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你可知道,我已經不是完璧之身了【番
聞聲,如煙抿了抿乾裂的唇,無力道:「水……」
夏侯錦年趕忙將一旁的溫水遞到她唇邊,許是太口渴了,整整一杯水就這麼被她給喝光了。
生怕她再渴著,夏侯錦年又趕忙問道:「要不要再來點?」
語畢,只見她搖搖頭,一雙眸子里毫無焦距,愣了好半晌,這才吶吶道:「哥……哥……」
——不行,現下她被風家的人趕了出來,依風以北的性子,指不定會派人對付哥哥,她現在必須在他們之前把年華帶走!
如果……連哥哥都有個三長兩短的話,她一個孤伶伶地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想罷,她倏然用手撐著床,從他懷裡坐起身,掀開被子便準備下床——
「如煙——」
見狀,夏侯錦年趕忙將她拽了回來,對上她那空洞的雙眸,心尖微顫,柔聲安慰道:「沒事,我已經派人把你哥接回來了,他現在很好,你不必擔心,只要你身子好了,我們就去看他,好不好?」
「真的?」
她睜大雙眸,眸中終於有了些許色彩。
他點點頭,將被子給她蓋好,淺笑著哄道:「乖,你先把身子養好了再說。」
然而,聽到他這話,如煙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瞳孔微縮,兩眼無神,雙手環胸,身子不停地往後縮,雙唇也一直在發顫,嘴裡不停地嘟囔著:「不要……不要碰我……不要……」
見狀,夏侯錦年蹙了蹙眉,伸手想要去摸她的臉,卻是被她刻意躲開了。
「如煙,別怕,想想你哥,想想他現在很好——」
說著,他便試著朝她靠近,而如煙聽了這話,也漸漸停止了躲避,獃獃地喚道:「哥……」
是啊,她還有哥哥要照顧,如果被哥哥看到了她這樣,那哥哥豈會安心?
可是……
哥哥能接受她這骯|臟不堪的身子么?
一想到這裡,被趕出來那晚風以北猙獰而噁心的面容就如潮水便湧入她的腦海,不斷地衝擊著她的理智,而他的話也在她耳畔回蕩著——
「呵,年如煙,我以為你是什麼好貨,想不到你之前居然倒追了其他男人這麼多年,也不知道先前你那冰清玉潔的樣子做給誰看!我風以北倒要看看,毀了你的清白,你還有什麼顏面去勾|引其他男人!」
那人的聲音幾欲讓她想吐,如煙乾脆伸手捂住了雙耳,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趁她不注意,夏侯錦年上前將她攬到了懷裡,吻了吻她滿是虛汗的額頭,安慰道:「別怕,我以後都不會讓別人傷害你了。」
如煙此刻已經完全沒有了神志,整個人都處於渾渾噩噩的狀態,哪怕夏侯錦年抱著她,她的身子依舊是冰冷的。
看著她這樣,夏侯錦年不由地握緊了雙拳。
——看來,他得提前實施計劃了。
*
好不容易將如煙給哄睡著了,夏侯錦年派了同門幾個細心的小師妹看著,便領著幾個心腹出了門。
而當風以北醒來時,正出於一個密室里,從那潮濕的牆壁可以看出,這裡應該是個地下室。
只是……他明明記得他在和自己的通房丫鬟歡好,怎麼一醒來就到了這個鬼地方?
難道是那個臭丫鬟乾的?
正想著,便只聽「嘎吱——」一聲,密室的門緩緩打開了。
他抬眸,只見一白袍男子緩緩朝他走來,雖然這密室里太黑,讓他有些看不清那人的樣貌和神情,可他還是明顯感覺到了對方的氣場和戾氣。
那種感覺……就像是對方找他來報仇了!
瞥了眼被五花大綁的風以北,夏侯錦年冷笑一聲,拿起桌上還在燃燒的蠟燭,對準他的臉緩緩傾斜了蠟燭,「風大少,這滋味你可喜歡?」
風以北還未來得及答話,便被那滾燙的燭液燙傷了臉,他不由地慘叫一聲,沖那個正居高臨下看著他的男子威脅道:「你這惡賊竟敢這般對我,當心我父親將你碎屍萬段!」
聞言,夏侯錦年睨了他一眼,將手中的蠟燭放回桌上,不屑道:「風以北,你以為風家不同意本座就能將你這麼輕而易舉地抓來?」
風以北猛地一怔,「你這話什麼意思?」
——難不成是他爹把他交給這個惡賊的?
瞧著他那豐富的神情,夏侯錦年抬手比了個手勢,身後的弟子趕忙拿了藥瓶遞給他,狹小的密室內,只聽到他的聲音冰冷地響起:「風以北,但凡傷了本座女人的人,都沒有一個有好下場!你是乖乖閹了自己呢,還是要風家給你陪葬,那就看你自己怎麼選了!」
驀地,風以北只覺得背脊有些涼颼颼的,憑他的判斷,此人肯定不簡單,只是,他那話是什麼意思?
——他這輩子雖然玩過無數女人,卻並沒有對哪一個下狠手,就算有,那也只有一個——
「你究竟是誰?」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惹上大人物了,雖然查到年如煙先前曾倒追過一個男人,可他並沒有查到那個男人是誰,如果眼前的這個男人是那個人的話,那他豈不是慘了?
聽到他的話,夏侯錦年只覺得有些好笑,隨手將藥瓶和腰間的匕首一同扔到他面前,淡淡道:「本座只給你一盞茶的時間,如果一盞茶后你沒有動手,那就等著風家給你陪葬吧!」
說罷,他便領著人退出了密室。
其實,就算他真的把自己給閹了,那也來不及了,因為他本就掌握著風家的致命弱點,早在來這裡之前,就已經對風家下手了。
一盞茶,不過是想要慢慢凌遲他的自尊罷了。
想必,等他知道自己成了閹人而風家又敗落,這滋味必然不好受吧。
可在他看來,比起如煙心裡的傷,這些都遠遠不夠!
——他不僅要整個風家敗落,還要他們風家人從此在江湖人面前抬不起頭來!
*
如煙醒來時,已經是半夜了,只是,當她看到守在床邊的夏侯錦年時,還是微微震驚了一下。
睡了一覺,她也想開了許多,看著他那欣喜的眼神,如煙終是深深吸了口氣,道:「今天的事情謝謝你了,明日我就帶著哥哥離開這兒,不給你們添麻煩了。」
雖然明知道他不介意他們添不添麻煩,可她還是沒有那個顏面去面對他,面對任何人。
反正找了這麼多年都找不到麒麟眼,她還不如趁此機會帶著哥哥隱於山林,安安靜靜地過完下輩子,至少,她的後半生有哥哥陪伴。
然而,對於她要離開的請求,夏侯錦年是絕對不會答應的,想著她的情緒不大穩定,他好不容易控制住了自身衝動,這才哄道:「如煙,我們先不提這事兒,等你身子養好了再說行不?」
「……夏侯錦年,你可知道,我已經不是完璧之身了。」
說著,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睜眼,一雙黑眸不復水靈,那眸子里滿是憔悴和絕望,天知道她說這話,究竟是下了多大的決心。
只是,她萬萬嘀咕了夏侯錦年的承受能力。
——可以說,但凡是他想要的,縱使被別人踐踏過了,那他也會視為珍寶,這就是夏侯錦年的好。
看著她消瘦的臉龐,他輕嘆了口氣,伸手撫上她的臉龐,眸子里滿是心疼,「蠢丫頭,你明知道我不會介意的。也不知道九年前那個無堅不摧的年如煙哪裡去了,你把她還給我可好?」
縱使心底再悲傷,如煙還是被他給逗笑了,看著他真誠的面孔,她收起笑容緩緩斂下雙眸,「你不介意,可我介意啊。至於以前那個年如煙,她在九年前就已經死了。」
聞言,他只是伸手捧著她的手放在唇邊呵著氣,唇邊帶著一絲淺笑,「那沒關係,她讓我替她好好愛你。」
驀地,如煙只覺得自己的心被他的話激起了點點漣漪,一種名曰「溫暖」的東西漸漸充斥著她的心房,將她的身子填充。
可是,她的心底還是忍不住想要抵抗,那晚的場景如藤蔓般纏在她心上,將她的心勒得生疼。
見她沉默著不說話,夏侯錦年也猜到了多少,長手一伸將她撈到了懷裡,嘆息道:「如煙,別想太多了,我要的不多,只要你愛我就好。」
——這也僅是他唯一的要求罷了。
只是,如煙卻遲遲沒有回答,或者說,她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這個承諾看著很輕,實際卻要花比這重十倍的代價來承受,說到底,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已經沒有被愛的資格了,又有什麼資格去愛別人呢?
*
待如煙將身子養好,已經是半個月後了,顧及到舟車勞頓對她恢復身體不大好,而同門弟子又不能在這裡乾耗著,於是,夏侯錦年只好先讓他們回去了,只留下白絮和他的幾個心腹。
好不容易勸如煙同自己回了南山派,夏侯錦年以為她終日待在他身邊,應該不會知曉他對付風家的事情,就算知曉,那也應該是許久后的事了。
直到那日他陪她逛街遇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