視獻殷勤非奸即盜，你這麼熱情地接待我，會讓我覺得您有所圖謀！」

「成，你這是污衊我的人格，在薩斯卡通，誰不知道我老巴爾是一個本分的生意人，從來不偷稅漏稅，只是……」老巴爾湛藍的眼瞳閃現了狡黠的眼神，遞給李成一杯溫熱的綠茶之後，搓著手，像極了英國戲劇家莎士比亞作品《威尼斯商人》中的吝嗇鬼夏洛克。

李成抿了一口綠茶，笑了笑，知道老巴爾的意圖，無非是看中了自己在薩省商學院會計學專業的知識，要他幫忙估算下稅費，或者說，按照加拿大現有的政策，合理性避稅。

「好吧，老巴爾，再過幾個星期稅務局的人就要來了，你是要整理賬目是吧？」這種事情，此前他也幫老巴爾幹過幾次，吝嗇的他連一加刀都沒支付。

當然作為朋友，李成也沒想著要收取報酬，可是經常這麼干也不是辦法啊！因此想到是該拿點什麼東西了。

老巴爾訕笑道：「稅務局那幫吸血鬼的作風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能少點，為什麼不呢？成，你說是吧？」

拿死工資的李成，要做到合理性避稅，還是較為困難的，但是老巴爾的舊傢具店就不同了，裡面的貓膩之多可想而知。

「沒問題，只是……」李成停頓了一下，若有所指，畢竟免費幫老巴爾整理賬目有幾次之多，起碼為他避稅上萬加刀，這次起碼也能節省個幾千加刀，不給點勞務費，有點不像話啊！

老巴爾嘿嘿一笑，拍了拍頭，說道：「以後成你在我這裡買傢具打八折！」

「老夥計，你打五折也跟我沒關係，要不，我隨便在你這挑件東西？聽說你這有華國古董？」李成很清楚，如今古董傢具在國內受到追捧的程度，搞不好老巴爾這裡就有好貨色呢？一個不小心撿一個大漏，那就不得了！

老巴爾攤了攤手，做出一副無奈得樣子，似乎很吃虧的樣子，實際上，擺在貨架的東西，都不是很值錢的東西，最貴的也就是幾百加刀，平均一百加刀都不到。

按照李成給他避稅的金額，這些都是毛毛雨，老巴爾的精明是出了明的，或者說是名副其實的吝嗇鬼。

李成轉了一圈，沒找到合適的東西，都是一些廢舊傢具，沒看出有什麼特別之處，倒是給何建民挑選了幾件桌子、板凳，有華國風的古典傢具，不過材質上並不是紫檀、黃花梨等貴重木質，年份也不夠好，儘管李成不是專業的鑒賞家，基本辨識的能力還是有的。

老巴爾這裡東西擺放的亂而有序，只有他自己知道，什麼東西在什麼東西，穿梭在其中的李成，一不小心就碰到了一件木質托盤。

「砰」的一聲，嚇壞了老巴爾，這些東西都是他的寶貝啊！每一件轉手賣出去都能獲利幾十加刀。

「成，小心點，別撞壞我的傢具！」老巴爾在櫃檯上瞄了一眼，發現只是一個不起眼的托盤，便繼續忙自己的事了。

李成應了一聲，撿起托盤，發現這是一個普通的橡木托盤，沒什麼起眼的地方，可是卻鑲嵌了一塊眼熟不已的事物。

托盤內居然有一塊完好無損，色彩鮮麗，富麗堂皇的龍袍補子！也就是古代皇帝龍袍當中的一部分，而且看樣子應該是前胸中心部分，製作十分的講究。

「保存這麼完好的龍袍，應該價值不菲吧？」他很好奇的是，為什麼這塊補子，保存的狀況這麼好？留存於世的補子，大多出現了殘缺、褪色的情況，古代衣物對保存的環境要求極高，如此簡單的鑲嵌，根本起不到保護的作用。

「難道說，這是明清時候的補子？也只有盛世皇帝手下的工匠才能製作出如此精湛的龍袍吧？」栩栩如生的圓形龍紋，整體呈現的是明黃色，應該是明代時期的龍章禮服當中的一部分。

李成曾經在國內看到《萬曆皇帝》這部歷史小說，裡面的一副萬曆皇帝的插圖，正是這類的龍袍。

「不管了，先拿到手再說。」李成不是專家，能看出這些端倪已經著實不易，期望於老巴爾別反悔吧，不然以他的收入水平，要買這件托盤，還是比較難的，因為上面標價是五百加刀！摺合老人頭達到了將近三千的程度。

一個幫廚，哪裡有這麼多錢買啊！

「老巴爾，我拿這個托盤，您看行嗎？」出乎李成的預料，老巴爾只是瞥了一眼，十分爽快地道：「成，你拿走吧，這是我十年前從一個落魄貴族手中，花了幾十加幣買的，放到這裡這麼多年了，也無人問津，你能拿走實在太好了，為我騰出了一塊地方。」老巴爾的話，讓李成哭笑不得，堂堂龍章禮服，居然蒙塵了十年之久，這更讓李成覺得有戲了。

與老巴爾一起，把購買的舊傢具搬到了皮卡車內，李成用報紙包好了托盤，徑直開往了店鋪裡面，首先把傢具卸了之後，再去超市購買食材。

還別說，薩省的物價比國內低很多，比如牛肉2.48刀/kg，上等的排骨4.39刀/kg，換算出來，比國內便宜一半左右。

當然，薩省這邊素有「麵包籃子」之稱，農業、畜牧業極其發達，因此牛肉、豬肉便宜一些，也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