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醜陋,真相!

第014章 醜陋,真相!

風連晟真的可靠嗎?

他連自己的親生父皇都不相信,連自己的養母都能無所顧忌的算計,他那樣的人,怎麼可能會可靠?

「舅舅,皇室的大位之爭,那不是我的戰場!」最後,延陵君只是這樣說道。

「當年你母親大約也是這樣的想法,可結果呢?」風邑反問,提起陽羨公主,他臉上表情雖然平靜,但那目光卻格外深遠了幾分道:「前車之鑒,君玉你不會不明白,你的出身擺在那裡,這些事,就都註定了不能置身事外,現在就算你不主動摻合,也註定是躲不過去了,與其受制於人,還是先下手為強的好。」

延陵君不置可否,臉上還是那麼一副風流雅緻的笑容回望他。

他的這張面具,擺在人前,從來都是經年不變。

風邑其實也早就習以為常,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此刻看在眼裡,心裡突然就莫名起了幾分躁意——

他很不喜歡延陵君面對他也是這麼一張不辨真假的笑臉,因為窺測不透對方的情緒,這種一切全部失去掌握的感覺,他很不喜歡。

小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個不停。

褚潯陽的馬車一直停在遠處行宮的門口。

她似乎是一直都沒有打算出現。

「先下手為強?」延陵君唇齒間緩緩玩味著這幾個字,他的聲音有些含糊,但更多的卻是渲染了明顯的嘲諷意味,看著眼前的風邑道:「所以小舅舅你一直都是秉承著這樣的作風的,對嗎?」

他的語氣不徐不緩,甚至除了那一點不輕不重的嘲諷,再額外的連一點其他的情緒都無。

但是這句話——

卻著實突然。

風邑維持平靜的面孔上,不期然,突然出現了一道裂痕,始料未及的皺了下眉,忍不住的勃然變色,只在那一瞬間,臉上表情就轉為極端的凝重。

他也是定定的望著延陵君,許久之後才無喜無悲的開口道:「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知道的?」

「小舅舅,我不是傻子!」延陵君道,他一直都和風邑面對面的站著,並沒有因為掀開這道瘡疤而表現出任何的失落和痛心,所以自始至終也都沒有去迴避風邑的視線,那神態之間,甚至比風邑還要平和冷靜。

「那時候你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西越,總不可能是真的偶然路過吧?我雖然不了解你,但是我了解我父親,縱使他會為了我母親的事,將一切都歸咎到那個姓楊的女人身上,但那個時候,你卻不過一個剛滿五歲我無知孩童罷了,哪怕只是看在母親的份上,他也不該那般的疏遠你,可是這麼多年了,你們形同陌路!」延陵君說道,他的語氣極其平穩,彷彿只是在討論一件無關緊要的瑣事一樣,「他不是那樣的人,哪怕是心裡再怎麼樣的不情願,可是為了母親,他也一定會去做,不會將你棄之不顧的,他為什麼會疏遠你?這其中原因,小舅舅你比我清楚吧?」

風邑年幼喪母,又因為楊妃的關係,被崇明帝視為眼中釘。

他是風清茉唯一的嫡親弟弟,不管怎樣,榮顯揚都不該將他棄之不顧的。

在外人看來,多是以為他因為風清茉的死心灰意冷,再加上楊妃事敗之前那段時間又和風清茉之間的關係鬧的很僵,所以榮顯揚會遷怒,對風邑也生分了,這也無可厚非。

可延陵君卻畢竟不同,他和榮顯揚是至親父子,很多的事情,哪怕榮顯揚也不會與他說,他也能感覺到其中的不同。

風邑並未否認,只是神色略顯複雜的看著他,抿緊了唇角,不置可否。

「其實那一次你會去西越,本就不是什麼巧合,你是沖著我去的。」延陵君道,一針見血,坦白又直接。

「君玉,我說過,你是該跟我站在一邊的。」許久之後,風邑才似是無奈的嘆了口氣。

延陵君不避諱他,他卻自己舉步走到了旁邊,看著遠處灰濛濛濕漉漉的天色道:「其實從一開始我也就知道,有很多的事,是不可能瞞過你的,但是我沒得選,你要怪我,或是要秋後算賬,我都無話可說,但既然是你心裡對一切都洞若觀火,也就應該知道,不管你願不願意承認,在他們風氏父子當權的天下,你跟我,我們面前擺著的都是頭一條路,這是生來就沒有選擇。現在你身後有西越朝廷做後盾,他們對你禮讓,也不過權宜之計罷了,退一步講,就算是看在西越國主的面子上,他們會一直的對你讓步,你又有沒有想過你父親的處境?因為定國公主的關係,你是西越一國的上賓,但是說白了,他褚琪楓真正在乎,肯不遺餘力支持保護的人,就只是褚潯陽而已。為了褚潯陽,他是不會放任你不管,但是到了你父親那裡,可就未必了!」

褚琪楓可不是個博愛的人,他可以為褚潯陽不惜一切,但所有的一切——

也僅限於褚潯陽而已。

為了褚潯陽,現在他肯定會為延陵君提供後盾和支持,但是以他的為人,他肯在延陵君身上花費的心思就已經是極致了,難道還想指望他費心去保他一家子嗎?

所以現在,他們最可靠的出路——

就只是自保而已。

崇明帝因為風清茉還有楊妃的事,和他們之間如今已是死結。

而風連晟,就目前看來,他採取的是無為而治,可他和崇明帝才是親父子,就算現在他凡事不插手,但是以他的心機,日後等站穩了腳跟之後,誰能保證他不會秋後算賬?

所以,風邑的話,毫不誇張,榮顯揚父子如今的處境已經岌岌可危了。

「小舅舅!」延陵君靜立雨中,看著他剛毅的側面輪廓,終還是忍不住嘲諷的一聲嘆息道:「就是造成今天這樣的局面,就是為了逼我們父子卷進亂局,你也算是煞費苦心了!」

風邑面不改色,卻也不覺得心虛,只道:「我承認我的做法並不磊落,但其實你也明白,就算我不出手,以你父親的心境,走到這一步,也是遲早。我是用了些不光彩的手段,卻也不過是將這僵局打破,把一切的結果提前罷了。」

延陵君的眼底飛快的閃過些什麼。

其實他原以為當面抖出那些事的時候,風邑是多少要有些尷尬的,但是到了個時候,他卻不得不承認,他這位小舅舅的心性,遠比他料想中的還要堅韌和剛強。

也談不上是失望或是憤怒,橫豎他也不是第一天探知真相的了。

深吸一口氣,延陵君就無所謂的笑了道:「你既然這麼急著出手,想必現在應該已經布署妥當,起碼能有五成以上的勝算了吧,否則也用不著一次又一次的暗地出手,推動局勢了。」

風邑不語,延陵君便只當他是默認。

只是他卻似乎並不曾為了此事權衡為難,反而目色一冷,突然道:「可是舅舅,你有沒有想過,我會因為你的所作所為而執意不肯就範?」

「除非你回西越!」風邑道,幾遍是這樣,也都全然不為所動。

他重新迴轉身來,面容冷肅的看了延陵君片刻,最後卻是篤定的搖頭,「如果你會那麼做,當初就不會執意的回來,而且——」

他說著,刻意一頓,唇角彎起的那一個弧度就不知道是帶了苦澀還是無奈,緊跟著話鋒一轉,繼續道:「就算你夠豁達,但你父親卻不是這個樣子的!」

榮顯揚因為陽羨公主的死,已經是鑽了死胡同了。

這就是延陵君擺脫不了的死穴和弱點。

「你果然是把一切都打算的周到了!」延陵君聽了這話,反而如釋重負的出一口氣,他看著面前的風邑,臉上表情也逐漸冷淡了下來,「年前那時候,在前往北疆沿路的茶寮偶遇時你就已經認出我了是吧?隨後叫人確認了我的行蹤,順藤摸瓜,自然很輕易的就翻出了我和芯寶之間的種種。那一次芯寶在楚州險些出事,懸崖底下那個刺客雖然是出自崇明帝之手的安排,但是那個局,本身要針對的根本就不是他,而是我!因為你知道,她一旦遇險,我定不能將她棄之不顧,於是想辦法命人將我的事情捅到了崇明帝那裡。因為芯寶是西越太子的愛女,而太子那時候的地位又極其穩固,是將來登臨帝位的不二人選,知道我和他們湊到了一起,崇明帝一定不會坐視不理,於是就出現了那個連風連晟都不知道的刺客。」

當初褚潯陽在楚州城外墜崖遇險的事情發生后她自己就有揣測,事情可能是和南華的朝廷有關,和榮家有關。

只是當時沒有先所,而延陵君的行藏又極其隱秘,說是他的行蹤暴露到了崇明帝那裡,都不是很可能。

誠然,那個時候,延陵君也不曾懷疑到風邑的,雖然他是覺得之前在茶寮外面的匆匆一瞥,對方有可能認出他來,但風邑畢竟是他的親舅舅,再有——

那個時候,也著實是找不到風邑要那樣做的理由。

「那個時候,不管我和芯寶,我們兩個之中的哪一個會有閃失,得益最大的都是你!」延陵君繼續說道,神情語氣卻都極為平靜,連一點質問的語氣都沒有,「我要是會有個什麼好歹,我父親一定會不顧一切的和崇明帝翻臉,到時候,他自然就站在了舅舅你的這一邊。而當時芯寶出事,是在和風連晟生死較量的當口,她要是會有損傷,西越方面一定將這筆賬記在風連晟的頭上,屆時兵戎相見,南華的朝廷內部勢必受到衝擊,這就是趁火打劫的機會,你還是有利可圖。只可惜我和芯寶的運氣好,都沒有大的損傷,不過倒也不算是辜負了你一番用心安排,隨後父親他的確是將此事算在了朝廷和榮家的身上,很是給了崇明帝一些難堪。」

那一次,他是險些毒發喪命的,但是現在說來卻也不見憤怒。

風邑當時其實是不知道他身有隱疾的,但是說到底,那麼一條毒計使出來,本身也就是把對方的生死算計在內了。

做了就是做了,風邑倒也沒有再刻意的替自己辯解。

但是這件事的始末已被延陵君察覺,卻也萬不是什麼好事。

風邑的心裡漸漸地就多了幾分浮躁,那怕是被雨水沖洗之下也無法完全壓住。

他不說話,延陵君也覺得失望,反而再度苦笑了一聲道:「而後來那次,你去西越其實是為著風連晟的吧?因為朝廷有聯姻西越的打算,一旦風連晟和西越結親,他的地位就再不能撼動,為了阻止這件事,舅舅你才那麼巧在那個時候突然到訪。但是這樣一來,你是用心就實在太明顯了,以風連晟的心機,他不可能不懷疑,應該就是從那個時候起,他對你就開始有了防備了吧?」

不管是得寵的風煦,還是野心不改的風乾,風連晟的這些兄弟,他從來就沒看在眼裡,但就是那一次在西越的偶遇,風連晟突然意識到了威脅——

那個真正能夠威脅到他皇位的人,不是他的任何一個兄弟,而是這個被譽為孤家寡人的十二舅舅——

安王,風邑!

如果不是因為看透了風邑的野心,當初在求娶褚潯陽一事上,風連晟也未必就會那麼輕易的讓步,畢竟一場兩國皇室之間的聯姻,就算褚潯陽自己期初不同意,一旦生米煮成熟飯以後,他相信,為了自身的利益和前程,該給的助力,對方還是會給他。

而促使他突然改變態度,退讓了的,就是風邑。

因為——

風邑,是延陵君的親舅舅!

他如果為此一事,同時得罪了身為當事人的褚潯陽和延陵君父子,那麼這個居心叵測的安王就會趁虛而入,同時和這些人結仇,他絕對是得不償失。

於是當機立斷,他就已經決定放棄了和褚潯陽之間的聯姻,對一切持有了觀望態度。

「風連晟的確是夠聰明也夠果斷的!」風邑是到了這個時候才重新開口,語氣之中也頗有幾分讚許之意道:「那個時候他應該已經意識到,楚州之事,是出自我手,自認為是捏住我的把柄,有這件事在前,就算你娶了褚潯陽,也得了西越的朝廷做後盾,將來到了這一天,你也未必就會站到我的一邊來!」

他說著,就是不無遺憾的嘆一口氣,抬頭對上延陵君的視線道:「既然今天話都已經說開了,那我也索性就一次問個明白,你現在——到底是作何打算的?」

他是有用延陵君和褚潯陽做過誘餌的,但崇明帝和延陵君之間卻有殺母之仇。

兩者權衡,他倒是覺得自己勝券優渥。

延陵君看著他沉靜又泰定的表情,有那麼一瞬間,突然會覺得心裡發苦。

「舅舅,你所有的估算都沒有錯,如果只是為了那一件事,我現在的確是會不計前嫌,站到你的身邊去的!」延陵君道。

風邑的眉心突然一跳,遲疑道:「可是?」

「後來你背地裡煽風點火,催動北疆的戰事,又不遺餘力的設計激化矛盾,好讓褚琪楓早日上位,穩固地位,你做這些,雖然最終的目的都只是出於一己之私,只為了鞏固芯寶和我身後的力量,好早點將我們收歸己用,這些事情,說小不小,但說大也不大,我都可以不予計較。」延陵君卻沒有馬上接他的話茬,反而說了另外的一番話,直到了這個時候,才神情冷酷道:「可是——你不應該利用褚昕芮去設計風連晟!」

「你——」風邑是一直聽到了這裡,才勃然變色。

他下意識的抬頭,神情防備的去看停在遠處的馬車,神色也出現了瞬間的混亂。

延陵君卻沒管他,只就面容冷肅的繼續道:「當時褚昕芮走投無路,所以想了個鋌而走險的法子,想要借你的身份來掩護她脫困,然後就在御書房的偏殿那裡設計了,引你過去,當時舅舅你其實是真的被她算計到了吧?只是隨後你卻說服了她,借著那裡的便利,重又擺了一局,想把這個麻煩推給風連晟。」

風邑緊抿著唇角,不置可否。

這件事既然都被看穿了,那麼——

恐怕就真的要有些麻煩了。

延陵君只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所言全中,便又繼續說道:「其實當時也正趕上陳皇后想攪黃風連晟求親芯寶的事,這件事,你做下來,就是一舉兩得,一則推掉了沾染上身的麻煩,二來,陳皇后不明所以,還得要承你的情。反正那個時候風連晟也已經開始防備你了,和他之間多一筆少一筆的反而無所謂了。」

「君玉——」風邑深吸一口氣,終於不能再等下去。

他急切的想要說些什麼,延陵君卻是沒等他開口,已經再度開口問道:「就算褚昕芮選定了小舅舅你來掩護她渡劫,那就只是因為看中了你的身份,可是據我所知,小舅舅和她之間素無交集,就是有天大的理由,您都沒有必要夜半三更去到御書房那裡受她的算計吧?」

之前留下的很多線索,都在這一章里解開了,有種如釋重負的趕腳,寶貝兒們看看,前面哪裡還有疑點是你們沒找到答案的,評論區流言告訴我一聲,我好回頭看看,因為戰線拉得太長,前面留下的有的線索我可能會忽略忘記解答了,么么噠~

ps:字數不多,但這是爆料的正經東西,我真不是故意黑誰,因為小舅舅本身就是黑的→_→那隻自告奮勇要做舅媽的妞兒,你別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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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凰途之一品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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