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 帝王心術,狠辣決絕

第035章 帝王心術,狠辣決絕

雖然新帝並未正式登基,但是褚易安繼任一國之君,這本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所以即便是這樣,褚琪楓被冊為西越太子的儀式也一樣做足了排場,甚至於連每一個細節都不放過——

大赦天下,開倉放糧,皇榜昭告天下,宣布了西越王朝一個嶄新時代的到來。

京城各大衙門門口的流水宴的提前擺了三天了,普天同慶,百姓和樂。

冊封大典當天,一行人天還沒亮就挑好了吉時往皇陵祭天祭祖,回宮的時候正迎著萬丈霞光升起,籠罩了整座皇城。

由禮部尚書代為宣讀了褚易安傳送回京的冊封詔書,褚琪楓於百官面前接受加冕,成了這座王朝名正言順的掌舵人。

這全程下來,他都只帶了褚潯陽在冊。

雖然褚易安不在,但這已經意味著東宮已經正式接管了這江山天下的權柄。

這一天的儀式褚琪炎並未缺席,全程都和文武百官同行,見證了這歷史性的一刻。

「世子!」加冕儀式剛完,他的貼身侍衛就湊上來,一面看著高台之上的褚琪楓兄妹,一邊道:「雖說是這段時間東宮二郡主和五郡主都對外稱病,可是今天的冊封儀式,太子就只帶了潯陽郡主一個人過來,這——是不是有些過了?」

雖然褚易安那裡欠著一個登基大典,但既然褚琪楓已經受封,那麼這個身份地位就也都跟著轉換過來了,這一日,也是東宮三位郡主正式受封為公主的日子。

按理說,只要褚月歆和褚月妍不是病的就剩下一口氣了,這一場儀式她們也該是要親自到場來接旨的。

可是現在——

褚琪楓卻是做的這樣明顯,根本就沒叫兩人露面。

褚琪炎的神情冷淡,目光深沉的看著高處褚琪楓和褚潯陽正在彼此低聲說話的場景,只覺得分外刺眼。

片刻之後,他就強迫自己從那兩人身上轉開了目光,彈了彈袍子,一邊往御花園的方向走,一邊道:「他們關起門來的家務事,就不必一直盯著了,我交代你的事,有眉目了嗎?」

「是!」那侍衛回道,說話間謹慎的四下里觀望了一圈,壓低了聲音道:「已經傳回消息來了,前幾天的確是有一批刺客行刺平國公。」

「是嗎?」褚琪炎隨手撥弄了一下路邊的樹枝,因為心裡有數,所以也就問的漫不經心道:「他沒事?」

「是!」那侍衛回道:「這幾個月在外公幹,國公爺本就格外注意,再也剛好是我們的人趕到,國公爺只是受了點皮外傷,並無性命之憂。」

褚琪炎抿了抿唇,忽而頓住了步子。

那侍衛當他是要有什麼吩咐的,趕緊上前一步準備聽命。

褚琪炎的手指壓在一棵矮松的枝杈上,唇角忽而勾起一個冷澀的弧度,問道:「你覺得——褚琪楓是個什麼樣的人?」

「嗯?」那侍衛一愣,詫異的抬頭朝他看去。

褚琪炎似乎是本就沒準備他能回答,就又繼續舉步往前走去,道:「現在整個東宮的勢力都盡在他掌握之中,如果他真是鐵了心的要殺人奪權,你覺得他會這樣的沒有成算?」

既然雙方已經正式撕破臉了,褚琪楓肯定就要防著他去拉攏鄭鐸。

而現在——

如果他真是要先下手為強的話,就算是鄭鐸和他褚琪炎方面都有防範,事情又哪能是這樣不痛不癢的就過去了的?

「可是——」那侍衛雖然覺得他所言有理,但卻也還是一頭霧水,不解道:「如果他不是要對國公爺下手,又何必多此一舉?這樣一來,豈不是反而幫了世子的忙,將國公爺徹底拉攏到了您的這邊來了嗎?」

褚琪炎的唇角一彎,並沒有馬上接茬,又分花錯柳的往前走了一段,方才說道:「你太小瞧他了。」

他的目光瞬間沉澱下來,變得幽暗,看著遠處,神色有些空茫道:「以為他知道,即他不這麼做,我也會單方面出手,來做這樣的一場戲給鄭鐸看。可是鄭鐸那人又不是全然的沒有頭腦,我自導自演,難免會露出破綻。所以他褚琪楓就順水推舟,配合我,叫鄭鐸信了這個局。」

褚琪楓自己做局,讓鄭鐸對他起嫌隙?

這話怎麼聽著都是全無道理的。

那侍衛越聽就越是困惑。

褚琪炎從遠處收回目光看了他一眼,仍舊是語氣平淡道:「寧可錯殺三千,也不輕縱一個!這話——聽過沒有?」

那侍衛的猛地倒抽一口氣。

褚琪炎就又繼續舉步往前走去,眼底目光也慢慢的化為凜冽,道:「褚琪楓,他變了。若說以前他只是褚易安身邊的左膀右臂,一心一意的排除異己,去保自家榮耀,那麼現在——他才是真正動用了帝王心術。卧榻旁側,豈容他人鼾睡?哪怕現在的平國公並無反意,只就沖著鄭家和我們南河王府之間的關係,他就絕對不會留著鄭家。」

可是眼下鄭鐸身上並無大過,他並不能無緣無故的出手,於是就導演了這一場好戲,先去激怒鄭鐸,好把平國公府逼到他褚其炎的這條船上。

其用心之深沉狠辣——

當真是和褚沛比起來也不妨多讓。

「他要逼反鄭家?」那侍衛如是問道,想著褚琪楓往常的為人,還是覺得難以置信。

「他何止是要逼反鄭家這麼簡單?」褚琪炎冷笑說道,語氣之中滿滿的都是嘲諷,「不僅僅是鄭家,現在但凡是在他看來有可能不安份,或者有可能威脅到他的人,他一個也不會放過。話又說回來,只衝著這幾次三番我與他們兄妹之間的過節,褚易安不在京城,他已然就是現在一國之主,掌握生殺大權,即使我防範的再如何的嚴密,他要真想往我南河王府頭上栽一個罪名,你以為他做不到嗎?」

這一天,他的話說的有有點多,而且步步深入的剖析,已然是叫他侍衛聽的目瞪口呆,心驚不已。

褚琪炎卻是面色如常,彷彿談論一件完全與己無關的事情一樣的繼續說道:「說白了,現如今我也不過淪為他手裡的一步棋,受他的牽制操縱,做他穩固皇權,剷除異己的一個跳板罷了。」

或許曾經他們也曾勢均力敵,可是今時今日——

卻再不是那樣的局面了。

或許再其他人看來,褚琪楓是還忌憚著南河王府的地位,和他褚琪炎手中掌握的人脈勢力,而不好隨便往他們頭上扣帽子。

人都說當局者迷,在這件事上,卻偏偏就是褚琪炎這個身在局中人才能撥開雲霧,將一切都看的清楚明白。

如果真是敗在了自己的計謀頭腦上,他或許也不會這樣的不甘心,可又偏偏——

褚琪楓這一招扭轉局面的利器,就只是他的出身。

他佔了東宮嫡脈的便利,一步登天,完全徹底的將自己踩在了腳下。

褚琪炎的眼中漸漸又很深沉又厚重的情緒翻滾涌動,但那張臉上的表情卻始終沒有變化。

那侍衛聽到了這個時候,方寸大亂之餘也多少是理出了一點頭緒,急切道:「世子既然明知道眼下的局勢對我們不利,那又為什麼還要隱忍不發,就這麼等著被他算計利用?世子,屬下逾矩,說句不該說的話——」

他說著,就回頭看了眼後面金殿的方向,然後才一咬牙,下了狠心道:「現在太子倚仗的就是那個身份,趁著皇上還沒回朝正式登基,世子何不放手一搏,沒準——還會是個轉機!」

刺殺褚易安!

只要褚易安一死——

就是因為他還沒有當眾接受加冕儀式,那麼就算是褚琪楓已經被冊為太子——

下一任皇帝的人選上面也還是有轉機的。

這是個漏洞,並且機不可失。

這一點,褚琪炎又怎麼可能想不到?

只是么——

「你當褚琪楓現在還會再放手嗎?」褚琪炎道,說著又兀自搖頭,一聲嘆息,「這江山天下的權柄既然已經落到了他的手裡,現在毫不誇張的說——他能在背地裡用陰私手段將所有的障礙掃清排除也就罷了,否則的話——他也絕不介意直接揮刀屠戮,來剷除異己,從而徹底的把這把龍椅給坐穩了。」

歷來為人君者,無不想要名垂青史。

但是如今這個時候的褚琪楓,卻明顯已經不是任何的人和事能夠限制和約束的了。

大概是因為方氏身份的關係吧,在這一重為人所詬病的出身的暗壓下,這人幾乎已經度化成魔,從他的身上,除了殺伐之氣,就再無其它了。

「可是——」那侍衛張了張嘴,還是心有不甘,「難道明知道他在暗中動作,我們也就這樣聽之任之嗎?」

「不然還能怎麼樣?」褚琪炎道,款步繼續往前走去,「我不妨給你們透個底,現在也得虧是上頭還有一個褚易安在占著位置,還讓他存了些顧忌,否則的話——」

他說著,就又冷笑了出聲,緊跟著話鋒一轉,冷冷道:「這個時候,我們南河王府一門就該是被直接推到十字街砍頭了,而不是還能有命留在這裡觀禮,等著他參加他被冊封為儲君的國宴。」

那侍衛聽了,只剩下頭頂冷汗涔涔,再就說不出一句話來。

因為這段時間大家也都相安無事,他還一直以為是褚琪楓對自家主子也有忌憚,如果褚琪炎所言屬實的話——

那麼他們的頭顱豈不隨時都懸於鋼刀之下?

「可就算是這樣掩飾太平的繼續走下去,終有一天,他也會動手的。」心裡掙扎猶豫了半天,那侍衛還是忍不住再次開口說道。

「他要借我做跳板去剷除異己,你就真當你家世子的這把刀是隨便什麼人就能借的嗎?」褚琪炎不以為然的冷嗤一聲,一字一頓道:「咱們姑且走著瞧,他敢用我這把刀,也得看他的手夠不夠穩,保不準就陰溝裡翻船,要叫他得不償失了。」

他面上表情冷毅,目光森然,整個人站在那裡,渾身上下都跟著透出一層冰涼的寒氣來,竟是慢慢將人心頭升騰起來的寒意逼退。

*

宮裡慶祝的宴會依然還是在晚上舉行的。

下午,百官命婦入宮準備參加國宴。

褚潯陽是一早跟著褚琪楓去皇陵,又直接回了宮裡,再就一直沒有回過東宮。

宴會還是照例設在最大的昭德殿的。

先帝駕崩之後,褚琪楓就直接將他的妃嬪們都打發去了行宮頤養天年。

橫豎這些年褚易安的地位穩固,而羅皇后又早薨,剩下的妃子裡頭,就是位份最高德妃——

也沒資格凌駕於他們父子之上。

打發了那些女人,後宮無人主事,雖然有禮部和內務府的人操持,但是因為這是褚琪楓的大日子,褚潯陽不敢掉以輕心,就親力親為的提前過去昭德殿監督下頭的人布置。

褚琪楓在前面和幾位朝臣議事之後,要往御書房去的時候剛好從殿前的迴廊上走過,在門口看到自家妹妹立於殿中左右支使著宮人幹活的一幕。

為了參加這日的盛典,褚潯陽這天是穿的一身一品公主的朝服。

衣服是褚琪楓命人趕製出來的,華貴大氣,全套的赤金首飾點綴。

彼時那少女是側身站在那裡的,從門口看過去,身姿挺拔,脊背筆直,微微太高了下巴,身後的窗戶那裡有夕陽的餘暉照射進來,將她的面部輪廓渲染,顯得柔和又精緻,叫人看在眼裡,莫名的熨帖溫暖。

褚琪楓站在門口停了許久未動,蔣六終是忍不住提醒道:「殿下?」

褚琪楓回過神來。

而殿內的褚潯陽也聽聞了動靜,扭頭看來,見到是褚琪楓站在那裡,就露出一個笑容,迎了過去,道:「哥哥!你怎麼過來了?」

褚琪楓趕忙從她臉上錯開了目光,暗地裡匆忙的整理好心情才又重新對上她的視線,道:「要去御書房一趟,剛好從這裡過。」

這一路,褚潯陽是馬不停蹄的趕回來的,然後緊跟著第二天就又跟著來參加這裡的大典,休息的不好,雖然青藤替她仔細的妝點掩飾過,但褚琪楓也還是一眼就從她臉上看到了刻意掩藏的倦意。

看到她眼睛里明顯的幾條血絲,褚琪楓平靜無波的眼底這才慢慢蕩漾一層漣漪,道:「別在這裡了,還有一個半時辰才能開宴,你先去找個地方休息會兒,等開宴了,我著人去叫你。」

「這裡沒個妥實的人盯著,我不放心!」褚潯陽笑笑,「今天是哥哥的大日子,半點也馬虎不得,也難得是我能有個機會向你獻殷勤,哥哥就別管我了,你去忙你的吧!」

「內務府的人難道都是酒囊飯袋不成,沒有你看著,他們就不做事了?」褚琪楓卻沒買她的賬,目光似是不經意的往那殿中一掃。

這一眼的視線不能說是有多麼的鋒芒銳利,但是這般的與其態度之下,還是叫殿中本就一直盯著這邊在看苗頭的幾個管事太監分外警覺。

「是是是!」內務府在此間主事的副總管趕忙快步行來,拜倒在地道:「這裡的都是奴才們的分內事,奴才們一定做的妥妥噹噹的,不會出半點的岔子。不敢勞公主殿下親問,還請殿下去後宮休息吧!」

褚易安沒有登基,哪怕他傳回來的手諭上的承認了這個帝王身份,卻也多少是差了那麼一點的意思。

褚潯陽心知褚琪楓這是要借故敲打這些奴才,叫他們識得本分,再加上她這一路回京的確也是疲憊的很,略一思忖,就沒有拒絕,點頭道:「那好吧,我和哥哥一起走!」

褚琪楓是要去御書房的,她也跟著一道,直接就在御書房旁側的偏殿里休息。

因為是真的累了,她躺下不一會兒也就很快睡熟,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再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全黑了。

這個時候,褚琪楓應該已經辦完事情去了前面了。

睡夠了,褚潯陽的精神了好了許多,賴在榻上舒服的伸了個懶腰,手臂一抬,便是覺出空氣里的一點異樣的分子擴散。

她心下警覺,卻也只愣了一瞬,隨後便是眼睛一彎,手臂一勾,摟住了旁邊那人的脖子,道:「什麼時候來的?」

「呵——」延陵君笑了一笑,順勢抬手壓在她腰際,攬了她道:「隨隨便便的就敢往別人脖子上掛,也不怕抱錯人了嗎?」

褚潯陽笑了笑,才要說什麼,忽見殿外大片的火光滿眼,一陣喧囂吵嚷的腳步聲已經迅速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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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道,「自古無情……帝王家。」

他道,「若無你,無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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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凰途之一品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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