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宋律(硝煙再起,未央身世)
「淺碧。」那銀衣的男子喚了一聲。
姬扶蘇也愕然望向寒子夜,銀衣墨發甚至還有一塊猙獰的面具。
淺碧冷笑:「以你對夜未央的袒護,不該來這麼慢才對。」
「你說對了。」他薄唇微鉤,眉微微凝起,他身後閃出一個一身白衣一彎緋色冷弓的女子。
「不好意思我耽擱了。」寒子夜笑道,又轉頭望向身後的絕美女子,「宿妃廉要打可以等我處理好我的事可好?」
絕美女子的身後也閃出一個緋色身影來。
目光觸及到那緋衣男子時,姬扶蘇的臉柔和些許——宋律。
宋律朝姬扶蘇幽幽一望,涼薄的唇微微勾起,似乎是有千言萬語。
這時無數禁衛軍朝未央宮走過來,無數冷弓拉滿,只待皇上一聲令下,就會將「亂臣賊子」悉數射死。
「都退下。」姬扶蘇一掃眾禁衛軍說道。
寒子夜走向那書案,伸出纖長的手拾起那隻竹蜻蜓。
「夜未央,你真的走了嗎?」銀衣男子的唇邊帶著邪魅的笑,他素手於竹蜻蜓上輕輕一拂。
空氣里瀰漫著無數晶瑩的粉末,竹蜻蜓在他手中立起。
這一幕落入宿妃廉眼中,她無力的後退兩步,手中的緋色冷弓滑落在地。
——阿寒。
她似乎是喃呢了一聲,寒子夜的身子有些許怔動,他卻是不再去看那個女人。
他笑道:「夜未央你還不出來嗎?還想躲多久?」
未央似乎是聽到有人在喚她,是寒子夜的聲音,她慢慢地從書案低下爬出,殿門前一股冷風襲來,無數惡靈喧囂著要衝進殿內,她害怕地又縮回了書案底下。
寒子夜笑了笑,以掌風將殿門關住。
「還不出來?」說這話的不是寒子夜卻是姬扶蘇。
未央的靈魂顫了顫,他能看到她?
扶蘇卻是蹲在書案底下望著她,他的眼裡有責備、有傷痛、有無可奈何、還有她依舊讀不清的眸中情愫……
她似乎想開口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什麼也說不了。
姬扶蘇想摟她,可是他的手在觸及她的同時卻是穿過她如煙的幽魂,她存在於他面前就如同鏡花水月一般虛無縹緲,這一刻,扶蘇的心跳慢的半拍。
寒子夜走向淺碧,他伸手扼住她的手腕,她那一絲魂魄就遊離出夜未央的身子。
他將夜未央抱上龍榻,對著殿外喚了一聲:「沈宿妃廉請你進來下。」
宿妃廉明顯一怔,卻是邁著僵硬的步子進殿。
殿門被打開,淺碧望著空曠的殿門似乎是想趁機溜走。她深望扶蘇一眼似乎又覺得不甘心……
「你走吧,二次附體后的魂魄本座已無能力助你往生。」寒子夜幽冷的聲音傳來,破碎了她最後的希冀。
淺碧望著姬扶蘇,嘶吼道:「姬扶蘇我恨你,我詛咒你與她生生世世無法在一……」
她惡毒的話語還未說完寒子夜一拂衣袖,那縷幽魂於眾人面前灰飛煙滅。
淺碧離去的時候似乎是看到殿外那個青色衣袍的男子,他的雙目死死的盯著她——溫汀。
「弟弟……」這是幽魂最後的一聲嗚咽喚著的名字。
溫汀握著佩劍的手有些骨節發白,他已記不清他的姐姐長什麼樣子了,可是她那聲呼喚似乎是在告訴他,她和他有著血肉親緣。
可是她已在他眼前灰飛煙滅。
他搖搖頭決定不去想,目光落在那龍榻上女子的小臉上,是他親口告訴皇上她落榻之處的,可是事情怎麼會發展到這般田地?
「沈宿妃廉,我需要你身上的鮫人淚。」寒子夜說道。
宿妃廉想也沒有想將鮫珠從懷中拿出。
指間是遺留著她的體溫的鮫人淚,寒子夜心悸動了一瞬,纖長的睫毛在眼眸處打下一片陰影,薄唇輕顫,他強忍住心中那股衝動不再多看她一眼。
她喜歡的人就立在未央宮外,她兩百年前不曾屬於她,如今也不會屬於他。
他拿起鮫珠,涼薄的唇間溢出的是遠古的咒語……
是她教他背的咒語。
宿妃廉驚恐的望著銀衣墨發的男子,她看著夜未央的魂魄在慢慢地向她的身子凝聚……
子川之地長眠的鮫人淚,能凝聚死人魂魄,名不虛傳。
「沈寒飛廉!」宿妃廉喚了一聲,聲音顫顫的,難掩其喉間哽咽。
寒子夜將鮫珠按在夜未央胸前的手明顯一滯,那一瞬夜未央的魂魄似乎要遊離出去。
寒子夜的額頭已溢出汗水來,他屏氣凝神,繼續念起了咒語。
古老的咒語飄蕩在未央宮前,這一夜並不太平……
寒子夜用了一個晚上的時間將夜未央的魂魄用鮫珠凝固在她的身體里。
她的胸前依舊放著那隻屬於她的竹蜻蜓。
寒子夜說有竹蜻蜓守護她四十九日後就能醒來。
子夜是在凌晨曇花靜靜開著的時候離去的,宿妃廉跟在他後面走了幾步,卻是止住了。卻是另一個青色的身影跟了上去。
開滿牡丹的園子內,銀色的身影突然止步。
他幽幽地開口:「你想找我報仇嗎?我讓你的姐姐灰飛煙滅就連墮入輪迴的機會都沒有……」
他遊離的目望向東方漸漸發白的天際,長嘆一口氣。
溫汀淡淡道:「我只是來確定一下她是不是我的姐姐。」他說道別過臉去。
「不。你是想知道這幾日究竟發生了什麼,如果你想聽,就請隨鄙人去寒舍。」他說道邁著從容地步子離去。
未央宮前
緋衣男子摟著白衣女子問道:「他是什麼人?」
那個「他」是寒子夜,亦是沈寒飛廉。
「弟弟。」她說道將頭深埋在他的胸前,痛哭一場。當你發現你斗死斗活鬥了兩百年的人是你以前拿命來保護的人的時候,是一件多麼荒唐的事。
宋律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將她摟得更緊了。
他遊離的目望著未央宮內,昏黃的燈影下玄衣的帝王正在給榻上女子擦拭著小臉。他的動作溫柔到讓人心疼……
夜未央,他們說你是我的親人——
楚知雲來的時候也看到了未央宮內的那一幕,他的雙眸落在宋律身上。
他在他與宿妃廉身後喚了一聲:「宋律,我們又見面了。」
宋律愕然轉身,他笑了笑:「沒想到是三年。」
宋律望著楚知雲略顯滄桑的容顏沉聲道:「知雲,我很抱歉。」說著他從懷間拿出一個錦囊來遞與知雲。
「這是你父親托我帶給你的。」宋律說道,至此沉默不再多說一句。
楚知雲接過錦囊,沒有打開,卻是放入懷間,他從容地說道:「宋律,聽說你兩年前就離開風都尋親了。」
「是。」宋律笑了笑。
知雲卻是凝眉:「怎麼回事?宋老爺不是你的父親嗎?」
「當年是一場誤會。」宋律望著宿妃廉又望著楚知雲說道。
「怎麼回事?」楚知雲愈加不解了。
「還是讓我來說吧。」宿妃廉走向前去,微頷首朝楚知雲行禮,「在下子川,沈宿飛廉,世人稱我宿妃廉。」
楚知雲詫異地望著眼前這個絕美的女人,沈宿飛廉,子川飛廉一族,上古風師飛廉一脈,是真正的人仙啊。
「十七年前我滿世界尋找我夫君一縷人魂,卻在風都發現他已投胎轉世為人,那一日的風都我發現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婦人牽著一個三歲的緋衣男孩在樹林里慌張的行走,好像是在逃命,我當時追了上去,發現了那個男孩額頭上的閃電印記,我當時就確定這個男孩是我夫君人魂轉世,而且我也記住了那個婦人喚男孩為」燕兒「,若是按照宋律的妹妹宋未晞小宋律兩歲來看,宋律不可能是宋老爺姨娘蘭小妹的孩子,所以我確定宋律不是大風宋府中人。」宿妃廉說道。
夜風吹動著未央宮外的竹林,串出一個白色的身影來。
「這個問題孤可以解答。」
「白隱!」宿妃廉望著那十歲的小身影,架起緋色冷弓,對向他。
「還是這個死樣子,反正孤現在沒法力,你們要殺要剮隨便!」白隱慵懶地說道,「但是我也許知道他後來的事。」
宿妃廉鬆了手中的弓,「你說,我不殺你。」
白隱坐在未央宮外的石階上開始慢慢道來:「後來你被鬼川引走了,孤跟著那個婦人到了石廟裡,孤生氣一掌把那孩子打死了,反正孤當時以為他死了,後來孤去溪邊洗手,下了一場雨,隨即孤就聽到那破廟裡哭號的小婦人直呼救命,一台官家的轎子落在了破廟前,那個時候孤好像聽到那個婦人說她要生孩子了。好吧,孤的故事講完了,如果孤沒記錯那一天是三月廿十,殿內龍榻上那個女人的生日。還有宋律孤想你是那個時候被人宋府那個姨娘抱走的,不過那個華車裡的夫人應該是夜未央的養母。孤想宋府那個姨娘定是住在破廟附近……」
宿妃廉聽白隱講述完,不禁問道:「那個婦人就是宋律和夜未央的生母是什麼人?」
「別問孤,孤不知道!」他說道睫毛輕顫,「你若想知道去問司命星君!」他拂袖離去,帶著周身強大的殺氣。
宿妃廉握著緋弓的手加重了幾許力度,白隱,我們的舊賬先暫且擱置一旁。你若動手傷他,我必先殺了你!
宿妃廉望向宋律:「阿緋,我看那婦人一身錦袍,那衣料不是風國特有,你說你生母會不會是他國人士。」
宋律望著宿妃廉的眉目更加深邃,「阿宿,她喚我什麼?」
「她喚你『燕兒』好像是隔太遠了我沒有聽清楚。」宿妃廉愕然抬首,望著宋律,「阿緋你說你會不會是燕國人?」
宋律凝眉:「那麼,十七年前追我母親的人是誰?」
宿妃廉答道:「是一隊官兵。」
他再問:「誰的人?」
她答道:「我只看到他們錦旗上的金色血蓮。」
「琉璃王。」
未央宮的殿門打開,一身玄衣的帝王出現在眾人面前,墨發披瀝於肩際,有些頹廢奢靡之感,卻難掩他的風華。
「金色血蓮是琉璃王旗下人馬的標誌,只是……十八年前朕出生之時琉璃王就昏迷了,在朕十歲那年他才醒來,之後消失無蹤,若是這樣當時追宋律和央央生母的當是琉璃王的殘餘部將。他的部將十多年前先皇就下令准他們各自謀生去了。如今要找琉璃王或者琉璃王部將一問當年之事猶如海底撈針。」姬扶蘇沉聲道。
「皇上,若是當年琉璃王的屬下要追的人那麼不難看出宋大人生母的身份必定很高,說不定是可能是燕國皇室。」楚知雲跪地說道。
玄衣男子深邃的瞳孔里閃過一絲異樣,楚知雲和他所想不謀而合。
「燕」乃燕國國姓及國號,不是尋常人能用得起的,若是這樣宋律和央央有可能是燕朝皇室。
「派清風閣暗查琉璃王及琉璃王部下下落。」姬扶蘇沉聲說道。
「皇上,是否要派人修書燕國皇上?」楚知雲問道。
「不!等事情水落石出!」姬扶蘇沉聲說道。
他的目光望向宋律,涼薄的唇微揚。
宋律一撩衣袍,跪地,「謝皇上!」
「你是怎麼進青州的?」扶蘇示意他起身並問道。
「風影。」他笑著說道。
這時候一個侍衛走上前來說道:「皇上,風將軍回城。」
「宣!」
——分割線——
宣室
「皇上,允陽城現已修繕完畢,我軍已基本駐紮下來,另風王派三萬大軍入吉城,皇上臣等何時拿下吉城?」風影似乎是等不及了,待明年他就要步入而立了,他多想在而立之年前為姬扶蘇奪回他的江山,即使有些不現實,他依舊這樣希冀著。
扶蘇將他扶起,淡淡道:「此次風王派往守吉城的是誰?」
「夜夢龍。」風影低頭說道。
夜夢龍,夜未央的養父,夜未央冠以他的姓氏。可是夜夢龍,他似乎讀不懂這個男子,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清風閣收羅全部官員的信息,為何關於夜夢龍的,卻始終也查不到。
「皇上,打不打?」風影望著扶蘇問道。
「打!如今糧草充足,剛剛拿下允陽士氣正盛,如何不打?」姬扶蘇說道。
「可是夜賢人那裡……」風影也收到了夜未央回宮的消息,難免就這麼問了。
「她不是他的女兒。」扶蘇說道,「傳令,楚知雲青州帶兵一萬,李、吳兩將軍允州發兵兩萬,結合風影你允陽城的兩萬兵力,發兵吉城只許成功不許失敗,朕不管是伏兵還是突襲,央央醒來之前,朕的軍隊要入駐吉城!」
「是!臣連夜與楚知雲帶旨意去允州。」風影說道離去。
「風影。」姬扶蘇喚了一聲,「不準受傷。」
依舊是每次出征前他對他說的那句,風影身子一顫,他知道,他都知道,若是自己死了小皇帝一定會心痛欲裂,他一定會支撐不下去,所以他一直告訴自己,一定要活著,即使打敗仗也不能冒險。
風影的謹慎保守是三年前風都一場宮變后遺留下來的……
風影與楚知雲當夜就帶著青州的一萬人馬趕往吉城,當然還有剛從寒子夜那裡回來的溫汀。
他似乎還未和夜未央道別就去了。
溫汀一直以來擔任的角色是暗殺部隊的首領,對,他是殺手,三軍之中直取首將頭顱的殺手。
風影不會讓他冒險,允陽那一戰風影設伏的軍隊將風王的先鋒幹掉后,他的手下才涉江直入允陽城,鐵索飛檐直入城霄,那一夜允陽城關的三名守城將軍死在他的手下,不過還是逃了一名。
只是這次的目標是吉城。
吉城四面群山峻岭,地勢險惡,因為地勢特別,很少戰火蔓延至吉城所以人們稱她為「吉祥之城」。
就算如此,戰火依舊蔓延至此。
三日後的允州城,風影宣讀皇上旨意,三萬大軍渡過允水,直奔允陽城。
允陽城內兩萬兵馬加上帶來的三萬兵馬,共五萬兵馬得到充分利用,兩萬兵馬駐守允陽。
數日後,三萬餘大軍駛向吉城。
吉城三十裡外以風影為首的五千重騎(先鋒)就地紮營,之後是十里一營,四十裡外是李、吳兩名將軍的兩萬人馬,之後是楚知雲的一萬人馬。
糧草據點隱秘且分散。
三軍駐營,卻不敢貿然行動,一是吉城天險,而是他們並不敢保證吉城是否真如傳言三萬大軍駐守。
這一夜。有些詭異,果然兩邊都安奈不住了。
「將軍,今夜一定要去嗎?」黑衣人望著溫汀問道。
「風將軍命令不可不從。」溫汀冷聲道。
「可是這一路安靜得要命。總感覺怪怪的。」身後一名屬下說道。
「我們是死士!」溫汀說道,墨色的瞳孔閃過一絲隱忍,他們是死士,背負著別人的恩惠活著,活著就是為了拿自己低賤的性命來報恩,他們如何奢求那高尚的愛情,一直以來都是他高看了自己!
溫汀的鐵索至袖間而出攀上那崖壁,來時他已摸清了這邊山路的大致情況。
吉城四面群山峻岭,若是越嶺而過必定傷亡慘重,唯有一面可以順利入崖,但若是風王軍隊在此設伏必定會全軍覆沒。
溫汀今夜的任務就是嚴查吉城周圍地勢,制定作戰方案。
「將軍!」身後一名屬下喚了一聲。
溫汀凝眉回首。
「將軍,那邊有火光!」那黑衣屬下指著遠處他們大軍駐紮的方向說道。
溫汀心一顫,暗想不妙,隨即他收了繩索轉身下崖,低呼一聲:「走!」
另一邊
「定和將軍,你確定我們燒的是他們的糧草營?」某副將對身後同樣蒙著面的姜安說道。
「十四坐營子只有剛剛那三座重軍把守必是糧草營,我們撤!」姜安說道。
姜安的人剛撤去十幾里,就路逢溫汀的人馬。
姜安大叫不妙,「快走!」
溫汀望著遠處烈火衝天的地方,心中怒意燃燒,對天放了一禮花,發了信號。
拔了要上的劍就往那幾十人中衝去。
溫汀只帶了八名死士,姜安卻有約三十多人。
姜安也對天放了呼救信號,若是他們燒得真是糧草營,那麼誰輸誰贏還說不定。
九人對三十人,雙方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過上武三階武士不下數十。
溫汀眉目動了動,拔劍運氣就朝姜安刺去。
姜安自以為能接他一劍,可是當劍刃抵觸到他的劍鋒時,心中大呼不妙,此人乃高手中的高手,一劍將他震出了內傷。他低聲對他的屬下說:「此人武功再我之上,我等不可戀戰,速撤!」
溫汀不依不饒帶著八名屬下趁勝追擊,直殺姜安十餘名部將,姜安捂著胸口狼狽而逃。
這時候風影也趕至,卻也聽到吉城的軍隊的嘶吼聲。
「風影哥哥我們燒的可是糧營!」溫汀問道。
「是。」風影無奈頷首。
溫汀大慟,「風將軍,我們撤吧!」溫汀說道。
「傳令三軍,撤!」風影說道。
五千鐵騎倉皇而逃的時候,吉城夜夢龍帶著兩萬大軍撲了個空。
這一仗的雙方,都很猥瑣……
李、吳將軍的兩萬人馬也撤了,至此是三萬軍隊退守吉城外五十里。
風影和溫汀的五千鐵騎採取的是不定時騷擾戰略,刺激敵人神經,一張一弛,讓他們疲憊。
可是半月後南風軍隊短缺的糧草成了大問題。
「怎麼又是粥?」數個士兵嘀咕道。
溫汀打一旁走過,面色十分難看。
「都連著吃了七天米粥了……」一面黃肌瘦的士兵說道。
接著有士兵開始叫囂起來,「憑什麼將軍他們大魚大肉,讓我們吃粥?!」
溫汀冷哼一聲掏出他手中的半塊虎符:「從今天不管是上武三階以上的將軍還是軍中參議,都與士兵的伙食一樣!如有違令者斬!」
士兵們頓時住嘴,人家連虎符都拿出來立令了他們還有什麼好說的?
南風青州城
阿伊也是那日隨著淺碧入宮的。
姬扶蘇見到阿伊的那刻,他啞啞的呼喚,刺痛了他的神經。
「阿伊……」他沉聲喚了一聲擁他入懷。
阿伊告訴扶蘇他不是公公,他請求扶蘇降罪。
扶蘇卻是笑了笑說道:「阿伊,若是欺君之罪,你欺的是先皇不是朕。」
「阿伊,朕命你為膳務局總事,掌管南風一切料理之事。」扶蘇說道。
阿伊卻是搖頭,他想說:「若是夜未央知道了,會嫉妒死他的。」
扶蘇心領神會大笑著說道:「她的目標是廚神不是這個。」
阿伊愕然望著扶蘇,叩首謝恩。
這時一名將軍進殿。
「皇上,楚將軍請求撥糧!」
「如何?」扶蘇凝眉道。
「風將軍的糧營被燒,糧草損失慘重,如今已支撐不下去了!」那將軍低頭說道。
「如何現在才報!」扶蘇大怒。
「風……風將軍說是他的過失他想彌補的……」那將軍說道,頭低的更低了。
「傳令下去,準備糧草……一萬石,支援前線。」扶蘇說道,纖長的睫毛輕顫,額際似乎有冷汗滴落。
這一幕落入阿伊眼中,有些不忍。阿伊忽地跪在扶蘇面前。
「阿伊?」扶蘇望著阿伊,「你想去?」
阿伊一個勁地頷首。
扶蘇微怔,隨即說道:「好,阿伊朕命你護送糧草,料理三軍膳食,讓他們重整士氣好好給朕打仗!」
阿伊頷首,他知道,皇上的糧草並不多,他拿出一萬石,根本不夠,三軍之中現在的確需要一個好廚子,他阿伊可是廚神之後!
——分割線——
當楚知雲見到護送糧草的將軍時久久地愣在那裡。
「阿,阿伊……」
阿伊明顯感受到他喉間的哽咽。
「阿伊真的是你!」他衝上去將他抱住。
阿伊沉默的回抱他,那一刻他又濕潤了眼眶。
「阿伊你怎麼了?」楚知雲愕然望著阿伊清秀的眉目,「你不能言語了?」他凝眉。
阿伊頷首。
「是姬羽落的人做的?」銀色戰甲的將軍十指握得發白。
阿伊沉默,不想也沒有勇氣再去回憶那段過往。
軍營里隨著阿伊的到來多了生機。
阿伊還記得剛來的那日,他下廚的第一天,端出去的依舊是粥。
軍營里
「奶奶個熊,老子以為青州來人了老子就能吃魚吃肉了,他媽的還是粥!」一名餓得沒有力氣的士兵直接把碗摔到了地上。
「都沒力氣了你還逞什麼能?吃吧……」另一個老士兵對其他人說道,「聽說來的可是青州膳務局的總事,我相信人家總有他的理由的。」
說著他小抿一口那碗綠色的粥。
粥落入喉間的那刻,香味瀰漫口中,老兵似乎是在那一瞬看到萬物復甦之景。
穿腸過肚,那粥的熱氣,激活了他全身每一個細胞,讓他重拾他當初的氣力……
「太,太好喝了!」老兵將那整碗的粥喝完,「我還要!」
他走到粥盆前又添了一碗。
所有人相視一望,開始喝粥,入口的那刻臉上都洋溢著那久違的幸福……
一瞬間在座的士兵都往那粥盆走去。
一士兵說:「好喝,我感覺我有力氣了!」
另一士兵說道:「我還要添一碗!」
「這粥怎麼做的?」
「是啊,這粥怎麼是綠色的,我從沒見過這種顏色的粥,一開始還覺得很難吃的樣子。」
你一言我一語的,他們都恢復了往昔的談笑風生。
「將軍說了,有力氣了就集合訓練。」一個士兵過來說道。
「走,大夥快去,早日拿下吉城!」一個士兵喚了一聲。
其餘的士兵開始附和起來。
阿伊望著這些恢復生氣的士兵笑了。
他在這道粥里加入了能讓人迅速恢復體力的菠菜,能怡人心情的綠豆,還放入了青州人最喜歡吃的青江菜,所以這道粥是綠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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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未央宮
半個月後
姬扶蘇還在龍榻前苦等著夜未央醒來的時候傳來了消息,楚知雲的三萬大軍攻下吉城,夜夢龍戰死,姜安生死無卜。
扶蘇給夜未央擦拭小臉的手微微一滯。
夜夢龍戰死?不!他不信!
絕美的鳳目更加深邃,劍眉微蹙。
「可有尋到屍體?」
「屍體已被逃走的士兵運往風都,皇上我與吳將軍親眼所見,夜夢龍被箭射下城樓。沒射死也要摔死了!」李將軍說道。
「不!朕要聽詳細過程,宣室等朕朕一會就去!」扶蘇有些不安。
一個常年深居簡出的人第一回上戰場就戰死了,別人信,他不信!這裡面有陰謀!
姬扶蘇望著床榻上的夜未央,目光褪去幽冷,溫柔的撫摸著她的小臉,再過幾日你也該醒了吧。
他起身理了理玄色衣袍,朝宣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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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央的身世要浮出水面了,啊,墨染寫得好累啊,陰謀終於要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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