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清早堵門
「好，就一百八十萬。」盯著小姑娘的神色，左全福猜到她不想再糾纏下去。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左全福也歇了再壓價的念頭，爽快的應了下來。不浪費彼此時間，收好東西，利落的將當票寫好遞給劉瀅。眼見劉瀅收好當票后，左全福拿好車鑰匙準備去銀行將賬給轉了。
銀貨兩乞大家安心。96年這時候轉賬可不是一個電話就能搞定的信息時代，屁大點的事也得到銀行親力親為。
等左全福取車開出來，劉瀅一家子也坐上了摩托車，就等著出發。本來左全福還想問劉瀅一家要不要載他的車去，沒想到意外見著劉大生破的幾乎快要報廢的摩托車。驚訝一翻，也算明了為什麼這一家子會拿出該是當傳家寶的金條出來當了。誰家沒有點難處，生活所困並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啟動車子，跟劉大生打了聲招乎，率先往附近的銀行開去。
這時的路雖是不如後來的寬且多，但好在車子不多，能遇到堵車的機會也減少了許多。沒五分鐘的時間，便來到銀行的門口，排了個半鐘的隊，總算沒有再出意外，順利的將一百八十萬轉到賬上。大家本來就不熟，寒暄幾句，劉瀅便催促著家人趕緊分手回家。
匆匆忙忙的回了家，一路尾隨的幾輛摩托車親眼見劉瀅一家三口進了家門，才心思各異的離去。一直留意他們的劉瀅盯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想到他們轉身時那一閃而逝的貪婪之色，劉瀅面若寒霜的在心裡冷哼。貪心不足蛇吞象，看來得讓爸媽抓緊把菜地的事處理妥當，早些搬走。
她有預感，遲了早晚會出大亂子。
「怎麼了瀅瀅，外面有什麼嗎？」望著劉瀅凝重的眼神，李媚娟緊張的道。
手腳輕抖的揣緊懷裡熱乎的存摺，不安的往外張望了片刻。回到家腳落了地，李媚娟還有感覺很不真實。想拿出存摺看看是不是她在做著夢，又怕被外人見著，給搶了去。患得患失，讓李媚娟心情飄忽的七上八下，總靜不下來。
劉大生跟李媚娟的心情差不了多少，被突如其來的巨款砸的整個人是七暈八素，愣是沒發現一路明晃晃的跟蹤。壓著心裡的激動，也跟著問。「瀅瀅，有什麼不對嗎？」
不想讓爸媽跟著窮擔心，情緒起伏太大，過於緊張對身體也不好。思索了片刻，決定暫時瞞著先。等他們的情緒穩定下來，再告訴他們也不遲，搖了搖頭，淺笑著轉移話題道：「沒什麼事，只是在想家裡既然有這麼多錢，爸爸我們是不是該買間像樣的房子。再找間不大不小的鋪子，做做小生意，爸爸跟媽媽就不用再辛苦的在菜地起忙活。」
「看你急的，買房哪有那麼容易，要快也只能先租著先。至於菜地的事，也得等地上的菜都割了，才能還回給人家，不然得多虧。不管賣了能掙多少，都是我跟你爸的血汗。」笑著用食指點了一下劉瀅的額頭，李媚娟面有不舍的環視了一眼簡陋的家。
習慣了斤斤計較的日子，有錢了李媚娟一下子也大方不起來。捨不得辛辛苦苦種下眼看就能賣出的青菜，白白的給送了人。
「是啊瀅瀅，這事急不得，等菜地完事了，爸爸一定給瀅瀅找間最好的房子。」劉大生跟著勸說。
劉瀅也知道她太過於心急了，有些事不是她想快就能快的了的。張口欲言，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最終好能無奈的點頭認同了爸爸跟媽媽的意思。
不知道早就被人看出苗頭的李媚娟夫妻倆，藏好存摺后歡天喜地的去了菜地繼續割菜。一天下來，在劉瀅的擔憂下相安無事的度過。怕晚上宵小尋來，劉瀅硬是忍著沒有進星戒里修練。整個晚上側耳傾聽著外面的動靜，慶幸一切只是劉瀅想的太多，並沒有任何人來打擾夜的寧靜。
次日，平靜的日子終究還是被人給打破了。
一大早，劉大生夫妻倆剛準備出門給地里的菜澆水，卻被早早在門口等候的劉大飛給堵了個正著。出於禮貌，劉大生雖然意外不解，但還是滿臉笑容請他們進門，端上杯粗茶聽聽他們這麼早上門找他，有什麼天大的急事。
有客上門，身為女主人的李媚娟當然也不能獨自出門，也跟著坐在一旁，耐心的招呼著算是老鄉的劉大飛夫婦。眼尖瞅見劉大飛漲紅著臉，半天放不出個屁來，李媚娟與劉大生相視一眼，心下有些不安起來。假意輕咳一聲，率先打破眼前的沉默。
「大飛哥，你們倆這麼早來找我們有啥事嗎？」
劉大飛夫妻倆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最終決定由劉大飛的妻子馬蘭芳出聲。
十指緊緊的絞了絞，馬蘭芳抬頭對上李媚娟疑惑的眼神，臉一紅，飛快的垂下頭，半響后才發出微乎其微的聲音，不好意思的喃喃道：「那、那個妹子啊！是這樣的，你也知道就快開學了，我們家裡有四個小子要上學，老家人多所以手頭一直很緊。眼下實在騰不出錢來交學費，妹子家裡也就只有海子在上學，想來用的也不多。你看能不能借個萬把八千的，讓你嫂子我應應急。」
話說開了馬蘭芳說話的聲音慢慢的響了起來，最後的語氣更是變得理直氣壯。直直的望著李媚娟，眼中的貪婪毫不掩飾。
緊逼貪婪的眼神讓李媚娟夫妻倆大為不喜，什麼叫借上個萬把八千，就算四個小孩的學費加起來也不過是三、四千的事，分明是獅子大開口。這還是小事，讓李媚娟真正不解的是她們家一直窮的響叮噹，是整個菜場都知道的事。這些年來從沒有什麼人跟她借過錢，就算有也不過是幾百塊的事。這麼大塊的數目是從沒有過的事，再想到他們這一大早的堵上門，李媚娟心裡一慌。
難道？
難道大飛哥他們聽到什麼風聲，或者是知道家裡昨天得了一大筆的錢。越是往深了想，李媚娟額頭上不自覺得滲出絲絲冷汗。若真的如她所想的那樣，恐怕今後她們家得要不得安寧了。眉擰的死緊，不知是該借還是該推拖。不借吧，以蘭芳嫂子記仇的性子，回頭准少不了到處編排她家。要是真的知道她家昨天賣了根金條的事，甚至會將這事到處唱說，搞的人盡皆知。
要說是借了這錢吧，恐怕也難討的了好。她敢打包票，要是她真拿出萬把塊借給大飛哥，明找上門借錢的人鐵定是絡繹不絕，到那時，家裡可真就是永遠寧日。左右為難之際，李媚娟皺著眉望著劉大生，示意這事歸他拿主意。
「大生，你到是說句話，給不給借。」半天不見劉大生隔出個屁來，劉大飛不由的急了些。按他想來，大生也不是小氣的人，昨天得了那麼多錢，怎麼說他們也算是沾親帶故，應該不至於連個萬把塊的小錢也不肯借出。
「大飛哥，不是我借不借的問題，而是家裡實在拿不出這麼多錢。你也知道我家的情況，早年出來的時候跟村裡親戚借了不少，現在雖是都還清了，可存款也跟著空了去。要是幾百塊的事，家裡整著點擠擠還是拿來的出，一萬塊這麼大一筆數，實在是有心無力。」說完這，劉大生作出一臉歉疚的樣，連連嘆氣。
眼尖暗暗的窺視著劉大飛夫妻倆的反應，想試探試探他們是不是知道了昨天的事。要是昨天的事真的泄露，他得早些做打算，儘快搬離這個是非之地。至於菜地的事，雖然是不舍丟下，但為了家裡的安寧，也只能是忍痛割捨。所幸家裡現在也不差那點錢，心裡也還算是小有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