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主動尋釁,找上門!
聽到這句話時,其實榮懷萱自己也是相當意外。
「是,殿下!」鐵方恭敬的應了。
榮懷萱心跳如擂鼓,忍不住的雀躍,她死死的捏著手裡帕子,掐著掌心掩飾住悸動不已的情緒,輕輕攏了攏鬢邊的髮絲,然後以最優雅端莊的一面姿態舉步走過去。
車夫下車開了車門,又搬了踮腳凳給她,榮懷萱螓首低垂的款步上車。
風啟的馬車按照皇家的慣例和符合他身份的排場,車廂很大也很寬敞,但是裡面的布局卻是十分簡潔,最裡面一張軟榻,靠邊的角落裡是兩個小的柜子,因為是夏天,車廂里鋪著的是編織的軟席,因為沒有別的特殊的裝飾,固定安置在車廂中間的一張桌子就顯得有點突兀。
「臣女榮懷萱,見過二殿下!」榮懷萱語氣輕緩柔和的說道,眼瞼低垂的模樣,隱隱帶了幾分嬌羞。
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接觸,她幾乎是有點不敢主動抬眸去看風啟的面孔,然則就在她心裡雀躍又羞怯的時候,另外一個聲音卻取代風啟,插了進來,如是兜頭一盆冷水澆下來,讓她整個人都瞬間凍住了。
「榮三小姐怎麼厚此薄彼,只給我皇兄問安,卻都看不到本宮嗎?」是繁昌公主的聲音,語氣裡帶了小小的不悅。
榮懷萱如遭雷擊,猛地抬頭,果然就見皺著眉頭的繁昌公主正坐在風啟的身邊。
彼時風啟正攏了袖子,靠在一側的車廂壁上閉目養神,她上來的時候,連眼皮都沒抬,而繁昌公主在這輛屬於二皇子風啟的馬車上卻是以一種主人家的姿態,正閑適優雅的用一套紫砂茶具烹茶。
「四——四公主?」這個突髮狀況,榮懷萱始料未及,登時就白了臉,舌頭打結。
怎麼回事?繁昌公主怎麼會在車上?
她下意識的又扭頭去看風啟的臉,現在車上莫名其妙的出現了第三個人,那麼她方才打算的,讓所有人看到她和風啟獨處的戲碼就等於是失去了意義了。
榮懷萱心裡暗恨,面上卻不得不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道:「怎麼四公主也在這裡?」
「榮三小姐這話問的真是稀奇,這是我皇兄的車駕,本宮在這裡,難道還需要得你的許可嗎?」繁昌公主道,面色不善。
她是女子,因為過分關注一個人,所以心思就格外的敏感細膩,幾乎是從榮懷萱第一次偶遇風啟的時候,繁昌公主就已經可以感覺到榮懷萱對風啟的心思,而——
這件事,讓她十分的不快。
「不是!四公主誤會了!」榮懷萱忙道,頓了一下,才又緩和了語氣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只是我有件機密的事情要和二殿下說,沒想到四公主也在車上,所以——」
大家都是勾心鬥角的局面裡面摸滾打爬出來的,有些事不用說的太明白,全部一點就通。
榮懷萱這話明擺著就是讓繁昌公主主動迴避的。
繁昌公主稍稍側目看了風啟一眼,見對方沒有表態,就乾脆當做聽不明白,「是嗎?那你有話就趕快說吧,我皇兄身體不適,還要趕著回王府,不能耽擱太久!」
榮懷萱的眉頭越皺越緊,咬咬牙道:「四公主,事關重大,您是不是——」
「你找我皇兄到底什麼事?事無不可對人言,有什麼話是不能當著我的面說的?」繁昌公主道,她一直都是個性格溫柔內斂的姑娘,哪怕是真的不喜歡誰也極少會當面就這麼赤裸裸的表現出來的,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只有自己嫡親的兄長在身邊,她出口的話就包含敵意,並且絲毫也沒有掩飾,「本宮說過了,我皇兄身體不適,要趕著回王府,沒工夫在這裡跟你閑話家常。」
她說著,便就揚聲沖外面道:「鐵方,請榮三小姐下車!」
榮懷萱忍不住的有些急了,匆忙去看風啟,但見對方一副聽之任之的表情,不得已,只能心一橫,倉促的開口道:「殿下!我真的有要事和您說,昨天行刺太后又連累殿下受傷的罪魁禍首——」
這件事,到底是要牽扯到他們整個榮家的,榮懷萱說著,還是下意識的遲疑了一下,但是這樣的機會,是失不再來的,隨後她便是一狠心,道:「我知道是誰!」
繁昌公主只以為她是要找機會來和風啟套近乎的,突然聽她這樣說,不由的大為震驚,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忐忑不安的扭頭去看風啟。
風啟睜開眼,那表情卻平靜至極,竟然連一點的震動也沒有。
榮懷萱用力的掐著手心,滿臉緊張的看著他。
過了一會兒,風啟方才不咸不淡的開口道:「哦?」
他不追問,榮懷萱更是覺得緊張又有壓力,本來她是要把這個消息用作示好的籌碼的,這樣一來,心裡卻突然沒了底氣,但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就只能硬著頭皮,很小心的說道:「不過這件事事關重大,甚至關係到我們鎮國公府一門的興亡,屆時還希望殿下能夠網開一面,不要牽累無辜。」
她是一直覺得榮顯揚父子那些人礙眼,但也還沒蠢到以為她不把那些人當做一家人,那些人就真的和她沒有關係。
繁昌公主是沒想到她找上門來,說的會是這件事,神情不由的就多了幾分緊張。
風啟卻是一反常態,不再裝糊塗,直言不諱的嘆一口氣道:「這麼說來,昨天行刺皇祖母的人,是出自你們鎮國公府了?」
「是!」榮懷萱咬牙說道,似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神色之間就帶了幾分狠厲之色道:「那些刺客,就是受我大伯指使,前去行刺太后的!」
「什麼?」繁昌公主大吃一驚,猛地一把捂住了嘴巴,險些尖叫出聲。
風啟卻像是聽了一件無關痛癢的小事一樣,只道:「所以你現在是要進宮免檢父皇,稟呈此事?」
榮懷萱怔了怔。
她是到了這個時候還在猶豫,畢竟事情一旦鬧到太后或者崇明帝那裡,就再沒辦法收拾了。
「殿下!這件事是榮顯揚他一人所為,我祖父和父親他們都全不知情的,回頭到了陛下面前,還請您——」定了定神,榮懷萱滿眼期待的看著他。
「我?」風啟卻是突然冷聲打斷他的話,「所有的話都是你說的,關本王什麼事?如果你要進宮,本王可以給你行個方便,這就叫人打開宮門送你進去!」
風啟的態度,似乎是有點超出意料了。
榮懷萱不安的反覆掐著手裡帕子,面上表情僵硬道:「可榮顯揚到底也是我們榮家的人,他做了這樣的事情,陛下要追究,勢必要連累我們的。二殿下,臣女是一片赤膽丹心,不忍您無故受傷,所以才冒險說出此事真相的,如果陛下遷怒的話,那我們榮家——」
風啟本來就得太后的喜歡,再加上昨天他又救了太后的命,只要是他開口求情,太后一定會網開一面的。
「的確,榮世子和你們都是一家,行刺皇祖母這樣的大罪,九族之內都要被連坐,你鎮國公府的其他人會不會有事,本王不好說,但我可以肯定告訴你的是——」風啟面無表情的開口說道:「最起碼,不管你所言是真是假,也不管榮世子是不是做了什麼事,至少——定國公主不會有事,榮大公子也不會被連坐追究。本王還是那句話,如果你還是堅持要揭露此事所謂的真相,本王會給你行個方便,這就叫人調轉方向,進宮去向父皇和皇祖母稟呈一切,但至於父皇將要如何處置,就不是本王能夠左右的了。」
榮懷萱聽著他說,臉色由青到白,變化的十分迅速。
明明風啟他自己在這件事裡面就是受害者,她原以為她拋了這個消息出來,對方就算不感激她,至少也該義憤填膺的去揭發榮顯揚的罪責來泄憤的。
「二殿下,您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我不懂!」榮懷萱心慌意亂,試探著開口,「都是因為我大伯做下了那樣的事情,才會連累二殿下您受傷的,我只是不忍心二殿下您被蒙在鼓裡,才背棄家人來告訴您真相的,您這是要——」
後面的話,她沒敢說出口。
風啟,這分明就是恩將仇報!
這個人,怎麼可以這樣!
就算不為別人,只為了他自己,他也該是要挺身而出去討回公道的。
「本王不過就事論事!」風啟說道:「榮三小姐,口說無憑,你懂嗎?你口口聲聲說是榮世子對皇祖母不利,可是證據呢?就憑你紅口白牙的一句話?這話別說是本王不會信你,就是你到了皇祖母和父皇面前,你又要如何叫他們相信你?」
榮懷萱啞口無言。
這些話是她從宣城公主那裡聽來的,以她對宣城公主的了解,這絕對都是實情,她可以保證,所以她才會這麼信心十足的趕過來。
現在被風啟一提,她卻是彷徨了。
風啟也不管她,只就看著窗口的方向繼續說道:「你們榮家的良方之間為了爵位之爭,一直都是勾心鬥角,互別苗頭,這樣的事,本王奉勸你一句,你最好還是不要摻合的好,這是第一次,本王看在榮大公子的面子上,便不與你計較了,再有下一次——本王可是隨便給人做借刀殺人的利刃的。」
「殿下!」榮懷萱難以置信的驚叫起來,「您怎麼能說這樣的話?我說的話句句屬實,我是因為不忍看殿下無辜被牽連才不惜大義滅親也要透露此事給您知道的,您不領情也就罷了,怎麼可以這樣的誤會我?」
榮懷萱說著,就有點兒委屈的想哭。
「大義滅親?本王看到的可是你滿腹的私信算計,都在為了爭奪鎮國公府的爵位而不遺餘力!」風啟冷冷說道:「你們榮家的內鬥,是你們自己的事,話說完了你就馬上滾下車,本王沒工夫奉陪!」
榮懷萱是被這一個「滾」字戳中痛處,羞窘憤恨之餘,眼淚一下子就滾了出來。
風啟已經冷淡的移開了視線,不耐煩道:「繁昌,我累了,你今天就不要跟著過去了,先回宮去吧!」
繁昌公主神色略顯複雜的看他一眼,順從道:「好!」
鐵方在外面早就等的不耐煩了,上前開了車門。
繁昌公主先下了車,回頭,榮懷萱還呆若木雞的在靠近車門的地方坐著,心有不甘的盯著裡面已經重新閉目養神的風啟。
這裡是在宮門口,今天雖然沒有人奉命進宮,但只就把守宮門的侍衛就不在少數,這樣的僵持,於雙方的名聲都非常不利。
繁昌公主心中不快,就走上前去,親自握了榮懷萱的一隻手腕道:「榮三小姐不是來找本宮玩的嗎?那我便不去皇兄那裡了,我們回宮吧!」
她說著,就強行用力,半拖半拽的將榮懷萱往下拉。
榮懷萱是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和風啟套近乎的機會,眼見著功敗垂成,哪肯放棄?倉促的回頭道:「二殿下,方才我說的話,你就當真是不肯信我?為什麼?」
風啟的做法,她著實難以理解。
「鐵方,回府!」風啟冷冷說道。
鐵方二話不說的關了車門,吩咐車夫駕車上路。
「殿下——」榮懷萱不死心的還要去攔,繁昌公主卻是惱羞成怒,穩穩地扣住她的手腕,寒聲道:「榮懷萱,你別給臉不要,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想藉機親近我皇兄?你還不配!」
這是第一次,榮懷萱領教到她的尖酸刻薄,最隱秘的心思被人當面揭穿,她頓時面紅耳赤,怒不可遏道:「你——你說什麼?」
「我說叫你離我皇兄遠一點,要做我皇嫂?你還不夠資格!」繁昌公主道,索性就把話說的更直白一些。
這個地方,離著宮門口還有一點段的距離,那裡的侍衛雖然能夠看到兩人拉扯,但具體說了什麼,卻是聽不清的。
繁昌公主突然就一反常態,神情鄙夷又高傲的斜睨她,繼續道:「為了攀龍附鳳,甚至不惜出賣自家人來做墊腳石,本宮今天也算是長了見識了,我皇兄他是不屑於和你一般見識,不過本宮倒是好奇,你說如果我把方才你說的那些話轉告給榮世子或是榮大公子,那會怎麼樣?」
榮懷萱的嘴巴張的老大,幾乎是用見鬼一樣的表情看著眼前囂張跋扈的繁昌公主,就像是從來就不認識她一樣。
繁昌公主卻是冷笑一聲,對自己的婢女吩咐道:「反正都已經出來了,吩咐備車,聽說定國公主有孕,本宮正好過去拜訪她!」
「是!公主!」她的婢女也是頭次見到這樣尖酸刻薄的自家主子,囁嚅著應了,就要去辦。
榮懷萱心驚肉跳,衝過去,一把拽住繁昌公主的手臂,滿面猙獰道:「你到底什意思?羞辱我還不算,你還想去我們家挑撥離間嗎?」
「是又怎麼樣?」繁昌公主針鋒相對的一挑眉,拉著她的手腕將她遠遠地甩開道:「說到底也是我還給你的,年前那次,你對我做的事,不會是忘了吧?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正好咱們去當著定國公主的面把舊賬都算算清楚!」
她說著,就又轉身要走。
榮懷萱的面色慘白,卻知道,這件事不能鬧大,繁昌公主就是再怎麼不受寵,那也是皇家公主,她絕對逃不了好處。
「你站住!」她氣急敗壞的奔過去,拽住了繁昌公主,兩個人就拉扯著糾纏在了一起。
遠處的岔路口,延陵君一直事不關己的冷眼旁觀。
桔紅卻是心中差異,「這繁昌公主今天是怎麼了?就算她對三小姐記恨,這麼久都忍了,今天為什麼會突然就不依不饒了起來?」
為什麼?故意的唄!
延陵君但笑不語,忽而移開視線追著風啟馬車離開的方向瞧了眼。
「啊——血!」就在這時,遠處糾纏在一起的繁昌公主和榮懷萱兩人那裡突然有宮婢大聲尖叫了起來,「公主受傷了!榮三小姐把公主刺傷了!」
聽了這話,前面風啟的車馬突然就停了下來。
宮門口那裡的侍衛一窩蜂的涌了過去,片刻之後,風啟的車駕折返。
鐵方開了車門,風啟並沒有下車,只皺眉看著這邊。
人群里,榮懷萱臉色蒼白的握著一支金步搖,手上染了几絲血跡,顫抖的一塌糊塗,對面的繁昌公主則是滿臉委屈的抱著小臂,宮女著慌的用帕子幫她包裹傷口。
因為惹事的是鎮國公府的嫡小姐,又是宣城公主的親孫女,侍衛們也不敢貿然拿人,只都面面相覷的杵著。
「怎麼了?」風啟沉聲問道。
自己的妹妹是個什麼性子他十分清楚,從聽鐵方說她和榮懷萱對上了,心裡就立刻有數,但是這會兒也不得不配合著做做樣子。
「皇兄!」繁昌公主這個時候才開始落淚,朝他奔過去,「我只是說她今天來的不是時候,爭執了兩句,她居然就——」
榮懷萱這才一個激靈,丟掉手中沾了血的步搖,拚命的搖頭,「不是的,我沒有,都是四公主,是她故意挑釁,羞辱我,我才和她爭執了兩句,我沒有傷人!二殿下,我沒有我,我真的沒有!」
她說著,就也提了裙子要過去給風啟解釋。
她就是再不懂事,也不會不分輕重到對當朝公主動手,方才她只是為了去拽繁昌公主,兩個人才揪扯在了一起,爭執中她感覺頭髮被扯了一把,再到後來那步搖被塞到了她手裡的時候就已經沾了血了。
可繁昌公主的為人本分又和氣,所有人都有目共睹,她再如何的辯解,也都顯得蒼白無力。
更何況——
風啟的態度很明確,根本就不會聽她的解釋。
「榮懷萱,你太放肆了!」風啟道,臉上表情雖然沒有太大的波動,但只就那冷冰冰的語氣就已經叫人頭皮發麻,他拉了繁昌公主上車,又對鐵方道:「不回王府了,改道去鎮國公府,本王得要當面問一問宣城公主,她是如何管教晚輩的!」
榮懷萱找他說的那些話,他本來也沒準備深究,但是沒想到自己的妹妹會突然神來一筆,既然機會得當,也只能順坡下驢了。
榮懷萱的腳下一個踉蹌,還想要再解釋什麼的時候,風啟已經砰的一聲合上了車門。
鐵方冷冷的往她面前一橫,道:「榮三小姐也請您上車,大家一起去鎮國公府,把事情說個明白!」
榮懷萱百口莫辯,有苦難言,腿腳發軟的被丫鬟扶著上了自家的馬車,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鎮國公府的方向去了。
繁昌公主其實傷的並不重,只是用那步搖在手腕上戳破了一層皮。
風啟冷著臉,取了金瘡葯給她塗抹,臉上表情明顯不悅。
「皇兄,你生我氣了?」繁昌公主觀察著他的臉色,很小聲的問道。
風啟不語,將她的傷處用手帕裹了,然後才冷淡說道:「我早就跟你說過,這樣的事,不要摻合!」
「可是榮懷萱今天特意找上門來跟你說了那些話,你又置之不理,如果不能就此封了她的口,回頭再叫她到別人面前去胡說,被有心人士利用了,難免連你也要受牽連的!」繁昌公主很小聲的說道。
她從小到大都是個很乖順的女孩子,因為風啟的性格孤僻冷淡,早些年她和風啟之間也沒怎麼親近,所以哪怕現在,對他逐漸的依賴多了,在他面前,有時候也會顯得拘謹。
她對這個兄長,可以說是十分珍惜的,唯恐自己會做了惹他厭煩的事,所以這一次的自作主張,其實她的心裡也頗為忐忑。
風啟的確是不高興她用這樣的手段,但是看到她眼中忐忑又小心的神情,便也消氣了不少,道:「算了,不說了,其實我也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只是眼下多事之秋,我不想在這個時候橫生事端!」
繁昌公主聽了這話,才稍稍安心了些。
*
延陵君回到鎮國公府,比他們要略早一些,回去匆匆和褚潯陽碰面交代了一下,就直奔了宣城公主那裡。
「嗯?」宣城公主聽了王嬤嬤的稟報,忍不住的就是眼皮一跳,皺眉道:「他怎麼來了?」
「說是有要緊的事要和公主說!」王嬤嬤道。
延陵君既然登門,就是宣城公主,也沒有避而不見的道理。
宣城公主心裡的想法雖然不甚樂觀,也還是點了點頭,「叫他進來吧!」
「是!」王嬤嬤應了,親自出去把延陵君請了進來,延陵君只和她寒暄了兩句就直奔主題,表示要和褚潯陽暫時搬出去城北的那座公主府暫住,好方便褚潯陽養胎。
事實上,因為褚潯陽的背景靠山太硬,她嫁過來,和延陵君兩個在這鎮國公府裡面就是兩尊佛,誰都碰不得,除了榮顯揚,闔府上下都是繞著走的,誰都不敢碰。
現在他主動提出要搬出去,這對宣城公主等人來說絕對是件好事。
「潯陽的狀況祖母您也看到了,她這麼折騰,也讓你們都跟著擔心,闔府上下都不踏實,我想換個環境,對她或許會好些,也省的給咱們府里添麻煩!」延陵君如是說道。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她既然嫁進了咱們榮家,就是榮家的人,榮家上下伺候她都是應當應分的,現在她懷著身孕,你要將她搬去哪裡?」不想宣城公主卻是一開口就表示了強烈的反對,「你一個小輩的,又是男人,怎麼照顧她?就叫她安安穩穩的在府上住著養胎,這件事,休要再提,我是說什麼也不會答應的!」
為了全了面子,她言語上客氣的挽留兩句是必要的,但是她會這樣強勢的留人,卻是完全出乎延陵君的意料之外的。
這個老太婆從來都心思周到,絕對不會做賠本的買賣,她要強留他們下來,一定是暗中有所謀算的。
延陵君的心裡立刻就多了一重驚覺。
然則他會挑著這個時間過來,一則是為了通知宣城公主他的這個決定,二來也是踩著點兒在這裡等風啟兄妹登門的,所以這才說了兩句話,外面管家就慌慌張張的親自來報,「公主,二皇子殿下和繁昌公主到訪!」
風啟的性子孤僻,就算她算是對方名義上的長輩,他回京這麼久,也總以閉門養病做推脫,還從不曾登門拜訪過,他怎會這個時候過來?
宣城公主的心思一動,目光卻是移向了旁邊正在埋頭喝茶的延陵君——
原來這個孩子會挑這個時候過來,還有這一重用意的。
「請進來吧!」心裡只是略微打了個恍兒,宣城公主就冷靜的開口。
管家應聲出去,不多時就引著風啟等人走了進來。
風啟在最前面,旁邊跟著繁昌公主,榮懷萱則是滿臉恐慌情緒的被丫鬟扶著走在最後。
「姑奶奶安好!」風啟客客氣氣的拱手施了一禮,「今日冒昧登門,不知道有沒有打擾到您?」
「都是自家人,不說這樣見外的話,坐吧!」宣城公主道,見到榮懷萱跟著進來,她的心裡就已經有所警覺,偏偏面上半分跡象也不顯露。
婢女上了茶,王嬤嬤就極有眼色的將人都打發了。
「你突然登門,應該是有事要說的吧?」宣城公主也不廢話,直接就開了口。
榮懷萱心裡著急,這個時候就忍不住撲過去,跪在宣城公主的腳邊,卻抱她的膝蓋道:「祖母,您要給孫女做主,我沒有傷人,只是四公主她出言不遜,我才和她爭執了兩句,她手臂上的傷,不是我划的!」
這個時候,二夫人李氏也得了二皇子突然入府的消息,急匆匆的趕來,在門口聽到這話,心裡就是咯噔一下。
榮懷萱一見她進來,就更是委屈不已,又轉而撲過去抱住她委屈的大哭起來,「母親,您要替女兒做主,我真的沒有傷人,我沒有——」
她嗚嗚的哭著。
二夫人的心裡卻是七上八下,只抱著她,並不開口,去看宣城公主的臉色。
宣城公主面無表情,不見動怒也不見煩躁,就好像是根本沒有聽到她的話一樣。
她誰也沒看,似乎也不準備表態。
所有人都以為風啟是登門來興師問罪的,不想這個時候,他卻突然語氣冷肅的開口道:「繁昌,你自己闖的禍,都做了什麼,還不給宣城姑奶奶下跪認錯?」
此言一出,繁昌公主突然一愣。
而榮懷萱哭了半天,眼淚也不由的止住。
繁昌公主詫異的扭頭去看兄長的面孔,觸及他面上冷淡又肅穆的表情,雖然不知道他意欲何為,卻也是順從的站起來,走到當前,對首位上的宣城公主跪下去,硬著頭皮把自己划傷手臂構陷榮懷萱的事情都說了,但卻故意隱去了自己激怒榮懷萱的那些話——
她不想榮懷萱和自己的兄長有任何的牽扯,哪怕是口頭上的也不行!
形勢急轉直下,榮懷萱聽的目瞪口呆,她的眼珠子轉了轉,看了風啟一眼,心裡突然就升起一絲希望,剛要乘勝追擊的斥責四公主,旁邊的風啟也放下了只喝了一口的茶水,起身對宣城公主做了一揖,道:「繁昌此舉,的確是有欠妥當,我替她先向您賠罪,不過也實在是情非得已,因為有一件事,我必須得要親自過府向您問個明白,貿然登門,難免惹人猜忌,所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有失禮之處,希望姑奶奶海涵!」
他這樣的鄭重其事,已經讓宣城公主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她的手指又捻過兩顆佛珠,方才點頭,「你說!」
「之前我在皇門處偶遇榮三小姐,她信誓旦旦的表示知道昨晚於四王府外行刺皇祖母的幕後主使就是鎮國公府的榮世子,並且要本王替她引薦,進宮拜見父皇,當面揭發此事,此事非同小可,所以我也不得不輾轉過府拜見,現在——」風啟說道,每一個字都冷靜自持,擲地有聲,「就請姑奶奶親口給出一個交代,稍後我也好知道要如何向父皇稟明!」
宣城公主的心頭猛地一縮,是怎麼也沒想到榮懷萱竟然捅出這麼大的一個婁子來,后怕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然後下一刻,她的目光銳利,突然刀子一樣,刷的就朝榮懷萱甩去。
同時,站在榮懷萱身邊的二夫人就腿一軟,撲通一聲也跟著跪了下去。
嚶嚶嚶,終於要過10點的節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