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變奏曲 九 補課時間

九補課時間

鳳凰天翔號，悠然的以通常模式航行在宇宙之中，但艦船內，卻熱鬧的開了鍋。

幾天前，金博士興高采烈的報告說，亞空間通信網路已經調試完畢，現在可以直接接入已知宇宙文明的互聯網路了。要知道，以前僅僅能依靠建立在新利西雅星際聯邦的聯絡中轉站。這件事對於遊盪在封印之地的眾人來說實在太重要了，不過這件事到暫時對新乘客――希望一行以及尤利安一行暫時保密，因為他們暫時還不知道安娜等人的真實身份。

其實，也沒有什麼隱瞞的必要，不過因為本身的機密任務模式，所以為了避免麻煩，也就沒說，不過整天生活在一艘艦船上，紙是包不住火的。

也許，之前在千里鳳凰城的一戰，對於後來的乘客們產生了很大的衝擊，所以他們也特別在意起這艘搭乘戰艦的真實身份了。

最先吵鬧起來的，是希爾德，這個口口聲聲叫安娜為「小不點艦長」的小不點。

「小不點艦長！」小傢伙叉著腰當在安娜的面前，惹得周圍的人忍不住要樂。

「幹什麼，小小不點！」安娜實在拗不過面前的小丫頭，不服輸得只好給對方也來個別稱。

希望跟在希爾德的身後，太公望拉著希望的手，在最後，只見希爾德昂著頭看著安娜的臉，鼓著腮幫大聲地說道：「你的那個大胸女機器人，借給我，還有教我製作的方法來！」

「不行！」安娜果斷道，故意彎下身子，額頭幾乎貼著小傢伙的額頭，這船上比安娜更矮小的，就只有希爾德和太公望了。

「那……其他的也行，不是有很多麼，什麼樣的代價都可以，還要交給我製作的方法！」希爾德點起腳，在她看來這樣似乎能讓她顯得更成熟一點。「電視劇里的女孩，不總是這樣點起腳尖來和男孩比個頭么！」當有人問起她為什麼要這樣做的時候，女孩如此解釋，對方絕不會再繼續問，是誰這麼告訴她。因為若是問起，恐怕女孩必然會想起遇難的雙親，傷心落淚，那讓人心碎的的神情，足以讓整船人一起難過好幾天。

「一樣不行！」

「我說的，可是任何代價哦~~~~」希爾德，賣弄的扭動著腰肢，似乎在誘惑著安娜。

「這是誰教的！」安娜差點蹦起來，周圍圍觀的人們連忙把臉扭轉，憋著樂裝作沒看見紛紛溜走。

「小不點艦長是笨蛋！」希爾德不由得讓了一句，掉頭跑掉。

希望連忙一邊彎腰行禮，一邊道著「對不起」，隨後轉身追了過去。

安娜心情不由得一沉，因為看到滴落在地面的水滴，確是小傢伙的眼淚，咬咬嘴唇，一跺腳又追了過去。

特別的大客房，已經成為希望、希爾德和太公望三人的共用房間，裡面還放著他們當時用來藏身的特別箱櫃，那是希望的保養艙。

裡面關著燈，希爾德一個人爬在床上嗚嗚的哭起來，希望和太公望坐在旁邊安慰她，看到安娜近來，兩個人起身站立，都很有禮貌。

安娜點點頭，徑直的走到床前。

「我可沒見過這麼愛哭鼻子的大人呢！，果然是小孩子啊。」安娜像了解自己一樣了解希爾德的性格，所以整艘船上，也只有她們兩個一見面就吵嘴，還總找著機會吵。

「嘭――」一個枕頭丟了過來，安娜輕輕的接住，一甩手又原路丟了回去，正砸中了希爾德的臉。

希爾德抱住枕頭，安娜看得出，她在擦臉，故意不戳破。

小傢伙忽然戰起，把枕頭狠狠的一摔，站在床上，她的個子跟安娜差不多高了，依然叉著要，翹著紅紅的鼻頭。

「才不要被小不點這樣說，我只是鼻子有點癢！」希爾德的小嘴撅得老高，吭哧吭哧地說道：「你……嗯……小氣鬼！」

「哈？」安娜表情怪異的抬起一邊的眉毛。

「明明有那麼厲害的機器人，卻連一個都不肯借給我，明明人家都說了任何的代價都可以，你就是小氣鬼！」希爾德伸出頭，翹著可愛的小屁股，嚷嚷道。

安娜用手指堵住耳朵，好像嫌聲音很大的樣子，等希爾德說完，才轉過臉來問道：「大人，可不會那麼容易就說出什麼『任何代價』這樣的話，你真的知道這話意味著什麼么？」

「知道！」希爾德忽然站直了身子，眼睛直直的瞪著安娜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就是自己的一切，自由也好生命也好，都交由對方隨意的使用！」

安娜心中一顫，這樣的眼神，沒錯的，是那種捨棄自己的一切的眼神，安娜就像照鏡子看到了那時的自己，沒錯！也許之前看到的時候，還有些疑惑，但現在已經確確實實的感受到了。

「住口！這樣的話……這樣的事，不能這樣隨便，用在這樣沒有意義的事情上！」安娜有些急了。

「不是隨便，我已經想了很久，也不是沒有意義的事情，因為……因為如果有了安娜那樣的力量……就可以……就可以殺掉那些壞……」

「啪！」

所有人都愣了，安娜抬手一巴掌，很輕，但也確實的打在希爾德那稚嫩的小臉上。

手臂的掩飾，卻沒有滿過希望的目光，安娜的眼角泛紅，眼睛忽然濕潤，鼻孔微微的顫抖。

「正因為……」安娜聲音略微顫抖：「不能做那種會讓你成為兇手的事情，就是為了復仇，殺人的話也就成了兇手，除了讓自己背負罪孽和更多仇恨之外，沒有任何用處！」

「難道安娜不也是兇手嗎！你這樣的說法，太狡猾了！」希爾德捂著泛紅的臉蛋，卻沒有絲毫的退縮，而是眼睛瞪得更圓的和安娜對峙起來。

「難道，你還有別的辦法讓我們的家園，恢復以前的樣子，讓那些壞人自己離開我們的星球，解放我的同胞們嗎？你知道……在那裡還可能會有更多的孩子像我一樣，不戰鬥的話，難道會有辦法嗎！」

面對這個站在床上才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女孩的質問，安娜竟然無言以對。

希爾的繼續說道：「如果知道這些機器人如何製造，那樣就可以打敗那些侵略者，我不想報仇……我知道即使那樣也……但至少，我想要讓我的同胞們有自己選擇的權利，選擇不再出現像我這樣的孩子的權利……不，我已經不是孩子了，總之，就是這樣，那些侵略家園的壞人太厲害了，我們沒有那麼厲害的武器和機器人，但如果有了可以對抗的力量！也許，不要那麼厲害，也許其他的什麼也可以，即使不像那些大機器人那麼厲害，什麼代價的話……」

話又說回來了，安娜不由得又是火起，正要發作之際，忽然一隻手輕輕的按在她的肩頭。

「夜！」安娜一轉頭，身後站的正是穿著大紅旗袍的十六夜，輕輕拍拍安娜的肩膀。

原來，十六夜聽說安娜和小希爾德特別凶的又吵起來，而且是圍繞著要借武器的話題，感到有些不妙，便馬上趕過來。因為她知道，安娜與希爾德的脾氣和性格，簡直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想讓她們爭論個結果出來，那真是比推翻帝國還不容易，於是便急忙趕了過來，正巧看到了一切。

十六夜上步輕聲說道：「說起來，我還認識另一個名叫希爾德的女戰士哦。」

「哦？」安娜與希爾德一同奇怪道。

「說起來」十六夜看看相對站著的兩人，一邊說著，一邊來到了希望和已經被嚇壞的太公望的身邊，俯下身子輕輕的撫摸著太公望的腦袋說道：「雖然只是知道，沒有什麼往來，不過卻清楚的知道，不應該說很難不知道吧，那個被稱為『千劍女武神』的希爾德，是一個強悍的一塌糊塗的女孩，說起來，在我來的世界里有這樣的神話，希爾德這個名字代表著一名英勇美麗的瓦爾基麗，也就是引導英靈前往神界的神的女兒，縱橫在戰場上的女武神，也許有一天，你真地會成為引導你的同胞走向戰場……」故意用緩慢的腔調，讓當事者的心情平靜下來。

十六夜微微停頓，轉過臉來看著站在床上的希爾德，希爾德似乎早就忘了臉上的感覺，眼神里似乎閃爍著略微的興奮，忽然間，十六夜語氣一轉，冰冷起來：「不過神話中對於那些女武神還有另一個稱呼――死神，因為要引導戰場上的英靈，就必須有人戰死沙場，而戰場上又是死人最多的地方，要知道當一個星球變成戰場的時候，那個星球上十個人要死去九個，慢慢的，人們再也不記得女武神的稱呼，而僅僅知道那些女孩是死亡的象徵，是死神。也許……」

十六夜銳利的目光忽然盯住希爾德的小臉，希德爾不由得一愣，呼的一下坐在了床上。

「也許……也許我還要再想想。」希爾德小聲地說。

「好好想想吧，如果想好之後還是決定要引導自己的家園變成戰場」安娜倒是又恢復過來說道：「我倒是可以借給你想要的武器，就是可以炸掉一個星球的可以拿在手裡的炸彈也可以借給你，不過那樣的武器要是被對方得到，也許你就再也沒有可以稱為家園的地方了。」

「艦長！」十六夜的口氣很嚴格，轉身把安娜拉出房間，順便道別，來在走廊的無人處，轉頭嚴肅地說道：「艦長，怎麼忽然對一個孩子說出那麼隨便的話，要是萬一……」

「沒有關係吧」安娜有些好像被教訓的孩子看著十六夜，以安娜謹慎的習慣，是決不會隨便說出這樣的話，不過也不知道怎麼的，和希爾德在一起的安娜似乎完全變成了孩子：「就是想借，也不會有那樣的東西存在吧。」

十六夜一愣，有些驚訝得說道：「難道……安娜不知道……」

「啊？不會真的有吧……」

「蘋果大的星球毀滅兵器……一抓一大把……要不為什麼一定要制定平衡條約啊。」

十六夜所說的蘋果大的星球毀滅兵器，指的是洛奇.凱所開發的擁有情感晶元被稱為「思考型行星兵器」的滅星兵團，實際上真正導致行星毀滅的核心，只有一個花生大小，現在正帶領三個兵團原型在行星農場「神農鄉」種田。

「看來……」十六夜忽然轉身低低的聲音嘀咕著：「有必要制定一系列的文化補習計劃了！沒知識，還是很可怕的。」

孤零零被留下的安娜，好像被秋風回落的樹葉，悠然的向新建的澡堂飄去，心情不好的時候，沒有什麼比洗澡更能讓心情舒暢，這個習慣倒是很不錯。

雖然比不上黃金獅子旗上的浴室那樣寬敞豪華，不過相比個人房間的浴缸可要寬大得多，這裡已經成為戰艦上女性的一個聖地。

不過讓安娜稍感奇怪的是，在她泡澡的時候，好像有一個人似乎也準備近來，但探頭看了看，卻又走了，安娜也沒有在意。

舒舒服服的洗完澡，換好衣服，來到門外卻發現卡琳笑盈盈的站在那裡，好像在等她。另外安娜也發現尤利安很有禮貌的站在遠處望向這邊。

「艦長，小尤他發現了一些東西，想請教您一下。」

「哦……」安娜對卡琳稱呼尤利安的方式有點不置可否。不過，安娜倒也很樂意在洗澡之後看看尤利安「如果只有我們兩個就好了……」安娜不安分的想著。

「艦長殿下！」三個人來到一個獨立的休息室，尤利安說道：「之前，我的個人艦內信息庫中忽然收到了一張奇怪的星圖，我發現這是一張我從沒有見過的，非常巨大的星圖。」

說著，尤利安呼出自己的窗口，一張星圖展現其中，安娜很容易的便認出了，這正是已知文明的星圖，包含了仙女星系與銀河系，尤利安和卡琳當然沒有見過，因為在他們看來，這封印之迴廊便已經是已知的整個宇宙了。

「啊……」安娜一時無語，這個信息顯然是在亞空間網路聯通后，某個人發給全體艦員的，不過似乎是忘記了要保密這檔子事請，不小心的發給了尤利安。

如果是群發的話，大概希望等人也接到了，安娜知道早晚會露餡，只是一直沒有找到一個很好的時機。

「艦長殿下，我問過副長了，她說這是一個遊戲的地圖……我覺得在戰艦上玩遊戲……」

安娜忽然抬手打斷了尤利安的話，笑了笑說道：「想用這樣的小策略框我的話么，未免太幼稚了，如果你又問過十六夜的話，她一早就會跟我說起，你也別猜了。沒錯，這是一張星圖，也不是你所知的星圖。」事已至此，此事就是好時機，安娜索性直說了：「這是我們原來生活的星圖，說是巨大也正常，因為我們現在所處的世界……這！」

安娜找了找，在星圖的邊緣仙女星系接近核心的部分，一處不算大的黑色區域，安娜指著說道。

「這麼說……傳說是真的！」卡琳對著陷入沉思的尤利安驚呼道。

卡林所指的傳說，也就是萊.哈特所搜集的關於封印之地起源的傳說。

看著有些發獃的二人，安娜不由得笑笑，說：「看來，是該做一些文化功課了呢，關於我們的由來，以及我們的背景，還有我們為什麼一直對自己的身份保密的一切，不過我希望你們幫我們一些忙，幫我們繼續保守這個秘密，當然可以讓楊元帥知道，但也僅限於此，否則……我們大概只能永遠的離開這裡了。」安娜怕他們亂想，所以直接說出了結果。

起身離開休息室，安娜卻馬上發布命令，暫時封閉了鳳凰天翔的一切通訊，此時的戰艦，倒變成了一間封閉的漂流教室，一場狂風暴雨式的文化補習，就要展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