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六年前
六年前發生的那件事情,具體的經過是什麼,其實他們並不清楚。
只是在傅文勝趕到現場的時候,見到的只是滿地的屍體,以及那道周身泛著濃厚殺氣的小小的身影。
那時候的安然只有八歲,她眸光冰寒的看著出現在她視線中的每一個人,她左手的上握著一把手槍,而她的懷裡,抱著的是已經失去意識了的傅君皇。
只要一有人試圖接近她,她會毫不猶豫的舉起槍來,精準的瞄準你的眉心,眸中的冰寒不似一個孩子,她猶如一頭受傷的野獸,緊緊的護著自己的家人,不讓任何人接近。
「丫頭,是我,我是爺爺啊,放下槍,然後我們……」一身軍裝的傅文勝是第一次那麼有耐心的嘗試和安然說話,而他話還沒有說完,黑洞洞的槍口已經對準在了他的眉心之處。
「滾!」她護著懷中的人,手壓在他涌血的地方,「全滾!」
她並不知道,當時的她,嘴唇顫抖的有多厲害,眼神雖然冰冷無情,但那眼眸深處的不安和茫然,還是被傅文勝看的一清二楚。
如果再繼續這麼下去,這兩個孩子都會完蛋。
直到,聽到消息的徐靜凝慌忙的趕過來,她不顧那對著自己的槍口,不顧周圍拉勸的人們,她就那麼不顧一切的衝上前,一把將早已失去理智的安然摟入懷中。
當時安然的手中還握著手槍,在徐靜凝將她攬入懷中時,她抬手就要扣動扳機的時候,她只覺自己的脖頸里似乎有什麼滾燙的液體滑入時,她整個身體都僵住了。
「安然,我是媽媽,媽媽是永遠都不會傷害自己的孩子的,你們現在安全了,沒事了,你已經得救了,你和君皇都,得救了。安然,我的乖孩子,看看媽媽,啊,看看媽媽……」徐靜凝抱著安然,盡量壓抑著自己哽咽的聲音,她努力的對著安然笑,直到,安然的眸子逐漸回暖,直到她的身體不似方才那般僵硬。
「媽……媽……」乾澀的嗓音,安然有些吃力的喊著,只是她依舊緊抱著懷裡的傅君皇,她慌亂的看著她,「君皇……君皇要死了,媽媽,君皇要死了,你救救他,他要死了……」
一直在等的傅文勝聽到安然開口后,立馬揮手,讓人去救人。
等在一側的救護人員立馬上前,想要將昏迷過去的傅君皇抬上擔架,然而安然就那麼緊緊的抱著他,不讓任何人的觸碰,每當有醫護人員上前時,她會憤恨的看著每一個人,她的眼神太具有威懾力,沒有人敢再向前。
徐靜凝將兩個孩子都擁在自己的懷裡,她輕聲在她耳邊低語:「安然,君皇現在需要救治,如果在不救治的話,他會死的……」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安然就鬆開了懷中的傅君皇。
傅君皇被抬走了,只是安然還跪坐在原地,她一直望著傅君皇被抬上救護車,看著車開走……
她整個人看起來都是獃獃的,徐靜凝被這樣的她嚇住了,就在她想要試圖說些什麼的時候,安然突然動了。
她霍然從地上站起身來,但是或許是由於跪坐的時間太久了,她的腿腳已經麻木了,在她站起身時,險些摔倒在地。
她就那麼滿身血污的走到傅文勝面前,眸光冷沉的嚇人,她一字一頓的說:「我要見太爺爺。」
對於後來的事情,傅文勝就不知道了,他曾經試圖詢問過傅老爺子,卻都被傅老爺子敷衍過去了。
可是這一次,傅老爺子似乎是想要告訴他些什麼了。
「是想知道,那丫頭找我都說了些什麼?」傅老爺子拄著拐棍,走到窗戶前,望著窗外的餘暉,淡淡道。
「如果爸你這次願意告訴我的話。」
傅老爺子嘆息,「其實這件事情,不是我不想告訴你,只是以你那時候的脾性,你會毫不猶豫的把安然那丫頭送出去的。」
「什麼意思?」
「六年前,那些你以為是君皇殺的人,其實全部都是那丫頭出的手。」
「什麼!」傅文勝猛地從沙發上站起身來,「不可能!那時候她才八歲!當年我檢查過的,那些人槍槍斃命,每一槍都是正中眉心,這樣精準的槍法,即便是部隊裡面的精英,也不一定能夠完成,更何況是一個八歲的孩子!」
「不要忘了,當年君皇是從哪裡把她抱回來的。」傅老爺子厲聲道,「如果我不是有十足的把握,我也不會這麼說。」
「你問過……她了?」
「是她自己說的,當時,她來找我的時候就說了……」腦海里浮現起了當年的畫面。
——我以後的路我自己決定,我不會讓我成為任何人的軟肋,不會給傅家再造成一絲的傷害,更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到我所在乎的人的一根寒毛。所以,老爺子,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以後的路,是我自己選擇的,你不要管。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自然知道。您是傅家的頂樑柱,我們在做什麼,您自然都是清楚的。但是如若我想要做些什麼你不知道的,你也別想從我這裡知道一分。我不是什麼善人,傷我者,必定雙倍償之,而傷他者,百倍還之!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傷害過他的人。
那時候,她一身狼狽,滿身血污,而她胳膊上還中了一槍,血一直都在流淌,只是她面色太沉穩,眸光太犀利,以至於他連她受傷了都沒有注意到。
她目光太冷,手中的槍依然還被她緊緊的握在手中,她在側面告訴他,她殺了人。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那孩子非一般人能夠與之相提並論,而後來這幾年中,那孩子的表現也都坐實了他所下的結論。
傅老爺子將當年安然說的話,幾乎一字不落的說了一遍,傅文勝震驚難以。
「她可只是個……」
「八歲的孩子?文勝啊,知道你比自己的兒子差在什麼地方嗎?君皇從來不會把任何一個人看做是弱者,他會以同樣的目光去看待所有的人,即便是一個幼童。」
傅文勝蹙眉。
「你現在也不要多想,當年我就看出來了,安然這孩子,註定就得是我傅家的人,既然不能夠真正的成為傅家的孩子,那就成孫媳婦,也是不錯的。」傅老爺子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父親,你……」
「行了行了,我之所以告訴你這事情,不是讓你覺得安然那丫頭是個心腸歹毒的人,我只是想讓你知道,安然是個好孩子,她將我們傅家當做是她的家,而我們,是她的家人,你明白嗎?」
傅文勝怎麼會不了解傅老爺子的用心,他還想告訴自己的是,安然那丫頭和君皇之間,是沒有人能分開的,既然如此,那麼就順其自然吧。
傅文勝見傅老爺子沒事了,打算要走之時,傅老爺子的聲音突然嚴肅了起來,他說:
「文勝,安然說過,六年前的事情,沒有我們想的那麼簡單,再加上這次君皇受傷,看來,我們是應該好好的查一查了。」
軍區醫院。
傅君皇吃完葯,剛剛睡下,一個腦袋就從病房外探了進來。
安然整理了下傅君皇的被子,方才站起身來,超病房外走去。
「小姐。」病房外站著的人就是之前的那個咖啡廳店長,他叫封亮,是安然身邊的「老人」之一,通常情況下,他是不會出現在安然面前的,除非是真的遇到了什麼事情。
「什麼事。」安然走到角落裡,蹙眉的看著他。
封亮推了推自己鼻樑上的眼鏡,有些凝重道:「小姐,我們查到那個龍哥的下落了。」
安然驟然抬頭,眸中倏然被一片冰寒所覆蓋,「很好。」
龍哥,當年的事情中,她唯一知道的一個人。沒想到,躲了六年後,他竟然還敢出來,實在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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