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 利用,也沒關係嗎?

第056章 利用,也沒關係嗎?

章節名:第056章利用,也沒關係嗎?

適容的身體僵硬,被他推的後退一步,淚痕掛在臉上,茫然的看著他。百度搜索www.

「走!」男人閉上眼,冷聲喝道。

一個字,決絕而強硬。

像是

迫不及待想要丟棄一件累贅物一樣。

這麼多年以來,這是他第一次用這樣的語氣和她說話。

那麼冷,那麼涼!

「你的身份已經暴露了,再留在我身邊只能一起死,你現在走,以你的身手,要躲避那些人的追擊不在話下,而且這個時候,我也不能陪你一起瘋!」男人繼續說道,完全公式化的聲音,沒有任何的平仄起伏,融入血液里,就像是三九寒天冷風過隙的天氣,直接凍到骨頭裡,「我最後也只能再為你做一件事,替你安排,多給你留一點周旋的時間!」

適容站在那裡,看著燈影下熟悉又陌生的半張臉孔,半晌之後只就苦笑出聲道:「你要我去哪裡?」

男人閉著眼,面無表情的一聲不吭。

適容急切的上前一步,站在他面前,試著去扯他的衣袖,「她是你唯一的親人,你不能將她棄之不顧,那麼我呢?」

「同樣的話,我不想重複第二遍!」男人冷聲道,徑自走過去,一把推開了房門。

門外的夜色如洗,幽冷又透徹。

他負手站在那裡,脊背筆直,卻是再連最後一眼的目光也不曾分給身後的女人,「你走吧,過往的一切都忘了吧,你等的是什麼,要的是什麼,我很清楚,可是註定那些我都不能給你。你早就不需要留在我身邊浪費時間了,這幾年你為我做的也已經足夠抵消當初我救你一命的恩情,今日之後你我之間分道揚鑣,你要認祖歸宗也好,要遠走天涯也罷,都和我沒有關係了!」

「你說虧欠和恩情嗎?」適容聞言,忽而慘笑了一聲。

他分明就知道,她對他所持的從來就不是這樣簡淺的感情。

這一刻,哪怕是自欺欺人,她也都不得不承認

他是真的要放棄她,拋棄她的,不遺餘力,斷掉所有讓她可以留在他身邊的理由。

適容的腳步沉重,一步一步的挪過去,短短的幾步路,彷彿是想要走上一生那麼漫長,希望在前面的某個瞬間他會改變主意,對她說一句

留下!

可是長久以來兩人之間培養的默契沒有達成,在兩人距離一步開外的地方他卻是耐性徹底耗盡了一樣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將她狠狠的甩了出去。

腳步踉蹌著奔出門去,身後那兩扇半舊的房門砰然閉合的聲音。

那一刻,她極力的想要回頭,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腳下步子卻像是被什麼束縛住了一樣,一刻也沒有停留,仍是穩穩的緩緩的向著大門口的方向走去。

她不能回頭

他說的對,她必須離開,否則兩個人都只有死路一條。

他和她都不畏懼死亡,可是

他還有心愿未了,他還有人要去守護,他還不能死!

其實方才在那間屋子裡,她幾乎都要脫口而出的請他放棄了,可是

開不了口!

他要做的事,是她沒有資格求他放棄或者妥協的,這麼久以來,她能做的也唯有追隨而已。

腳下步子木然而又茫然的步步向前,她的眼淚再度凝結於眼眶。

夜色很涼,可是海天闊大,這世上似乎已經完全尋不見她的前方歸路。

拐出了巷子,又斷斷續續的往前走出去好久,待到從那一大片民巷中間轉出來,面對眼前一望無際的寬闊街道時,空前的恐懼感襲來,適容忽而雙手掩住面孔,一個無助的孩子一樣蹲在街口失聲哭了出來。

兜兜轉轉這麼久,哪怕是顛沛流離,也註定是要她一個人走。

這一次,甚至是比當年褚氏滿門被屠,她被夾帶在人群里去迎接死亡時候的情形更可怕。

天空中不知不覺的飄起了雨,雨絲微潤,洋洋洒洒的落,像是許多身世飄零的繁花,無聲的飄搖墜落。

那一刻,身上,心裡,突然都是刻骨的涼。

她用力的抱緊顫抖的雙肩,不期然,卻有一隻男人寬厚溫暖的手掌撫上她的肩頭。

整個天地彷彿都在那一瞬間陷入虛無。

適容的悲泣聲戛然而止,心裡顫了顫,她一點一點的回頭,緩緩往高處看去。

雨絲落在眼睛里,澀澀的有些疼。

可是待到看清楚那人的臉,她的眼睛里滿滿承載的

不過,就只有絕望而已!

不是他!

根本就不可能是他!

在他將她掃地出門的那一瞬她就知道,但凡是他決定了的事,就再不會又變更轉圜的餘地。

蘇逸眉頭深鎖半跪在她身邊,他應當也是一直在這雨幕中淋了許久,身上風塵僕僕穿著的還是那日從岷州城內盜來的下服飾。

他默然的看著她,眼睛里有說不出的複雜情緒變化涌動

遺憾,失落,迷茫,困惑,更多的

又似是柔軟的疼。

適容看著他,這男人的目光竟是一度叫她恍惚,彷彿是一下子回到了許多年前她全心全意被呵護被保護的那方田地里。

可是

眼前的天地已經變換,此時存在於她身邊的已經不再是那個人了。

她怔愣著看了男子許久,然後漠然的別開眼,直起身子,又繼續舉步往前走去。

她這一走,蘇逸原本搭在她肩頭的手指就跟著落了空。

細雨聲聲的落,從他指尖匯聚一點晶瑩,墜落在腳下的泥濘塵埃里。

他用力的抿著唇角,看著前面踽踽獨行的女子背影,遲疑著站起身,又再舉步,不緊不慢的跟了上去。

身後更遠地方的街角處,一把水墨勾勒的素色大傘下面,延陵君輕輕抬手撫了撫褚潯陽背後披散的長發,道:「需要去找一找嗎?這一片地方不大!」

這一片的巷子總體佔地面積是不大,可是衚衕交錯,人蛇混雜,真要在這裡找一個人也無異於大海撈針。

褚潯陽搖了搖頭,「整個京城都介戒嚴了,說明陛下是早有準備,再者」

她說著,忽而搖頭苦笑了一聲,「他既然是有心想要逼著我,又豈是我這樣隨隨便便就能找到的?」

延陵君的唇角彎起一抹笑,只是神色溫和的微微垂眸看著她。

褚潯陽緩緩的回頭,目光上移落在他的臉上,定定的看著他的眼睛,過了片刻,忽而慢慢踮起腳尖,輕吻了他的唇。

延陵君握著雨傘的手指僵硬了一瞬。

外面的雨勢漸漸的有些大,他的身子震了震,卻是沒有動,只就契合本能的反應,張嘴接了她主動奉上的唇瓣輕柔的吻了回去。

這一個吻,細碎而纏綿。

他一身竹青色的長衫,撐著雨傘靜立不動。

她在他面前,微微踮起腳尖靠近他,除了彼此貼合的雙唇和氣息,就在有別的肢體接觸。

許久之後,褚潯陽氣喘吁吁的把額頭抵在了他胸口。

延陵君依舊沒動,只是默然由她靠了。

又過了一會兒褚潯陽悶在他胸前輕輕的開口道:「等這一趟從楚州回來,我有些話要和你說!」

延陵君聞言,唇角緩緩的彎起,這才抬起賦閑在側的左右,手指穿插入發抱了抱她,語氣平緩的吐出一個字,「好!」

不在乎多等於一刻,但凡是她願意敞開心扉和他分享的秘密都能叫他心情愉悅,最起碼這說明她開始信任他,並且主動的接受她的靠近了。

「方才那邊鬧出的動靜不小,你也先別回東宮了,我讓桔紅她們先送你去我那裡,我得去見一見蘇逸,看看這事兒怎麼解決。」由她靠了一陣,延陵君才又正色開口道。

褚潯陽想了想,就點頭,「也好!」

她自延陵君面前退開一步,突然響起了什麼,就追著蘇逸二人消失的方向看過去,不無憂慮道:「陛下的性情你是知道的,輕易他當是不會放過那女人的,而且蘇逸他自己如今也都處在風尖浪口上,得要想個一勞永逸的法子才行。」

皇帝是容不得任何的背叛的,所以就算蘇逸的事還有的迴旋,可是到了適容這裡

她都是必死無疑的。

「我想想辦法吧!」延陵君道,遞給她一個心安的眼神,然後就移開視線,打了個響指。

等在稍遠處的桔紅和淺綠趕忙過來,「主子,郡主!」

「今晚出不了城了,你們帶郡主回我那裡休息吧,晚點兒等我回去了再說別的。」延陵君道,抬手就要雨傘遞給褚潯陽。

「你拿著吧!」褚潯陽推開他的手,兩步走到桔紅的手下,然後回頭對他露出一個笑容,「你去看看就好,如果不方便的話還是讓蘇逸自己拿主意解決吧!」

蘇逸對適容的態度很不一般,這就已經暴露了一種訊號出來。

「嗯!」延陵君點點頭,一直目送他們主僕三人離開,方才轉身朝遠處的大街上走去。

*

適容和蘇逸一前一後的走在雨幕里,潑灑下來的夜雨將兩人的衣物打濕,緊緊的黏在皮膚上,適容倒是還好,而蘇逸身上本來就有傷口未愈,這會兒再被雨水一泡就又痛又癢,說不出的難受。

前面那女人腳下的步子一直穩健,但卻像是一縷遊魂一般,從背影上看去狼狽又無助。

他不敢離的她太近,也不敢貿然去勸她些什麼,可心裡就是莫名的緊張,就這麼隔著一段距離不緊不慢的跟著。

雨下的越來越大,眼前的視線也被雨幕阻隔,越發朦朧了起來。

那女人一路走過長街,也一直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眼見著前面她將要拐過街角的時候,蘇逸心裡一急,趕忙加快了步子。

然則還不等他提力迎上去,迎面已經有數道披著蓑衣手持利刃的影子齊齊壓了過來。

天空中適逢一道雷電閃現,將他們手中雪亮刀鋒晃的刺的人眼睛生疼。

若在以往,根本容不得這些人逼緊,適容也就會發現的,可是今天她剛剛受了挫敗打擊,完全無心他顧。

眼見著奔在最前面的一個黑衣人的長劍凌空劈了下來。

蘇逸目赤欲裂的大喝一聲,「小心!」

適容聞言,下意識的一扭頭,也是被那凌空而起的一朵劍花刺花了眼,可是出於身體的本能反應,她右手中的彎刀已經出鞘。

鏗的一聲,火花四濺。

那人的致命一擊雖然被暫時擋下,後面卻又已經有人奔到了,又是一劍斜刺而來。

以適容的身手,這個時候,她若是想要抽身而退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可是明亮的刀鋒在眼前一閃,忽而想到之前那人趕她出門時候的冷厲決絕,她的心口一痛,便是忽而失了力氣,唇角牽起一個微苦的弧度,下一刻便是驟然抬手,直接以肉掌抓握住前一個黑衣人抵在她彎刀上的長劍。

鮮血混著雨水瞬間從她指縫間沖刷而下。

那人也是沒有想到她會用了這樣一種近乎自殘的方式來禦敵,便是一時微愣,完全忘了反應。

而同時適容卻是手掌一收又一吐,將右手裡面剛剛重獲自由的彎刀送了出去。

彎刀脫手,濺起的雨水也似乎跟著帶了鋒芒,在空中翻卷迴旋一掃,便是精準無比的切入后一個黑衣人的胸膛。

血光飛濺!

那人本來正以雷霆我玩鈞之勢撲過來的身子頓時一僵,在原地晃了一晃,然後就是撲通一聲倒在了身後的泥水裡。

前一個人這才回過神來,眼中戾氣暴漲,手上就要發力。

適容卻彷彿是已經沒了再斗下去的心,突然就視死如歸的閉了眼。

那人卻不管她此時是個什麼心境,舉劍就刺。

千鈞一髮之際正趕上蘇逸撲到,他先是一撞適容的手腕,迫她鬆了握著黑衣人劍鋒的那隻手,然後手臂往她腰際一攬,也沒心思和任何人糾纏,直接懈了她扭頭就走。

他的出現本就有些突兀,再加上雨勢正大,幾個黑衣人隨後追出去一段,前面卻是雨幕重疊,早就沒了兩人的蹤影。

蘇逸攜了適容,連著翻了幾道院牆,斜穿了好幾條巷子之後才緩了下來,確定追並沒有跟過來,方才將他往一處門檐下一放,從懷裡掏出金瘡葯灑在她手上的傷口上,又從自己裡衣的衣擺上扯了一塊布條下來,擰乾水飛快的給她裹住。

做著一切的時候他甚至都沒有抬頭去看女人的臉。

適容無力的靠在身後的門板上,看著他的動作,冷然的一勾唇角道:「何必這麼麻煩?」

蘇逸抬起頭,神色複雜的看了她一眼,片刻之後才道:「還好沒有傷到脈絡。」

說完就又四下里掃視一圈,擰眉道:「這雨看來一時半刻停不了,先找地方避一避吧!」

言罷就不由分說又拽了女人的手腕閃身進了雨幕當中。

適容倒是沒有過分抗拒,只是亦步亦趨由他拽著,又繞過了兩道巷子,最後在一處大門緊閉的大宅前面蘇逸才止了步子。

適容抬頭看了眼,那門匾已經被取了下來,她卻是知道,這裡正是之前長順王府蘇家在京城裡的府宅。

「蘇逸死後這裡被皇上收回了,這會兒還沒有新主子搬進來,宅子是空著的。」蘇逸道,因為大門上貼了封條,他便直接帶著她翻了牆。

蘇家的這座宅子很大,並且空曠有一段時間,雨夜裡沒人絲毫的生氣,看上去很有幾分人。

兩人過了正廳,在後院一個偏僻的院子里找了個不起眼的房間,應該是一處下人房,裡頭的擺設簡單,一目了然。

「你等我一會兒。」蘇逸進門之後就又轉了出去。

適容站在門口卻是一動未動,雨水掩著貼在臉上的髮絲不住的往下滾落,合著衣服上的水,很快的就在腳下凝聚了一汪。

蘇逸去了不久回來,手裡提了個包袱,見她還站在門口發獃就順勢一把將她拽了進去,然後手腳利落的打開包袱,從裡面取出幾件衣物塞到她手裡,「我先出去,你先把濕衣服換了。」

說完也不等對方首肯就快步走了出去。

適容手裡抓著干軟的衣料,猶豫了一會兒才脫了之前的袍子,把一件半舊的丫鬟服穿在了身上。

這邊她剛剛整理好,外面就又傳來腳步聲,蘇逸在外面敲了敲門,「好了嗎?」

「嗯!」

聽到里的人答應了,蘇逸方才推門進來。

彼時他自己也隨便找了件乾燥的袍子換上了,只是兩個人的頭髮都濕漉漉的披在肩上,怎麼看都顯得狼狽。

他看了女人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平時都看她穿男裝成了習慣,這會兒卻是怎麼都覺得彆扭。

「咳」片刻之後蘇逸方才咳嗽了一聲掉開視線。

他大概是去了趟廚房,回來的時候手裡提了個砂鍋,並兩隻碗,一邊直接拔劍把屋子裡的一張方桌劈成散柴一邊道:「這宅子之前被官府查抄過一遍,沒什麼東西了,我在附近留了記號,我們在這裡等一等,天亮之前接應的人應該可以找過來。」

說話間他已經開始動作利落的取了火摺子生火,然後把砂鍋架在了火上燒開水。

適容一直站在旁邊巋然不動的看著他的動作,目光時而迷離時而冷漠,不知道在想什麼。

蘇逸架好了火堆,又四下里環視一圈,就走過去,拆了裡面床上木板搬過來,又將床帳整個兒拽下來鋪好,這才抬頭招呼她,「過來烤烤火吧,別染了風寒。」

適容沒動,只是雙眼出神的盯著那火堆發獃。

蘇逸等了片刻,終於無奈,走過去要牽她的手,這一次卻是被她避開,自己走過去在那床板上坐了。

蘇逸無奈的搖了下頭,坐在了她斜對面。

適容一直沒有說話,只是神色遊離的盯著眼前閃爍不止的火苗,若有所思的沉默不止。

蘇逸間或抬頭看她一眼,眉峰斂起的程度就越發的深刻幾分,卻也沒說什麼。

火堆架起來,熊熊火光之下屋子裡也暖和了不少,不多時那砂鍋里燒著的水就開了。

蘇逸取過碗,倒了水,見到對面的適容還在發獃,就只能起身過去把半碗水遞給她,嘆息一聲道:「喝點熱水去去寒吧。」

適容收回目光看了眼他手裡猶且冒著熱氣的瓷碗,抿著唇角卻是沒動。

蘇逸的眉心隱約一跳,隱隱的嘆了口氣,只能拉過她沒有受傷的一隻手,把碗塞到她手裡。

也是這個時候他才恍然記起她另一隻手上的傷,就又取了金瘡葯,撕了布條下來給她重新上藥包紮。

適容一直沉默的看著,眼神凝固而無一絲的波動。

蘇逸一直替她打理好傷口,又將她的袖子都一併整理整齊,遲疑之下還是正色看向她道:「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她這個樣子,很顯然是已經被皇帝視為叛徒,若在今夜之前還有緩和的餘地的話,那麼現在

失蹤了那麼一大批的暗衛,方才又是他出手帶了她出來,皇帝那裡是一定不會再允許她回頭了。

適容聞言,一直封凍著的眼神之間這才緩慢的出現了一絲裂痕。

她抿了抿唇,忽而便是有些懊惱的質問出聲,「為什麼要救我?」

蘇逸皺著眉頭看著她眼中變化莫測的情緒。

如果只是皇帝的逼迫,這女人當是不至於如此的。

這一個晚上這個女人的種種舉動都太反常,他多少是能猜測出一些內幕的,這會兒橫豎是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他索性也就吐出一口氣,斟酌著開口道:「你之前做了那麼多事的事,都是因為那個人吧?」

適容聞言,忽而便是狠狠的閉上了眼睛。

她不說話,蘇逸心中卻是瞭然,一邊撥弄著眼前火堆,一邊道:「是現在你被皇帝懷疑,所以就不能留在他的陣營里了?」

可以被利用,卻不甘於被捨棄,這個女人

這到底持有的是怎樣的一種心境?

蘇逸想來,沒來由的突然就是覺得心裡隱隱發悶。

他定了定神,再次抬頭看向斜對面的女人道:「他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為潯陽郡主做了那麼多?褚潯陽她」

「這不關你的事!」他的話音未落,卻是被適容冷聲打算。

她驟然抬頭看向對面的男子,可是即將破胸而出的憤怒卻在對上對方深刻而審視的眸光時驟然堵在了胸口。

下一刻,她已經再度扭頭別開了事先。

蘇逸看著她留給自己的側影,心裡玩味著,不禁便是略帶幾分自嘲的笑了笑,道:「他對你很重要?離開他,不用再替他殺人了也這般難受嗎?」

他一早就猜到了,這個女人絕對是另有其主,真正效忠的並不是皇帝,直到了這一晚才終於得意證實。

她為了那個人籌謀一切,涉及殺人,甚至於不惜冒險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一再的出手,這分明就是拿了性命再拼。

可是今天

「因為你失去了利用價值而放棄你,這對你來說並不是件壞事。」嘆一口氣,蘇逸說道。

他原以為對方可能會憤怒,適容雙手用力捧著手裡溫熱的碗,片刻之後卻是淡淡說了一句:「你不懂!」

蘇逸的眉頭皺了一下,趕忙將那瓷碗奪下來,將她裹著繃帶的一隻手捏在手裡仔細的查看。

適容看著他眉頭深鎖,細緻小心的模樣,不覺的就又是眼眶一熱。

「呵」她微微苦笑了一聲,往外面細雨淅瀝的夜色中移開了視線,許是這些心事都被塵封的太久,難得今夜有了一個聽眾,她便就跟著有了傾訴的渴望,緩慢而平靜的開口道:「我五歲的時候就已經跟著他了,那個時候剛是在生死邊緣徘徊走了一遭,是他救了我,帶著我走了出來,也是在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我這一生還可以你有另外一種活法,不用一直等在角落裡,等著被人注視和利用,不是生來顯赫的身份,錦衣玉食就都是好的,跟著他的那幾年,哪怕是粗茶淡飯也覺得心安和幸福。曾經」

她的記憶又被拉回了當初的那段時光里,唇角不經意的竟是流露一抹笑,很淺很淡,但卻是十分真實的綻放。

「他教我讀書習字,教我怎麼給養在院子里雞鴨餵食,教我怎麼生火取暖,怎麼自己動手填飽肚子,那個時候,我真的以為那就是我後面一生的軌跡了。」適容說道,可是想著後來的變故,她的眼淚就又忽然滾落,縮了縮肩膀,垂首用力的抱住了自己的膝蓋,後面的聲音也跟著哽咽了起來,「在我八歲的時候我就已經仔細的想過,我是要跟著他一輩子的,一起在那個破敗的小院子里住到白髮蒼蒼,然後再到百年之後一起深埋黃土。可是偏偏這一切都被打破了,突然有一天他就不辭而別,一聲不吭的丟下了我,這些年我尋了他這麼久,我只是我只是」

說到最後,她的情緒就有些過激,使勁的抓了抓自己的頭髮,「我只是想要跟在他身邊而已,哪怕他的所有的喜怒哀樂都再和我無關,我也只是想要陪在他身邊而已,可是他卻說他不要我了。」

既然是這樣,真的是寧肯當初他根本就不曾撿她回來過。

這一場輪迴,給了她最溫暖的希望,可又偏偏所有的希望都在一瞬間破敗不堪,成了滿地殘骸。

五歲時候的相依為命,加起來將近二十年的生死相隨,這得是要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叫一個女人以她薄弱的肩膀承受住這些?

不過就是想要追隨一個人而已。

蘇逸緩緩抬手環住她單薄的肩,可是抿著唇角,卻是連一句安慰的話都不知道從何說起。

她和別人故事,一段糾纏了將近二十年的往事,並不是他這樣一個外人可以隨便評判議論的。

「既然當初是他救了你,那麼至少」良久之後,他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努力斟酌著用詞道:「至少你不該這樣輕賤自己的性命,不管他現在怎麼樣,當年的心意也總不該被辜負的!」

適容抬起頭,滿面淚痕的看著他的臉,凄惶道:「可是他要我走,這天下之大,除了跟在他的身邊,我還能去哪兒?」

太長的一段時間之內,把一個人作為信仰和生命的依託太久,已經成了習慣,輕易的如何能夠變更?

女人眼中的神色恐慌而又迷茫,那淚光閃爍,就如是黑夜中隨時可能破碎的星辰。

蘇逸看著她,心裡突然就軟弱的疼痛了起來。

這個女人,看似無堅不摧冷硬絕情,直接上

不過一個毫無安全感又一直渴望著一點微弱溫暖關懷的孩子罷了。

心中萬般思緒交錯,他忽而便就有些難以自控的緩緩抬手撫上她的面頰。

受傷以後,這段時間他的手腳時常會發冷,可是這夜淋了雨之後大約是發了點高熱,這會兒指尖上的溫度卻是灼熱的驚人。

他的指尖貼上女人的面頰。

適容的脊背下意識的綳直,直覺的想要避開。

可這一夜,這一刻,她就只覺得渾身上下刺骨的涼,這男子指尖上的溫度雖然陌生,卻是叫她發自內心的想要佔據。

「不哭了!」蘇逸輕聲說道,聲音裡帶了一絲澀啞,「二十年雖然很長,但你後面卻還有比這更長久的時光可以慢慢走出那段過去的,既然這些年過的這樣辛苦,那麼就走出來吧。」

走出來?如果可以,那麼她又何至於蹉跎到了現在?

適容的心裡只有無盡的苦澀,可是看著眼前男子眼中那麼真誠而懇切的神色,眼淚就慢慢凝結在了臉上。

蘇逸的手指觸到她面上冰冷的淚水,心裡突然就像是斷了一根弦,再次情不自禁的傾身向前,唇瓣擦過,小心細緻的吻掉她眼角瑩潤而動的水漬。

太過陌生的感覺,烙印於彼此的肌膚之上,讓兩個人都不約而同的震了震。

適容的身子整個兒僵住,手指下意識的攥住坐在身下的木板。

蘇逸也是被自己這般不自控的舉動嚇了一跳,就連噴薄在女人面上的呼吸都在隱隱的發抖。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似乎是從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身上就散發了一種魔力,不斷的吸引他的視線,攫取他的注意力,讓他一而再再而三,明知道風險重重,卻還是不顧一切拚命地想要靠近她。

這個時候,他便是緊張的心臟亂跳。

怔愣了片刻,沒有等到女人的推拒或者反抗,便索性再次貼了唇過去,一點一點小心細緻的將她面上咸澀的水漬吞入肺腑。

外面的雨聲愈發的大了起來,兩人之間的氣氛卻在莫名的不住升溫。

他緊張,她亦是如此。

這女人的脾性蘇逸是知道的,按理說他是怎麼都不該試探碰觸對方的底線的,可是莫名的就像是著了魔。

他的唇顫抖著游移,在沒有被女人明確拒絕的同時便是心口隱隱的發熱,試探性的緩緩抬手捧了她的臉頰。

溫熱灼燒的唇瓣落下去,壓在女人有些涼的唇上。

兩個人的腦中都是轟然一聲,炸開了一朵巨大的煙花。

蘇逸下意識的屏住呼吸,只覺得心臟在胸腔里不住的跳躍,彷彿隨時都能衝破阻礙跳出來一樣。

適容更是渾身緊繃,有些無措又有些茫然的瞪大了眼睛。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竟然會一再默許這個人得寸進尺對她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只覺得想要反抗,可也許是他看著她的眼神太過虔誠而柔軟,更或者只是發了狂一樣的想要沉溺於肌膚相觸間的溫暖,心裡雖然有無數的念頭在不住的飄閃,她卻竟然就是僵硬的愣在那裡一動不動。

「適容,我」蘇逸只覺得喉頭髮緊,急切的想要解釋他這並不是刻意的想要輕薄她,可是那一刻她離他這樣近距離的情況下,他卻是心思煩亂,完全的難以自控。

兩唇相觸,她的不反抗反而給了他更多探知的勇氣,他捧著她的臉頰,終於又還是帶了帶了些許試探之意將這種微末的接觸演變成了一個切切實實的吻。

那一刻,適容突然便有些分不清楚她此時的心情,不覺得喜悅卻也沒有厭惡,她覺得自己就像是漂浮在這冰冷雨夜之中的一株浮萍,心裡就是那麼空落落的找不到支點。

這種感覺,忽而就叫她覺得荒涼,並且從內心深處,急切的想要抓住點什麼。

於是她閉了眼,抬手擁住了眼前男子寬厚的脊背,坦然的接受他的這個逐漸演變的熱烈的吻和靠近。

炙熱的呼吸,溫暖的手掌,男女的身影交錯,被眼前的火堆映照,在對面的牆壁上打出繾綣契合的一雙剪影。

沒有柔情蜜意的話語,只是身體緊密的相依,在這寒冷的雨夜中攫取著來自於對方的溫暖。

許是傷到了極致,也許是痛到了極致,輾轉繾綣間女人突然顫抖不安的喚了一聲,「蘇逸!」

蘇逸的動作有了一瞬間的僵硬。

那一刻如是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冷水,清醒的徹底,因為

在他迷失的徹底的時候她卻依然保持清醒!

這一刻她的心裡放著的人怎麼可能是他?明顯不是情不自禁,明顯她更清楚自己此刻在做什麼。

他忽而便會覺得自己這樣行為很齷齪。

可是由心而發,他想要擁抱這個女人的渴望卻是真實的。

那一瞬間,心情從苦澀和滿足之間走了無數次,終於他還是選擇了自欺欺人,用了更大的力氣和熱情來擁抱她

既然她已經無處可去了,那麼就算是趁人之危也好,終有一天他是有機會打開她的心扉的,不是嗎?

「適容!」他吻了她的唇,語氣炙熱而迷戀,摩挲在她腮邊輕輕的笑:「叫我卿水!」

身下那女子的唇角揚起一抹笑,細碎迷離。

那神情,細看之下真的像極了意亂情迷的微笑,可她卻是未曾做聲,只是抬手環住他堅實的脊背,把臉深深的藏在了他火熱的胸膛里。

外面細雨迷離,屋裡子暖意縱容。

黎明時分,雨聲停了。

蘇逸走過去推開了門。

天色還沒有大亮,天空中的陰霾也未曾完全散去,烏雲蓋頂,黑壓壓的懸在半空。

屋子裡的火堆已經熄滅,只剩下零星的火星閃爍竄動。

他去取了水回來,彼時屋子裡的女人也已經打理好自己。

兩個人各自沉默著整理,女人一直有些尷尬的迴避他的視線。

蘇逸自是察覺到了,心頭髮苦,面上神色卻是不顯,收拾妥當了就親自握了她的手,將她帶起來。

那一刻,適容忽而便有些無所適從。

她愕然抬頭,迎上那男子淡然溫和的目光,眼波複雜的晃了晃,咬著嘴唇道:「你」

「走吧!我們進宮!」蘇逸道。

適容一驚,眼底飛快凝絕了一抹陌生的神采,她看著面前的男子,許久之後才緩緩的開口道:「你明知道」

「是啊,我知道!」蘇逸淡然一笑,並沒有等她說完。

適容卻是往後退了一步,試圖甩開他的手,只是愕然發現手指被他捏的牢靠,根本就掙不脫。

那一刻,她才突然悲從中來,既然掙不脫,那就索性揚起臉來面對他,道:「你明知道我是別有所圖,哪怕明知道是被利用,這樣也沒有關係嗎?」

嗯,作為虐了蘇二的療傷葯,獎勵他比延陵先吃肉了嚯嚯~

寶貝兒們,我看後台數據,不知道是十一出行養文的緣故還是有人棄文了,最近有點冷清了,我檢討了一下,尤其是這幾章男女主角的戲份很少,是不是這個原因讓有些寶貝兒覺得乏味沒意思了?

我在說明一下,這本書我想要調整一下前面倆文的套路,雖然故事還是圍著女主展開的,但是裡面穿插的每一個人的故事也都蕩氣迴腸,我想要把這些形形色色故事和經歷都寫下來和大家分享,所以用的篇幅就多了一點,不過融入了這些不同人物的故事,我才覺得這部書更加豐滿和精彩,希望大家也多給一點耐心,陪我一起把這個故事講完,最後一定不會叫你們失望的,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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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凰途之一品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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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6章 利用,也沒關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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