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平亂(上)

第十章 平亂(上)

韓國,新鄭。

進入十一月中旬,河東、河內兩郡的新法已經風風火火地開始進行,只有東郡、碭郡的形勢有些微妙。十一月十七日,東郡郡守段干崇攜碭郡郡守衛慶聯名上書,請求暫緩兩地的新法。這幾乎是公然抗旨了,自然惹得韓王極為不快,在朝會上,韓王直接拂袖而去。

丞相張平和御史大夫范睢對視一眼,連忙在退朝後去追韓王。韓王倒是給了兩位重臣面子,接見了張平和范睢。

只是君臣見面后,韓王就抱怨說,「段干崇、衛慶這是在要挾寡人嗎?寡人在東郡、碭郡擁有不下五萬大軍,難道還會怕這些地方豪族們謀反?!你們看看,他們二人在奏章上寫了什麼?!」說完,徑直把段干崇、衛慶二人的奏章摔在地上。

張平小心翼翼地拿起奏章,通讀了一遍就長嘆了口氣,交給范睢。范睢滿是疑惑地接過奏章,才看了兩眼,眉頭就擰了起來。

段干崇和衛慶的本意應該是好的,但也太過直白了些。東郡、碭郡的地方豪族不斷地滋事挑釁,他們害怕惹出更大的事端,不敢彈壓,這也就罷了,但新法豈能是說停就停的?而且,這一次東郡、碭郡集體出現騷亂,背後有秦國的影子,在這種情況下,他們作為魏國降臣,做出這樣的表態,不是故意惹韓王不高興嗎?!即使他們的理由再充分,也不能這樣胡來啊!

「王上,臣在魏國時,從未聽過有這麼窮兇惡極的強盜,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衝進鄉里劫掠!這背後的勢力,不簡單啊!」范睢面色沉重地說道。

「而且早不生亂。晚不生亂,偏偏在馬上要實施新法的時候冒出這麼多的劫匪,擾亂鄉里。臣以為,必定是有他國指使。想要動搖我們在東郡、碭郡的統治。不止是秦國,其他國家也有可能!」丞相張平也是附議。

河內、河東安然無事,只有東郡、碭郡出現不明原因的騷亂。聯想到魏國有影響力的地方豪族都在東郡、碭郡,事情的真相就呼之欲出了。從繳獲的叛賊兵器來看,秦國參與其中的嫌疑很大。

韓王冷哼一聲,哂笑道:「單單憑藉幾件刻著秦國作坊的兵器,的確不能說明就是秦國所為!寡人覺得,未嘗不是他人的栽贓陷害,想要離間我們和秦國的關係。給寡人徹查此事,寡人倒要看看,是誰敢給寡人添亂!」

張平、范睢連連點頭。韓王又問,「對了,信陵君如今可還在臨淄?」

張平一聽這句話就知道韓王懷疑這件事和信陵君有關,當即回稟道:「據細作稟報,信陵君閉門謝客已有半月之久!」

韓王略一沉吟,道:「給寡人想辦法,確認信陵君是金蟬脫殼了還是真的還在臨淄,此事抓緊去辦!」

「喏!」張平答應了下來。

范睢這時出言道:「王上。臣以為,無論幕後主使是誰。我們韓國都不能小覷啊!東郡、碭郡的地方豪族們絕對不可能對此事不知情,他們心甘情願給他人當槍使,所圖的不過是保全自己的利益!這件事一定要慎重處理,否則激起民憤,我們才是真的上當了。」

「寡人明白,劫掠、騷亂是假象。他們真正的目的是讓我們韓國在東郡、碭郡無法立足!兩位愛卿覺得,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

張平躬身行禮道:「啟稟王上,臣以為當派遣重臣前往東郡、碭郡坐鎮,查明此事!若是有足夠的證據證明地方豪族與他國有所勾結,當殺一儆百。以正視聽。此案一了,民心安定下來,方可施展新法!」

韓王望了張平一眼,皺眉道:「若是對方隱藏的很深呢?」

張平的建議是要先搜羅證據,有了證據才能抓人,這一點韓王是認同的。只不過,派遣重臣會不會打草驚蛇,同時顯得韓國小題大做,表明韓國對東郡、碭郡沒有掌控力,甚至於代表韓王不信任段干崇、衛慶二人,這些都需要琢磨。

「打草驚蛇不正好合適嗎?」張平大有深意地笑道。

韓王這才恍然大悟,想要抓蛇,自然要讓蛇主動暴漏蹤跡,打草正合其用!

第二日,韓王下旨,委任御史大夫范睢為使,代自己前往浚儀、睢陽,安撫兩郡百姓,鎮壓匪患,並以三千羽林軍隨行。持韓王欽賜符節的范睢可調動兩郡範圍內的任何一支大軍,郡守以下官員,有先斬後奏之權!

這個消息如同平地驚雷,讓愈演愈烈的東郡、碭郡形勢在一滯之後,變得愈發撲朔迷離。所有的人都知道,韓國出招了。

兩日後,東郡郡治,浚儀,城外二十里。

段干崇帶領東郡大小官員在此恭敬地等著范睢一行的到來,單若是范睢以御史大夫的身份下來公幹,身份比范睢只低了一層的段干崇完全不必出城相迎。但范睢此次是代替韓王下來巡視、鎮壓「匪患」,擁有先斬後奏之特權,如同韓王親臨,東郡的官員們自然不敢小覷。而且,熟悉官場的眾人都知曉,韓王這次是真的動了怒火,東郡如何剿也剿不平的匪患,直接證明了眾人的無能!也許一個應對不好,他們就會失去賴以倚重的官職。

所以,雖然天空開始飄起了雪,西北方刺骨,眾人也都是打起精神眺望著東方。半個時辰過去了,地平線上沒有任何人影出現。一個時辰過去了,天地間仍然只有自己這一波出城的人。即使最耐心的段干崇也泛起了嘀咕,按照行程,范睢一行早該到了啊!可左等右等,段干崇接連派出四五批人馬,依然沒有等到范睢一行的出現。范睢可是帶著三千羽林軍的,這麼大的陣仗老遠就該看到,可偏偏出了奇,這場越下越大的雪似乎把范睢一行吞噬了。

眼看著越來越冷,不少人心裡暗暗發憷。早知道要變天,就不該穿的這麼單薄。即使穿得厚實的,也不好受。因為

郡守段干崇就在身旁,為了維護自己的形象,這部分人只敢小心地活動著腳。

就在所有人都對范睢會不會冒雪趕來產生動搖之意的時候,馬蹄聲由遠及近地傳來,不是從前方,而是從身後。

一名郡守府的差役氣喘吁吁地下馬,跑到段干崇面前,倉促地行了一禮,道:「郡守大人,御史大夫已經到府衙了!」

「什麼?」段干崇呆住了,聞得此言的東郡官員們也是一陣竊竊私語。這怎麼可能?!自己一行人就在這條官道上守候了兩個半時辰,根本沒有看到一隻鳥獸經過,堂堂三千多人的隊伍,絕無可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經過而自己一無所知!

「御史大夫從哪個門入得城?」段干崇很快意識到,既然范睢沒有走西門入城,那肯定是走的其他方向,否則,絕對解釋不了現在的情形。看來,范睢這是先聲奪人,告訴東郡官員們,韓王對自己這些東郡官員,或者是對自己,是多麼的不滿!

「卑職聽聞御史大夫是從北門入得城,三千羽林大軍已經進駐了城中的營寨!」差役連忙回道。

段干崇點了點頭,吩咐道:「你速去回稟御史大夫,就說本官和東郡官員隨後就到!」

「喏!」差役打馬而去。

段干崇神色不動地對一旁的東郡官員說道:「諸位,御史大夫范大人已經在府衙相侯,我等也別杵在這裡,都速往府衙趕吧!」

說完,段干崇轉身第一個上了馬車。郡丞、司寇等大小官員也慌忙悉數上車,催促著車夫緊追著段干崇坐下的馬車不放。隆隆的車馬聲驚擾了這方土地的寧靜,除了車馬聲,竟然再無別的聲響。所有的人開始變得心事重重,思考范睢此舉背後的含義。

此時的府衙中,東郡郡尉胡殤正與范睢言談甚歡。原本胡殤也是要隨段干崇一起出城迎接范睢的,只是韓王在稍早些的詔書中下令,胡殤的任務乃是剿匪,東郡的匪患一日剿除不清,胡殤一日不可離開浚儀,加上城中不可沒有官員坐鎮,所以胡殤就留了下來。沒想到,留在城內的胡殤居然是東郡官員中第一個見到范睢的人,而那些出城迎接范睢的人卻是撲了個空。

胡殤的身份不同於段干崇,論背景,胡殤的地地道道的韓國人,在軍中屢立戰功才被提拔到執掌一郡軍事的郡尉高位上;而段干崇呢,之前是魏國上大夫,乃是降臣。論地位,郡守和郡尉歸屬於兩個不同的系統,雖然郡尉的官秩稍微低了一些,但卻不歸郡守管轄,兩個官職稱得上是平起平坐。屁股決定位置,與和段干崇說話不同,范睢是把胡殤當做了自己人!趁著甩開段干崇一伙人的功夫,范睢仔細問詢了東郡騷亂的情況,並隱隱表示,韓王對胡殤有些失望,但還可以挽回!(明天五千字大章,微醺中...歇息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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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風雲之韓國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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