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 治病
松墨院是傅恆設計的,他別出心裁地沒採用磚石或木牆來圍攏這個大院,而是用了成排的青松為材料構造了一道外牆。
院內則錯落著種植高大的楊樹、榆樹、松樹以及一些花草灌木,將院內十幾處房屋有形無形地隱隱分隔開來,使得每座房屋的住戶都會錯覺自己擁有著一套獨立的庭院。
楊繼擀的屋子外種著幾株梅花,現在還只是掛著點小花苞。屋子外,沿著松樹牆鋪著一條石子小道,環繞整個院子。
此刻,阿圖正扶著楊繼擀走在這條小路上。
前幾日立冬那日晚上,松墨院內的老師和家眷們過節,莊子派來了廚師做了頓豐盛的酒席。席間楊繼擀趁著高興多喝了幾杯,結果酒席散后,一出門被冷風一吹,就立即摔倒在地,隨即就是神志不清。洪芻等人急忙將他抬入屋內,然後趕緊去鎮上請大夫來診治。
大夫診斷的結果是中風。經過針灸施治之後,楊繼擀才緩緩醒來,但已經是口眼歪斜、無法言語、半身不遂了。
阿圖、袁重、傅博、傅広等幾個年長的弟子聞訊前來探視,無奈楊繼擀已經說不出話來,連目光都是十分渙散。於是,眾弟子就決定大家輪流守著楊先生,每人半日,直到他有所好轉。
輪到阿圖給楊繼擀守夜的時候,他帶來了羅拔,楊山長對他恩重,豈能不報。結果他還是照著老套路,先用針將楊繼擀的手指刺出血來,然後用剪開了的鵝毛管吸了幾滴交給了羅拔。
楊繼擀在內房躺著,阿圖就在讓它在外房分析血液、基因並配藥,還讓它教授了一套疏通血氣的手法給自己。
葯配好后,他給楊繼擀服下,然後施展那套手法在他身上前後左右、上上下下地拍打捏拿。經過這番治療后,第二天早上,楊繼擀的病已經好得七七八八,是眼能睜、嘴角不歪,還能開口說話,並掙扎著要起來走路。
第二天是袁重接阿圖的班,楊繼擀要下床的舉動把他驚了個半死,便死活地拉住了楊山長,不讓他下床。
待得大夫聞訊前來一查,結論是病好了。不僅是好了,而且先前把脈時所診斷出來的暗疾也全部都消失不見了,大夫當時也就傻了眼。
大家不明其中道理,但楊繼擀哪能不明白,這病只能是阿圖治的。至於他是如何治的,他就不知道了。
「啪」地一聲,楊繼擀一掌將阿圖的手打落了下去,沉聲道:「我都說過幾次了。我身體好得很,不需要扶。」
「哦。」阿圖尷尬地看了看四周,才腆著臉對他說:「老師,我知道您身體好,一點都沒問題。但您大病初癒,我不扶著您,他們見了難免要說我不孝。」
「哦。你也知道『孝』這個字啊。」楊繼擀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怒道:「本先生已經問過你好幾次了,你是怎麼治我這病的,你就是支支吾吾地不說。老師問話,學生不答,這是『孝』嗎?」
「這個。。這個。。哦。。老師您看今天這太陽真是好啊,都說立冬馬上要下雪了,可這。。」
「嗯!」楊繼擀怒哼一聲,轉過頭來,盯著他看,森然道:「還有,你怎麼會做那飛來飛去、彈射飛鳥、載人飛鳥?你又是從何而來的?還有。。。你和蘇湄那丫頭到底是怎麼回事?」
「啊!」,楊繼擀一說到蘇湄,阿圖只覺得背後刷下來一層冷汗,難道先生已經看出自己和蘇湄的事了嗎?
「她臨走的那些日子,你日日都在鎮中的旅店裡開房,連開的房間都是蘇湄當日住過的那間。在松墨院,蘇湄就住在我隔壁。她夜夜不歸,我難道看不到。她留給你的箱子里,還放了她的鞋子,你們不是有私情那是什麼?還有那封信,『京都』是什麼意思,那麼多的錢票你是從何而來的,蘇湄可沒這麼多錢?」
楊繼擀連珠炮一般地說了出來,越說越怒,一根食指都幾乎戳到了阿圖的鼻子上了。
「楊。。。楊山長,您居然。。。居然偷看蘇先生留給我的箱子,還有信?」
阿圖都驚呆了,他決計想不到一向都是道貌岸然的楊先生居然會行偷看之事,估計蘇湄也沒想到,所以才敢把沒上鎖的箱子讓他轉交給自己。
楊繼擀聽了,老臉一紅,隨即怒氣又加深了幾分,道:「什麼叫偷看,這是為你們好,對你們負責!」
他當日看到他倆從成衣鋪中出來后,阿圖就去了大通旅館,而蘇湄則一個人在附近的街上逛。等阿圖從旅館中出來的時候,雙手是空空的。顯然,蘇湄所買的東西就應該是放在了旅館里,那麼這個推測的結果就太可怕了。
然後他留心了蘇湄的行蹤,發現她在離去前的最後那幾日里,每晚都是在外面過夜的。待蘇湄走後,楊繼擀又去旅館查了下,這十來天,阿圖日日都在旅館里開房,而且就是蘇湄當日住過的那間。這答案還用說嗎?
楊繼擀極度地痛心,本來他是非常地欣賞蘇湄的,阿圖則是他最喜歡的弟子。這兩個他最看中的人居然會做出這種不倫的事情。不過他不想毀了他們,因此他選擇了隱忍不發。反正蘇湄走了,兩人從此各自天涯,這段往事就讓它過去吧,誰都不知道就最好了。
不過今日,他的確是很生阿圖的氣。這個弟子太過於神秘,連來歷都瞞著不說,完全不拿他當先生。
這到也是次要的,他知道他救了自己,對自己有恩。但越是這樣,他就越要對他負責,他不希望他將來有所行差踏錯,這樣終究會毀了他自己。他想讓他做個堂堂正正的有用之人,他若是有什麼隱情,自己也好幫他解決。但他如果什麼都不說,自己又去何去教導他。
「先生,是我錯了。」阿圖先是低著頭,暗自腹誹了他一陣,但終於還是想明白了,隨即輕聲說道。
「你錯在何處啊?」楊繼擀見他如此,心中怒氣稍平。
「我不應該瞞著先生,先生是完全值得信任的。不如我們先回房,先生但又疑問,弟子當知無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