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第七十七章
聽到敲門聲,羅定放下啞鈴,隨手拿起桌上的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打開門,段修博正氣定神閑地站在外面。
給了羅定一個笑容,目光四下掃視,沒發現走廊上還有除了自己以外的第二個人,他哧溜一下從門縫裡鑽進房間。
拍戲臨時租的旅館不大,勝在乾淨整潔。羅定目前咖位漸大,劇組也不敢怠慢他,跟段修博一樣,他一個人獨佔了一處套房,床也大得很,估計已經算得上是這間小旅館的總統套間了。
段修博進來就撲向床,趴到床上后踢掉鞋子盤膝坐好,目光灼灼地盯著羅定。羅定沉默著和他對視了片刻:「你幹嘛?」
段修博的目光落在啞鈴上,很快又轉移到羅定因為鍛煉只穿著背心的上身。他骨架纖瘦,身上的肌肉卻十分緊實,寬肩細腰最完美的倒三角。背心遮不住的地方,白皮膚因為肌肉線條的關係看上去倒也不顯得柔弱,尖削的鎖骨線條漂亮的很,深的彷彿能盈住汗水不盪落。
「我來找你……」仔細考慮了一下最後一個動詞該怎麼說,他半天後憋出一個字,「玩。」
神經病。羅定提著啞鈴旁若無人地平舉了幾下,手臂的肌肉小線條立時增強了許多,汗水劃過皮膚浸濕了背心薄薄的布料,白色的棉質變得半透明,隱約透出被包裹在之下的兩粒……
段修博趕忙轉開眼,腦袋抵在被面上不敢看過去。羅定鍛煉完去洗澡時淅瀝瀝的水聲更加讓人癲狂,好在這個旅館的設計要保守得多,也不至於讓他再受一次在米蘭時的折磨。
羅定穿著浴袍仍舊是一邊擦頭髮一邊走出來,嘴上找話閑聊:「你來時走廊上沒被人看見吧?」
段修博強迫自己收回盯著對方V領衣襟內的目光,咽了口唾沫,搖頭。
羅定在床邊坐下,很自然地把毛巾遞給他。段修博便順勢接過替背對自己坐下的羅定開始輕輕地擦頭髮,一手拿毛巾一手撥弄著掌下的髮絲。羅定的發質細軟,被水打濕后就會乖順地緊貼著皮膚,也會黏住他的手指,看起來就像是戀戀不捨的挽留。擦頭髮也擦出了趣味,段修博動作越發溫柔,羅定不需要動彈,便徑直發著呆,呆著呆著忽然便想起了這些天劇組的拍攝狀況。
他嘆了口氣:「你啊,那麼大年紀的人了還和小孩子一樣,針對蘇生白乾什麼?」
這些天但凡有對手戲,段修博表現的就特別high,那股勁頭時常將畫面中的蘇生白壓的一點存在感都沒有。一開始羅定還沒看出來他是在刻意針對蘇生白,可幾次下來,哪有那麼巧合的?每一場都這樣。現在蘇生白看到段修博已經避著走了,想必也看出來了段修博不喜歡他。羅定在一邊看著其實挺無奈的,段修博不喜歡蘇生白的原因他多少能明白一些。
段修博手上一頓,好一會兒之後才慢吞吞地回答:「……怎麼?你心疼啊?」
「我不是心疼。」羅定無奈地半旋身握住他的手:「你跟他犯得著這樣嗎?多少年好名聲都積攢下來了,回頭讓劇組看出來,又多了個你欺負劇組新人的話柄。何必呢?」
段修博特別認真地盯著他:「我——樂——意——」
他就是煩蘇生白,好端端一個大男人,成天一副弱柳扶風的模樣,也不知道虛弱給誰看。表面上笑眯眯的對誰都差不多,拍攝的時候卻老是跟羅定弄出點肢體接觸,羅定拍戲的時候他就坐在一邊直勾勾地盯著羅定看,一下場立刻又移開視線。段修博的童年裡至少經歷了十幾位后媽,這種欲拒還迎的把戲他早就已經看爛了,也就羅定傻,也有可能是完全沒念頭,所以看不出他的心思。可這麼點不入流的小手段哪能逃出段修博的火眼金睛?
任何要跟他搶羅定的都是階級敵人!
段修博擦乾了頭髮,用手指慢慢給羅定梳理著,掌心的髮絲全都是屬於他的!懷裡的這個人也是屬於他的,沒蘇生白什麼事!
全劇組的都叫羅定小羅或者羅哥,唯獨蘇生白要搞例外,阿定阿定的,定什麼定,土死了,我撅腚比天高都比這個好聽。
羅定也只是勸勸而已,他主要擔心段修博太衝動影響劇組其他人對他的評價。不過好在段修博也不是全無理智的,離開鏡頭之後他對蘇生白的態度還過得去,只是在鏡頭前搶風頭罷了。他表演的出色導演是樂見其成的,雖然蘇生白被壓的全無出彩的地方,可導演也從沒說過為了蘇生白再重拍一場。說來也是,全劇組的人都把段修博當佛爺似的供著,比對導演還要呵護備至,段修博的好相處可能已經出乎很多人預料了,那麼一點點的小缺陷,未必會有人將它朝著私怨想。
至於同情和憐憫,他還不至於多到用在蘇生白身上。
他的勸告讓段修博想歪了,氣氛安靜了一會,段修博委屈地來索吻。羅定看出他眼中的不安,少見地湊上去做了主動的那個人。
吹風機在床頭櫃里,但誰都不想去拿,羅定雙膝分開跪坐在段修博身上,腰被攬著,捧著段大貓的腦袋,手指摩挲著脖子後面粗糲糲的髮根,舌頭勾勾纏纏,因為姿勢的關係,反倒高了一個頭。
恩,他還是喜歡位於主動的位置。
段修博也不在意被羅定壓著親,心中那麼點因為羅定為蘇生白說話生出的不安迅速被一腦袋漿糊掩蓋過去了,手上摟著的腰又勁又韌,瘦的兩手一抓險些就全給握住。浴袍太長,他迫不及待地摸索起來,想要找到突破口伸進去摸一摸。
羅定被他猴急的動作弄的差點笑出聲來,還沒來得及拒絕他更進一步的念頭,門鈴聲就全沒眼色地在氣氛正濃的時候響了起來。羅定一頓,剛想起身,就被段修博一把按住了後背,嘴唇不離,只露出點空隙:「不要管他……」
羅定只好再安撫安撫還沒完全冷靜下來的大貓。
然後他輕輕推著段修博的肩膀一邊摸他腦袋:「不要鬧,可能是劇組裡有事情。」
段大貓動作一僵,表情立刻臭的可以,但話雖如此,他還是放開了緊緊扣住的羅定的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順便給羅定整理好衣服。
羅定從貓眼裡看到來人的時候就猶豫起要不要開門了,但想到對方站在門口按了那麼久的門鈴,想必是篤定他在屋裡的,來這一趟也不知道目的是什麼,與其躲避不如正面迎擊。
蘇生白垂首站在屋外,抬頭看到羅定這一身裝扮,結結實實地愣住了。
寬肩、細腰、泛著水汽的頭髮,筆直結實的小腿,浴袍勾勒出的身體和沒擋住的那部分胸口與他記憶中截然不同。
他下意識看了眼身後,發現沒人才舒了口氣,小聲問羅定:「你怎麼這樣就來開門了……」
「有事嗎?」羅定不想跟他閑聊。
「……」蘇生白低著頭,他是想來找羅定說段修博針對他的事兒的,劇組裡沒人願意為他跟段修博作對,他必須得自己來找個盟友。否則這部電影拍跟不拍又有什麼區別呢?在同期小生中他的演技已經算是出挑的了。可到底比不過段修博那麼多年的表演經驗和本就出眾的天賦。
這話不適合在門口說,他一邊輕聲問著:「讓我進屋行嗎?」一邊探著頭朝羅定身後看了一眼。
然後他的眼睛就瞪大了。
段修博正靠在玄關的位置對他安靜的笑著。手上拿著厚厚的台詞本,對上他的目光時還對他招了招手:「HI,你也來找羅小定對戲?晚一點哦,現在被我預定了。」
蘇生白原本就白的臉色更加白了一號,段修博私下裡對他就是這麼個和顏悅色的模樣,可結合起鏡頭前毫不留情的打壓,他真的鬧不明白對方到底對他是個什麼態度了。
他看了眼正扶著門的面無表情的羅定,又望向笑的陽光燦爛可莫名讓他脊背發寒的段修博,心中最後那麼一點希望都破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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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專是預備七月發布的,羅定早早就錄完了歌,三月到四月的這段時間基本就是在練習舞蹈拍攝MV。
十首歌,三個舞曲,其實並不是很難。舞蹈的動作都差不多,加上後期剪輯,他只要幾個動作做到位就可以了。三首歌里跳一曲舞蹈漂亮些的,練到精通,日後為專輯跑活動的身後能夠用上就行。
羅定到新劇組拍戲的這段時間,谷亞星他們也全沒閑著。
有了上一張EP作為鋪墊,這回羅定專輯要發布的消息一面眾便引發了廣泛關注。知名度高了,他做的工作自然便和普通藝人有了區分。公眾對羅定消息的關注已經能為媒體帶來利益的今天,不必谷亞星主動找關係打廣告,自然有人去做免費宣傳的工作。目前能採集到的基本信息,大多都是對這張專輯倍加期待的聲音。
這一次谷亞星學乖了,他不再無視羅定在海外的人氣了,專輯中的元素也越發的國際化,有一首舞曲甚至還是全英文的。和羅定各國的粉絲高層打交道,打開歐美的專輯銷售市場。刀鋒戰士會在六月中旬上映,不管羅定會不會因為這部劇在歐美一炮而紅,七月份,都將是他有史以來在歐美知名度最高的時候。
他想把事情做的盡量漂亮些,不光是為了羅定,更多的還是想爭口氣。
爭給那些人看看。
跑活動的時候多多少少聽到了宣傳自己專輯的消息,羅定對谷亞星這次的野心有些意外,因為在他的印象里,谷亞星性格還挺軟的,又好欺負,自己作為手下的藝人都能管住他,一下子想把網鋪的到處都是根本不像他的作風。倒像是一隻被逼急了咬人的兔子。
聽到他這種形容,吳方圓吭哧吭哧笑了一個下午,羅定真擔心他會缺心眼地去把自己的評價說給谷亞星聽。
趕了兩個活動現場,羅定靠在車裡有些疲倦,吳方圓的聲音輕輕的回蕩在車裡。
「《刺客》都給你發第二次邀請了,你說這部劇倒真是奇怪,去年就說要拍,拖到今年四月,四月又說延期,你看這都六月了,發給你的試鏡通知里好幾個角色,連主角都有……」
羅定睜開眯著的眼:「主角?」
「男一、男二、男三,還有一個客串一樣的角色。」
竟然空出了那麼多?羅定倒著實有些意外,當初他在的時候整個劇組基本上處於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的狀態,第一次發到亞星工作室的工作邀請也只是幾個小角色的,現在連男主角都開始廣撒網了,這說明劇組裡肯定又遇上了什麼問題。
想到那部自己投注了那麼多心血的電影,羅定嘆息了一聲。
辛辛苦苦反倒為他人做了嫁衣,拿到嫁衣的人偏偏還不珍惜,袖口裙擺都給扯得稀爛,越修補越難看。
身後跟著其他的車輛,導演帶著幾乎所有主演一場場奔赴發布會,眼看時間將至,這群人都在朝著首映會趕。
《刀鋒戰士III》會定在六月上映著實是有些出乎羅定預料的,他原本以為至少要搶八·九月的好檔期,可看來卡門·克洛維並不怎麼在乎檔期的問題。六到七月也是不錯的時候,電影的很多宣傳都針對著中國大陸市場,顯然發行方對國內的反響抱了很大的期待。
近年來中國市場的票房收入一次比一次可觀,觀眾們又很好說話,基本上只要能上院線就極少有虧本的。拍攝成本在那了,有能力的自然也都想多賺一些,國內龐大的票房數字早已引發了廣泛的關注。更別提這部電影當中還會出現兩個在中國很受歡迎的華人面孔了,紐約首映會的下一場就是中國的首映會,等到中國跑完了,劇組才會去歐洲宣傳。
國外的首映會和國內的氛圍還是不同的,到場的觀眾中極少能找到亞洲人的面孔,大多是金髮碧眼的洋妞和看不出歲數的年輕男孩。羅定到現在都記得自己上輩子第一次跟劇組在國外參加首映會時的場景,底下的大批西方人人給了他很大的壓力,更何況歐美的輿論雖然嚷嚷著拒絕種族歧視,小部分人心中還是有那麼點微妙的意思的。整個首映會他基本上都在坐冷板凳,沒人關注他的消息。
可這一次,情況顯然和從前很不一樣。
段修博上台的時候觀眾們的尖叫幾乎要掀翻頂棚,羅定還擔心自己待會兒受的待遇反差太大會不好看,下一秒登上舞台的時候各種歡呼就將他淹沒了。
人群中有女孩兒用不熟練的中文高聲喊:「羅——定!!!」
羅定愣住了,會場內的燈光打在他臉上,觀影席離得不遠,他臉上有些茫然的表情讓觀眾們更加激動了。
「羅!!!!定!!!!!!」
總是啟動忽視自己人氣技能的羅定倒真的不知道他已經受歡迎到這種程度了。
段修博見他上台後頓了那麼久,還以為他緊張,笑著想過去牽他。
羅定被他一碰就回了神,笑著拒絕了他的動作,一步步走的穩健的很,心中有什麼想不通的都暫時被壓了下去。
要不怎麼說心有靈犀呢?段修博一開始沒反應過來,到後來看他發揮自如后基本上就明白到羅定剛才為什麼發獃了。見他拿著話筒態度十分大方地回答媒體的提問,段修博歪頭盯著他的側臉。
他有時候真的鬧不太明白羅定到底是謙虛還是笨,他謹慎的根本不像是這個年紀的人,身上一點年輕人的乖戾都找不出。谷亞星也說沒怎麼訓練他對外的技巧,可他對上記者分明就應對的滴水不漏。然而在評估自己人氣這一點上,羅定簡直生澀的不像個藝人。
上一次《卧龍》拿獎就是這樣,幾個主演都看過最後的成片了,段修博電影節全程都在提醒他最佳男配可能會選中他,羅定偏偏就沒聽出來裡面的認真,且十分篤定段修博是在開玩笑。最後拿獎的時候那個茫然的樣子,活像是撿了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再看這一次,也不瞧瞧自己演的是什麼片,這可是《刀鋒戰士III》,前兩部在歐美的受歡迎度都是一流的,從接下角色開始羅定便脫離了小透明這個行列了,現在還意外影院里有為他而來的影迷?
但一想到當初幾度加刻EP最後還是手忙腳不夠賣的歷史,段修博便放棄了,算了,這公司從上到下都一個樣。
大家跑活動都累了,首映會便舉辦的比較簡單,劇組全員最後同樣坐上觀眾席后,還有人悄悄自後面遞來本子請羅定簽名。
電影是3D的。
黑暗中,一柄巨大的鐮刀自上方劈下,如同割開了沉重的帷幕,撕裂的刀口迸出陽光。
音樂輕到近乎帶上靈異感,像貓在優雅地奔跑,伴隨著那道撕裂的傷口越來越大,段修博低沉沙啞的嗓音疲憊至極,又好像蘊含了巨大的生命力——
「在那之後,我知道了自己的過去。」
貓步般輕佻悠揚的音樂伴隨著他的聲音。
「鎮壓、殺戮、征戰、勝利,這一切為了教廷。」
眼前的一切豁然開朗,他聲音漸漸壓低,在驟然明亮起的白色光線中變得越發不明顯起來。
「也為了我自己。」
一聲轟鳴的爆裂聲,鏡頭前迅疾地飛過一隻怪異的尖喙大鳥,凄厲地朝著天空哀鳴了一聲,撲扇著翅膀逐漸飛遠。
藉由它的身形,視野越來越廣闊,山川與河流盡收眼底,茂密的森林就在腳下,從山頂開始,蜿蜒流下一條絲帶般順滑粘稠的銀色的河流。
大路遠方疾馳而來的獨角獸群帶起了滾滾的灰塵,天地彷彿都因為這齊整的獨角獸蹄聲開始震顫。隊伍由遠及近,金色的盔甲上還留存著血污,乾淨的地方在獨角獸擦身而過的瞬間反射出太陽的光芒,璀璨、耀眼。
盔甲上精緻的圖騰線條和旗幟一起說明了來人的身份,隊伍的領頭人全身被戰甲包裹的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
血絲、黑眼圈、風塵僕僕。
一切的一切,都無法掩蓋住那雙眼鋒利尖銳的視線。
彷彿從亘古傳來的歌聲,沒有詞語。透過喉腔,像千萬人在一齊高歌。曲調悠遠,像是征戰前的號角,又如此神秘,讓人捉摸不透前方的命運。
一棟潔白威嚴的建築逐漸出現在畫面當中,獨角獸群在大殿口停下,盔甲戰士們紛紛下馬,領頭的男人摘下了自己的頭盔,背對鏡頭,烏黑的長發披散在身後。他仰頭看著這棟建築。
長鏡頭緩緩拉近。
在與他長發近在咫尺的瞬間,對方轉過了頭來,乾脆利落的,稜角分明的一張臉上看不出任何多餘的表情,目光中全是凝滯的嚴肅和引而不發的殺氣。
「埃爾法,解下劍,跟我一起進去。」
隊伍中站出一個高大的年輕人,單手撫胸,恭敬地半跪了下來:「是,奧斯頓爵士。」
觀眾席上一陣細碎的驚呼,在段修博轉過頭的那個瞬間。
連羅定都有些呆住了,鏡頭前的男人和私下裡的這個太不相同,現在對方就坐在他身邊,兩個人一起看電影的時候,他總有種錯亂的感覺。
一個得知了自己身世,卻不得不裝作一無所知與屠戮自己全族的仇人繼續相處的男人。
羅定所飾演的亞爾弗列德剛一出場便引發了眾人更大的驚呼。
青年的身上其實還帶著少年人特有的純澈,眼神亮的像倒映了星光,穿著簡單的白色袍子在軍營里和人打架切磋。他身形輕盈,體型又瘦削,滿身和周圍男人們截然不同的白皮膚,被對手一拳擊中肚子倒飛了出去。
他在地上滾了兩圈,沾了滿身泥,但抬起頭的瞬間,目光仍舊充溢了不服輸的朝氣。
一躍而起:「再來!」
奧斯頓發覺到了他的不同尋常,眯起眼盯著他被頭髮遮掩的嚴嚴實實的脖頸,表情驟然變得嚴肅了起來。
霧氣蒸騰的浴室,空曠而潮濕,大門被一腳踢開,奧斯頓舉著巨劍渾身殺氣地闖入,毫不留情地朝亞爾弗列德劈去,搏鬥中跳下了泳池,硬是激出了對方滿身的奇異圖騰。
畫面高速切換,各個角度掙扎凌亂,兩個人在浴池內奮力地糾纏,帶著些許曖昧的互動引得影院現場陣陣驚呼。
羅定輕咳了一聲,目光從屏幕上轉開,拍的時候不怎麼,現在自己觀看,這種把打鬥場面弄的像通·奸現場本事恐怕也不是誰都能有的。
段修博湊到他耳朵邊上:「你真好看。」
羅定掐著他的胳膊狠狠擰了一把。
奧斯頓最後落在亞爾弗列德肩頭那個吻以各種角度特寫出來,雪白的皮膚和艷色的嘴唇,不帶情·欲的接觸,卻偏偏營造出了一種連語言都很難形容出的曖昧氛圍。
結實、相認,亞爾弗列德換上了華麗的長袍走上宮殿屈膝奉上自己的效忠,奧斯頓那一刻的眼神複雜到讓人有種落淚的衝動。
短暫的安寧被打破,戰士們開始踏上了逃脫追殺的道路,一個接一個熟悉的面孔死去,奧斯頓變得越來越頹喪,終於在被精靈森林拒絕之後,他連亞爾弗列德也失去了。
他唯一的族人、家人、心靈寄託,無人可以取代的存在。
就在他的懷裡閉上了眼睛,後背的弩箭穿透了他的胸腹,閃耀著尖銳的寒光。奧斯頓怔怔地望著他從耳後開始蔓延全身的藤蔓花紋,心如死灰,卻不甘心地想要阻止這不祥花紋的擴散,低聲懇求著亞爾弗列德再堅持一會兒。
亞爾弗列德揪緊了他的袍子,將自己盡量深地埋在他懷裡,安然又遺憾地落下眼淚。
奧斯頓瀕臨崩潰,種族天賦終於在這絕境之下被激發出來,粗壯的藤蔓從他周圍穿透土層急速地生長。飛鳥走獸被驚跑一片,喧鬧中心的奧斯頓卻像是完全失去了感知能力一般,緩慢而堅定地抽出了那柄穿透了亞爾弗列德的利箭。
手握著箭支,他目光獃滯,好一會過後,才將眼神重新落在亞爾弗列德的臉上。
他覆上已經沒有氣息的身體,眼淚在低頭的瞬間落在了亞爾弗列德的臉上,被他用手指輕輕地揩乾。
最後落在額頭上的那個親吻放出特寫的時候,羅定感覺到身邊人輕微的動靜,還不等扭過頭,就感覺到自己的手被握住了。
他一驚,剛想回頭,便聽到了滿場極力壓抑的啜泣聲。兩個人的手都放在扶手下面,段修博握得很緊,手掌也在微微顫抖,羅定想了想,還是沒有執拗地掙脫。
他知道段修博到底是在擔心什麼,無非是擔心失去他罷了。
電影的最後,擁有東大陸血統的奴隸們奮起反抗了受盡壓迫的生活,跟著各種種族一起,在奧斯頓的帶領下披荊斬棘殺入了教廷。他們包圍了教廷的保護結界,殺死了主使一切陰謀的莫林格力,雙方堅持不下,教皇終於放軟了態度,提出和平解決。
教廷的駐軍撤出了東大陸,而其他大陸的東大陸族人也由教廷出面牽線龍族送回故土。踏上屬於自己的土地的那一刻,聽著周圍人們的歡呼和尖叫,奧斯頓臉上沒有笑容。
他轉過頭,盯著似有暴風翻滾的海面,龍族扇動著羽翼重新飛回天空,那裡什麼都看不到。
怔怔地望著雲層,他的表情似有悲傷,又帶著眷戀,扯了扯嘴角像是想要牽出一個高興的表情,卻如何努力都沒能成功。
燈光亮起的瞬間,場內響起了震耳欲聾的掌聲,尖銳的口哨和歡呼還帶著哽咽,全劇組的人們都起身面向觀眾鞠躬致意。
羅定看向段修博,段修博也看向羅定。
兩個人交換了一個笑容,聽著全場清晰可聞的高呼著他們名字的聲音。
他們都知道,這是他們距離成功越來越近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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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鋒戰士III》不全是一部爆米花商業片,雖然場景恢弘情節也狗血,但其實影射了更多正能量或是負能量的東西。電影的結局看似美滿,卻又充滿了遺憾,奧斯頓最後獲得了戰爭的成功,卻也失去了一切。
這種結局近年越來越少了,觀眾被虐的死去活來,電影的討論度一下子就升高了不少。後娘養的奧斯頓叫不少人都覺得相當同情,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心靈寄託,愣是被導演弄死了。
亞爾弗列德死的那一段簡直讓人不忍心看第二遍,鐵骨錚錚的戰士也為了失去同伴哭的泣不成聲。他最後踏上東大陸回頭看向海洋的那個眼神,在滾滾的風暴中彷彿能夠穿透一切的視線,明明獲得了勝利卻無法融入周圍歡騰鼓舞的氣氛,他到底在想什麼,憑藉腦補人們也能猜測的差不多。
國內的觀眾自不必說,羅定和段修博的CP粉哭的眼淚都幹了,嗷嗷叫著下次不要接那麼虐的片。
尤其是羅定的粉絲,他居然又中途給死了,死的還那麼讓人刻骨銘心,簡直太沒天理。
「兒子啊你爭氣點大圓滿一次行不行?CP被拆虐的媽媽我心都碎惹!!」
「段大我心疼你,兩次了,你能再窩囊點不?」
「媽了,官方沒有日常萌,去看日常洗眼。日常傻白甜才是主旋律!」
托電影的福,羅定和段修博的日常剪輯視頻倒也同時點擊大增,被電影虐哭的粉絲們回到飯制的隊伍里心塞的毛病一下沒有了,腰也不酸腿也不疼,一口氣能被甜到繞操場跑十圈。
也不知道誰先開始的,飯拍視頻被翻譯成各種語言,出現在各種海外人群能找到的社交軟體上。
羅定從重新開始接觸拍戲到現在,第二次嘗試到了一炮而紅的滋味。
正來自於歐美,這個本土領地意識尤其強烈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