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秦國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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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以先生之見,誰可為縱約長?」在燕王陷入沉思的時候,燕國丞相將渠出言問道。
蘇代輕輕一笑,說道:「縱約長首先必須為德高望重之輩,如此才能凝聚各國人心,并力抗韓。否則,各國為了自己的利益,各行其是,也就成了一盤散沙,容易被韓國各個擊破。其次,縱約長的國力必強,這天下畢竟還是以實力來說話。而且,一旦合縱的事情為韓國知曉,韓國多半會率先攻打縱約長以令各國膽寒。如果縱約長的國力不強,堅持不到各國來援,這合縱也就散了!不知丞相以為如何?」
將渠默默地點了點頭,對蘇代說的這些沒有異議。燕國國力大損,也不願意強出頭,按照蘇代的這些標準,燕王是成為不了縱約長的。那自己也就放心了。
先出頭的椽子先爛,合縱不過是求自保,犯不著為了其他國家搭上自己。如今最有可能成為縱約長的無非是秦王、趙王、楚王。所謂的德高望重,在將渠看來,也不過是形同虛設。國力最為強大的君王自然是德高望重,否則,為何可以吸引到人才來投,輔佐自己強盛國家?!說到底,還是實力為尊!
「秦王、趙王、楚王皆德高望重之輩,但楚王年長,國力又最為盛,以臣之見,這縱約長,楚王最為合適!」蘇代見將渠認可了自己的說法,繼續說道。
燕王聽到后就笑了,天下諸國,除了楚國,都派遣大臣前往洛陽入朝請服。楚國的倔強或者說對韓國的不服,正是各國所缺乏的。秦王、趙王畢竟年輕。楚王卻是秦昭王、趙惠文王同一時代的,於情於理,這縱約長的身份楚王都配得上。反正五國合縱、合力抗韓,燕國不為主要戰力,即使得罪了韓國,也是有限。韓國的主要精力會放在秦、趙、楚三國身上。尤其是楚國。通過這三個國家的幫襯,燕國也能謀取一些利益,何樂而不為呢?!
「先生所言甚是!只是寡人這裡有心合縱,奉楚王為縱約長,卻不知其餘四國的態度如何。不知能否有勞先生為寡人走上一遭?」燕王甚是恭敬客氣地說道。
「固所願不敢辭!」蘇代大喜,燕王也入自己的彀中矣!有燕、趙兩國幫襯,遊說齊國就不在話下,只要讓秦國點頭,那大事成矣!
燕王也是大喜。有蘇代為自己周旋各國,可以靜悄悄得讓各國聯合起來,應對韓國。想要在和韓國的對抗中不落下風,自然是能者多勞。燕國擁兵十數萬,秦、趙卻是擁兵二十多萬,再加上齊國、楚國,燕國收復河間郡的可能大大增加。趙國丟掉的土地可是比自己多得多,秦國對司隸州可是垂涎久矣。他們兩國正是燕國可以利用的力量。
雙方於是皆大歡喜,燕王賞賜了蘇代千金。讓其幫忙遊說各國,蘇代則是完成了楚王、趙王交代的使命,可以安心奔赴秦國。
之所以先前往秦國而不是齊國,原因就在於蘇代深知齊國的怯懦,或者說是小心翼翼。沒有足夠的把握,齊國是不願意冒險的。想要齊國冒險也可以。那就是齊國必須面臨更大的危險。比如說秦、燕、趙、楚四國伐齊,如果齊國不願意被各國瓜分,不願意成為韓國的附庸,那隻能同意合縱。所以,說服齊國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倒是秦國,想要遊說成功,是真的很難,很難。
從薊城一路南下,然後折往西行,穿過居庸塞,便是趙國的代郡。為了節省時間,蘇代並沒有進入代縣,而是一路南下,用時一個多月,趕到了秦國都城晉陽。
晉陽經過這些年的發展,已經初具規模,較之邯鄲、大梁也不遑多讓。畢竟,晉陽原本就是趙國的舊都,有一定的底子。在失去了關中,失去了咸陽后,秦國用新法重新「武裝」或者說脅迫了太原郡的百姓,將晉陽變成了整個秦國最為繁華富庶的存在。
蘇代抵達晉陽的時候,時間已經是公元前二五九年的正月,正是最為熱鬧的時節。
抵達晉陽后,蘇代沒有先去拜訪丞相嬴則、郎中令呂不韋這樣的肱骨大臣,也沒有直接入宮求見秦王,而是用重金買通了陽泉君羋宸的左右,與陽泉君以朋友相交。
在收到蘇代花費千金購下的重禮后,陽泉君就認定蘇代可以交往,每日里設宴款待蘇代,欣賞歌舞,又或者出城遊玩,好不逍遙。
如此過了半個月,蘇代在一次宴席上面帶愁容,主動向陽泉君請辭,陽泉君不禁大為驚訝,屏退左右賓客,出言問道:「孤與先生相談甚歡,先生在晉陽待了沒有多久,就如此著急離開。莫非是孤招待不周,讓先生受了什麼委屈?」
陽泉君從來沒有和如此一個慷慨、善解人意的人相處過,在短短半個月的相處中,蘇代不僅為自己出謀劃策,博取了秦王的刮目相看,也為自己煩躁苦悶的生活帶來了別樣的欣喜。單單是蘇代送給自己的吳儂軟語的楚國美人兒就讓陽泉君沉醉其中。
蘇代故作愁容,長嘆一聲道:「君上招呼(蘇)代甚是周全,奈何晉陽非久留之地,秦國非久留之地啊!」
陽泉君聞之為之色變,訝然道:「莫非先生聽到什麼傳聞,有人要不利於我們秦國?」
所謂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自己位高權重,深得秦王重用。秦國朝堂之上,不可能有可以威脅到自己的人物。既然禍不起於蕭牆,那必然是有其他國家在打秦國的主意。蘇代雖然已經去職,但在各國的關係尚在,陽泉君下意識地認為,一定是蘇代聽聞到了什麼傳言。或者至少,蘇代察覺到了什麼跡象。
蘇代點了點頭,良久才道:「君上以為,秦國形勢如何?」
陽泉君想了想,靜下心來,回道:「當今天下,唯韓、楚、秦、趙、燕、齊六國而已。韓國收九鼎於洛陽,韓王稱帝,天下莫能與之爭鋒!楚國遠居南方,有江、淮屏障,國雖強但影響力不足。秦國新敗趙國,燕國元氣大傷,齊國萎靡不振,故中原之事,我們秦國的影響力僅次於韓國。秦、韓又友好多年,應該沒有什麼值得擔心的事情吧?」
蘇代很是失望地搖了搖頭,長嘆道:「如果秦國上下皆如君上所思,自以為平安無虞,實則大禍臨頭矣!」
陽泉君一愣,連忙請教道:「請先生教孤!」
「諸國之中,尚且能與韓國一戰者,無非秦、楚、趙三國。韓國伐趙時,秦國趁虛而入,奪得汾水以東三百里之地,秦、趙已然不和。韓王稱帝時,各國請朝,唯有楚國自恃身份,不肯屈服。楚王之所恨者,各國不戰而臣服韓國。加之秦、楚之間素有恩怨,秦、楚豈能善罷甘休。燕國、齊國被韓國強佔大片土地,只不過眼下弱小,只能忍氣吞聲。如果趙國願意與韓國為敵,齊、燕兩國必然趨之若鶩。如果秦國有難,普天之下,除了韓國怕是沒有人願意襄助秦國!君上以為如何?」
陽泉君不得不承認蘇代說的都是事實,齊燕兩國弱小,秦、趙國力相當,就地緣關係而言,齊、燕兩國只會親趙。秦國眼下除了依附韓國好像還真的沒有設么其他出路。
於是陽泉君開口說道:「有韓國為援,秦國有何懼之!」
蘇代哈哈一笑,似乎在笑陽泉君的天真,說道:「燕國雖然弱小,但亦是不願派出質子。齊國雖然積弱,但依然獻上一座城邑,換取質子返回臨淄。趙國大敗,士氣已然低迷,但卻不肯交出長安君為質,令韓國無功而返。楚國則更是剛強,向韓國索要揚州之鼎,韓王稱帝亦不派人朝賀。天下諸國,唯有秦國派出太子為質洛陽,而且,一去就是六年。」
看到陽泉君臉上的尷尬之色,蘇代並不客氣,繼續詰責道:「秦國必然以為,秦國侍奉韓國甚是殷勤,更以太子子楚為質,韓國當優渥秦國。表面看起來,誠然如此,韓國這六年並沒有與秦國為敵。但以臣之見,韓國之所以與秦國交好,不過是因為當時趙國強大,有四十多萬精銳,如果秦、趙連橫,韓國損失必大。今趙國接連戰敗,精銳不過二十餘萬人,已經不足為慮。秦國更是中計,攻打趙國,和趙國乃至於天下不和。臣敢問君上,如果此時韓國伐秦,秦國又有何依仗?!秦國又有何良援?!」
陽泉君面色大變,顫顫巍巍地說道:「先......生,先生說笑了吧!秦國有二十餘萬披甲精銳,國力更在趙國之上,韓國不與趙國為敵,為何與侍奉韓國甚是恭敬的秦國為敵呢?!」
秦國眼下的策略就是以趙國來分散韓國的注意力,逐步蠶食燕、趙兩國,如果可以據有北疆,秦國當可與韓國周旋一二。說白了,趙國就是秦國的替死鬼。
蘇代譏笑道:「當初秦國除了關中,據有巴、蜀、漢中、南陽、三川、河東,韓國侍奉秦國也很是恭敬,那時,秦國為何屢次三番與韓國為難呢?!難道周國侍奉韓國很是恭敬,韓國就沒有滅絕周祀嗎!這天下本無道理,有的只是利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