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鎮遠鏢局
匆匆吃完飯,項羽起身要走,一旁的店夥計急忙攔住他,哈腰笑道:「客官,你還沒結賬呢!」
項羽一呆。平時他就沒有帶銀子的習慣,此時更是囊中羞澀,身上連一個銅板都沒有。
看著他的表情,店夥計臉上漸漸沒了笑容,挺直腰板道:「好啊!看你穿得體體面面,居然是個吃白食的,給你兩條路,要麼付錢,要麼見官,你選吧!」
項羽沉思片刻,指著店外的馬匹道:「我將這匹馬抵給你,總夠飯錢了吧!」
店夥計臉上頓時堆滿笑容,點頭哈腰道:「夠了,夠了,客官慢走,歡迎下次再來。」
項羽正要出門,旁邊有人看不慣了,起身道:「這位小兄弟慢走。」項羽循聲望去,見正是那中年壯漢。
他起身走到項羽剛才吃飯的桌前,掃了一眼桌面,對店夥計道:「這位小兄弟只不過吃了一錢銀子的東西,你卻要收他二百兩銀子的馬匹,我行走江湖二十餘年,還沒碰到你這麼黑心的小二。這銀子我付了,將馬匹還給這位小兄弟。」
店夥計心在滴血,偏偏又不敢得罪這些江湖中人,只能強擠出一點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悻悻退下。
項羽走到中年壯漢身前,拱手道:「兄台援手之德,容當后謝,小弟項籍,未請教兄台高姓大名……」
中年壯漢笑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我是鎮遠鏢局的大當家彭連海。」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在下告辭!」
項羽拱拱手,正要轉身出去,突聽那小男孩道:「爹,你不是常教導我們,行走江湖要仁義為先嗎?這個大哥哥身為分文,又是孤身一人,豈不危險?」
彭連海一愣,續而笑道:「是我疏忽了。」掏出一錠銀子硬塞到項羽手中道:「些許銀兩,小兄弟不要嫌少才好。」
項羽心中一動,暗想:「反正去鼎州的路自己也不知道,不如和他們一起去。」將銀子推出去道:「剛才聽諸位談話,似乎要去鼎州?」
彭連海點頭道:「正是!」
項羽道:「我叔父正在鼎州,我此行正是投靠於他,不知能否和諸位搭伴而行?保鏢的費用一到鼎州見到我叔父,必定加倍補償。」
「這……」彭連海有些遲疑,目光帶著詢問之意,掃了其他人一眼,似乎想徵求他們的意見,卻正好看到小男孩仰慕的眼神,心中不由一熱,點頭道:「好,那小兄弟先歇一會,等我們用過飯再一起出發。」
……
穆天恩已經站在龍椅旁近一個時辰,他的內心,在**和理智之間煎熬。這是他曾經夢寐以求的椅子,當這把椅子唾手可得時,他反而猶豫了,甚至害怕了。當有人向他稟報,項羽打傷歐陽鼎逃脫時,他居然沒有任何感覺,他的心已經不在復仇上,權力的巔峰對他誘惑太大了,他的心已亂。
他有自知之明,除了京城的三萬禁軍以外,他什麼都沒有,登上皇位對他來說,就像躺進了棺材。可是,他不甘心,心底有股**告訴他,哪怕是登上皇位一天,他這輩子也值了,儘管他的「旨意」出不了京城。
他想到最近發生的一些事。為了權力,他幫助外甥殺了姐夫,而後又親手殺死外甥,難道這一切都白費了?
身後突然傳來輕微的腳步聲。穆天恩不用回頭就知道來的是誰,這個時候,唯一無需稟報就能來到自己身邊的,除了他的養子穆無心以外,不會再有其他人。
「義父,這個皇位你不能做。」穆無心的聲音很小,很柔,似乎怕嚇到沉思中的穆天恩。
穆無心大約二十來歲,臉如冠玉,丰神俊朗,容止高雅,唯一的遺憾就是生就一副鷹鉤鼻,使整個人顯得有些陰險。
穆天恩緩緩回身,沉聲道:「我知道!」回頭看著龍椅苦笑道:「你知道嗎?我小時候的願望僅僅是當一個縣令。但是,從我姐姐進宮的那天開始,我的命運改變了,我的心也變大了,那時候我想當太守。再後來,我做了太尉,按理說,我該滿足了,但是,人心是永遠都不會滿足的!唉!你說我該怎麼辦?」
穆無心恭敬道:「不知道義父有沒有聽說過『挾天子以令諸侯』?」
「天子?」穆天恩無奈笑道:「天子剛才已經被我殺了,我拿什麼以令諸侯?」
穆無心神情不變,「沒有了天子,義父可以再立一個,這樣反而更好控制。」
穆天恩眼睛亮了起來,在殿上來回疾走幾圈,興奮道:「不錯,這個主意好。先皇尚有幾個幼子,我看就從他們中間挑一個。」
穆無心道:「義父,不用挑了,我看就是李康好了。」李康是李明君最小的兒子,尚未滿周歲,母親乃是宮中一個宮女,娘家無權無勢,最好控制。
「好!」穆天恩心中的石頭終於被踢開了,「就這麼辦,讓太常選定……不,還是算了,日子不用再選,就明日登基罷!」
……
項羽跟著鏢局走了三天。現在他已經知道鎮遠鏢局是鳳慈最大的一家鏢局。那小男孩叫彭旭,而那個女孩正是他的姐姐彭瑩瑩。這次彭連海接了一趟鏢,只是一個小盒子,保鏢的費用卻足足有一百兩黃金,彭連海一高興,就帶他倆出來見見世面。彭連海十六歲成親,因此雖有兩個這麼大的兒女,卻也只是三十齣頭。
其時已是初秋,天氣漸漸涼爽起來,稻田裡,一片黃澄澄的稻穀隨著秋風翻起金波,稻香四溢。項羽坐在鵝黃色的草地上,享受著秋風微涼的感覺。
對於鏢局的人來說,他顯得有些孤僻,每次歇腳的時候,他都會一個人坐到一旁發獃。沒有人知道,他發獃的時候,正是在思索如何東山再起,爭霸天下。好在項羽在他們眼中,僅僅是一個半大的孩子,沒人打擾他,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