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墮魔,殺業!

第022章 墮魔,殺業!

這邊褚潯陽離了交泰殿,緊追著方氏的背影而去。

方氏受了重創,捂著腹部的傷口灑了一地的血,踉踉蹌蹌的往前奔走。

她看似是用了所有的力氣在逃命,卻還不時回頭去看後面的褚潯陽,目光森冷,唇角那一點古怪的笑意一直不曾褪去,在夜色的掩蓋下,很有些瘮人。

褚潯陽提了力氣在後面追,心情卻是莫名暴躁,隱約間她已經料到了方氏的意圖——

這女人,八成是要去見褚琪楓的。

她雖是不在乎自己的身世到底如何,可一旦是方氏在褚琪楓面前抖出了此事,他們兄妹兩人之間卻是勢必要起隔閡,並且陷入前所未有的尷尬境地的。

方氏在前面跌跌撞撞的走,一面敏銳的注意著周圍的動靜一面又在心裡暗暗揣度褚琪楓此時的行蹤,這樣一心二用的在御花園中的無人處奔走了一陣,正在心浮氣躁的時候,卻是腕上一緊,被人扯著栽入旁邊一叢濃密的灌木後頭。

方氏此時的身體狀況不佳,已如強弩之末,根本就無從反抗,人摔倒在地的同時,卻還等不及她再爬起來,就是肩膀被人一提,下一刻,整個身子落空,向著一方黑暗的空間落了下去。

這裡是有一處密道的入口,能知道這個洞口的,除了李瑞祥,剩下的應該就是她的自己人了。

方氏的反應很快,倒是沒見恐慌,但是轉念一想——

這樣一來,豈不是就要和褚潯陽錯過去了?心裡便又跟著一怒。

只是她此刻的境況反抗不得,眼見著洞口在上方再次閉合,隔絕了外面的夜空。

方氏的雙腳剛一落地,就霍的扭頭看過去。

那密道裡面沒有點火把,漆黑一片,隻影影綽綽的能分辨出來站在她身後的是一條頎長的人影。

那人負手而立,站在那裡,並沒有任何的動作。

方氏狠吃了一驚,心跳驟然一滯,然後就聽到一串匆忙的腳步聲從地面上傳來,然則還不及她做出反應,那腳步聲就已經奔的遠了。

方氏心中懊惱不已,卻不能當著褚琪楓的面發作。

聽著褚潯陽的腳步聲走遠,褚琪楓方才背轉身去,取出火摺子,將牆壁上固定的一個火把點燃。

暈黃的火光在狹長的密道中燒出一股火油味兒。

褚琪楓背對著方氏,並沒有回頭,只就淡淡的開口道:「你和李瑞祥的私怨都解決完了?」

方氏看著他的背影,咬著牙勉力支撐身體。

她艱難的往前挪了兩步,不過就站了這麼片刻的功夫,腳下滴落的鮮血就匯聚成了一小灘。

「小殿下!」方氏開口,聲音澀啞而虛弱。

這個時候,看著褚琪楓她才恍然大悟,之前對方自告奮勇的去引褚琪炎等人離開,其實根本就是故意的,為了——

躲避那些可能會傷人至深的「真相」。

那些所謂真相,是他要間接借她的口送給褚潯陽的,而他自己卻是拒絕去聽的。

說到底,他還是對那小賤人存了幻想,怎麼都不肯去面對現實的。

方氏越想越氣,最後卻是怒極反笑,悲涼無比的看著褚琪楓的背影道:「小殿下,事到如今你都還要自欺欺人的掩飾太平嗎?為什麼故意避開?之前你不是說過,就只將那小賤人做妹妹看待的嗎?現在卻要反悔了嗎?說什麼哥哥妹妹,你對她,分明就是存了非分之想的!」

方氏說到後面,情緒就有些難以自控的吼了起來。

「原來你還記得我的話!」她在等著褚琪楓的惱羞成怒,卻不想對方竟是半點脾氣也沒有的轉身。

火光之下,那少年的眉目俊朗,只是再不復之前的溫潤,那眉眼的每一處線條和弧度都顯得冷硬。

「我記得,就在前幾天,我也曾和你說過,讓你認清自己的本分,不准你再打潯陽的主意的,可是你好像是忘了。」褚琪楓道。

這個時候,他的面目和語氣都一樣的冰冷,半分情緒也不帶,再不似前面兩次和方氏提起這個話題時候的憤怒和無奈。

他看著方氏,淡聲問道:「那麼現在你覺得,我們之間是該以怎樣的身份立場來談這件事?」

方氏看著他眼中淡漠的神采,突然就慌了,脫口道:「小殿下,我這麼做也是為你好,想想公主殿下吧,現在可不是你顧慮兒女私情的時候,更何況那個——」

「閉嘴!」褚琪楓冷聲喝止她,「你這麼說,就還是肯於承認我母親這個主子的,我承認這些年為了護著我安穩長大你也是不遺餘力的,曾經一度,我也不想和你之間弄到這個地步,我對你,已經忍讓過了,須知道,有些事是可一不可二的,既然你不願意相安無事,那麼我也就犯不著一再的遷就你了。念在你曾經追隨我母親一場的份上,我就再給你最後一點的體面,你自己了斷吧!」

方氏就算是有再多的錯處,但是對他也都曾一心的袒護。

如果但凡是還有一線餘地的話,他也是不想和對方撕破臉皮的。

哪怕明知道方氏的話裡面真真假假,一直都妄圖要操縱於他,褚琪楓也都不想和她計較,只是現在,這女人幾次三番算計到褚潯陽的頭上,卻是叫他忍無可忍的。

既然給臉不要,那麼他又何懼於以權壓人?

說到底,不過一個奴才罷了!

方氏一愣,卻是被這話震在了當場。

她的嘴唇蠕動半天,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苦心經營了這麼多年,最後怎麼會變成這樣?

「小殿下,您是主,我是仆,您要我死,我自當遵命,但是有些話我還是不得不說的,你——」費了好大的力氣穩定住了情緒,方氏咬牙說道。

「我的人生,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不需要你來指手畫腳。」褚琪楓道,面無表情的看著她,「你是當年大榮梁氏的家臣,如果現在你還肯認這個身份,那麼我就是你的主子,而不是隨你操縱的一個傀儡。而如果時過境遷,你不想要認這重身份了的話,也無可厚非。那麼就只衝著你這幾次三番擅做主張的忤逆我,你現在便是我的敵人。這兩點之間,不管是出於哪一重關係考慮,我要殺你,都不為過吧?」

方氏被他堵得啞口無言,最後只就悲涼的苦笑出聲,「說了這麼多,到底是小殿下你想要我死,還是在替那褚潯陽操刀來要我的命?你為了她,當真是用心良苦,什麼都不管不顧了嗎?」

褚琪楓的神色淡淡,不置可否。

方氏就只當他是默認,可是心中憤恨之餘,看著他這樣堅定的神色就只覺得深深的無力。

她的身子晃了晃,搖搖欲墜。

就這麼一耽擱,身後的密道里便就傳來一陣腳步聲,不多時從交泰殿里匆匆撤離的密衛就趕了過來。

他們原是追蹤方氏,過來見到了褚琪楓,無不意外,齊齊喚了聲,「殿下!」

褚琪楓卻是誰都沒理,只就定定的看著眼前的方氏。

方氏在這些密衛面前如今威信全失,再得了褚琪楓空前的冷遇,又羞又憤的同時就急切的失聲嚷道:「不是我要以下犯上,硬要阻撓你和那小賤人接近,而是你們根本就不能在一起,你不知道,她其實是——」

哪怕是死,她也必須要那些密衛知道事情的原委,即使她回天乏力,也總得要有人能阻止了褚琪楓那些荒唐的行徑才行。

火光明滅不定的密道里,忽而一道雷電般的寒芒橫掃而過。

褚琪楓的廣袖揚起的風聲里還帶著好聞的松木香氣,一劍橫空掃過,將整個時空劈裂,支離破碎。

方氏的聲音戛然而止,迫切想要道出口的後半句話就化作了頸邊潑墨一般汩汩涌動而出的濃烈血液。

褚琪楓的手很穩,出手的時候更無半分猶豫,劍尖上一點殘紅墜落,恰是滴落在那火把燃燒的焰心裡。

嘶的一聲,似是寒夜中毒蛇的信子吐露,焦糊的血腥味瞬間盈滿鼻息,叫人幾欲作嘔。

方氏的身體僵硬的杵在那裡,用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眼前那少年冰冷的近乎殘酷的面孔。

這短短的幾天之內,她和李瑞祥之間幾次交鋒,屢屢都從生死一線之間走過。

她不怕死,甚至是隨時都做好了身死的準備,可是早前想過的無數種可能——

哪怕是死在褚潯陽的手裡都好,她卻唯獨沒有想到,命運最後安排給她的會是這樣一種結局。

不是李瑞祥,不是褚潯陽,也不是褚沛,甚至於連褚易安都不是,而是褚琪楓——

是這個她殫精竭慮,不遺餘力培養出來的少年,毫不留情的要了她的命。

而原因——

說來就更是可笑,是——

因為褚潯陽!

不是她存心作梗,而是他們兩個人的血統就註定了他們是不能在一起的啊!

這一刻,看著那少年眼中完全陌生的殘酷光彩,她突然就會覺得無限恐懼,真相她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可是褚琪楓這個樣子,他卻分明是為了那個小賤人而瘋魔了。

如果他不懸崖勒馬,如果他對那賤人的執念不消,那麼後果——

是她想也不敢想的。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是直到了這一刻,方氏的心裡才開始忍不住的反思——

難道真的是她錯了嗎?

千不該萬不該,她最不該就是把褚潯陽和褚琪楓放在同一個屋檐下,親密無間的生活了十五年。

那個時候她是做夢也不曾想到,有朝一日褚琪楓竟是會對褚潯陽生出這樣的情愫來。

而這一刻,眼見著他為了褚潯陽蛻變至此,拔刀殺人,她卻即使是再怎麼悔不當初,也是為時晚矣。

方氏的眼睛驚恐的瞪得老大,不過瞬息之間,腦中就飛快的掠過無數的念頭,然後下一刻,身體就如是一截僵硬的朽木一般直挺挺的往後砸了下去,落在石板鋪就的地面上,砰的一聲悶響。

那些密衛也都始料未及會是褚琪楓親自動手要了方氏的命,眾人不覺的屏住了呼吸,只就沉默的看著,也是半天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

褚琪楓面上的表情很淡,事不關己一般的將長劍收入劍鞘,劍鋒擦過劍鞘發出的摩擦聲才將眾人的思緒拉了回來。

褚琪楓看過去一眼,只道:「我不管你們之前追隨過的是我母親還是外祖,就算你們現在要另投明主,我也都放你們走,但我就只有一句話——誰要是還存了和淳于氏一樣的心思,妄圖對我指手畫腳,我同樣對你們不客氣。不是我要求著你們對我誓死效忠的,只是為人奴僕的,你們就必須記住自己的本分。」

說完就徑自往通往上面出口處的台階走去。

這些密衛雖然一直聽命於方氏,但方氏卻不是他們需要效忠的人。

何況這些年方氏罔顧長公主梁汐的意願,一再的誆騙他們,甚至於要對皇室公主下毒手,現在就算褚琪楓殺了她,也沒人會替她覺得可惜的。

而在褚潯陽和褚琪楓之間,雖然他兩人都有大榮皇室的血統,甚至於褚潯陽還要更為正統一些,只畢竟褚潯陽只是一介女子,所以這一刻,幾乎是自發自覺的,這些密衛也都還是傾向於褚琪楓。

他們的身份都是見不得人的,而且他們也都不想做無根的浮萍,這一生的責任和意義,總要依附誰來實現。

而現在,這個人,就是褚琪楓!

「殿下,關於小郡主的身世——」眼見著他要走,猶豫再三,終於有人忍不住走了一步上前。

褚琪楓的步子一頓,卻沒有回頭,只就冷靜的抬起一手,制止了他。

他舉步繼續朝台階上面走去,一面冷硬而毫無平仄起伏的聲音才又開始在冷寂的密道裡面迴旋,「這件事,我不想知道,你們也最好全部忘掉,實在忘不掉的,就把它爛在肚子里。我不需要任何的所謂真相,你們也只需記得,只要還有本王一日,潯陽她就只是本王一奶同胞的妹妹,這世間真相——沒有第二種!」

褚潯陽的生身父母是誰有區別嗎?橫豎所有的事實都已經是改變不了的了。

就算知道了她到底姓甚名誰——

可是十五年了,誰又能將這十五年間深刻在心間的烙印打磨掉?

何況在這件事上,他也早就認命了,放棄了。

這一場兄妹的名分,已經是他能為自己爭取到的,和褚潯陽之間最近的緣分。

方氏不能破壞,誰也——

不能妄圖干涉。

他的步子走的穩健而堅毅,一眾密衛站在原地,仰頭看著他一步一步走向高處,卻沒有看到他此時滿心殺伐的戾氣。

這一生,已經不能回頭了,即使代價再大,他也要永遠的留住這個名分。

地面上無聲的洞開一個出口,褚琪楓款步走出,抬頭,便是對上延陵君含笑的眉眼。

延陵君本來是靠在旁邊的一棵桂樹下面,也不知道是站了多久,這密道的隔音效果好,褚琪楓倒也不擔心他之前會聽到些什麼。

當然了,事到如今,他即使真聽到些什麼,也都無所謂了。

見到褚琪楓上來,延陵君就直起腰身,慢悠悠晃過去,掩鼻往那密道里看了眼,見到方氏躺倒在血泊里的屍體,才是勾唇一笑,對褚琪楓道:「你若早能下了這樣的決心有多好?倒是可以省下不少的麻煩的。」

兩個人橫豎是不對付,褚琪楓對他的調侃只就當是聽不見,冷哼了一聲,就轉身徑自大步離開。

地面上的密道出口無聲閉合。

延陵君聳聳肩,轉身走了另一條路。

*

這邊青蘿扶著李瑞祥往外走,眼見著就要從殿內出來的時候,李瑞祥卻是腳步驟然一頓。

「李總管,怎麼了?」青蘿只當是他的傷痛發作,忙不迭問道。

「我的那把匕首方才是不是落在那殿里了?」李瑞祥的聲音沙啞道。

青蘿也沒多想,只唯恐是要在此處留下什麼供人追查的證據,馬上就謹慎的點頭道:「你在這裡等一下,我回去取來!」

李瑞祥略一頷首,她便轉身奔了回去。

李瑞祥按著胸口緩了兩口氣,唇角微微勾了一下,卻沒有依言在原地等她,而是拖著疲憊的步子再度舉步朝門口走去。

出了殿門,他人才剛走到院子里,迎面就是火光蔓延,一大隊御林軍已經蜂擁而至,湧進來,將去路封死。

嗯,方氏終於死翹翹了,遵照你們指示,楓鍋鍋親自動手,於是……說好的月票呢?交出來交出來交出來!被前面一名甩好幾條街了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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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凰途之一品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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