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悠悠我心
天近黃昏,柔和地夕陽灑在在身上,絲毫不覺得灼熱,卻彷彿溫泉一般,泡得人全身發軟,懶洋洋地不想動彈。吳娥坐在自家的門檻上,搬弄著指頭不知在作什麼,神色專註,口中還在不停地喃喃自語。
李笑言望著她的樣子,便如孩童一般,不由得有些好笑。這小娘子放了現成的椅子不用,總是愛在自家門檻上坐了。也不管別人看在眼中如何笑話,便是吃飯也要捧了碗坐在那裡。自己不知說過多少次,卻總不見改過。
只是李笑言卻不敢強拉了自家娘子起來。不是怕惹怒了吳娥動手,而是不忍心看了娘子難過。同是生長在邊境的百姓,縱是李笑言是讀書之人,也盡知百姓家中的習慣。女子通常是不和家人同桌吃飯,不是在廚中,便是在這門檻之上。
成家日久,李笑言已經不止一次見到娘子捧著飯碗發怔,有時還會脫口喚著自己孩兒的名字。等到自己發覺一切都已經變了模樣,才驀然僵了麵皮,痛楚落淚,無論如何也吃不下去。每到這個時候,李笑言都會將娘子擁在懷裡,溫言勸慰。
邊境生活的人沒有太多地講究。縱是吳娥思念自家過往,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況且在邊境之上,多少家裡不都是這樣地一邊哀思,一邊將自己的日子從頭來過?見得多了,也就習慣了。說不定自己那一天,也會這樣的活著。
李笑言唯一能做的便是每天都將自家的門檻擦拭的乾乾淨淨,再墊上一件舊袍。憑心而論,能夠娶到吳娥這樣地女子,即便是寡婦,李笑言也覺得非常的滿足。娘子容貌秀麗不說,性情也是剛正爽直。不但家中操持得甚是妥當,便是在外面也是極有擔當的。
「你在盤算賬目么?我看你儘是搬弄手指,理落不清。要不要我來幫你?」李笑言溫聲問道。娘子每日要操心了驛站所有人的飯食和雜務,各種花銷損耗甚是啰嗦。偏偏吳娥生性要強,必是要弄得詳細明白才肯安心,自然費力不小。
「我在盤算著有多少日子沒有和你拌嘴使氣了。」吳娥輕聲笑道:「以前我的脾性可不是這般模樣。心裡便是什麼事情也存不住,見了什麼都要說上幾句。著惱上來便是動手廝打也是慣了的。自和你廝混成家之後,也不知怎的,卻是脾性緩和多了。」
李笑言打趣道:「莫非娘子手癢了不成?若是心裡痛快,便是打上幾下也是使得的。左右我這身子也是柔弱,說不得時時敲打反倒結實了。便是和人說話,膽子也壯了幾分。」
吳娥橫了他一眼,柔聲說道:「不打了,自己湊過來挨打,反倒沒了意思。如今咱們驛站牲畜甚多,身子弱不會多弄些肉食將養么?以前嫁的漢子倒是強壯,每日也與我廝打,絲毫不肯相讓。如今想想,還是你這酸丁好些,模樣雖是丑了,好歹知道體貼。」
「有時候我自己也在胡思亂想。若是沒有遇到王少,此刻究竟會被遼兵劫掠到哪裡?聽說遼兵擄了女子,都是先糟蹋了再轉手賣出。我這樣的性子,只怕早就死了,連屍骨都不得保全。誰知今日竟是又有了漢子,還由得我作威作福。如今想來,還好似做夢一般。」
「我又何嘗不是?」李笑言也笑著說道:「當日你在驛站之外放粥之時,可曾想到有朝一日做了我娘子?那時被你一記耳光打倒,著實有些害怕。便是如今想來,面上還是有些火辣。也多虧了王少想出海選的法子,要不然,莫說娶你做娘子,便是多和你說了兩句話,也要吃上一番好打。」
「可不是么?」吳娥眉眼如絲,似嗔似喜地掃了李笑言一眼,口中說道:「那時王少救了咱們性命,你卻不思打遼兵,只顧了自家逃命。倘若那時便知道將來要尋了你做漢子,說不得要打得更厲害。」
「如今咱這驛站要什麼有什麼。錢糧牲畜,田地新衣,哪一樣不是齊整完備?便是羅更他們的鐵匠作坊和木器作坊也立起來了,每日里打造器具好不熱鬧。日子竟比起過往家中還要好些。以前在家中,可沒有如現在般天天吃肉。」吳娥望了遠處柔聲說道。
「這算什麼?我聽王少說,將來若是聚得百姓多了,開了更多地作坊店鋪,那才叫好日子。想要什麼就要什麼,咱們邊境比起中原還要熱鬧。你們現在不是都在學識字么?王少說了,將來我們邊境之上還要專門辦了學塾,教咱們所有百姓家的孩子都識字,都學了手藝,都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再也不象過往那般窮苦。」
李笑言也在門檻之上坐下,和自家娘子依偎了,溫香軟膩,心中大覺舒暢。不覺口中說道:「怪道你整日坐在這裡也不覺得煩躁,果然比家中座椅還要舒服。以後娘子若是再要閑坐,也叫了為夫一聲。」
「哪裡舒服了?還不是你見我孤悶,故意陪了我耍子。」吳娥順勢在自家漢子身上靠了,柔聲說道:「整日里和王少廝混,果然學了不少好處。縱是心裡愛護,口上也要找了借口。便是我這性子聽了,也再下不得手打你,只想好好地和你廝混了度日。倘若再動手,可不是辜負你一番心意了么?」
「如今想來,竟好似剛剛開始活過一般。以往在家裡操持忙碌,一年之中吃不上幾次飽飯不說,還要日日擔驚受怕,不知什麼時候就被遼兵劫掠了,哪裡能夠有現在這般悠閑?每日一樣是忙碌,可是坐在這裡的時候,心裡竟是滿滿當當地,什麼事情都不在心上憂煩。」
吳娥悄悄伸過手去,在李笑言地腿上輕捻了一把,臉色羞紅,低聲說道:「就是有時想起孩兒,心頭上還有些難過。若是什麼時候再有了自己的孩兒,日子才算作圓滿。」
李笑言登時便覺一股灼熱的洪流自小腹之中升騰而起,瞬間便將身子烘烤得滾燙。不知何時,喉頭之間竟是乾枯如火。他咽了一口口水,將娘子攬過懷裡,口中說道:「那值得什麼,左右多下些氣力,生上一群孩兒,讓你每日坐在這裡看他們耍子。」
吳娥被自家漢子在胸上摩挲捻弄,身子早軟了去,將頭頸膩在漢子懷裡,手卻順著漢子的大腿一路探尋上去。待得將漢子身上火熱兇器握在掌中,柔聲說道:「你那身子,哪裡能夠生出一群來?明日我將畜寶多留上幾個,好好與你補補。」
李笑言不覺有些羞愧,焦灼之意登時稍減,口中歉然說道:「若不是王少厚德,哪裡去找你這般可意人兒?便是拼盡全身氣力,也只得暢快一回,生生冷落娘子了。日後為夫也學了王少,日日在老羅哪裡弄幾下鐵鎚,打熬打熬氣力。也算不辜負了娘子青春年少。」
吳娥滿面紅暈,手上微使了些力氣,略加揉動,口裡嗔道:「你這獃子,如何能夠和王少相提並論?我曾聽林大哥說過,王少雖是年紀甚輕,職分卑微,家裡卻定是武人世家。只是不知何時沒落了,才淪落到身為邊卒的地步。
「莫看林大哥那般豪勇,對王少也是讚不絕口呢。莫說揮弄大鎚,便是上陣廝殺都是能夠挨得。你哪裡能夠學了他?怕是上去便閃了腰,動彈不得。到時候還不是害我難纏?口吮手弄的,怕不累人么?」吳娥口裡說著,手上卻是一刻也不曾消停。
李笑言酥麻快美,坐在門檻之上,竟如騎在馬上驟蹄賓士一般,眼前的屋舍天空都飄搖了旋轉。便是連眉眼都擠在了一處,口中氣喘噓噓,哪裡還能夠接的上話來?
「只是王少也忒是可憐。自德芳走後,不是鑽在羅大哥作坊里煉鐵鍛造,便是自己一個人在高台上悶做。好半日也不見他說話,好不凄惶。便是我們看在眼裡,也覺得難受。倘若不是怕了德芳回來不好交代,只怕早便與他扯上紅線了。」
「你道咱們驛站那幾個秀美女子為何不再海選中找尋漢子成家?心中還不是念念不忘了王少?怕是王少略鬆鬆口,便是一齊撲了過去也未必可知。偏偏王少死擰了心眼。如今這般冷清也不見眼色正看,真是好個痴情。」吳娥口中說著,手上卻是急速之中忽然停住,鬆了手,只在漢子腰眼上摩挲捏揉。
李笑言哪堪消受,急眉怪眼地說道:「如何不弄了?這般緊要關頭,不是活活急殺人了么?」
吳娥掩口笑道:「虧你還是讀書人,便這般耐不得么?我這是全為你好,鄉里故老相傳的法子,多弄上幾次憋住,便是豆腐也要變作鐵棒了。不識好心,再要叫喚,我便老大耳刮子打了。」驀然,吳娥紅了臉附在漢子耳邊悄聲說道:「你這般在檔里浪費了,我還有的吃么?」
李笑言不禁氣結,氣急敗壞地說道:「你有的吃了,不怕我這裡斷了根么?莫如現在便爽爽利利地吃了可好?便是剩飯,放得幾次也要餿了。」
吳娥羞紅麵皮,一掌擊在漢子胸上,嬌聲嗔道:「要死么?這麼大聲不怕人聽到么?便是爽利也要到晚上才能爽利。如今便收拾了,到高台上陪著王少說話去。總看著他一個人凄惶,心中便好過么?」
李笑言再不敢多話,只撇著嘴說道:「不去,王少在高台上遠望,外面凄惶,好歹心中也是有了念想。正不知何時魂魄回來,我去陪了他失魂落魄么?有這功夫,不如背書去。《抱朴子》、《房中術》這些奇書倘若不背到精熟,還不讓你吃垮了么?」