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羅思禹的報復

第117章 羅思禹的報復

「兩敗俱傷?」青蘿大為意外,遲疑不解。

褚潯陽回頭看她一眼,含笑道:「算了,你也別跟著去了,回去宮門口等著,稍後若是羅思禹要求見,就直接帶她到暢鳴軒去,不用再額外通稟了。」

「是!」青蘿心裡雖然疑團重重,卻又不好多問,答應了一聲就轉身又回了宮門那裡。

延陵君和褚潯陽兩個繼續往前走,延陵君就饒有興緻的笑道:「最近這是怎麼回事?你們這些個女人,是一個個都要翻了天了是嗎?」

先是一個拓跋雲姬,現在又輪到羅思禹了。

褚潯陽不滿的扭頭瞪他一眼,「什麼叫我們這些女人?」

延陵君聞言,就越發笑的歡暢了起來,順勢抬手怕了兩下她的肩膀道:「是!是我說錯話了,不是你們這些女人,是你一個人,凡事要不是你要橫插一杠子,她們那些女人又能掀起多大的風浪來?」

他這分明是頂風作案,故意逗著褚潯陽跳腳呢。

褚潯陽卻懶得和他逞口舌之快,只又剜了他一眼就繼續若無其事的繼續往前走。

暢鳴軒離著上朝的啟天殿很近,是平時褚琪楓和閣臣處理公務的地方。

這個地方,對其他人而言是禁地,但褚潯陽卻是個例外,外面把守的侍衛連問都沒問,直接就行了禮放行。

「太子殿下,潯陽公主和榮家少主來了!」守在殿外的蔣六遠遠看著兩人過來,就提前進去打招呼。

彼時那殿中,褚琪楓一直沉默,下面跪著的幾個人卻是互不相讓的已經互掐了許久。

褚琪楓並未阻止,只就閑閑的靠在座椅上,單手沉了額頭,靜默不語。

因為他的表情始終嚴肅,下面的幾個人就以為他是在認真地聽著事情的始末,然後在思索判斷孰是孰非,所以當場就辯的口沫橫飛。

「嗯?」聽到蔣六的聲音,褚琪楓似是意外吃了一驚,沉吟一聲,猛地回過神來。

他這個反應委實動靜太大,下面的幾個人頓時噤聲,這才驟然發現——

他之前似乎是一直在想著別的事情,根本沒在意他們都說了什麼。

褚琪楓下意識的抬眸朝殿外看去。

「哥哥!」褚潯陽欣喜地喚了一聲,說著已經一撩袍角跨進門來。

這門口向陽,光線被擋在身後,反差之下,她的面目看起來就不是那般鮮明了。

褚琪楓看著她,一時竟是恍然如夢,只覺得是被外面金色的陽光晃花了眼。

「回來了?」面前定了定神,褚琪楓輕聲說道:「去見過父親了嗎?怎麼也沒換身衣服就跑到這裡來了?」

「父親正和幾位閣臣議事呢,所以我就直接來找你了!」褚潯陽道,繼續抬腳往裡走。

延陵君面上笑容溫和,象徵性的和褚琪楓拱手打了招呼,「太子殿下!」

然後就沒了后話。

兩個人,相看兩厭,這種局面已經是註定了一輩子也不會被打破的了。

「嗯!」褚琪楓也敷衍著略一頷首,「你們先坐吧,本宮這裡還有些事情要處理。」

殿中跪著的幾個人這才找到機會給褚潯陽請安問好,「參見公主殿下!」

褚潯陽的神色輕曼,目光不經意的自幾人身上掃視而過,卻是撇撇嘴道:「我剛在宮門那裡遇到曾奇了,他說是你這裡有事,還沒處理妥當嗎?」

「也不算什麼事兒,就快了!」褚琪楓道,緊跟著就是話鋒一轉,看向了跪在下面的京兆府尹華英,語氣也轉為冷肅道:「犯人不可能無故暴斃,既然羅棠硬拉了你過來,你也不得不給出一個交代來。京兆府的大牢是什麼地方,你比本宮清楚,如果你不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本宮就只能公事公辦,追究到底了。朝廷所設的衙門,是給百姓主持公道的地方,不是用來給別有居心的人藏污納垢的。」

有了姚廣泰的前車之鑒,華英接管京兆府以後其實還是十分本分的,尤其還趕上褚易安和褚琪楓這父子倆當政,他就更是本分老實,不敢隨便徇私。

這一次,也是趕上無妄之災了。

「殿下,下官真的不知情!」華英心裡叫苦不迭,滿面的難色道:「微臣自從到了京兆府掌事以後,一直都的進本盡職的辦差,絕對不敢有二心。昨天那個叫劉二的痞子入獄,因為事關羅國公府,微臣就更不敢怠慢,直接將他單獨看押,並且是讓心腹的衙役親自把守的,微臣敢以腦袋擔保,絕對沒有任何人接近過他,他那絕對是畏罪自殺的。」

「就算是畏罪自殺,人是在你京兆府的大牢里沒的,也是你府尹大人玩忽職守的疏忽。」羅家大公子羅棠道。

那天他在酒樓本是和一個同是官宦子弟的紈絝爭搶樓上的雅間而起了衝突,雙方互不相讓之下,大打出手,混亂中卻莫名其妙被人給捅了。

那一刀傷了肺部,並且留了病根下來,這會兒他說話說的快了,就面紅耳赤,險些就要喘不過氣來。

褚潯陽和延陵君事不關己的在旁邊撿了椅子坐下看戲。

羅家的四公子羅爭卻不過冷笑一聲,完全是一副胸有成竹,你奈我何的表情。

就算不是獄卒做的手腳,但是犯人在牢房裡自殺,華英也是責無旁貸的,一時間無從辯解,只就急的直冒汗。

「殿下!」羅棠痛苦的咳嗽了幾聲,緩過一口氣來,就恨恨的瞪了羅爭一眼,憤恨道:「不管怎樣,昨兒個拿住劉二的時候他的當著華大人的面親口認了的,他就是受到老四的指使,趁亂行兇捅了我的。人贓並獲,請殿下為我做主!」

「什麼人贓並獲?」羅爭冷哼一聲,諷刺道:「口說無憑,你說是我買兇傷你,你要拿出真憑實據來,你說那痞子昨天在公堂上親口認了?那你倒是拿出我售賣他的證據來。你說是我買兇殺人,我還說是你找人做戲,買通了那人來誣陷我的。」

「你——你血口噴人!」羅棠氣急敗壞的大聲道,這一動怒,撕扯的五臟六腑都揪成一團,疼的直冒冷汗。

「你心虛什麼?這麼看來還真是有這種可能的,你買通了那人嫁禍給我,又唯恐華大人明察秋毫,審訊下去會查出端倪,所以就讓他在牢里服毒自殺,最後再反栽一個畏罪自殺的罪名來牽累我?」羅爭道,他這邊顯然是準備充分,和急怒攻心,只想拉著他玉石俱焚的羅棠比起來,實在是鎮定多了,說出來的話也嚴絲合縫,條理清楚。

橫豎他當初收買劉二用的都是現銀又不是銀票,所有的銀子都長得一樣,又沒寫名字,誰也不能把這事兒強行栽在他的頭上!

他越是這樣,羅棠就越是氣的慌,他拖著半條命,本來就是苟延殘喘,這樣一來,就更是疼的倒在地上,說不出話來。

羅爭看他一眼,強壓住眼底一抹冰冷的幽光,重新沖著案后褚琪楓的方向恭恭敬敬的又拜了一禮,道:「殿下!自從我父親去世之後,大哥就以一家之主的身份自居,處處排擠家中其他的兄弟姐妹,唯恐有人會和他爭搶爵位,草民被他擠兌為難也不是一兩天的了,闔府上下的所有下人都可以作證。我本來是念在大家同出一門,不想和他計較,反而是叫外人看了笑話,沒想到他現在變本加厲,居然栽了這樣的罪名給我,誠心想要我的命。殿下,他這實在是欺人太甚了,既然是這樣,那草民也就不能再一味的忍讓,請殿下做主,主持公道!」

羅棠捂著自己受傷的地方,疼的說不出話來,那模樣看上去,到真像是心虛了。

這兩個,都不是什麼好人,褚潯陽只就冷眼旁觀。

褚琪楓看著,是直到了這時候才擺弄著岸上一塊白玉鎮紙緩緩道:「你們兄弟兩個誰算計誰姑且不論,只就羅國公和羅世子屍骨未寒,你們身為人子,一個迫不及待的在父親的喪氣之內出門尋歡,還和人公然大打出手,而另一個又叫囂著鬧到本宮的跟前來,嚷著要給羅家再起風波?」

他的話說的很慢,語氣也十分的淡泊,但其中冷諷苛責的意味卻是十分明顯的。

羅棠和羅爭兩個俱都是一驚。

尤其羅爭——

他一直以為哪怕只是看在死去的羅皇后和為國捐軀的羅騰的面子上,朝廷都必須要保留羅國公府的這塊招牌的,可是聽到褚琪楓這樣的語氣——

卻是驀然心驚。

「殿——」他倉惶的抬頭想說什麼。

旁邊的羅棠橫豎是知道以自己目前的身體狀況,根本就沒了襲爵的可能,乾脆就破罐破摔了,搶著說道:「草民失德,草民認罪,甘願受罰!」

羅爭本來是想要辯解的,這樣一來,他再強辯,就更顯得人品低下,一時間反而騎虎難下。

褚琪楓飄過來一眼,涼涼道:「你呢?」

他的眼神並不嚴厲,卻是不怒而威,羅爭忽而就是心頭一顫,垂下頭去,囁嚅道:「草民只是被逼無奈,想要——想要討一個公道!」

「公道?」褚琪楓由鼻息間哼出一聲冷笑,微微嘆了口氣,「既然你們兩人都自認德行有失,你們的父親不在了,本宮也不能坐視不理。羅棠你身受重創,姑且就算你已經受了教訓了,來人!把羅爭拖下去,杖責二十,以儆效尤!」

「殿下!」羅騰嚇了一跳,驚慌大叫。

蔣六已經一揮手,指了兩個侍衛進來,將他拖出去,直接按在了暢鳴軒殿前的廣場的廣場上噼里啪啦的打起了板子。

羅家的子弟,出了羅騰人品出眾,文韜武略樣樣拔尖兒之外,其餘幾個,不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偽君子,就乾脆直接就是紈絝。

羅爭也是個養尊處優的主兒,幾個板子下去就鬼哭狼嚎的大聲告饒。

羅棠癱在地上看著,心裡卻是痛快無比的。

褚琪楓又靠回椅背上去閉目養神,對外面的動靜完全充耳不聞。

打完了二十個板子,羅爭自己已經是起不來了,被侍衛架著跟破麻袋一樣的拖進了殿中,扔在了地上。

褚琪楓這才抬了下眼皮道:「這二十個板子,打的你冤枉嗎?」

羅爭疼的兩眼發暈,趴在地上動也不能動,心裡雖然委屈,面上卻不敢顯露,只咬牙道:「草民知罪,不該不顧父親的在天之靈,和大哥計較。」

褚琪楓聽了這話,卻是忽而意外不明的笑了。

他的為人,以前雖然脾氣溫和,但在外人面前也不常笑,後來做了一國儲君之後,就更冷漠又嚴肅起來。

這一個笑容自唇畔彎起,他的容貌生的出色,本來看上去是分外養眼的,卻莫名給人一種十分詭異的感覺。

羅爭的心裡咯噔一下,頓時就又頭皮發麻。

褚潯陽的眸子轉了轉,忽而瞭然,就也跟著笑了一聲道:「真要計較,也該是羅大公子先和你去計較你慫恿友人和他當眾鬥毆的事情吧?」

此言一出,羅棠和羅爭幾乎是齊刷刷的一起扭頭朝她看了過來。

「你胡說什麼?」羅爭脫口道,話音才落,才反應過來跟前這人是衝冠天下的潯陽公主,心裡一怕,趕緊軟了語氣道:「公主在說什麼?我——我——」

「別說你聽不懂,羅大公子這會兒可也在場呢,你該是叫他覺得有多委屈?」褚潯陽道,語氣散漫的打斷他的話。

「你——是你!」羅棠愣了一瞬,隨後才一個激靈反應過來,直接撲過去就將羅爭掐著脖子按在了地上,凶相畢露的嘶聲道:「原來是你!果然是你!你還敢說不是你買通了人要害我的!你這個卑鄙小人!」

羅爭被他掐的直翻白眼,兩人在殿里廝打成一團。

「你瘋了嗎?這是太殿下跟前,你就這麼放肆?」羅爭面前推開了他,卻因為自己身上的傷,也不能爬起來逃走。

褚琪楓只冷冷的看著,也不叫人阻止。

褚潯陽看著這兩人狗咬狗,不耐煩的頻頻皺眉,喝了口茶,目光不經意的稍稍一瞥,卻見外面的廣場上,一身素衣的羅思禹已經不聲不響的跪在了那裡。

她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來的,卻沒請人通傳,直接就跪在了外面。

遠遠看去,雖然看不到表情,卻依稀可辨,那一個身影筆直,十分的倔強堅韌。

褚潯陽的眸子里慢慢浮現一層笑意,趁著這殿里正亂,就悄悄起身走了出去。

羅思禹脊背筆直,目不斜視的跪在那裡,看著她一步一步朝自己走過來,也是不動如山,直到褚潯陽走到近前,她方才開口說道:「聽說大軍凱旋,臣女在此向公主殿下道喜了,恭賀您全勝而歸。」

「羅大小姐有心了。」褚潯陽笑笑,乾脆就提了袍子,竟是不顧身份的在她身邊蹲了下去,一面撿了一小截樹枝在地面上點點畫畫,一面拿目光掃著那殿內的情形道:「我二哥一向都是個討厭麻煩的人,這一次為了遷就你們羅家,已經算是破例了。關於——」

褚潯陽的話到一半,突然神色黯然的頓了一下,然後就又繼續漫不經心道:「羅世子的那件事,雖然是有不盡人意的地方,但羅大小姐你是個明理的人——」

提起羅騰,羅思禹的心裡突然就是一陣刺痛。

她飛快的閉了下眼,然後就飛快的開口打斷褚潯陽的話,「那是我二哥自己的選擇,我沒有權利責怪任何人,要怪就只怪我們兄妹時運不濟。太子殿下沒有再繼續追究之前的舊事,這對羅家來說已經是網開一面了,我哪裡還有資格記恨或者追究什麼?」

話雖如此,她的眼睛里卻還是閃過一絲深惡痛絕的冷色。

他不是真的沒有記恨,但她真正記恨的人卻是羅煒,是她自己的親生父親。

曾經她覺得,作為女兒,哪怕是要她去替父親所犯的過錯付出代價,她也是無話可說的,可是自從羅騰死後,她卻發現她已經沒有辦法原諒自己的父親了。

褚潯陽嘆一口氣,若有所思的看著殿里扭打在一起的兩個人,良久之後,她重新拍了拍衣袍起身,悵惘嘆道:「希望這件事之後,你能出一口氣,有記恨那人的力氣,還不如用來緬懷真正值得的人。」

褚潯陽說完,就又款步回了殿里。

羅思禹一動不動的跪著,眼中那一抹深惡痛絕的冷色卻是一直不曾消散。

褚潯陽猜出了她的心思和意圖,如果只是為了羅家的爵位,她根本就可以早早的站出來——

羅家除了羅棠和羅爭,還有一個被所有人都遺忘了的七公子羅晨。

每個人都以為羅家現在迫切的需要一個人來訂立門戶,羅晨不過一個毛頭小子,故而從一開始就沒人感受到從他那裡出來的威脅。

可是他們卻忘了,羅晨雖然是庶出,但卻是自幼就被羅大夫人抱養在膝下的,相對而言,他的身份——

比起正在殿中撕咬的那兩隻瘋狗要高貴的多。

他們都以為她羅思禹也需要等著兄長的維護來安度後半生,卻不知道,她心裡早就定了羅國公府的未來。

羅晨襲爵,雖然會在將來很長的一段時間之內,羅國公府要頂著一個虛名存在,但是樹大招風,這樣休養生息一段時間,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而她之所以沒有一早把自己的意思說出來,就是為了看羅棠和羅爭這兩個人互相殘殺的。

她大哥死了,她又為什麼要去管那人其他兒子的死活?

這些人的命,加在一起,也低唱不了她失去兄長的痛。

褚潯陽說得對,她不僅是記恨上了那個人,更要報復他!

看著他的兒子們自相殘殺,最後一敗塗地,這就是她給他的最殘忍的報復!

這樣想著,羅思禹就忍不住冷笑了一下。

以前她從來就不知道自己可以這樣殘忍狠毒的,但是現在——

忽而慶幸,自己還能有這樣一副蛇蠍心腸。

只有那些絆腳石全都踢開了,母親和晨兒將來的路才能平順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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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凰途之一品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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