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4章 不許二郎

第074章 不許二郎

花著雨微凝神,這事並不奇怪,正如她之前向方籬笙說的那樣,黎司桐兩氣無處可泄,等到齊發的時候,恐怕不止是周大鵬,連他身邊的所有人都要跟著倒大霉。

楚霸仍一臉疑惑道:「更奇怪的是,就是因為怕麒麟玉佩暴露我的身份,我明明在出宮的時候把玉佩取下來放在東宮,又怎麼會突然捏在周大鵬的手裡?」

花著雨聽得一驚,「還有這等事?會不會是你東宮出了內奸,有人故意偷了你的玉佩再交給別人轉到周大鵬手裡?」

楚霸斷然一笑,「內奸不可能,因為我東宮墨文殿的女官和護衛都是曾經跟我在合州出生入死的人,他們每個人的脾性、優缺點我都熟悉,如果說是他們當中出現內奸,那倒不如說是我自己把自己出賣了。」

他說到這裡,倒是花著雨忽然想起一段民間傳言,曾經在楚霸被封太子之前,太后和不少大臣是極力反對的,說他已少年十五六,卻毫無建樹。不論是文還是武,都沒有看到令人信服的地方,怕是要天下不服,引出非議。最後在一眾大臣建議下,才十六歲的楚霸被派到與西齊交界流匪最多的合州十府平定極有可能是西齊始作蛹者的合州之亂。

楚霸一去三年,在無任何外援之下,與流匪多方交戰,有一次甚至還有人認為他已經被殺死,結果他卻渾身是血的出現在眾人面前。歷經九死一生,他終於在合州十府建起一道天然屏障,流匪再想從西齊進犯,勢必要遭受守軍亂箭射殺,於是那一帶再無匪亂。

如此想來,現在楚霸處於東宮,那些與他一起經歷生死患難的人自也不會捨棄,如今同他一起守在東宮,那麼其中出現內奸的機率果然小。可是好好的東西為什麼會跑到已死的周大鵬手裡?

「而且我接到你可能在秋婉樓有危險的時候,並不知道我姑姑和司桐在那裡,看來是有人以你為誘餌,特意把我引到那邊去,不知道你的行蹤有誰清楚,而且還知道我們的關係?」楚霸思索著問道。

花著雨抱臂邊走邊思考,「這個把我當誘餌引你上當之人,第一,他和陳太后一樣,截獲了長公主將來秋婉樓請神醫的消息。第二,這個人不僅知道你與長公主走得近,更是清楚你我之間熟識的關係。第三,這個人應該知道我懂些醫術。如果要達到這麼多條件,那個人除了我的丫頭芍藥,再就只有……四皇子楚明秋了。」她本想說出方籬笙,忽然想起他雲月玉珠般的眸子,這個人,她馬上就自覺排除了。

聞此言,楚霸又狠狠灌了一大口酒,「你說得沒錯,這個人除了皇四弟絕無其他人選。」他冷笑,「他這是想借刀殺人,借太后之手把我拉下馬,他來坐收漁人之利,以為他真可以坐上東宮之位?恐怕也太把事情想簡單了。」

花著雨捏著下巴走轉過來,「之前他曾派人監視我,被我一起收拾了,想不到他還能猜測到我的行蹤,也是還有些本事。他這次出手如此之狠,忽然讓我想到一事。」

楚霸看著她,「什麼事?」

花著雨抬起頭來,雙目放光,「四皇子曾想讓我作證太子殿下當街斬殺陳大公子之事,我一直顧左右而言他,沒讓他得逞。不過在半月湖的時候,我卻反過來暗指我表兄顧其忠曾在我和親的路上出現劫殺我的事,四皇子現在擔負查案之命,我想,他現在肯定已經對顧其忠動手。所以我現在想請你幫我一個忙,幫我查查顧其忠還在不在左相府。」

楚霸有些不自然地動過頭去,「查個人自是小事一樁,我明天就可以確實的消息。」

花著雨也不點破他的目光閃爍,望了望天色,笑道:「時間已不早了,明天我還有事要忙,殿下是否該離開了?」

楚霸咳了一聲,忽然從袖底拿出一個珠紅描金花長形盒子塞到她手裡,然後跳到窗外,好像又想起什麼事,半轉身子靠在木窗上道:「那日救你的黑袍人是誰?」

花著雨眼珠轉了轉,睜眼說瞎話,「我也不知道是誰,那人把我提出去了就自己跑了,還好後來有師父來接我,不然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麼事。」如果告訴他是方籬笙,不知道會不會發生什麼事?

「看來遇到了路過的俠客,你的運氣倒好。」楚霸沒再說什麼,揮了揮手,便提氣騰空而起,飛快消失在夜色中。

花著雨關上窗,打開他塞過來的盒子,在黃色緞子上,靜靜躺著一把尺來長的短劍,她拔開外面的黑色鮫皮鞘,當寒光四射的劍身映現在她瞳孔里,她不由讚歎出聲,「好劍!」

她深知古代的鑄劍術就算拿到現代也無與論比,而此劍如一泓秋水,劍身寒氣迫人,又是出自楚霸之手,恐怕非一般普通之物。

她輕撫劍身,想不到楚霸也知道她不愛紅妝愛武裝,送這麼個好東西,確實再適合她不過。

可是這些東西畢竟是死物,想到日間左相那冰冷的笑意,分明是,如果北冥王不願娶她,她就已經失了利用價值,那麼等待她的結局,便是死。

她暗握手中劍,看來她確實不能再當一個善茬,與其讓別人把她當棋子般擺來擺去,不若先把敵人置之死地!

夜涼如水。

花若芸坐在鏡前,看著鏡中女子臉如白玉,顏若朝華,不由盈盈一笑,伸出如青蔥般的手指拿起一支眉筆,開始輕描黛眉,動作輕柔而細膩,像在描繪一幅精緻的水墨畫一般。

「容色晶瑩如玉,如新月生暈,如花樹堆雪,環姿艷逸,儀靜體閑,媚而不妖,表妹的容顏愈發美艷不可方物了。」隨著低沉一笑,燈影搖曳,清俊挺拔的顧正涼已推門走了進來。

花若芸也不回頭,「表哥事敗之後便沒再來,難道完全不介意那丫頭把我們玩得團團轉的事?」

她說的事敗之後,自然是指萬源米鋪的事。

顧正涼近前看著鏡中女子,「此事已是發生,其實表妹不必太介懷。雖然被她耍,但是我們只要再稍等等,她的下場恐怕是無法預計的悲慘。」

花若芸一頓,從鏡中看著身後人,眸色瞬間猙獰,「不必太介懷?她壞我名聲,計趕母親。如果今日不是外祖出面,母親已經被她趕走,真到了那時候,出醜的可不只是我,連帶顧家姐妹都要一併遭人唾罵,無法說到正經人家。這麼樣,都叫我不必介懷嗎?」

顧正涼垂下眼一笑,動手幫她散發,「我讓你不必太介懷,是因為怕傷了你的身子。再說明早就可以得知北冥王的意圖,如果她完全沒有一點利用價值,相信就連你們家的老夫人和你爹都容不下她。到了那時候,她還不是任我們捏扁搓圓?不要再氣了。」

花若芸哼了一聲,旋即又柔眉順眼地笑了起來,「如今我母親這般凄涼,全是拜我那好妹妹所賜。依我看,如今我三哥已進漠旗衛,我的婚事照外祖所說會定在壽康王府,根本無需皇上賜門好親事,把我那好妹妹嫁給北冥王的價值根本算不上什麼,不如現在就讓她嘗嘗你我的手段。」

花著雨自從半路被劫殺回來后,好像每天都在找茬,先是若夢一再遭她毒手,然後是母親,如今她的名聲也被損,如果不把她生剝活剮,又如何解心頭之恨?

「既然表妹如此急切,讓她嫁不成北冥王然後由你親手懲治還不簡單?」顧正涼把她的發一縷縷梳平,然後雙手放在她肩上,望著鏡中的女子,「只是日間祖父說要讓你議親李家世子的時候,你的臉色並不好看,難道看不上他?」

花若芸眉梢眼角一黯,「表哥是胸懷大志的人,就算是為了表哥,我也會去幫你拉攏李世子,表哥不用擔心。」

顧正涼欣慰一笑,「不枉表哥疼你,不過你說吧,你說你看中了哪家公子?如果行的話,表哥會幫你盤算盤算,看看到底合不合適。」

花若芸眼裡閃過希冀的光,回頭道:「其實我覺得太子不錯。如今他也並未有太子妃,宮裡也不過有個良娣,加上皇上和皇後娘娘似乎極為中意他,皇後娘娘又是膝下無子,弄得不好,壽康王府會全力支持太子,再加上我們花家和顧家的勢力,九皇子和太后一脈就根本不足為懼。」

顧正涼眼裡的陰暗一閃而過,勾唇笑道:「既然表妹是中意他,為什麼不早說?就算太子眼高於頂,我總要想個法子幫表妹把願望達成,並且還要助他登上皇位,不過就是……日後你真嫁給了他,當了皇后,卻又捨不得下手殺他,我豈非蛋打雞飛?」

花若芸又喜又驚,起了身一把環住他的脖子,一臉嬌嗔,「看錶哥說的,我早已是表哥的人,又豈會背叛表哥?他日我若成了皇后,沒有表哥在身邊又有什麼意思?我做這一切,還不都是為了表哥?」

顧正涼一臉邪氣地把手摸上她胸部,低頭邪笑,「既然如此,我還有什麼話好說?表妹就等著將來當皇后吧,不過今晚還得先是我的人……」

他一把將女子柔軟的身子抱起,大步朝床榻走去,好一陣火熱激吻,當女子在他身下婉轉嬌吟時,他的眼裡同時射出狼一樣的光芒……

西山馬場,月色當空,靜夜如瀾。

淡淡的月色從白綿窗紙上透過來,帶著潮濕的水汽,屋裡帷帳翻飛,一隻金色風鈴吊在窗前,不時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響,像是破冰的歌聲。

方籬笙坐在一片青白帳幕之間,一方烏木小几,兩方蒲團小座,一隻青青玉壺,兩隻瑩白酒盞,一副白玉棋盤。

「是剛才才得到的消息,寶興帝已用千里馬急速傳書給北冥王,問他若是花七小姐受了毒傷,恢復大約還要七八天的樣子,能不能寬限一些日子考較七小姐的騎射之術。」正善輕腳走進來,恭身道。

方籬笙緩緩落下一粒白子,「消息來得太遲,千里馬已經到白鄲州了,我們追已不及,那小子聽到這個消息想必現在正笑得在地上打滾。」

正善想笑又不敢笑,憋著臉,「恐怕是吧。畢竟長老為了接近花七小姐想出這麼個爛主意,全然不像長老的作風,北冥王肯定要笑得前後打跌。」

方籬笙哼了聲,又重重落了一粒黑子,「算了,讓他去笑吧,我又不會少塊肉。」

正善再也忍不住笑出聲,「長老能這樣想就好。不過在經歷了七小姐昨日拼著中毒為太子開脫的事之後,今日朝堂上一片嘩然,想來七小姐又打破了很多人的計劃,不少人已對她恨得咬牙。特別是花不缺去了一趟左相府後,態度大轉變。也是剛剛才得到消息說,好像是顧家要為花不缺填上了虧空,就為了花不缺不被楚明秋拿住把柄。」

方籬笙終於抬起了眼,「看來這次事後,花不缺會徹底倒向顧家,他倉庫里一旦有了米糧,定然就會趾高氣揚,不再會把我這個同盟會長老放在眼裡,以後再想見花著雨他豈非要推三阻四?」

正善臉一黑,「長老,我們現在在談花不缺即將倒向顧家的事。」

方籬笙卻自說自答道:「依我看,還是讓他的倉庫里空著好了。」

他忽然一笑,抬眉道:「你去把顧家幫花不缺填補虧空的消息泄露給楚明秋知道,我相信過不了幾日,灕江上過不了幾日會傳來調動米糧的貨船全部側翻沉沒的消息。」

他說著就起了身,笑吟吟地邊朝外走邊道:「不過別忘了趁火打劫,若是真讓那麼多的米糧藏身江底就太可惜了,將來如若讓著雨知道,以她那麼愛財又節儉的性子,恐怕會要插腰罵我敗家子。」

正善一臉愕然,隨即望著他的背影直嘆氣,人家小姑娘現在連正眼都不願瞧他,之前還為了救別的男人往他身上扎毒針,他這個所謂的師父不傷心嗎?又憑什麼說這麼不著邊際的話?是否太自信過了頭?

想到這裡,他不由在鼻孔里哼哼,師父?師父?世間有他這麼剃頭挑子一頭熱厚臉皮的師父嗎?恐怕初心根本就不純正!

翌日一早,花著雨吃過早飯,榮華堂那邊就派了人來相請,說是讓她去那邊等宮裡的消息。

花著雨也極是想知道那個有著茹毛飲血之名的北冥王究竟怎麼回答,便隨來人一起去了榮華堂。

老夫人也才剛把早飯吃完,二房三房的都還齊在請安,更想不到顧氏會規規矩矩在一旁侍候著,倒是真有為人媳低眉順眼的樣子。

她向老夫人請了安后,便坐下道:「宮裡還沒有來消息么?」

老夫人漱了漱口,「想必就在這麼會兒會有消息,也不急,先坐下喝口茶說會兒話也是好的。」

花著雨也當她是說了心裡話,便裝作無心道:「如果北冥王不中意孫女這個中過毒的人,看來日後孫女還得要重新議親了。」

老夫人掃了她一眼,不咸不淡道:「俗話說好女不許二郎,若是北冥王不中意,你已經是許過二婚了,聲名在外,日後誰家兒郎還會來府里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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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不乖之鬼醫七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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