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活著,以死的姿態!
章節名:第一章活著,以死的姿態!
鄲單,佛教之國。而「國院闡福寺」則被視為鄲單國都(榆汝)的象徵,亦是皇室舉行宗教儀式唯一特定的佛寺。
瑛皇南部的國都榆汝,寺院僧尼眾多,寺院遍布而被譽為「佛教之都」,而「國院闡福寺」之所以能夠出類拔萃奠基此等榮耀的地位,並非它多底蘊優秀跟特別,而是仰仗一個人的威信。
所謂山不在高,有仙則名。
這個人,便是名震九洲,鄲單國最得高望眾的國師大人無相。
每逢初一、十五或傳統祭祀酬神的節日,「榆汝」的善男信女,或三皈居士便會接踵慕名蜂擁而來,趁著機會各種企圖妄想瞻仰上國師一眼,蹭些福緣。
近幾年,國院闡福寺常年香煙繚繞,福燭高照,信眾暴增,更造就了「國院闡福寺」成為整個鄲單香火最鼎盛,亦逐步修建成規模最宏大的寺廟。
初一晨曦,馨香馥郁的菩提樹花,猶在樹梢杳然綻放日的榆汝國都,金黃色的陽光慢慢爬上巍峨的佛塔,紅頂的寺院,紅、綠、黃相間的鄲單魚脊形屋頂眾林立的廟宇,讓榆汝充滿了神秘的佛韻情調。
城中香煙裊裊,鐘聲悠悠,磬專用清脆動聽,涌經之聲不絕於耳。
四月初一,一個盛大而隆重的日子,只因一向深居簡出神秘的無相國師,只會在這一日出現為信眾講經。
是以,一大早各方達官貴人或是走卒商販都爭趕前來「國院闡福寺」聽其講佛論道。
正朱雀街被打掃得一塵不染,樹梢皆掛上梵文黃布巾,撒上聖水一片潔凈莊嚴,但偏偏這時有人看到街道中央有一坨散發著惡臭的東西匍匐蠕動著爬進。
這一路上不知道驚呆了多少的人,就近一觀察才發現是一個人。
她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雞窩頭,髒得跟泥糰子里滾出來的犢子似的,一隻腳還穿著只西湘繡花鞋,另一邊卻不見了蹤影,露出一隻倒算白胖細嫩的天足,並不像讀書官家小姐那樣仔細纏過。
她呼嗤呼嗤地喘著粗氣手腳並用,用最卑微的姿勢爬到了寺前,一雙黑黝黝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頭頂那寶嚴庄相的佛寺。
國院闡福寺又地處京都最繁華的朱雀街,過往人來人往卻無不對她避之不恐,面露厭惡嫌棄生怕被她染上了晦氣。
但卻也無人敢在神聖的佛寺前做出動作攆人叱責的舉動,倒不是被她那虔誠求佛的態度打動,只因無相國師曾言:佛前,眾生平等。無論是乞丐罪人亦或是帝皇將相,於他,皆一視同仁。
乞丐全神貫注,全然沒有察覺周圍人看她的目光就像在看一隻在陰溝里發臭的骯髒老鼠。
祖母在上,她、終、於、到、了!
虞子嬰抽了抽泛酸的鼻子,才一瘸一拐地爬了起來,天尤可憐她這一路是怎麼歷經七七八十一難才活下來的,被狼群毒蜘圍困,被山體泥石滑落活埋,被烏鴉飛禿鷹啄肉,被雷電劈……
她知道她穿越的這一具身體是招霉體,可她卻沒有預料到因為她的介入,竟然能將霉運竟朝上翻幾翻,變成了天厄體!
若不是她懂得搶天險,斷尾求生率先將自已弄得凄慘狼狽不堪代替了最重的天伐,估計早就暴屍荒外了。
但天厄體一日不除,她也必死無疑!
她虞子嬰前身算盡一切,想破命獲生,卻不想意外穿越異世復活。
是命,是運。若是普通人,便只能咬牙認了,但她偏偏是一名魔醫相師!她用了一輩子去修醫、修玄術,祖母更為了她耗盡一生氣運跟壽命,她們一族用盡了一切手段才令她前世活到二十歲,這讓她如何甘心就此殞命!
她重生后,局限條件,她大概能預算出西方位置有一位千年難一遇的大氣運者,她想她若能借得此人的氣運,便能跟她這天厄體衝突消減掉一部分霉運,是以她才從那一座復生的死城趕死趕活地爬過來。
淵源共生,和諧共融,陰盛祥雲弭漫幾乎籠罩整座榆汝城她眸中流光異彩乍閃。
沒錯,她要尋找的人就在這座宏偉的寺廟內!
她撐著膝蓋了站起來,順便扒了扒頭髮再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便露出了那張半邊眼眶腫脹,沾著泥血漬,軟趴趴像個肉包子踩地上的慘兮兮臉。
她轉眸望向殿宇疊疊嶂嶂,霞光灧瀲旖旎彩帶將一切空虛盈滿,紫檀香味,綠樹婆娑巨樹古藤盤朧頗為蒼老間,矗立最宏偉的那高塔,隱約露出一截象牙白建築飛檐翹角。
從那個方向她感受到一股磅礴浩然蒼茫謹然的正氣傳出來,震懾四方,舒倘,闐靜。
子嬰身體驀地一震,鼻腔下滑下兩串粘稠的鼻血,她面無表情,甚至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便掄袖一狠擦掉。
巳時陽呈祥,是她天厄體陰氣最弱的時辰,拚死亦不休!
悠遠沉重的鐘聲敲響三下,在阿育眥大殿,前來的信眾,在印悲大和尚的帶領下前往聖天塔,在此前需在佛陀降生地的樹下誦《三皈依》,做開示宣講的法會。
完成一系列虔誠繁瑣的儀式,眾人來到了聖天塔,篆刻聖典的琉璃瓦,深紅廊柱赭色圍牆,主殿鄲單式建築特色鮮明,象牙色的屋宇和飛檐精緻玲瓏,彷彿一塵不染。
藍天下,繁花碧草間矗立著,給人一種超塵脫俗的美感,主殿前是一片廣場,顯得十分軒闊而莊嚴。
「終於能夠有機會瞻仰到無相國師的聖容了,怎麼辦,清漣?我們好緊張哦。」廣場底下攥著絹帕,粉頰染春的少女們,期待緊張得連聲音都是顫抖著的。
而那名叫清漣的清麗膚白膩面龐的少女則顯得鎮靜沉穩許多:「你們啊,試著深呼吸一下保持冷靜,否則等一會兒讓無相國師看到咱們這不雅的神態,印象便全毀了。」
雖然嘴裡是這麼勸著別人,但宇文清漣的內心亦是不平靜的,一雙星燦明眸黯沉黯沉,傲氣的櫻唇緊抿。
沒了那傻胖的妨礙,這一次,無論如何,她也得不折手段得到無相國師的親睞才行!
咚咚咚!三聲清脆罄響,廣場上一眾屏息繃緊臉頰,一瞬不移地盯著漆紅廊盡頭,鴉雀無聲。
來了!無相國師來了!
倒首先印入他們視線的並非萬眾矚目的無相國師,而是十個身穿純黑質薄寬袖,紅祥雲窄擺,類似東洋武士般服飾的十位高挑男子。
他們統一整齊面戴硃砂勾勒白狐面具,而每一張白狐面具左眼處,都彩繪著一隻栩栩如生色彩斑斕的蝴蝶。
這十人給人的感覺很詭譎,腳步輕浮落地無聲,行走如飄逸,無一絲人的氣息。
就像紙上幻化的鬼魅虛影。
聽說,這十人是無相國師的雪狐使,與無相國師如影隨行保駕護航,本領高強。
接著一身紅色錦斕袈裟的寺院方丈跟隨著三名大和尚步出,與十名雪狐使躬身斂容於階梯兩旁等候。
風起,行雲流水,一截白袍杏衫隨風翻飛袂舞,清風冽冽,菩提花杳曳散束,帶著一種萬年古木沉冽的檀香柔撫過眾人的嗅覺。
「咕咚」
不知道是誰吞咽口水的聲音。
長廊光潔得沒有一絲灰塵,廊外水階處碧池清麗絕倫,香花錯落有致,無相不染一塵的衣袂無意拂過虹欄杆,浩瀚俊逸,第一次見無相國師誰也無法相信那名震九洲的人竟如此地年輕與……
他靜謐的目光平和澄清,如那分割陰陽晨曉,黑白分明。一顰一動一笑,波斕動遠空,古柏繁茂菩提花迤邐同他彷彿與周圍春間融為一體,竟令人分不清是活在現實還是虛境。
那一眼的驚鴻風華,已令長階下眾人仰望得失神了。
那一刻,連心跳聲都靜止,為這一刻,冥默,悵惆,依戀。
無相國師身姿如柏木松,翠竹勁,藹藹渺渺間,那如暖清潤之聲散於落花之中:「感謝諸位特地前來這一趟,無相甚是感激。」
這一句話便是開閘放猛虎的開關,稍一獃滯后,底下的人險些爆發出一陣熱烈喜耽的回應。
特別是少女們都激動得臉頰通紅,喘著長氣。不敢相信,竟然真的親眼看到了傳聞中的無相國師了!
但是,佛門清凈之地,又在無相國師跟前,他們哪敢放肆喧囂。
宇文清漣在看到無相那一刻,心跳如擂,只覺四周一切皆模糊虛化,唯有那一抹白袍杏衫的身影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炙亮,幾乎要將她整個人都燃燒了。
無相斂羽睫於上面講頌,蔭影下一片線條柔和的側臉,用白玉雕琢的六支鳳翎簪起一頭青絲,幾縷黑髮與束簪的紅扎繩滑落蜿蜒於暗紋綢亮襟條。
他身後呈扇弧狀護著的十大雪狐使,左右亦有方丈跟大師們恭敬以奉,他站在明凈高台之上於馨風暖陽之下,目光浩瀚浮飄渺,鸞驂攀不及,是那般的遙不可及,恍若神明。
若尊他為神,恐怕此刻無人敢反對。
瞬間噤聲,廣場眾人突感自慚行穢,便自覺躬拜恭耳傾聽,不敢用視線褻瀆其一分。
當所有人都對無相充滿了敬畏與高不可攀的時候,卻沒有人看到,有一個躲在暗處的肥胖子卻磨刀霍霍,對著咱尊聖無暇的國師眸露狩獵譎光,毫不掩飾的打量。
「找到了……強……不行……」
那充滿侵略性的眼光,那鼓囊的身子,那萎縮在角落嘴裡不停碎碎念,都彰顯著四個大字不懷好意!
這一章滿滿地為無相鋪墊很多,只因他將是靜在此文中唯一的三觀,在一群瘋魔的男主中,他將是唯一正常嚴謹的風向標(或許吧。)
所以,一寫起他,便總想將各種美好的詞往他身上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