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四王府的血案

第021章 四王府的血案

那婢女就是一直貼身跟著四王妃的心腹之一,此時驚慌失措的衝出來,因為跑的太急,直接把擺在後堂入口處的一張桌子撞歪,菜肴美酒灑了一地。

殿中正在談笑風生的女客們俱都嚇了一跳,立刻停止了交談,齊刷刷的看過去。

「大夫!快去請大夫!」那婢女摔的不輕,一時爬不起來,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趕緊扯住旁邊一個正往裡傳菜的婢女吩咐。

「哦!」那婢女愣了一下,然後趕緊扔了托盤,轉身衝出門去。

因為帝后等人都不在京城,而絲王府這又僅僅是娶側妃,所以這天宮的后妃倒是沒有到場的。

這個時候,沒人出面主持大局,褚潯陽略一思忖,就站起來道:「我們過去看看!」

看那婢女的舉動,完全不像是在演戲,她雖然不管閑事,但如果真是四王妃會有什麼閃失,到底也不能坐視不理。

褚潯陽打了頭,主人家都不在場,這裡的宴會也沒法進行了,於是其他人也都紛紛跟上。

「公主這邊走!」四王府那婢女忍痛爬起來,一邊引著褚潯陽等人穿過後堂,走到通往後院的迴廊上,一面還是驚惶無措,步子凌亂。

「四王妃到底怎麼了?」褚潯陽邊走,邊忍不住問了一句。

「奴婢也不知道,前頭行完大禮,華側妃被送到了新房歇息,王妃過來陪她說了會兒話,看著開宴的時辰差不多了,就要往這邊來,沒曾想才走到半路就突然肚子疼,再就一步也走不動了,滿頭都是汗!」那婢女道,聲音里還帶著哭腔。

四王妃如今又有了身孕,她要是別的小毛病也就罷了,萬一是肚子里的孩子會有什麼損傷,她們這些身邊服侍的,怕是個個都難逃干係。

四王妃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肚子痛?十有八九娘便是和她的身孕有關的。

褚潯陽心裡對此並不樂觀,暫時也沒多問,只就快步往前走。

四王妃應該是從新房出來不一會兒就出的事,他們趕到的時候,本來正在新房裡陪著新嫁娘說話兒的幾位夫人小姐都已經聞訊趕了來,再加上四王妃身邊的丫鬟婆子們哭天搶地的陪著,遠遠地就看那迴廊被堵了個水泄不通。

「讓開!讓開!都讓開!」陪著褚潯陽一行回來的大丫頭排開人群擠進去,彼時四王妃已經疼的有些神志不清,靠在兩個丫鬟身上,臉色慘白,臉上都是冷汗,幾層衣領都被汗水濕透了,口中喃喃低語,「肚子!孩子!我的孩子!」

人群之中,卻是一陣靜默,所有人都看著她身下已經染了一大片的殷紅血跡,已經露出不忍的神情來——

流了這麼多的血,孩子指定是保不住的了。

「這……」二夫人和褚潯陽一起走在最前面,見狀就心口緊縮的倒抽一口涼氣。

「都還愣著幹什麼?沒看到王妃不舒服嗎?還不把她搬到房裡去?」著實褚潯陽是聞慣了血腥味的,此刻胃裡也是一陣的不舒服,她冷著臉,怒聲呵斥。

「可——」之前從新房那邊提前趕過來的人裡面既有生育過孩子的過來人,她們都不是不知道應該先把四王妃扶到臨近的廂房裡安置,可是——

從事發到現在,前後也沒多長時間,四王妃已經流了那麼的血,濕了自己的衣裙不說,更有血水滴滴答答是從迴廊上滴落旁邊的花圃里,這哪裡只是小產這麼簡單的?弄不好就是大出血。

所以這個時候,是個人就不願意插手來沾這個晦氣,回頭四皇子追究下來,要是殃及池魚,那不是自找麻煩嗎?

二夫人也是個圓滑的,趕緊扯了一下褚潯陽的袖子,面有難色道:「公主,看王妃娘娘這個樣子,好很嚴重,還是不要隨便移動的好,等大夫過來看過再說,會不會好一點兒?」

這件事,還是少沾染為妙。

褚潯陽卻沒管她,只看著四王妃身下不住滲出的血,眉眼間就更多了幾分凌厲的氣勢,呵斥道:「都聾了嗎?沒聽到本宮的話?你們王妃的身子都這樣了,你們就讓她在這涼地上呆著?」

其他人都是明哲保身,四王妃身邊的人卻是要護主。

「是!」那大丫頭勉強定了定神,趕緊擦了把眼淚,爬起來道:「快!周媽媽,快把王妃抱起來。」

一個身體健壯的媽媽連忙過去,將四王妃小心的抱起來。

「最近的廂房在哪裡?先送過去!」褚潯陽道:「再去個人去看看,趕緊把大夫找來!」

「奴婢去!」一個年紀不大的小丫頭自告奮勇的抹了把眼淚,飛奔而去。

那大丫頭卻是為了難,遲疑道:「前面離著最近的院子就是華側妃的住處了,可今天是大喜的日子,王妃又見了紅,怕是不吉利!」

「送過去!」褚潯陽道,語氣強硬。

華思媛畢竟只是初來乍到,而且四王妃身邊的人對她本身就帶著敵意,這會兒就彷彿是找到了主心骨,趕忙應諾。

周媽媽抱著昏迷不醒的四王妃健步如飛,一大群人擁簇著,急吼吼的就殺去了華思媛那裡。

華思媛那裡離著四王妃出事的地方近,她自然是聽到外面的動靜了,只是她的蓋頭還沒掀,在洞房花燭夜之前,是不能出新房的。

但是外面越鬧動靜越大,她這邊也跟著如坐針氈,驀然聽說有人把流血不止的四王妃給送了過來——

人命關天,就是心裡再覺得晦氣掃興,也只能是起身讓了地方。

「快!當心著點兒,先把王妃放床上,拿枕頭來,把腿墊高!」有年紀稍長的一位御史夫人道。

四王妃的侍婢上前,一把將床上灑滿喜果的大紅床單捲起來,扔到了地上。

下面的褥子是艷麗的枚紅色,轉瞬就被四王妃下體流出來的血水重新染紅。

「王妃?您這是怎麼了啊?」那大丫鬟見狀,再也綳不住了,忍不住的嚎啕大哭了起來。

床前人頭攢動,擠滿了人,每個人都神情憂慮的看著床上已經神志不清的四王妃。

彼時華思媛的蓋頭還沒掀,被陪嫁丫頭扶著,被擠在了角落裡乏人問津,這屋子裡已經是一團亂,再沒有了半點兒之前的喜氣,她還這樣端著新嫁娘的身份頂著個蓋頭站在那裡的畫面就顯得分外滑稽又刺眼。

「小姐!今兒個是您的大喜日子,別受了衝撞,還是奴婢扶著您去旁邊的屋子裡歇吧!」她身邊丫鬟憤憤不平,小聲說道。

華思悅的手用力的攥著衣擺,心裡自然也是又怒又恨——

就算四王妃出了什麼事,這裡卻是她大婚之日的新房,這些人居然喧賓奪主,這麼就把人抬過來,髒了她的屋子,這麼觸霉頭的事,讓她心裡氣惱的近乎要發狂。

「嗯!」輕輕的點了點頭,丫鬟便扶著她的手要往外走。

就在這時,門外卻剛好迎著她的奶娘劉氏從院外進來。

這奶娘本來是冷氏的陪嫁丫頭,後來配給個華家的一個管事,生了一雙兒女,生第二胎的時間趕得巧,剛好和冷氏臨盆的時間差不多,冷氏信任她,於是就沒有再從外面找奶娘,直接就讓她照顧華思媛了。

這劉氏是個難得幹練的人,做事說話滴水不漏,可以說是冷氏的左手右臂,所以冷氏也才放心讓她跟著華思媛來了四王妃。

「側妃娘娘!」劉氏本來是去廚房取補品給華思媛墊肚子的,路上就聽說了這裡的事,見到華思媛主僕兩個正往外走,立刻就明白了對方的意圖,匆忙將手裡托盤擱下,過去扶了華思媛一把,恨鐵不成鋼道:「側妃娘娘,您可不能離了這個屋子。」

華思媛心裡本來就委屈,聽到她的聲音,就帶了哭腔,抱怨道:「要不怎麼辦?我的蓋頭都還沒掀,這是犯忌諱的!」

「我的小姐啊,這個時候,您還管什麼忌諱不忌諱的?」劉氏道,重重的嘆了口氣,乾脆一把將她的蓋頭扯下來,拚命給她使眼色,「王妃是四王府的主母,她現在身體不適,她就是最打緊的,現在可不是計較規矩的時候,您要這就躲出去,回頭不僅王妃不待見您,就是四殿下也要覺得您不識大體了。所以您現在哪兒也不能去,就在這裡屋子裡陪著王妃娘娘吧!」

「奶娘,可是我——」華思媛委屈的眼淚幾乎都要落下來了。

「三小姐,您是奴婢親手拉扯長大的,奴婢還能害您不成?」劉氏道,用力的握了握她的手,「你都聽奶娘的,這不是計較的時候。」

華思媛雖然心裡憋屈,到底也還是分得清楚輕重的,最後只能委委屈屈的點了頭,被丫鬟扶著站在了人群的外圍。

劉氏手裡抓著她的蓋頭,隱隱的嘆一口氣——

自家小姐,要是能有夫人一半的厲害就好了。

她愁眉不展的轉身要往外走,迎面卻見兩個丫頭滿頭大汗的拽著府里的大夫進了院子,一面大聲道:「大夫來了!」

圍在床前的眾人紛紛回頭,十幾道目光齊齊往大門口的方向投來。

劉氏趕緊往後退了兩步,不敢擋路,垂眸避開。

華思媛則是猛地屏住呼吸,抬頭朝她看過去一眼。

本來大家都在往門口看,她這樣隨波逐流的一眼目光並不會引起多少的注意,但是她那個抬頭的動作太過劇烈了一些,褚潯陽的心裡突然微妙掠過一點不同尋常的感覺,也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一眼。

她的為人一向張揚,大多數的場合併不刻意伏低做小的掩飾,所以這一眼目光落在身上,便是如有實質一般,帶了一種不容忽視的震懾力。

劉氏只覺得心裡莫名一抖,下意識的就往人群里來尋這兩道目光的出處。

然則這屋子裡濟濟一堂,又亂糟糟的,她卻遍尋不見。

剛好外面大夫也背著藥箱走了進來。

「大夫,四王妃出了好多血,怕是小產了,你快來看看!」二夫人離的近,趕緊幫忙擠開人群,把大夫引到床邊。

其實前面也沒多長時間,四王妃躺著的地方,身下又已經被血水濡濕了一片。

「各位夫人小姐還是先到外面去吧!」那大夫道,一面麻利的放下藥箱,去取脈枕。

橫豎大家在這裡也幫不上忙,就乾脆退到了前面的花廳等著,一大群人熙熙攘攘的往門口的方向走,三公主皺著眉頭,忍不住又回頭看了眼床上的虛弱痛哭的四王妃,於心不忍的嘆道:「四嫂真是可憐,還懷著孩子呢,現在良妃娘娘和皇後娘娘也都不在宮裡,環兒,我看四嫂這狀況似是不妙,你還是進宮去稟了皇祖母知道,順便再請太醫來吧!」

她說著,便就欷歔不已,拿帕子掩嘴,擋住充斥的滿屋子都是的血腥味。

褚潯陽本來並沒有多想,只覺得四王妃出了這麼多的血,性命堪憂,就心不在焉的跟著眾人往外走,此時聞言,突然就覺得怪異——

這裡是四王府,四王妃出事,方才大家是都被嚇到了,沒顧上,這會兒難道不該派人去請四皇子風乾過來嗎?怎麼這三公主反而捨近求遠的要先去稟報太后?

「淺綠!」這會兒褚潯陽也沒工夫細想,只側目對淺綠道:「你去前面把四殿下請來吧,就說四王妃身體不適,請他過來看一眼!」

說著,又微不可察的額外略一頷首。

「是!公主!」淺綠會意,趕緊跑了出去。

三公主的面色微微一滯,會這帕子,略有尷尬道:「還是定國公主想的周到,本宮看四嫂整個樣子,都沒了方寸,早該去叫四哥過來的。唉!怎麼會這樣,四嫂的這一胎——當是保不住了吧?」

「這麼大的血腥味,是個人都被嚇到了,也是難免!」褚潯陽淡淡說道,也無意和她多言。

三公主有些訕訕的,也沒再主動搭腔。

褚潯陽從那屋子裡出來,就對青蘿道:「你留在這裡等著吧,如果四王妃有什麼事,及時去前面告訴本宮知道。」

「公主放心吧,奴婢守在這裡!」青蘿頷首,直接一閃身,面無表情的站在了門邊。

屋子裡的夫人小姐,連帶還丫鬟婆子全都相繼退了出來,只留了四王妃身邊的幾個人。

其他人都在前面的花廳里等著,沉默著喝茶。

不多時,外面就見風乾火急火燎的大步進了院子,與他同來的,還有淺綠特意請來的延陵君。

「見過四殿下!」眾人連忙起身行禮。

淺綠去前面的時候,那邊男賓席已經開宴了,她沒有言明,只照褚潯陽吩咐的說了,請了風乾出來,又悄悄叫上了延陵君,但過來這邊的路上卻是把實情都對兩人說了。

「王妃她怎麼樣了?」風乾大步走進來,什麼也顧不得的就開口問道。

「還不知道呢,大夫正在裡面看,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肚子疼,然後就見了紅了!」有人惋惜的回道,卻也不好說的太明白。

風乾只大步往後院走去。

這裡是他和華思媛今天大婚的新房,他這一進門,卻是連看都沒看對方一眼。

華思媛穿一身喜服站在人群里,頓時就是又委屈又腦怒。

褚潯陽站起身來,迎到延陵君跟前道:「四王妃的情形不是很好,你去幫忙看一眼吧!」

誠然,褚潯陽並不是個經常大發善心的人,但四王妃和他們之間並無過節,不過就是舉手之勞而已,若是見死不救,也有點說不過去。

「嗯!」延陵君拍了下她的手背,見她的臉色不太好,就道:「你要不舒服,我就先讓人送你回去?」

「晚些吧!」褚潯陽道。

延陵君於是也不勉強,快步跟著風乾進了後院。

但凡女人,到了這個時候都難免會有好奇心,三公主起了個頭,其他人也紛紛跟了過去,只不過這會兒卻都沒進屋子,只在大門口等。

風乾徑直走進去,進門就先別那血腥味嗆的臉色一變,沉聲道:「王妃她如何了?」

「回王爺的話,王妃的這個情形不妙啊!」那大夫正手忙腳亂的替四王妃扎針,但哪怕是經驗老道也唯恐四王妃真折在他手裡,下針的時候越是著急越找不準穴位,手忙腳亂的。

「我來吧!」延陵君從外面走進來,不由分說已經奪了他手裡銀針,這會兒也沒人顧得上什麼男女大防,他直接順手替四王妃切了一下脈,然後手下動作飛快精準的施針。

這邊那大夫也顧不上觀摩他落針的手法,只一般擦汗一邊對風乾道:「王妃小產,又引發了大出血,情況十分之兇險,小的趕過來的時候已經失了好多血了,不知道能不能趕緊的把血止住!」

「小產?」風乾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更加難看了起來,「孩子沒了?」

「是!王妃才剛有孕一月有餘,胎象本來就還沒穩固。」那大夫說道,隱隱垂下眼睛,有些諱莫如深。

不過風乾這會兒的注意力明顯不在他身上,倒是沒有注意到他神色間那點心虛的表情。

「那會兒在禮堂里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怎麼就突然小產了?」風乾問道,聲音陰冷的很有幾分駭人。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四王妃身邊的婢女趕忙跪下去,「本來王妃的確是好好的,從禮堂那邊回來,還在這裡陪著華側妃和幾位夫人坐了一會兒,後來女賓席那邊要開宴了,王妃要過去主持,從這裡走的時候還沒什麼異常,可是才出門拐上右邊的迴廊,突然就說肚子痛,而且——而且當場就見紅了!」

提及當時的場面,這婢女還是心有餘悸的哽咽起來,「奴婢趕緊就去找大夫,可是大夫過來的時候,娘娘就已經出了好多的血,好嚇人的!」

突然小產,還這樣的來勢洶洶?

這事情,不用問就透著詭異。

風乾的目光一冷,床榻這邊,延陵君一面手下動作不停的給四王妃施針,一面隨口道:「王妃的脈象顯示,是被人一次性灌下了分量不輕的大寒之物,剛好她懷孕初期,胎象不穩,刺激之下會小產是一定的!」

真是有人做了手腳,並且還可以稱之為明目張胆!

這還了得?

四王妃遇險,甚至是失去一個孩子,這都姑且不論,只就在他大喜的日子裡,有人這樣有恃無恐的打了他的臉,就已經夠叫風乾難堪的了。

「王妃今天都吃了什麼?」風乾的一張臉已經黑成了鍋底灰,再開口的時候就咬牙切齒,似乎隨時都要爆發,將什麼人給撕碎了一樣。

「王妃這幾天吐的利害,一直沒什麼胃口,早膳就用了一點兒,吃了一點粥,然後為了招呼客人,一直都忙的腳不沾地,一直——是到了華側妃這裡,才得空喝了兩口茶的!」婢女被他嚇的瑟瑟一抖,回憶著斷斷續續的說道。

如果四王妃是在飲食里被人下了重葯,那中間隔著的時間應該不會太長,顯然不可能是她的早膳上出了問題。

婢女的話音才落,院子里的華思媛就是面色一白,直接跪了下去。

風乾自然也是第一個就想到了她,同時緩緩回頭看過去。

「殿下,妾身什麼也不知道,您——您不會是懷疑妾身吧?」華思媛道,聲音柔柔弱弱的,隱隱的還帶著哭腔和顫抖,臉上一副泫然欲泣的委屈表情。

「是啊四哥,今天是華側妃的大喜日子,她就是心裡有什麼想法,又何至於非要在這個時候觸自己的霉頭呢?」三公主思忖著說道。

這個時候的人,大多都迷信。

既然華思媛已經嫁入了四王府,就算她真的嫌四王妃礙事,想要取而代之——

來日方長,她又何必要今天當眾做在人前?

更何況四王妃有孕,這就是現成的弱點,真想要她死,以後慢慢尋找機會,讓她神不知鬼不覺消失的法子又不是沒有,何必用了這麼一劑讓人一查就能驗證出來的猛葯呢?

她是有謀害四王妃,害她小產的動機,但是——

這些行為舉止綜合起來,又不像是他。

這個時候,四王妃的婢女卻是義憤填膺,大聲道:「可是奴婢可以保證,從今天的早膳過後到現在,王妃除了在華側妃這裡喝茶之外,絕對沒有在碰過別的東西!」

「王爺!我沒有!」華思媛立刻就是大聲反駁,只一副委屈至深的模樣,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風乾冷著臉,不說話。

劉氏眼見著主子受冤,咬牙上前一步,跪下去道:「王爺!娘娘出事那會兒,側妃娘娘的蓋頭還沒掀,一直都在新房裡坐著,當時在場的又不是一個兩個人,王妃是在這裡喝茶說了會兒話,可那茶水卻是茶水房沏了之後一起送來的。其他幾位夫人小姐全都沒有事,怎麼那麼巧,偏就王妃的茶湯里就被動了手腳了?」

「你——」四王妃的婢女脫口就還想反駁,但是轉念回憶了一下,卻是記起,當時丫頭端上來的托盤一共放了四碗茶,還是她隨手取了一碗給四王妃飲用的。

如果四王妃真是在這裡中招的,那對方的做法是不是就太冒險了?因為誰也不知道她到底會拿哪一碗的,萬一她沒拿下了葯的那一碗,而叫旁人喝了,那要怎麼辦?

這麼想著,那婢女也突然就有了幾分不確定,只道:「可是娘娘真的不曾碰過別的東西了!」

真相到了這裡,反而擱置不前了。

風乾蓄滿怒氣的目光在雙方之間一遍又一遍的審視,華思媛到底也是頭次經歷這樣深宅之中的血腥事故,控制不住的落下淚來道:「王爺,今天可是咱們的大喜之日,妾身既是嫁了您,那便是一心一意,難道這才第一天,您就要這樣的懷疑我嗎?」

她才剛進門,在這王府之內全無根基,這就不擇手段的害四王妃墮胎,的確牽強,何況四王妃本來就已經有了兒子了,肚子里的這個,沒有有的,都影響不了她的地位,說是孤注一擲,好像完全沒這個必要。

風乾只冷著臉,不置可否。

劉氏看在眼裡,便是一咬牙道:「王爺,那會兒王妃剛走出去不多遠就出了意外,如果您真要懷疑問題是出在這茶湯里的,那麼——」

她說著,便是霍的抬手一指屋子裡,「當時娘娘和各位夫人用過的茶具還在,都沒來得及收走,就請您叫人當場驗證,也好給側妃娘娘一個公道。」

眾人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這才注意到屋子裡的各小方桌上參差不齊的放著七八個茶盞。

「方才四弟妹出事的時候我沒過去,一直在這屋子裡,倒是沒人動過這些茶盞的!」已經嫁為人婦的二公主輕聲說道。

「去看看!」風乾側目,對那大夫使了個眼色。

「是!王爺!」大夫轉身過去,在婢女的指引下,先取了四王妃喝剩下的茶水查看,又依次去驗別的茶盞。

褚潯陽站在人群里,漫不經心的看過去。

華思媛和那劉氏臉上表情,一個儘是委屈,一個只是憤怒,卻是全然不見半點心虛和慌亂的。

如果不是真的無辜,那就只能說明她們是準備充分,胸有成竹了。

「公主,奴婢方才已經確認過了,這些茶盞,出事以後的確是沒人動過。」青蘿湊過來,小聲道。

二公主和四王妃之間,雖然關係不算親厚,但也沒仇,她犯不著和人裡應外合來陷害,這樣對她來說,沒有任何的好處。

「我本來也覺得可能是多疑了,但現在看來,還真是她們無疑了!」褚潯陽卻是冷笑了一聲,低頭彈了彈不知道被誰擠皺了的袖口,「如果真是和他們華家沒有任何的關係,這會兒華思媛和那個婆子至少也該防範著是有人要把髒水潑給她們,畢竟做這件事,她是最有立場的,可是瞧她們的表情,卻是坦蕩的過了頭了,這就只能說明是她們提前準備充分,有十成十的把握,絕對不會叫這把火燒到自己的身上。」

「什麼?」青蘿是見慣了皇室里的明爭暗鬥的,卻也難免震驚,「這才是她嫁過來的第一天,她就這樣的迫不及待?」

「凡事總會是有原因的,只是我們不知道罷了!」褚潯陽道,唇角似是帶著一抹微笑,但是眼睛里卻是冰涼一片道:「原來本宮對這華三小姐倒是有幾分同情的,想著她是被華思悅算計了,也是身不由己,現在看來卻是浪費同情心了,天下烏鴉一般黑而已!」

也許這個主意是冷氏出的,並且出面操縱,但只看華思媛的表現就知道,她絕對不可能全不知情。

這麼看來——

這位華三小姐的心肝兒也是黑的夠可以的了。

「難道真是二公主替她們遮掩的嗎?」青蘿想了想,她卻比較好奇對方是怎麼做到的。

「應該不是!」褚潯陽搖頭,「區區一個四王府的內鬥而已,她犯不著摻和,華思媛這主僕二人的戲演的不錯,等著看吧!」

青蘿抿了唇角,退後一小步,靜默的站立。

褚潯陽卻是若有所思,忽而緩緩回頭看向了三公主——

四王妃被害小產,這已經不是件小事了,可她就是忍不住的多心——

這位三公主狹隘狠毒,也是聲名遠播的,她會那麼好心,幫著四王妃去請太後來幫忙撐腰?

該不會是有什麼更大的陰謀吧?

那邊屋子裡,大夫已經將所有的茶碗都查驗了一遍,甚至於連盤子里的點心也一一驗過,最後就是一臉迷惑的表情道:「王爺,所有的東西都檢查過了,茶湯和點心都很乾凈,沒有沾染任何的穢物!」

「沒有?」風乾沉吟了一聲,也分辨啊不出那聲音是如釋重負還是大失所望。

「這不可能,我們娘娘就只碰過這裡的茶水!」四王妃的婢女更是大聲叫嚷出來。

就算沒有證據,她也認定了就是華思媛要害自家王妃的。

那大夫也知道自己之前隱瞞了四王妃被人下藥的事,這會兒說話的分量大打折扣,於是就老臉通紅道:「榮大公子不是也在這裡嗎?王爺要信不過小的,屆時請榮大公子幫忙再驗證一遍就是了,這些茶點裡面,絕對沒有任何會損傷胎氣的東西!」

就延陵君方才的態度來看,他是不可能幫著兇手遮掩的,這大夫倒是沒有說謊的必要。

「王爺!妾身是清白的!」華思媛垂淚說道,一臉期期艾艾的表情。

風乾看過去一眼,眼中晦暗的神色逐漸的便有了幾分動搖,想著這畢竟是兩人大婚的好日子,心裡倒是有些愧疚,走過去,才要攙扶她起身,旁邊的三公主卻突然不冷不熱道:「這就奇了怪了,一邊有人說是四嫂就只喝了你的茶,一邊卻又查不出任何的問題,那四嫂沾上的髒東西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是啊!如果華思媛這裡的飲食都全無問題,那四王妃吃下的寒涼之物又是從哪裡來的?

風乾想要彎身下去的動作突然就又頓住了。

華思媛咬住嘴唇,眼中飛快的閃過一絲惱怒的神情,突然一梗脖子,正色道:「王爺要真信不過妾身,那就乾脆趁著現在寫下一紙休書,將妾身送回丞相府好了。就因為王妃是妻我是妾,現在這裡就個個都懷疑是我容不下王妃?如果真說是妻妾勢不兩立,怎麼就沒人說是王妃她度量狹小,容不下我,所以才自導自演了一出苦肉計來陷害我的?」

她這番話說的激憤,而且不無道理。

劉氏聽了,心頭就是不由的一緊——

她們最後的確是要把事情指引到這個方向上來的,但卻不能自己親口說出來,要旁敲側擊,讓所有人自動的想到那種可能才好,否則——

就實在是多了幾分刻意!

華思媛也太沉不住氣了!

但是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她也只能是硬著頭皮撐了。

四王妃的婢女卻是惱羞成怒,氣的滿面通紅道:「你胡說八道什麼?說的好聽了,你是側妃,這是王爺和王妃給你的體面,這要說起來,也就是個下賤的妾室罷了,你當自己的什麼東西?說我家王妃陷害你?就你也配讓我們王妃拿肚子里的小殿下來換嗎?」

她是四王妃的心腹,護主心切,就什麼都不管不顧了。

華思媛幾時被人這樣當面羞辱過,震驚之餘,憋了一肚子的氣,但一時半刻竟然完全忘了反應。

那婢女卻已經爬到了風乾腳下,悲憤道:「王爺!咱們王妃是個什麼心性您是知道的,她要真的容不下人,當時也就不會主動去和太後娘娘請旨,讓您納側妃,現在這賤人才進門就害了小殿下不說,居然還倒打一耙,想要陷王妃於不義,您一定要要替王妃她主持公道啊!」

但凡是要做母親的人了,有誰會為了害人就捨棄自己的親骨肉的?更何況現在這個孩子還是在四王妃的肚子里的,她就是能狠下心來用一個胎兒滅掉華思媛這個母家強大的威脅——

拿自己的身體來做局?這都不怎麼靠譜!

「王爺,公道自在人心,橫豎大夫已經驗過了,側妃娘娘這裡的茶湯沒有問題,且不論王妃到底是因何小產的,這件事都肯定和側妃娘娘沒有關係的!」劉氏道,據理力爭。

就在這時,站在旁邊的大夫神情糾結的猶豫了許久,終於鼓足了勇氣,上前跪下去道:「王爺,小的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什麼?」風乾脫口道,不耐煩的斜睨他一眼。

「這——」那大夫像是有難言之隱的樣子,又回頭看了眼裡面卧房的方向,這才像是下定了決心道:「其實——就算是今天沒有沾染到那髒東西,王妃的這一胎,恐怕也遲早都保不住的!」

「你說什麼?」風乾恍然以為自己聽錯了,不由的愣了一瞬。

那大夫已然是下定了決心,再不遲疑的說道:「產下小世子之後,娘娘的身體沒有馬上調養好,留了點兒隱患,所以導致她這一胎的胎象極不穩固,其實前幾次診脈的時候小的就看出來了,只是沒敢說!」

如果四王妃的這個孩子,本來就註定保不住了,那她要拿胎兒來做文章,就又另當別論了。

而且當著延陵君的面,大夫既然敢說,想必——

也是真的!

褚潯陽的微微沉吟,落在風乾面上的目光不覺的一深。

四王妃的婢女已經尖銳的怒吼:「你胡說!這不可能!」

「小的句句屬實,榮大公子已經替王妃診過脈了,王爺不信,大可以請他確認!」那大夫道,滿面愧疚。

裡面延陵君剛好替四王妃施針完畢,整理著衣袍往外走,一轉身,剛好迎上滿院子驚疑不定的視線注目不已。

捂臉,一天比一天晚,為了恕罪,今天多更點!昨天改稿,然後今天打字的時候,寫到「褚潯陽」我總想打「易明樂」,有錯的地方記得告訴我!

ps:偷偷的跑去看柯南,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總覺得我今天都是破案的調調,好囧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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