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還我清白
安寧的嘴唇都還帶著烏色,她張了張嘴,話還沒出,眼淚珠子就洶湧而出。一看她這模樣,寶興帝更是疼到了心裡去,推開明妃,握住她冰涼的手輕拍,慈愛道:「只管說,有人敢傷朕的公主,朕一定要讓他知道什麼是天家威嚴。」
明妃亦道:「有你父皇在,你還顧忌什麼?就是個天大的人,你父皇也不容許人這般冒犯我們的金枝玉葉。」
後面的顧相和顧老夫人都很著急,這丫頭怎麼還拖拖拉拉,快點說了就是。
顧正涼側靜立在旁,一言不發。
安寧輕點頭,聲音輕怵道:「恐怕是父皇想不到的一個人,用棒子敲暈了之後又喂我吃了毒藥的,正是與兒臣起了爭執的花著雨。」
明妃驚呼了一聲,顧老夫人恨道:「我就說,那丫頭一看起來就心術不正,果然不出我所料,是她乾的好事。」
楚明秋嘴角擒起一抹瞭然於胸的笑,楚霸眉一皺,臉色不好看到道:「安寧,你可不能信口雌黃,花七小姐為人溫厚,當時你們在園子里的事,與其說是起爭執,不若說是你一個人在胡攪蠻纏,你都要動手打人了,花七小姐一個不敬的眼神都沒有,她怎麼可能去用棒子敲暈你,還給你喂毒綁到假山裡呢?」
安寧緊閉著唇,閉上眼,眼淚流得更凶了。
明妃回身悲憤道:「究竟還是太子的心上人重要,可有知道你皇妹的性命都差點不保?她一個當事人指證行兇者,你這個作哥哥的不幫著說話便罷了,為何還要幫著外人說話?是看我們安寧好欺嗎?」
楚霸被她一番無理搶白,心頭也來了氣,冷笑,「若是我不把安寧當妹妹,我當時就該讓她那一巴掌打下去,可知道後果是什麼?後果就是所有人都要暗地裡罵安寧公主刁蠻任性,飛揚跋扈,皇家的女兒怎麼就這麼個德性?那不是在當眾打父皇和娘娘的臉?不知道娘娘可知道當時的實情,眾目睽睽之下,誰沒看到她無故用箭射花七小姐?有喜鵲嗎?現在這個季節那麼多人的園子會有喜鵲嗎?明眼人哪個看不出她在無理取鬧,故意找茬?如果不是花七小姐閃避得快,是不是就會一箭穿心而亡?別人會怎麼說,怎麼看?這也就罷了,她干下了惡事反而還誣賴花七小姐沒讓,一再惡言相向,花七小姐一直都進退有禮,一絲不耐的神情都沒有,她抬起巴掌就要打人……這樣的公主,誰會認為她好欺?」
顧相眉一豎,反駁道:「話不能這麼說,公主的脾性就是率直,而那個花七小姐偏就城府深,罵不還口,打不還手,卻是懷恨在心,只一瞅准機會,才會對安寧下手。她自認為神不知鬼覺,把公主毒昏了塞進假山裡,只待時間一長,公主沒了氣,便是讓她報了仇不是?」
楚霸挑眉道:「照左相大人這麼,花七小姐沒回嘴一再忍讓還是她的錯了?按照你的意思,她應該與她安寧對著干,然後就成了光明磊落之人?不知道到時候會不會又被人說成不懂尊卑,以下犯上呢?」
顧相語塞,只覺這位太子殿下平日豪爽心粗,今日為何會這般能言善辯?
寶興帝一揮手,沉聲道:「叫花著雨進來。」
德公公立即出去找人。不一會,花著雨就一身謹慎地隨他進了來。
寶興帝目光如炬,「花著雨,安寧說是你敲暈了她,是不是有這麼回事?」
花著雨一臉平靜,慢慢道:「請皇上明查,臣女沒有那麼做過。」
明妃怒道:「難道你認為是公主冤枉了你?」
花著雨抿了抿嘴,望著躺在床上的安寧公主,輕聲道:「公主,你真的看到是我敲你了嗎?」
安寧睜開眼,側目恨然地盯著她,「一直是你和我在一起,不是你敲了我,還能是誰敲了我?」
花著雨逼視著她,「我是問你是否看到我揮棍了?看到是我給你喂毒了?」
所有人都看著安寧公主,而楚霸的目光更是鋒利如刀,如果安寧一句說得不對,他一定要她好看。
安寧根本不敢看他,收回視線,悲然地看著寶興帝,「父皇,我又不是傻子,如果看到她向我揮棍我會不叫不躲嗎?自然是她出奇不意在後面襲擊了我,一棍把我打得軟倒在地動彈不得。兒臣的的意識在全未失去之前,就感覺是她給兒臣餵了毒,兒臣知道恐怕命休矣,才絕望的徹底暈了過去。」
她這席話,可謂是毫無破綻。之前她就說是和花著雨走在一起,而花著雨揮棍偷襲,自然不可能看得到,但是有了在一起的前綴,這個襲擊她的人,除了花著雨還有誰?
寶興帝沉然點頭,不待相問,花著雨又問道:「不知道公主還記不記得在涼亭里看到的一幕?」
安寧自然記得,只是她此時不想糾纏上其他人,閉口不言。
花著雨淡淡道:「我三姐已經說了,她在涼亭里確實看到過你。」
安寧睜大眼,她沒料到花若芸敢當眾承認她所做的醜事。
「我三姐說,她當時已看到了你,並沒看到我。」花著雨繼續陳述。
顧老夫人一聽不對勁,花著雨太狡猾了,一句話也不說完,恐怕是要引安寧入她的圈套,便冷嘲道:「當事人安寧公主都指認了你,不知道你為何還要狡辯?難道就因為你的狡辯,就能抹滅了你害公主的事實?」
花著雨眼睛里閃了閃,「我問這個話的意思,就是想告訴公主究竟是誰對她下了毒手。」
楚霸不欲人打岔,介面問,「是誰對公主下了毒手?」
花著雨沉穩道:「剛才在大廳里大家都聽到了,我三姐和一個男人在涼亭里行不軌之事,卻叫公主給撞破了,在這個時候,我已經舉步離開,留下了公主一人。然而安寧公主性子耿直,站在那裡罵了我三姐幾句,我三姐一來被人撞破好事,二來不堪被罵,傳出去還要有損聲譽,便打眼色叫跟她在一起摟抱的男人暗自吩咐手下,趁公主不注意時一棍將她敲暈。為不露破綻,乾脆一不做,二不休,還給公主餵了毒藥,最後給拖到不遠處的百合院假山裡,只待宴席一散,她就可以和那個男人將公主進行毀屍滅跡,一點痕迹都不留。」
說實在話,當初從顧其忠的口中聽到花若芸與顧正涼的姦情后,她就一直在醞釀一個好時機將他們的好事一舉曝光。想不到這兩隻膽子天大,自己偷情也就罷了,還要算計太子。算計太子就罷了,卻又沒認清的太子的嘴臉,以為他就是一個馬大哈,當著皇帝老子的面睡了一個女人,也不至於去細究。卻料不到太子根本就是心細如髮,一番追查下來,竟然發現花若芸敢跑到他的營帳里搞鬼,氣得他恨不得當場把人抓來暴打一頓。這麼一來,更讓她下定了決心要揭露花若芸和顧正涼的醜惡嘴臉,讓顧家和顧氏徹底丟掉臉面。
只是想不到顧家根本已容不得她的存在,此次壽宴早已安下毒計,也幸得陳氏為了顧其忠的前程提醒,而經過一番細思和安排,她就是要讓他們欲害她的計謀變成利劍反轉倒過來害他們自己。
現在一切該問的問了,該鋪墊的鋪墊了,就只等她來收網,管叫有些人要被她的反擊氣得吐老血!
這個推斷簡直是狂妄大膽之至。楚霸眼裡連連閃過讚歎,楚明秋也不得不說她的推猜合情合理,而她引導安寧說的那些話更是技巧,讓安寧在她的逼視下,生恐說出了什麼破綻讓她抓住,結果只說沒看到她偷襲,只能以指認她與她在一起為襯托她有動手條件。
安寧公主一聽她說得如此離譜,與他們事先預想的去了十萬八千里,顧不得腦後傷,坐起來怒聲道:「不可能!明明是你站在後面敲暈了我,又怎麼可能變成其他人?」
花著雨望著她,柔聲道:「看來公主看到三姐那樣一時真是看得太投入了,我三姐都說了,當時她沒有看到我,因為在你罵她的時候,我就已經離開了,怎麼可能是我敲暈了公主呢?」
安寧急得腦門充血,那個花若芸是個豬么?為什麼要幫花著雨證明只看到她一人?
卻不知花若芸說出那話的時候,是被花著雨出奇不意之下問出的,如果她知道後果,就算把她的牙齒打落也不會這麼說。
眼看安寧無話可說,顧老夫人只覺一口血在胸口湧來涌去,他們明明經過周密計劃的事情,只等一成,花著雨就會變成殺人兇手被皇帝親自下令斬首,怎麼現在卻演變成花若芸成了謀害公主的兇手?
她性子本就暴怒,不然那日聽說花著雨來相府後會裝著有病連面也不現,就是怕她自己沒忍住氣將她棒殺了。
此時她仍強忍著一口血氣,怒目瞪得像銅鈴,「花著雨,你別血口噴人,快收起你的三寸不爛之舌快快伏地招罪,不然,我現在就饒不了你!」
花著雨生恐刺激不到她,收了平靜之色瞬間就紅了眼眶道:「我知道外祖母不喜我,可是事實擺在這裡,外祖母總也不能為了維護三姐而要讓我頂罪。若是您不信,可以將三姐叫來問個清楚明白不是?」
明妃眼看老母臉上脹得通紅,恐怕是亢症又要發了,忙要勸她坐下,顧老夫人一推她,揮拐就朝花著雨砸去,「你這個小賤人,害了我的夢兒,又害了我女兒,現在不僅害了公主,還要來害芸兒,今天我跟你拼了……」
有楚霸在,他如何會讓她傷了花著雨?他一把將她的拐杖捏住,喝道:「顧老夫人,你怎的如此為老不尊?當著皇上的面,居然也要草菅人命,把我父皇放在了哪裡?」
寶興帝的臉色陰沉,之所以他一直沒有對花著雨用一句重話,還讓她自己不斷申辨,第一是因為她是太子喜歡的人,而且就她那次救太子之事,已讓他對她的印象相當深。第二,太后病稍有起色后,一再說花著雨確實是她的福澤星,日後,她會把她招去她身邊,就算她不能嫁人,也會讓她在宮中當個女官,以佑楚家皇朝的繁榮昌盛。第三,就在來相府之前,他正在與國師說話,國師說了很隱晦的話,大約含義是什麼,他還未弄明白就被叫了過來,所以他暫時不想輕易動了花著雨。
基於這三點,他對花著雨是既不能逼死,也不能放任,心情複雜得很。
可是現在情況卻不一樣了,經花著雨一推測,裡面分明還另有內情,而顧老夫人的狠戾忽然讓他非常厭惡,當著他的面了都如此囂張,不知背後對花著雨又是怎樣?
他沉臉一喝:「顧老夫人請注意一下場合!來人,把花若芸叫進來!」
一直在外頭聽著裡面動靜的顧氏嚇了一跳,特別是剛才花著雨推測是花若芸與她的姦夫謀殺安寧公主的時候,她的腿都幾乎快嚇軟,這個花著雨,怎麼這麼歹毒,非要死咬著花若芸不放?
德公公出門見到她,低聲問道:「花三小姐在哪裡,還不快把她找來?皇上要問話。」
顧氏咬著牙后根,「回公公,若芸已病卧在床……」
德公公可沒那麼好的耐性,冷哼一聲,「是不是要咱家親自去把她抬來?」
此時花不缺過來,「公公可否通融一下,小女確實病倒了。」
德公公冷目一掃,「這裡有第一御醫,你女兒也是神醫,再不濟,還有太醫,是什麼病,連人都不能見了么?病得還敢抗旨不成?」
這個帽子可壓得大了,花不缺只覺今天的事恐怕不會善了,只得長嘆一聲,示意顧氏去叫人。顧氏差點咬碎一口銀牙,還是急急而去。
她進到廂房裡,花若芸正躺在床上亂七八糟的想,顧氏進來就道:「皇上召見,快點起來過去吧。」
花若芸嚇得唇色失血,「娘,我不舒服,可不可以不去?」
顧氏盯著她,「你說,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為何太醫一要診脈你就嚇得不行?」
花若芸呆住,顧氏又追問道:「你並不是一個不知羞恥的人,告訴娘,你為什麼要在涼亭里跟一個男人幽會?那個男人是誰,會讓你不顧顏面當眾說是兩情相悅?」
花若芸一時不知該怎麼說,所有人都說太子在琴樓下棋,連大表哥都那麼說,那麼他就真的下棋了。可是與她在涼亭摟抱的是誰?
估計她現在再說是太子,所有人都會認為她的狡辯,今日,她終於嘗到被冤枉的滋味。而這一切,都是拜花著雨所賜。
她忽然凄然笑道:「母親,兩年前你讓大表哥裝著酒醉非禮七妹,被不少人看到后,母親說七妹不檢點勾引大表哥,丟了花家顏面的時候,不知道七妹當時是一個什麼樣的心情?」
顧氏沒料到她忽然提到這件事,左右看了一下,低聲道:「你忽然提到這個幹什麼?和你與人幽會有關嗎?」
「是和我與人幽會沒有明面上的關係。可是七妹讓我嘗到了她當年被母親冤枉的滋味,這種滋味很不好受,有口都說不清,這個恐怕就是我現在能告訴母親唯一的大實話。」說完,花若芸有氣無力的扶著床柱站起來,腿一軟,差點栽倒,顧氏要扶她,她卻將她推開,抬起頭,帶著一絲恨意地望著她:「今日你們設下這一計本是想要了七妹的性命,可是七妹借題發揮,卻把我給牽扯了進來……當年母親既然要害她,為何不害得徹底?如今把我逼到這一境地,全都是母親的錯。」
顧氏感覺有些不認識她這個女兒,「芸兒,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
花若芸不再理會她,一步一軟的往門外走去,胡媽媽忙和另一個婆子將她扶住,一起去見聖駕。
過得一會,德公公見花若芸臉色煞白著被兩個婆子扶了過來,掃了他們一眼,徑直走到裡間,「皇上,花三小姐來了。」
寶興帝看著被扶進來的花若芸,淡聲道:「之前朕已經聽你說,你在涼亭的時候只看到安寧公主一人?」
花若芸幾乎是被兩個婆子架著,一張粉面比那桌上紙還白,「回皇上,臣女是這麼說過。」
「意思就是說,公主當時在水榭那邊的時候,就只有她一個人了。」寶興帝道。
花若芸深吸了口氣,沉住氣,緩緩跪了下去,「或許還有其他人在,只是臣女沒有看到。」
「好,那本宮問你,今日和你在涼亭里的是何人?」楚霸接著問。
花若芸臉色發青,說不出話來。明妃一見歪了題,突然道:「皇上,太子,現在不是要查害安寧的人嗎?害安寧的人還沒查出,別的事是否可以先放下?」
寶興帝點了點頭,問顧正涼,「安寧究竟是中了何毒?你是否有個底?」
「公主是中了一種讓人精神慢慢麻痹至死的毒,所以現在公主儘管清醒了,身體還不能動彈。」顧正涼恭敬上前道:「這種毒叫胡砂,紅色,味猩,一般生長在河岸邊,汁液外敷的話,能止血生肌,但是若是內服的話,便能將人麻痹至死,而且極難查驗。不過此毒有一個特點,就是碰過的人身上的氣味一般要十二個時辰才會消失,所以微臣剛才就依據這一點才敢給公主配解藥。」
明妃立即道:「皇上,既然花七小姐不承認是她給公主下毒,反而還在誣陷花三小姐,現在顧正涼說了,胡砂有猩味,碰過的人身上都會沾有氣味,只要查查花七小姐身上有沒有那種氣味不就成了?」
這個辦法確實簡單實用。
寶興帝看向顧正涼,顧正涼以為他會讓他去查,結果寶興帝卻叫向身後的太醫,「你去驗驗花七小姐身上是否有胡砂的氣味。」
張太醫恭順應聲。走到花著雨面前嗅了嗅,立即就皺起了眉頭,隨即又深深嗅了兩下,分明是花著雨身上確實有那種氣味。
顧老夫人和顧相終於感覺鬆了口氣,只要確認了花著雨身上有胡砂的氣味,就算她再大的能耐也休想跑掉了。這次害得太子妃之位都沒有了,自也要讓她沒好日子過。
張太醫詫異地看了花著雨一眼,花著雨卻不動聲色,張太醫只好轉身到寶興帝面前道:「回皇上……花七小姐身上確實有胡砂之猩味。」
顧老夫人迫不及待地冷笑道:「花著雨,你還有何話好說?證據都在你身上,看你還怎麼狡辯!」
花著雨面色沒有任何變化,竟然還朝她笑了一下,轉而才朝寶興帝一禮道:「回皇上,這件衣裳是昨晚臣女從宮中回府後母親給臣女送去的,說是讓臣女今日壽宴穿,當臣女一穿上的時候,就有這種胡砂猩味,但是礙於母親是長輩,臣女還是毫不猶豫地穿了,誰知道今日公主就被人下了胡砂的毒,實在巧得過分。」
「花著雨,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你母親害你不成?」顧老夫人的性子果然暴烈,瞪眼怒斥。
花著雨根本就不理她,只是默然望著寶興帝。
寶興帝沉吟,如果花著雨說的是實話,那是否可以斷定是顧氏有問題?如果她說了謊,豈非就有栽害顧氏之意?
站在外面聽著的顧氏終於忍不住進來了,她一臉痛心疾首道:「花著雨,平日母親待你並不薄,這個時候你為什麼還要栽害於我?昨日我確實心疼你在皇宮為皇太后抄經七日,便特意叫人給你準備了幾身新衣,難道母親的一片好心竟是換來你的誣衊?你怎麼不摸摸你的良心?」
花著雨神色一冷,眸光悠悠轉向顧正涼,顧正涼嘆了口氣,上前一步道:「胡砂這種毒普通人是不會知道的,除非有懂得藥理的……」
他的話音還未落,就見一粒紅丸自他的腰封上滾了下來,所有人都盯著他,他也是一怔,回頭看到是一粒紅色藥丸,頓時臉色大變。
花著雨伸手將那紅色藥丸撿了起來,看了看,一副不解的樣子道:「二表哥,這個你應該認識,正是你辨認的胡砂,不知為何從你的身上掉下來?莫非……你就是那個與我三姐卿卿我我的人?」
這句話真是一個重量級的炸彈,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看著顧正涼和花若芸。
前者神色古怪,後者則如巨風中搖曳的花兒般整個身子顫抖個不停。
顧氏捂住嘴,從外面衝進來的花不缺怒聲道:「花著雨,不要以為爹包容你就可以胡亂說話!還不快將那話收回?」
花著雨冷笑,「爹憑什麼認為我是在胡亂說話?現在胡砂從二表哥身上掉下來,分明是當時在涼亭的時候,安寧公主看到的一對男女就是三姐和二表哥,而三姐害怕他們的姦情暴露,於是就讓二表哥派人出手將她敲暈,再給她喂下胡砂之毒后藏匿假山中以圖滅口!」
顧老夫人被她的所謂推測氣得頭髮都豎了起來,「住口!花著雨,你再含血噴人老身就跟你拼了!」
楚霸皺眉呵斥道:「顧老夫人,花七小姐說得極有道理,你為何要這般氣怒?剛才本宮本來就在懷疑花夫人為何要送花七小姐帶有胡砂猩味的衣裳,本宮現在總算是明白了,你們早就想謀害花著雨,於是就想找一個替死鬼先用胡砂毒死,再載害到花七小姐身上,讓她百口莫辨。結果事情半途卻出了意外,讓我們安寧看到了花若芸和顧正涼的好事,為防泄露,他們就起了殺人滅口之心,乾脆隨機將安寧作為那個替死鬼,趁她落單,將她打暈,隨後把葯喂到她嘴裡,只等她死了,就死無對證,而且花七小姐還要背天大個冤枉,到死都不會明白是怎麼回事。」
他這一串也分析得頭頭是道,讓花不缺不禁也凝眉而思,這種事,他不能斷定顧氏和她娘家人干不出來。
而一些官員聽這裡面鬧得不可開交,早已躲在門外傾聽,忽然聽到太子如此分析,眼裡均是鄙夷之光,只覺這顧正涼和花若芸不要臉也就罷了,還如此歹毒,真是世間罕見。特別是那顧氏,為了害花著雨,居然和娘家人想出如此毒計,其狠毒之心,簡直是有辱大澤多年賢良淑德的教化。
顧正涼此時已回過神來,仔細沉思片刻后問道:「殿下的分析好像親眼看到一般,可是如果我想害死公主,為何又要不遺餘力找尋她,還要給她解毒呢?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儘管所有的證據對他不利,他竟然在百亂中還能理出頭緒來提出疑問,也確實是個人物。
楚霸被他和花若芸算計著背了個大黑鍋,至今心裡都別提有多窩囊,此時已是關鍵時刻,豈會不對他窮追猛打?便道:「是你要不遺餘力找安寧嗎?明明是我父皇帶人來之後,人已無處可藏,被他們找到,與你又有何干係?再說幫她解毒,你不出手,你以為張太醫不懂?還有花著雨也在這裡,她也不懂?你不過是故布疑症做個順水推舟罷了。更可笑的是,安寧醒來還在認為是花著雨敲暈她,想都沒想到你們身上,還在幫你們解脫,這便是你心存僥倖的一種作法。」
被剛才一大變故驚得此時才緩過神的安寧公主在榻上大聲道:「太子哥哥你們都在胡說八道,在涼亭的時候,我明明是看到你和花若芸在親熱,怎麼可能會變成顧正涼?」
到了這個時候,明妃怕惹禍上身,一個字都不敢說。
楚霸憐惜地看著她,嘆了口氣,「安寧,你就不要為他們開脫了,所有人都可以證明在事發的時候我在琴樓下棋,我怎麼可能會去涼亭與花若芸幽會?」
安寧一呆,這是怎麼回事?她明明看到的是她的太子哥哥,怎麼會變成別的男人?
「你們簡直在血口噴人……」辨無可辨,顧老夫人瞪圓眼,氣得終於一口老血噴了出來,血珠噴洒,竟噴了花若芸滿頭滿臉,驚得明妃和一直站在旁邊未出聲的陳氏一把扶住她,陳氏還一臉悲泣道:「老夫人,您這是怎麼啦?」
顧老夫人顫著身,死瞪著花著雨,「殺了,把這個小賤人一定要殺了,不然我們顧家都要毀在她手裡……」
話音落,整個人便是暈了過去,陳氏趕緊叫人來把她抬出去。而就在顧老夫人這邊一亂的時候,被血珠噴得滿頭滿臉的花若芸聞到血猩味,心裡一急,竟是感覺腹部攪疼,頓時額上全來了汗珠,忍不住朝顧正涼伸手道:「表哥……救我……」
這個時候,顧正涼哪敢跟她接觸,冷漠的退了幾步,花若芸痛苦得發都汗濕了,顧氏一把上前抓住她,哭道:「我的兒,你這是怎麼啦?」
花著雨和楚霸迅速對視了一眼,嘴角同時露出一抹得勝的笑。
看著剛才一輪唇槍舌戰了,寶興帝心裡基本有了個數,對身後的太醫道:「花三小姐之前就不舒服,給她看看究竟是什麼病。」
張太醫二話不說就往前湊,花若芸死死縮著手,偏不讓他診,此舉,更是讓人生疑,楚霸朝阿信一掃,阿信得了指令,立即上前將她按住,張太醫將手搭在花若芸脈門上,不一會,他臉色大變,立即跪爬到寶興帝面前,「回皇上,花三小姐是有了身孕,現在是動了胎氣。」
所有的人都驚呆住,包括顧正涼,因為他也不知道花若芸懷了孕。
寶興帝冷哼一聲,「是太子的么?」
張太醫搖頭,「花三小姐身孕兩個月,太子與她在營帳那次才十多天,時間不符。」
寶興帝目光冷冷掃過,先是落在花不缺臉上,依次是顧氏、顧相、顧正涼,最後才是花若芸痛苦的面容上,面如寒霜:「這就是你們教的好女兒?於太子之前就跟人苟且了,居然還想入我們楚家的門?太子妃?我們大澤的太子妃就這副德性,還叫我們如何立於朝臣百姓面前!」
皇帝的威儀叫所有人膽顫,剛才被他掃過的人全都齊齊跪了下去,花不缺伏地連呼下官教女無方,辱了皇家顏面,請責罰云云。
顧相等人沒有料到花若芸已先自懷孕,那麼這麼一來,豈非更是坐實了她是與別的男人在涼亭里的呢?而這個別的男人,真的是顧正涼?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將目光投向顧正涼,顧正涼再鎮定,此時也忍不住眼角直抽,他一把磕下去,「求皇上明察,此事真的與微臣無關,都是花著雨在誣陷微臣。」
楚霸神色奇特,淡道:「真的是被人冤枉?要不要本宮再給你拿出一個證據來?」
顧正涼瞳孔微縮,仍在保持鎮定,「殿下有何證據?臣身正不怕影子斜,任何證據都不能讓臣去承認那些子虛烏有的事。」
楚霸一揮手,「把鄭勇傳上來。」
鄭勇這個名字終於讓明哲保身的明妃呆不住了,立即站了起來,在嬤嬤的輕扯下,她才又重新坐了下去。
此時就見一身護衛服的寶興帝近衛鄭勇從外面眾人群中鑽了進來,他恭恭敬敬地跪到寶興帝面前,「皇上,卑職該死,居然為了那一點蠅頭小利,答應了人在秋獵的晚上設計趁阿信不在的時候,放了花若芸進了太子殿下的營帳,然後太子殿下因為酒醉,根本不能與她成禮,於是顧正涼大人又躲了進去,為了騙過皇上,他不僅與花若芸合好,還學著殿下的聲音說對花若芸有意,將紫玉戒指送給了花若芸……卑職該死,求皇上責罰……」
里裡外外的人全都吸氣,這位顧正涼和花若芸也太大膽了,即要偷腥,為了那太子妃之位,又耍盡一切人所不能想的卑鄙手段,怪不得太子不喜花若芸,就算她再美,也不過是個蛇蠍美人罷了。
連顧相都覺得這些事簡直太不可思議,他平日那麼自命不凡的孫子竟然會幹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簡直是天要亡他顧家。
顧氏亦臉色慘白,沒料到,完全沒料到,花若芸居然跟顧正涼搞在一起,懷了他的孩子就罷了,還要去招惹太子,妄圖混淆皇家血脈,他們兩個究竟要做什麼?
此時顧正涼拳頭都快捏碎,然而神色冰冷,因為那晚他明明為了不讓人認出,故意找了張和楚霸差不多的人皮面具,這鄭勇居然直接指認他,分明是在栽贓,儘管這贓載對了老闆。
他厲聲道:「鄭勇,無憑無據,怎可亂害人?」
鄭勇側目平靜看著他:「世子,您不能因為給了我那點錢幫我弟弟還債就可以讓我為虎為倀,我在皇上跟前多年,更不能為了點小利而讓楚家皇室血脈摻雜,恕我不能再給你撒謊了。」
楚霸眯眼看顧正涼,譏嘲道:「顧正涼,平日本宮尊你是個人才,便甚為寬待於你,想不到你狼子野心,居然用計塞一個懷了你孩子的女人給我,怎麼?想讓你兒子傳承我楚家皇朝嗎?是不是最後想讓我們楚姓改成顧姓?」
一下子安上這麼大的罪名,顧相和明妃以及顧進年駭得瑟瑟發抖,此時陳氏亦感覺不對,如果顧正涼的罪名追究下去,恐怕整個顧家都要遭殃,她忽然打了個寒顫,之前的得意和顧其忠掌家的幻想瞬間莫名破滅。她有些不解地看向花著雨,花著雨卻連眼角都沒給她一個。她驚得心跳都加速了,難道花著雨想連她也一起端?
而楚霸的這句話簡直就是一把最利的劍,直刺中寶興帝的心窩,因為不管哪個朝代,最忌諱的就是朝臣與妃嬪勾結,將皇室血統改變,何況現在他們針對的還是太子,將來是要繼承他皇位的人,分明是他們想謀朝篡位!
他臉色鐵青,目露厲光,寒冰般的聲音在屋子裡響起,「京兆府尹何在?」
早等在門外的薛大人立即恭身進來道:「微臣在!」
寶興帝一字一字道:「將謀害太子和公主的顧正涼和花若芸即刻下監牢!顧相和花大人暫且革職協助調查。在事情未調查清楚以前,誰都不可以離開各自府邸一步,否則,斬立決!」
這簡直是一個從天上瞬間摔到泥土的鐵證。剛剛都還主恩甚隆,轉眼就成了階下囚。顧銳城和花不缺同時被革職,說是協助調查,分明是在軟禁,因為顧家有一個顧州勛在鶴州掌有兵權,一個花家長子花勝南在南疆掌有兵權,寶興帝暫且不拿下花顧兩家,恐怕在顧忌這兩個人在外面作亂。
眾官渾身一陣冰冷,連顧家和花家這樣的百年世家都會在頃刻倒塌,誰又能斷定他們這些人不會走這一步?伴君如伴虎,性命就在一夕間,此時此刻,人人都泯心自查,生恐在危險的道路上走得遠了,到時候弄得家破人亡。
不僅他們,連明妃都在心底里顫抖,這個結果,絕非她的本意。明明是要讓花著雨去死,甚至不惜讓自己的女兒受傷,都是抱了破斧沉舟的決心,為何竟鬧得是花顧兩家同時背上了謀朝篡位的罪名?
龍顏大怒起身而去,明妃一句話都不敢多說,帶著安寧跟在後面悄然回了宮。看了這麼長時間熱鬧的楚明秋若有似無的笑了,花著雨,太子,這兩個人分明事先就做好了準備,不然,那鄭勇怎麼會說出來就出來?他也想不到,太子被顧正涼背了那麼久的黑鍋,這些日子,不知有多憋屈,怪不得今日會如此賣力。
他跟在和寶興帝一起離去的楚霸後面,嘆道:「皇兄越來越厲害了,轉眼就讓顧家瓦解,精明的顧正涼下監,日後看來還得給皇兄處理好關係,不然恐怕也要步了後塵。」
楚霸皮笑肉不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們兄弟一場,怎麼可能會落到那般境地?難不成你也會給我戴頂綠帽子?」
楚明秋笑得爽凈,「皇兄認為我是那麼沒分寸的人嗎?」
楚霸譏嘲一笑,「有分寸就好,我們最緊要的其實還是兄弟情份。」
皇家人員轉眼走了個精光,薛大人派人來將面如死灰的顧正涼和花若芸給押了出去,自然還有敢收受錢財放人進太子營帳的鄭勇。只是花若芸卻不能用押,因為當鄭勇出來作證的時候,她再也受不住刺激,同時又腹痛如攪,她終於支撐不住,身子一軟,徹底暈了過去,身下,有血水汩汩流出。所以她幾乎是被人當野狗一樣拖了出去,所過之處,是長長的血跡。
儘管如此,卻沒有一個人憐憫她,大多數人自是認為她罪有應得,甚至對她的議論都沒有一句好話,說得難聽至極。
顧氏見她如此凄慘,哭喊著去拉她,卻叫人給踢開了,花著雨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柔婉道:「母親,您昨兒送給女兒的衣裳真是好看,謝謝您。只是怎麼辦呢,三姐成了這樣,以後不知道還能不能侍奉在您面前,要不我來扶您回去?」
顧氏怨毒地看著她,破口大罵,「賤人!賤人!你跟你娘一樣都是賤人!你如今連害我兩個女兒,把她們都害得如此慘,我不會放過你的,你等著!我不會放過你的——」
她像瘋了一般朝花著雨撲來,不知何時進來的冥歡一腳把她踢開,花著雨站直身子踩過顧氏地上的手指,微笑道:「既然母親不需要我扶,我就不要自討沒趣了,芍藥,冥歡,我們回府吧。」
顧氏氣在在後面瘋狂大叫大罵,不少還在窗口探頭的女眷們被她的潑勁和叫罵聲鬧得直搖頭,這顧家出來的女兒,果然不是省油的燈,這種市井罵街的事都幹得出來,怪不得之前聲譽不好,果然是什麼樣的娘就教出什麼樣的女兒,簡直就是女人中的敗類。
花老夫人和花不缺連向顧家告辭都沒有,就直接隨著人流上馬車打道回府。
中途,花老夫人的臉色極難看,花不缺也是臉色發青,何氏和秦氏帶著幾個子女聲都不敢出聲。一眾人黯然回府,沒多得一會,府外竟被上百個上林軍包圍,顯然是皇家派來軟禁他們的人來了。
花著雨經過廳堂的時候,臉色難看的花老夫人再也按捺不住,喝道:「花著雨,今日你爹被革職,難道這就是你所期望的?」
花著雨笑了笑,一臉恭謹的走過去道:「老夫人,您想多,我所期望的,是我們一家和睦,父親能連連升職,大哥能不斷打勝仗,姐姐妹妹們都能嫁得好夫郎。父親革職,真非我所願。」
今日在人前已經丟盡臉的花不缺一拍桌子,怒聲道:「有什麼話不可以好好關起門來說?為何一定要捅到皇上面前?」
花著雨冷冷地看著他,眸光里是濃濃的失望和鄙夷,「難道父親大人沒有看到嗎?當時是他們所有人都把罪責往我身上推,他們早就設好了毒計,就只等把我收拾,讓皇上砍了我腦袋。我只是不想坐以待斃,將事實說出來而已。怎麼,三姐與人通姦可以,懷了野種可以,膽大包天設計害太子可以,欺君可以,甚至把贓栽在我的身上也可以,而我卻什麼都不能說?您作為一個父親,有這樣教子女的嗎?」
花不缺被她反駁得無言以對,因為說來說去,都只能說是花若芸的錯,若是她不與顧正涼苟且,還干出欺騙太子如此大逆不道的事,皇上如何會震怒?如何會不把他們的行為往謀朝篡位上去想?現在皇上還只是對他革職,只要後續稍有不慎,恐怕就是要抄家滅族,如此下去,他簡直是想也不敢想,那顧氏,為何就教出這等沒有羞恥心的女兒?
眼看一家子都要跟著倒霉,二老爺卻不如是想,恨聲道:「花著雨,到底是你的命重要,還是我們大家的命重要?就算他們要陷害你,你認了便是,隨後你爹一定會去托關係把你救出來。可你呢?硬要拖出花若芸的事來,鬧得現在大家都被困在府里,看著一家大小遭罪,你現在滿意啦?」
花著雨搖了搖頭,嘆道:「誰說我不把花若芸扯出來,大家就沒事了?難道你們沒看到太子早把皇上的護衛鄭勇找過來了嗎?就算今日我不扯花若芸,背了多日黑鍋的太子今日也會找個借口發難。你們以為今日的局面是我一力承擔認人砍殺就可以了結的?太子和皇上遲遲對花若芸沒有表態,說明他們早就掌有花若芸和顧正涼欺君的證據。這麼說來,難道也要責怪到我頭上?」
眾人回頭一想,今日的事情確實如此,就算花著雨為所有人的安全承認了她是謀害公主的兇手,但是也無法阻擋花若芸和顧正涼欺君的罪責。而整件事情,本就是顧氏和她娘家人整出的,倒過來想,花著雨也只是個受害者,她不說什麼,皇上依然要治罪。
只能說,他們花家今日的下場,全拜顧氏和顧家所賜,顧氏教女不力,護短跋扈,才養成花若芸恬不知恥的德性。
三老爺長聲一嘆道:「大哥,怪只怪我們命不好,與顧家結成了親家,鬧成這樣,看來我們花家百年基業將會毀於一旦,什麼榮寵,什麼平妻女代公主和親西齊的功勛,將不復存在,你還是找個機會將現在的情況告之勝南吧,不能讓他在外也受了影響。」
花不缺整個人似乎都垮了下去,半晌,才沉聲道:「皇上本就在顧忌我們傳信勝南,我們的信怎麼可能傳得出去?罷了,現在只能聽天由命。」
花老夫人也滿目悲凄,「冤孽,真是冤孽啊,難道這就是給我們花家的報應……」
何氏和秦氏不斷勸解著她,一眾花家姐妹都黯然回房休息。
花著雨垂下眼眸,誠如花老夫人說,這就是花家應得的報應。百十年來,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特意讓身份低微的女子替他們生出女兒和親西齊,那些冤死異邦的女子,怎麼可能會瞑目?所以時間輪迴,才讓花家出了個花若芸,又讓她這個靈魂穿越在和親女子身上,目的,就是要讓花家這延續面年的蠅營苟且的勾當徹底滅絕。
一場壽宴變災難,花家和顧家同時被牽扯其中,所謂的第一御醫顧正涼被下監天牢,所謂的花家嫡女犯下通姦欺君之罪,同樣被押在監,兩家在朝在職的同時全被革職,被軟禁,所有目睹當時情境的人,都心裡有數,花顧兩家被抄只是時間問題而已,只等皇帝把顧州勛和花勝南引回京,估計就是花顧兩家徹底滅族之期。
果然不出所料,就在事情發生的第三日,兩道聖旨已分別下到鶴州和南疆,而等待顧州勛和花勝南的歸期卻是煎熬而漫長的。
靜婷苑裡,阿旺進來對正在看書的花著雨小聲道:「小姐,小的已經按著您的吩咐悄悄去外面請了一個道士來,那道士也按著您的意思說老夫人屋裡的風水不好,給老夫人布了方位,估計今天就會動工改格局修繕了。」
花著雨眸光微轉,笑看他,「幹得很好,不知道你把我那小劍給那值守的軍爺看的時候,他們有沒有說什麼?」
阿旺經她提醒,趕緊從袖子里把那把郎王劍拿出來放到桌上,「他們說,太子已經打了招呼了,如果是七小姐要出入,就當沒看見。小的說要引個道士進來,他們也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讓我們進來了。」
「很好。」花著雨收起小劍,「不知道夫人那邊情況怎麼樣?」
阿旺回道:「夫人瘋瘋癲癲的,整日叫老爺去救她可憐的女兒,老爺不耐,已經把她鎖在柴房裡了。」
花著雨冷笑了一聲,「好了,沒事了,你下去吧。」
待阿旺走後,冥歡從屋裡出來道:「姐姐,我已經把東西埋到老夫人屋裡,若是今天動工的話,那東西極有可能就會被發現。」
花著雨把桌上的醫書拿起來看,「那你就靜待佳音吧。」
冥歡把她的書抽出來,不滿道:「姐姐,難道你真的準備就這麼困下去?沒準備離開嗎?」
花著雨看著他,「誰說我會一直被困下去?找個時間,我們還要去天牢里看望顧正涼,問問他,他的那些還魂草是從哪裡來的?這個不是你一直都想知道的嗎?」
冥歡摸了摸鼻子,「姐姐這是在為我想嗎?」
「不是。」花著雨斷然否定,「我只是想知道,胡雪姬究竟死了沒有,那個天機圖究竟有沒有在她的身上。」
冥歡嘆了口氣,轉了話題道:「姐姐這次還真是幹得漂亮,不出手則矣,出手就將人置之死地,估計這次顧家就這麼徹底完蛋了。」
花著雨笑道:「這就叫他們自取滅亡,那顧正涼若不是一再想害我,顧相趾高氣揚,一副隨時就要捏死我的樣子,他們怎麼會死得如此乾脆?」
冥歡也笑道:「果然是他們咎由自取,可是姐姐當時怎麼知道他們安排了那樣的毒計?」
「還不是得益於顧其忠和他母親?」花著雨把書又抽過來,「他們幻想著把顧正涼扳倒,所以陳氏就將她所得知的消息告訴了我,不然我如何會讓你去查百合院的位置?而你也做得很好,按我的吩咐讓真太子去勾引花若芸,再搞個只穿著差不多外衣的假貨坐在琴樓下棋,生恐別人不知道一般,還讓那個假貨不斷罵你棋藝爛,引得所有人都以為太子一直都在琴樓,讓花若芸說得再真切,也沒人相信她。估計她當時內里不知吐了多少血。」
冥歡笑嘻嘻道:「如果不是姐姐安排得巧妙,將計就計,又如何會把贓栽到她和顧正涼身上?顧正涼這次真是無比冤枉,他本來什麼也沒做,只是按計劃把安寧輕輕打了一棍餵了胡砂藏起來,結果卻背上了與花若芸苟且謀殺公主的罪名,恐怕現在在天牢里,不知咒了姐姐幾多。」
「讓他去咒,我又不會少塊肉。誰叫他們狠毒?我本來我只是想讓他和花若芸的姦情敗露,結果花若芸好死不死懷了孕,這下的罪狀就更大了,是他們命該絕。」
「不錯。只是成了現今這個情況,不知道那對幫你的顧家母子是不是悔斷了腸?」
花著雨微笑,「悔斷腸又如何?他們敢說出去嗎?估計話還沒說完,就被顧相給打死了。所以他們現在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
「這叫惡人惡報。當初顧其忠幫夫人那般害小姐,這就是清理他們找他們算舊帳的時候。」芍藥端了一些茶點出來,「這幾天的吃食都是長公主派人送來的,比以前的用度還好,來用點吧。」
這幾日被上林軍圍困以來,府里的人連出去採購日常用品都是不行的,只能讓外面的人幫忙把吃食送到門口,再讓府里的人去取。而長公主自知道花家出事後,親自叫人把東西送進來,所以靜婷苑裡吃食與平日沒什麼兩樣。
花著雨有些悵然,「只是明天就是睿郡主的婚期了,我卻不能給她送上一份賀禮。」
冥歡給她遞上一塊千層糕,「姐姐怎麼忘了我?你要給她送賀禮,讓我給你送去就是。」
花著雨一想也是,冥歡機靈,他要出府,這些上林軍怎麼困得住他呢?便讓芍藥把她這幾天才準備好的一盒香料拿出來放到冥歡面前,「我本來是要送睿郡主一個雙環同心鎖的,可是由於接連出事,都沒時間去打造,正好這幾天空的時候,用現有的原料調配出來的金梅香。是千年香木所煉製,提神醒腦是肯定的,最重要的是能舒緩情緒,祛除煩惱,讓她肚子里的寶寶能安穩下來,利於養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