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五章 「灰」姑娘

無邊無際的宇宙當中，虛空感染物在不斷地匯聚、匯聚，累加、累加，逐漸在楚扉月的面前堆積成一堵牆壁，然後再向後蔓延出不知幾何的縱深長度。

而在這堵牆壁的面前，楚扉月一臉平靜，甚至是淡漠的看著面前不斷已經被各種垃圾堵塞的水泄不通的垃圾牆，等待著他所期待的時刻的到來。

在距離楚扉月，同時也是距離虛空入侵最前沿的分界線數萬公里遠的地方……別以為這個距離很遠，在動輒以光年來計算的宇宙空間，這點距離和貼臉已經沒有什麼區別了……的地方，大片大片的空間門就像金閃閃打開了自己的王之寶庫那樣齊刷刷的展開，數不清的身著兵裝手持武器的二翼、四翼天使從裡面撲稜稜的沖了出來，緊隨其後的還有一些駕馭著各種科幻的、魔幻的、玄幻的坐騎的神域神族，最後走出的則是一位手持火焰雙頭巨劍，頭生雙角，看起來威武不凡的神域巨人。

試圖維護世界原點內部秩序的神域和妄圖將世界原點重歸混沌的虛空從來都是不死不休的關係。只要檢測到什麼地方有虛空大規模出現的現象，神域部隊幾乎是立刻就會趕到。就像現在這樣，虛空在寂冷宇宙長途跋涉之後，剛一靠近存在文明的銀河系，神域部隊立馬就趕過來了，可見神域對虛空的重視程度有多高。

但是這一次，神域部隊發現自己遇到的情況，似乎和他們以前的經歷不太一樣。

楚扉月並沒有在意神域部隊的到來。作為曾經主張保留世界原點的兩位根源之一，同時也是現在三位一體的至高根源，楚扉月對這些一直在幫助著自己維護世界原點不被虛空重新還原的神域神族還是很有好感的。而且有他們在旁邊見證，等到楚扉月將虛空的問題解決，也可以借他們的嘴把虛空危機從今以後便不復存在的消息傳達出去。因為根源至理們在創造世界原點的時候經驗不足，留下了不少Bug，這個世界在未來說不定還會出現其他的問題，但至少現在，虛空這個最大的Bug已經快要被他這個管理員修復了。

能夠親眼見證這終結神域與虛空千萬年苦征惡戰的一刻，對這些神族來說，應該也是一個可以吹噓一輩子的談資吧？這份禮物，楚扉月免費送給他們了。

神域神族們在驚異了一段時間的虛空異動之後，就紛紛發現了佇立在虛空大潮前方，和周圍的天體對比渺小如一粒塵埃的楚扉月。

三位一體之後，楚扉月原本澎湃的力量已經完全內斂，或者說是轉存到了一個更高的維度。還停留在世界原點內不的他不過是一片單薄的投影，只是一個三維立體的影子，當然是沒有任何的能量反應可言。之前的楚扉月不管走到了哪裡，其強大的存在感都會讓他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然而現在，楚扉月完全就是背景牆的一部分，不仔細辨認的話，誰都會下意識的將他給忽略掉。

因為需要在宇宙中戰鬥的關係，面對的敵人的體型往往龐大到難以想象，動輒就是幾千米幾萬米，甚至最大的敵人有一顆小行星那麼大，神域神族不得不開發出分別應對不同情況的戰鬥姿態，比如進入行星表面戰鬥時用到的降臨狀態，以及在太空中戰鬥的星戰狀態。現在，因為戰場位於一個星系的邊緣地帶，神域神族們普遍採取的都是準備和超大型敵人作戰的星戰狀態，哪怕是最弱小的二翼天使都有幾十米那麼高，楚扉月那一米七五的身高，在準備過來和虛空來一場大會戰的神域神族眼裡，可能也就是指甲蓋大小。

遠隔數萬公里飄在宇宙中的一顆手指甲，真虧他們能看得到。

就在神域神族們懷疑自己今天出門前是不是忘了洗臉，現在出現了幻覺的時候，楚扉月也終於等來了虛空超過半數的物質。

必須超過半數，只有這樣這些虛空的意志才能夠代表所有的虛空。

面朝著積累了已經不知道到底有多厚的虛空感染體，楚扉月向前伸出了手。

白、紅、紫，三顆光球從楚扉月的袖口飛出，分別變成了白逸萱、紅心蓮和紫千影這三個女孩子，只不過她們似乎都沒有自己的意識，正處於安靜的昏睡狀態。

明明已經跑到宇宙環境里來了，三色姐妹的樣子也沒有絲毫的改變。這裡的真空環境，似乎沒有對她們產生絲毫的影響。

楚扉月剛一把三色姐妹的身體釋放出來，絲絲縷縷的灰色線條就開始從面前的虛空大潮中湧出來，湧進了三色姐妹的身體。接受了這一股來自虛空的饋贈后，三色姐妹的身體都開始了顫抖。有些什麼東西正在從她們的身體中分離出來，重新匯聚。

三色姐妹就像是三層濾紙，將來自虛空大潮的資訊過濾，那些從她們身體中分離出來的線條，才是虛空最為純粹的本質。

但與此同時，三色姐妹身上的色彩也在變淡。來自虛空的資訊沖刷著她們的身體，也在不斷帶走她們的存在，讓她們的存在感越發的薄弱。

最終，在楚扉月的眼皮子底下，三色姐妹的存在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團灰色的線團，以及被線團層層包裹的灰色光核。

「來聊聊吧，虛空意志。」

所有的線條改變了之前松垮的狀態，瞬間緊繃起來，貼在內部的光核上，變成了光核上面的紋路。接下來，光核硬質的外殼從中間裂開，從中走出了一個同時集成了三色姐妹三人樣貌特徵，但全身上下完全是灰色，沒有一絲色彩的女孩子。

這個從分裂成兩瓣的發光外殼中走出來的女孩，就是楚扉月為虛空賦予存在的概念后，從這條概念中誕生的意識體。也就是真正意義上的虛空意志。

這個女孩，即是整個虛空群體的代言人。

之所以使用三色姐妹來合成這位「灰」小姐，也並不是楚扉月決心將三色姐妹獻祭，而是星琉璃的安排。

地球是楚扉月和沁月降生的地點，同時也是當今這個時代整個世界原點當中的命運糾纏點，甚至也可以看作是整個世界的重心所在。虛空既然以吞噬世界、將世界還原為本來的混沌面貌為自己的天職，那麼將這顆命運糾纏點吞噬掉本來就是它的固定路線。為了這個目標，虛空很早很早之前就確定了地球作為自己的最終目標。楚扉月之前還以為，是因為轟石變成了虛空道標，虛空大潮才會直奔藍月星而來，但這其實是錯誤的，就算沒有轟石，虛空大潮還是會來，因為虛空早就將自己的目光放在了藍月星和地球這兩顆星球上，也早就放下了道標。

正是在這顆道標的影響下，藍月星上面才會有那麼多的虛空感染現象，才有出現星球狩獵者這些完全超出星球所能承受上限的危險生物，轟石也才能夠與虛空意志產生接觸，成為一顆嶄新的虛空道標——雖然沒有什麼卵用就是了。

那麼，虛空早早就在藍月星上投下的虛空道標，明明已經肆虐了藍月星近萬年的虛空道標，到了楚扉月出生后的時代，又跑到了哪裡呢。

答案也很簡單，就是被星琉璃摘走了……要不是星琉璃拿走了藍月星上面的虛空道標，轟石也沒有辦法成為新的虛空道標，畢竟一顆星球上只能有一個道標。星琉璃拿走了虛空道標之後，就將她們一分為三，分別安插在了地球的不同時間段，讓本應該是孿生姐妹的虛空三姐妹擁有了不同的年齡，然後再安排楚扉月分別於三姐妹結緣。

正是因為三色姐妹其實就是虛空道標，星琉璃才會成為她們三人的監護人，也同樣給了她們和楚扉月一樣的遊戲登錄器。楚扉月的是天選之門，而三色姐妹的，則是天譴之門。

三色姐妹自己創建的小型冒險團「虛空使團」的名字，其實也潛映出她們和虛空存在著某種必然的聯繫。

這樣的話，等到最後，虛空大潮來襲的時候，楚扉月就可以通過這份緣來和三色姐妹合為一體后的「灰」進行溝通。這些全部都是星琉璃在很早很早以前就給楚扉月安排好的道路。雖然在當時，一切都還沒有端倪，星琉璃只是習慣性的為這種可能性鋪平了道路，但是就現在來看，楚扉月折騰了半天，終究還是沒有偏離星琉璃當初就為他設定好的路線。

嘴上說著不支持保留現在這個世界原點，想要把這個存在缺陷的世界原點格式化，一切推到重來。可是弟弟妹妹決心拯救世界原點而進入世界原點內部之後，太初化身的星琉璃卻為楚扉月掃清了一切阻礙，只為讓楚扉月可以和虛空意志進行最直接的對話。

傲嬌也好，口嫌體正直也好，刀子嘴豆腐心也好。總而言之，為了拯救這顆搖搖欲墜的世界原點，太初出的力一點都不比太乙、太始要少，甚至說她埋下的那一道道伏筆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也絲毫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