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縱是再相見 你我皆陌途(二)
-www.-夕陽斜照.光的殘影穿透過密林斜射進這間簡陋的木屋.打在花妖兒的臉上.讓她看起來飄渺不清.絲毫不真實.
「不.不.別走.上去.她在山上等你.苦納寺.你一定要去苦納寺.她在等你.」
木床上的季恆身體顫慄著一直重複不斷地夢囈.
苦納寺.沙彌.彼岸花.這個纏繞著她跟季恆兩個人的夢.花妖兒凄然一笑.難道無緣便是最終的結局.
「妖兒.是妖兒嗎.妖兒.」床上的季恆轉醒.一眼瞧到窗邊的人影.夕陽晃得他眼花.仔細看了好幾眼才確定不是他的愛妻又是誰.
一個多月沒見.花妖兒被抓.他派出去的人無一生還.沒想到花妖兒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又驚又喜的季恆一個起身就要去花妖兒的身邊.誰曾料他手臂一撐整個人跌落在地上.
正月里的天氣正是嚴寒.他就穿著單薄的中衣.會很冷吧.
「妖兒是你對不對.你還好嗎.有沒有受傷.他們可有為難你.」
沒有.我沒有.我很好.沒有人為難我.你放心.放心……花妖兒將頭偏向看不見季恆的地方.她怕自己會忍不住過去擁住他.給他溫暖.
「妖兒你怎麼了.怎麼不說話.我的身體動不了.你過來扶我一下.」季恆的眉頭微皺.今天的妖兒怎麼了.還有他的身體怎麼了.
「季恆.」花妖兒冷冷叫著他.
季恆一愣.花妖兒從沒有這般叫過他.
「季恆.你愛我嗎.」
「唯你不二.當然愛.」他真的覺得花妖兒十分怪異.
「然.」花妖兒顫抖的抓著窗柩.「我恨你.」
「你說什麼.妖兒你在說什麼.」季恆恍惚.他聽錯了嗎.
「我恨你.你聽到了嗎.我恨你.」花妖兒的指甲摳進了自己的手心.逼迫自己用最快的速度來掩飾自己心裡的疼和酸.
「為什麼.妖兒.發生什麼事了.為何你要這麼說.」他不信.他不會信的.一定是有什麼事發生了.一定是有人再逼她.「是不是我的母妃找你了.她跟你說了什麼.」
花妖兒滿足了.季恆原來最相信的是她.這就夠了.
「沒有誰逼迫我.季恆.你該不會還要裝傻吧.你不知道嗎.當年是你的母親連通顏如毓以及謝家的人害了我的母親.害了我和我的哥哥血親分離的.你知道的不是嗎.」花妖兒用自己認為最冷淡最尖利的語調說著.
「妖兒.你知道了.」季恆慌張.他以為他能有更多的時間來慢慢告訴她.慢慢贖罪.
「我知道了.並且知道的比你還早.早在雲丘山上時我已經知道一切.季恆.這些年來我都在演戲.怎麼你竟然絲毫沒有察覺嗎.」她故意撒謊.她知道這一切明明不過是今天.
「妖兒.你在胡說什麼.我不信.不信.」
「不信.那你知道你的昏迷是因為什麼.」花妖兒冷冷看著季恆.
「為什麼.」
「因為我在你的身體裡面下毒了啊.呵呵~~」
「下毒.何時何地.妖兒你以為你這麼說我就會信.」季恆看著花妖兒.不放過一絲一毫.然而他沒有看到自己希望的慌張.
「任時任地.或許是茶水裡面.或許是飯菜裡面.亦或者是酒水裡面.季恆.你當真是一點都沒察覺呢.」
「你說的是真的.」
「真的.」
「那你證明給我看.毒藥呢.在哪兒.」
季恆十分的冷靜.他相信花妖兒不是那樣的人.她說她恨他.然他只見到了花妖兒這些年來對他的愛.深入骨髓的愛.
「證明個我看啊.在哪兒.在哪兒.」季恆的身體沒法動.他用唯一可以活動的手支撐著身體在冰涼的地板上爬行.拖著麻木的身軀一點一點靠近花妖兒.
花妖兒的身體不住的顫抖.季恆艱難爬行的動作刺痛著她的眼球直達心臟.她好想去抱住他.她好想去拉他起來.可是那葯只是一半的藥性.半個月後必須要俯下另一半才行.還有以後呢.以後每一個月的解藥又該怎麼辦.
「不要再靠近我.滾回去.我不想看見你.」花妖兒拔下頭上的簪子抵著季恆說道.
「妖兒.我不信我不信的.你一定受了威脅對不對.妖兒別怕.告訴我.我們一起面對.」季恆又往前爬了一段時間.
「我叫你不要再過來了.」花妖兒一聲大叫.簪子被刺了下去.正好穿過季恆單薄的中衣.划傷了他手腕的肌膚.扎在了冰涼的地板上面.他的手已經抓住了花妖兒浮腫的手腕.
「妖兒……」
他的手很冰.他的春青紫.他的臉蒼白.
「妖兒.你是真的恨我嗎.」
「是.」
「那我們的孩子呢.你既然恨我.為什麼會留下我們的孩子.」
「因為…」
「誰說那是你的孩子.」一個低沉的男人聲音傳了進來.
「樊鉞.你怎麼會來這兒.」
「恆哥哥救我.」跟樊鉞一起進來的.還有被樊鉞用劍抵在腰部的趙尹沫.
然而季恆現在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一句話上面.「誰說孩子是你的.」是什麼意思.
樊鉞冷哼了一聲將趙尹沫扔到了一邊朝花妖兒走過去.強勢摟住了花妖兒的腰際.在季恆跟趙尹沫視線不及之地小聲地對著花妖兒說了一句話.花妖兒便順從地依偎在了樊鉞的懷裡面.
「妖兒妹妹.這些年你辛苦了.現在好了.大仇得報.我們終於可以在一起了.」
花妖兒沖樊鉞一笑.雖然這笑很淺很淡.卻足夠讓季恆心碎.
「季恆你以為在溫陽那一天晚上跟你在一起的真的是妖兒嗎.不過是一個不知名的丫頭罷了.這都是我跟妖兒的安排.這也多虧了尹沫小姐竟然會找到我.我們既然得知了這個計劃.何不好好地利用一番呢.看.如今結果不是很好嗎.所以季恆別再做夢了.妖兒愛的從來不是你.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你的.」
「真的嗎.他說的是真的嗎.」季恆顫抖著看向花妖兒.
「這是事實.我恨你.又怎麼會懷上你的孩子.」
「如果你真這麼恨我.那麼在西北軍營呢.那也是假的.也是別人.那我們的洞房花燭呢.也是假的也是別人.」
「不.這些是真的.所以這一切真讓我噁心.所以我這不是儘快的報仇了嗎.」花妖兒冷笑著說著連自己聽了都無法原諒自己的狠話.
「呵呵.呵呵.妖兒.你好狠啊.不管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妖兒你甘心這樣傷害我.傷害你自己.你難道不痛嗎.」季恆十分冷靜地看著花妖兒.
「痛.有何痛.如今你謝家人已經傾覆.你的母親也落在了我們的手中.至於你.簡直與廢人無二.我高興還來不及.我有何痛.如今我將當年自己承受的一切都還給了你.當年是你接我下了山.如今就讓我把你永遠的留在這山上如何.
季恆.我們兩不相欠了.此生再別相見.縱是相見.你我陌途.」
「縱是相見.你我陌途.妖兒.就算我的母妃傷害於你.然我季恆待你從來都是真心.若你知道一切.那你就該知道到底你的父親、母親其實還尚在.為何你要將你與我逼至如斯絕境.」
「因為.我趙家人擔負著匡扶加過的重任.季恆.除了家仇.我們之間更加橫隔著國恨.從來.從來.我們便是無緣.若你想報仇.半個月.季恆我在皇宮等你.琉璃台.假山石林.一切從這裡開始.一切也就在這裡結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